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他把褲子穿上,又開始穿襯衫。 “坦白講啊,六老師,我呢,覺得你的確有點像婁哥?!背匦〕匕谚傊鴮毉^的軍裝紐扣一個個送回扣眼,又對著鏡子將翻領整理好,“但我知道,隨便把人做替身不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兒,這對你不公平,對婁哥也不公平?!?/br> 061語氣略有古怪:“對他有什么不公平的。” “你怎么會知道婁哥心里想什么?”池小池將皮帶扣好,勾勒出一把瘦腰,又去拿領帶,同時反問,“你是婁哥嗎?” 061馬上否認:“我不是。” 池小池說:“這不就結了?!?/br> 061卻愣住了。 ……他記得這種感覺。 這種被強制堵嘴的感覺,在池小池問他是不是冬飛鴻時出現(xiàn)過。 幾乎不等他有任何反應,權限就迫使他做出了相應的回答。 但他分明就是冬飛鴻…… 061心中靈犀一動,立即搜索記憶,倒回了與主神協(xié)議的那一天,主神所說的話。 “……我會將一個保密程序植入你的身體。一旦植入,你就沒有權限說出你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嗎…… 061喉結微滾,想到了一種頗為荒唐的可能。 他對池小池說:“你再問我一遍?!?/br> 池小池正在研究自己應該打個什么領結:“問什么?” 061難掩心頭翻涌的情緒,語氣略急:“你剛才問的問題,再問我一遍?!?/br> 061的口吻緊張得很,也感染到了池小池。他想了想,試探著再問:“‘你是婁哥嗎’?” 061的保密即時啟動,否認道:“我不是?!?/br> 池小池:“……” 061:“……” 池小池想,哇,連六老師都學會耍人了。 至于061因為情緒起伏劇烈,在短短幾瞬間掉線重連再掉線,池小池完全是一無所知。 061忍不住微微發(fā)起抖來。 婁影死的時候,是十二年前。 ——自己正是在十幾年前來到系統(tǒng)世界的。 池小池有條狗,平常他管它叫狗rou,生氣時他管它叫火鍋。 ——自己的記憶碎片之一,就是去喂一條小黃狗,他管狗叫埋埋。 婁影死前有著無數(shù)的牽掛,其中之一便是池小池。 ——自己總記得,有一個人在等自己回去。 保密系統(tǒng)的設置,朋友們聽到“池小池”這個名字時的曖昧笑容和欲言又止…… 明明是第一次去023那里下載池小池的電影,他卻能拿出已經(jīng)下載好的資源,還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有個腦殘粉,下了池小池的所有電影,推薦給所有人看…… 腦殘粉…… 對了,小池說過,兩年半前,有一個號稱是他粉絲的人自稱婁影,約他出來見面,卻放了他的鴿子。 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正好是兩年半前,因為工作違規(guī),受到了格式化的懲罰。 061低喘了兩聲,強行捺住一腔翻涌的渴望,開口道:“小池,你聽我說,我有可能是……” 然而,接下來他想說的話,窮盡全力都無法說出。 池小池把領帶系好:“你是什么?” 他等了很久,卻都沒等到061的下文,便取了外套披在肩上,去衛(wèi)生間洗漱。 單人機甲內部空間足夠大,幾乎等同于一個小公寓,各樣設施一應俱全,池小池正往自己臉上潑水,便聽到許久不言聲的061突然地笑了。 那是一種叫人神魂一酥如沐春風的笑法,池小池不得不承認,哪怕聽了無數(shù)遍,這聲音他還是有點受不住。 池小池撐住洗臉臺:“笑什么?” 061看著鏡中濕淋淋的池小池:“耳朵紅得很厲害?!?