第99節(jié)
那帳篷里沒有展雁潮的身影,卻多了幾個尋味而來的窺探者,在附近探頭探腦。 以前的季作山,哪里是這幾根鐵桿能攔得住的,但他費盡全部氣力,也無法從這茅草頂和鐵柵欄里逃出。 ……戰(zhàn)場上全是alpha,季作山做不到的,他們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等到展雁潮駕駛著機甲返回,發(fā)現(xiàn)糧倉這邊的亂象,為時已晚。 他睚眥盡裂,當(dāng)即用機甲碾了過去。 戰(zhàn)前內(nèi)訌殺人是大罪,更何況禍亂的源頭也是展雁潮帶來的,展父費盡心思,才保住了展雁潮不上軍事法庭。 季作山醒來時,正好撞上了展雁潮出離憤怒的臉。 他指著季作山大罵:“你不會反抗??!你就讓他們——那樣啊。你以前不是很能打的嗎?” 季作山看著他任性跳腳的樣子,想像以前一樣給他找些借口。 但他累了。 展雁潮罵夠了,也坐在了床邊,短暫地反省了自己的過錯:“我不該把你鎖起來……但你放心,敢碰你的人,我全給殺了,以后我也不會嫌棄你,你放心?!?/br> 季作山微微發(fā)起抖來。 但他仍是淡淡的,他連生氣都沒力氣了:“嗯。我知道了。” 他不大想看到展雁潮,但他根本下不了地,那些alpha在發(fā)情時全然是野獸,直接掰斷了他的腿,而展雁潮被解了軍職,只能天天待在家里。 一次兩次地哄,三次四次地哄,展雁潮還受得了,成天對著一張死人臉,他難受得不行,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只能把火撒在季作山身上。 他覺得季作山一定是在乎自己的態(tài)度,于是他反復(fù)表態(tài):“我都說了!我不嫌棄你,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季作山幾乎想笑。 他一個字都不肯對展雁潮再說。 展雁潮被逼無奈,某日靈光一現(xiàn),冒了個好主意出來。 他把季作山的情況告訴了他的弟妹。 幾個孩子又驚又怕,個個吵著要來看哥哥,展雁潮興沖沖地把幾個孩子載回家,剛進(jìn)臥室門,就揚聲道:“小季,你看看,誰來了?” 季作山放下書,往門口看了一眼。 看到那幾張淚水漣漣的小臉時,季作山突然失控了。 他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慘聲叫道:“出去?。?!讓他們出去??!” 弟妹被他的失控驚住了,一個個哭得更兇。 展雁潮不滿道:“你不認(rèn)識他們了?這是你的弟妹呀。” 季作山不說話,而展雁潮推了推其中一個,急道:“快去呀,去找你哥哥?!?/br> 被他推出去的四妹顫抖著說:“二哥,我,我先出去,你別難過?!?/br> 說完,她飛快地跑了出去,剩下的幾個也跟小兔子似的,眼睛紅紅,逃得一個比一個快。 展雁潮簡直是莫名其妙:“叫他們來干嘛的,跑什么啊?!?/br> 季作山掀開了被子,怒視著展雁潮。 他不會指責(zé)人,此時氣得渾身哆嗦,說出口的話卻也是輕飄飄的一句:“展雁潮,你太過分了。” 展雁潮一臉茫然:“我怎么了?” 季作山張口結(jié)舌了。 他本來有無窮的恨要說,但看到展雁潮這個樣子,他已經(jīng)全然失去了向他說清心中所想的氣力。 ……就這樣吧。還有什么可說的。 季作山不追究了,展雁潮卻來了勁頭,他問:“季作山,你到底要什么?我都說了,那些人死了——” 季作山背對著他,想,接下來他一定會說,自己不計較了。 ……那豈不是很偉大。 在展雁潮悻悻然離開后,季作山看著天花板,慘笑出聲,隨后嘔了一口血出來。 季作山就這樣得過且過著,并開始想,等傷好后,他要離開展家,離開展雁潮。 展雁潮這樣的孩子氣,他真的消受不起了。 他不想再有下一次。 他向弟妹講了自己的計劃,弟妹也是全力支持,并說要和二哥一起走,他們幾個也已成人,可以養(yǎng)二哥。 他們約定了離開的日期,以及再次見面的地點。 誰想到,在他預(yù)備離開的那天,蟲族的一支部隊繞行到了部隊后方,投下了大量機械蟲。 后方雖然也有預(yù)備機甲,但能作戰(zhàn)的人基本都是beta和少量水準(zhǔn)不高的alpha,因此展雁潮也參與了守衛(wèi)隊,駕駛自己的機甲沖了出去。 混亂之中,季作山想要去找自己的弟妹,卻與一只從天而降的機械蟲撞了個正著。 既然是碰見了,再逃也沒有意義。 最終,他和機械蟲一起倒在了被轟出幾個缺口的堡壘廢墟邊,機械蟲的足肢穿透了他的肺臟,而他用一根鋼材貫穿了機械蟲的腦髓。 在死前,他掙扎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看到了展雁潮從機甲中走出,急匆匆地尋找他的模樣,以及把自己的弟妹叫來盤問時眼睛血紅的模樣。 他聽到四妹大喊,二哥趁亂走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展雁潮一把把四妹推翻在地,沖身旁幾個展家的兵衛(wèi)吼:“天涯海角,也得給我把他捉回來?!?/br> 聽到這話,季作山笑了。 在徹底喪失意識前,他將自己挪到一處燃燒的房屋邊,撲入了一團(tuán)烈火之中。 烈火會燒去他的臉和身體,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讓展雁潮找到了。 而他唯一的遺憾是,那個和弟妹們約定的地方,他再也不能去了。 看完一整條故事線,池小池陷入了沉默。 他簡明扼要地發(fā)表了觀后感:“小癟犢子?!?/br> 061對這個定位表示了認(rèn)可。 池小池問:“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而061給出的回答讓他略略松了一口氣。 現(xiàn)在距離二人滿18歲還有半年,他們還在上機甲學(xué)校。 這回,展雁潮又鬧出了幺蛾子來。 有幾個新轉(zhuǎn)學(xué)來的學(xué)生還不曉得展雁潮的厲害,當(dāng)然也不知道展雁潮和季作山的關(guān)系。 在他們眼里,季作山和展雁潮穿著一樣的校服,應(yīng)該也是身份不低的學(xué)生才對。 一個叫羅茜的女孩看著沉默又英俊的季作山,心里喜歡,就拉著季作山說話。 展雁潮發(fā)現(xiàn)后,冷笑道,這是我的人牲,你別動。 羅茜是最看不慣“人牲”這一存在的,而季作山看起來又實在惹人喜歡,她就隨口道,展,按照你的實力,你也不需要人牲,不如給我吧。 結(jié)果,那周剛回家,季作山就被憋著火的展雁潮抽了十幾鞭子,關(guān)進(jìn)了為他預(yù)備的小棺材里,等他被熬得受不住了,展雁潮才得意洋洋地邀請了那天包括羅茜在內(nèi)的所有人,讓他們來看看,這個人是屬于自己的。 聽到羅茜近乎于挑釁的發(fā)言,展雁潮冷笑了,低頭看向季作山:“小季,挺厲害的啊。才見了幾面,就把人勾搭成這樣了?!?/br> 羅茜不客氣道:“我在跟季作山說話,你插什么嘴?!?/br> 展雁潮笑道:“好,你跟他說話。我看他不經(jīng)我允許能跟你說什么?!?/br> 羅茜鼓勵地望著季作山,掌心向上平攤著,發(fā)出了誠懇的邀請:“你愿意跟我走嗎?我不需要人牲,你只需要做我的練習(xí)伙伴?!?/br> 展雁潮頗覺好笑:“好啊,聽起來是挺誘人的條件。要是小季答應(yīng),我就放他走?!?/br> 羅茜挑眉:“你說真的?” 展雁潮拿鞭子一指,囂張道:“這里有這么多人,都是見證。” 上一次,季作山也接受過這樣的邀請。 但那時的季作山身上難受得很,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留在這里,我也能做alpha的。 再說,他也不敢完全信任羅茜,他怕那又是一個展雁潮蓄謀已久、用來刺探他真心的玩笑。 而這一回,季作山搖搖晃晃地抬起手來。 展雁潮絲毫不以為意。 他相信,季作山一定會把羅茜的手推開。 然而,季作山滿布傷痕的手,竟然輕輕搭上了羅茜攤開的掌心。 旋即,他往前一撲,渾身guntang地落進(jìn)了羅茜的懷抱中。 見狀,展雁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雙頰又熱又辣,像是被人狠狠摜了兩記耳光。 第67章 聽說我是戰(zhàn)神(四) 羅茜先他一步, 把季作山接在懷里,瀟灑地一托一抱,向后讓去。 作為一個出色的alpha候選人, 羅茜也生得修肩長腿,體力非是尋常人能比。 情況變生突然, 展雁潮也沒想到季作山有這樣的狗膽背叛自己, 一時呆愣, 慢了一步, 等他回過神來, 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捉,卻連片衣服角都沒夠到。 展雁潮暴怒:“把人還給我!” 羅茜倒退一步:“怎么,展, 要決斗嗎?” 羅茜到底是個年輕孩子,展雁潮眼珠都紅了, 她看著也有點不安。 但是人進(jìn)了自己懷里, 等于選擇了自己, 這個時候?qū)⑺€出去,那還了得。 展雁潮前進(jìn)一步, 聲音沉沉:“放手。還給我?!?/br> 事已至此, 羅茜干脆沉下了一顆心,把熱得能烤紅薯的季作山環(huán)緊在懷:“他選了我。你剛剛不是說過,只要小季答應(yīng), 你就放他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