/br> 池小池輕咳一聲:“剛才自己摸的?!?/br> 061:“都過去多久了,現(xiàn)在還是紅的?!?/br> 池小池把臉埋進擰干的毛巾里:“我氣色好?!?/br> 061又溫和地笑了,想,還是昨天親起來時的氣色更好看。 天知道他剛才花了多大力氣,才壓住立刻返回主神空間查閱自己過往資料的沖動。 結合現(xiàn)狀,倘若他真的是婁影,主神怕是從一進來就盯上了小池和自己,盡管不知道它最終的目的,但061清楚,現(xiàn)在最首要的是不要打草驚蛇,以免讓主神察覺到什么,再對小池下手。 就像他昨晚才說過的,慢慢來,不急。 第85章 聽說我是戰(zhàn)神(二十二) 穿戴整齊后, 池小池去軍牢里看望了那個發(fā)情的omega。 他正裹著一床棉被睡得香甜,昨夜?jié)M臉的驚懼惶恐已被安詳取代,只是他側身露出的后頸上有一片青紫, 格外醒目。 池小池問印少飛:“這傷是怎么搞的?” 印少飛汗顏,將目光轉向鎮(zhèn)守在監(jiān)牢入口的展雁潮。 展雁潮拄著一把由紅木鋼絲裝飾的少校佩劍,坐在鋼牢唯一的出入口, 監(jiān)牢的一大串鑰匙套在劍柄上, 而他的腦袋靠在欄桿上, 一墜一墜地打瞌睡。 印少飛:“要是沒有展副團,人沒法全須全尾地送到這兒來……” 昨夜的一通混亂,印少飛簡直是不敢細想。 那些alpha士兵都陷入了絕頂?shù)寞偪? 幸虧有展雁潮一路開道, 結果那omega看到一群涌上來的alpha, 嚇得鬼叫鬼叫的, 在自己懷里又踢又打,展雁潮回身一個手刀把人劈翻, 世界才算安寧。 “那要你還有什么用?”池小池看了他一眼, “你和電飯煲相比, 除了都會喘氣外, 還有什么不一樣的?” 電飯煲:“……” 池小池再問:“誰把那個omega帶進我?guī)づ竦???/br> 電飯煲現(xiàn)在連喘氣都不敢了。 池小池從他的沉默里讀出了答案:“正好,就近去領三十軍法。” 他轉身向外走去,懊惱自己馬屁拍在馬蹄子上的印少飛忙不迭跟上。 而他離去的腳步聲終于驚醒了展雁潮。 看到季作山的背影, 展雁潮豁然跳起, 卻一頭撞上了腦袋正上方的銅鎖, 疼得他直轉圈,嘶嘶吸了兩口氣,才抓著鑰匙跳起身來,叮呤咣啷地往門口趕去。 池小池聽到了鑰匙的響動,轉回頭來,恰好和展雁潮撞了個對臉。 展雁潮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熬了一夜的尊容,在穿戴整齊的季將軍面前著實顯得有點狼狽,但展二少畢竟是展二少,他不會忘記自己追出來的初衷。 “我沒動他?!闭寡愠碧孀约撼吻澹拔矣小莻€的潔癖?!?/br> 池小池只靜靜看著他。 展雁潮說:“我認準一個人,就是那個人?!?/br> 為了掩飾尷尬,也為了避免聽到拒絕的回答,展雁潮沒頭沒腦地繼續(xù)道:“omega真的脆弱得跟豆腐似的?!姨澞銢]有變成這樣?!?/br> 他看著已比他高出半頭有余的季作山,甜蜜又痛苦地嘀咕:“你這樣,就,就挺好的。” 說話間,展雁潮的悔意值又漲了兩點。 不是因為別的,是真的認識到了他過往那些錯誤與荒唐。 但眼前的少年已經(jīng)不是小季了,他看展雁潮的眼神,是季將軍看展副團的眼神,只略略贊許地一點頭,便選擇了離去。 展雁潮心痛如絞,但也只能握著一串鑰匙,靜靜地目送著季作山離去。 他想到了很久之前。 大概是自己十三四歲的時候,有一次,因為某個已經(jīng)被他徹底遺忘的原因,小季挨了自己十來鞭子。 當時天氣悶濕,季作山傷口感染,發(fā)了高燒,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自己守在他床邊,怕他就此離開自己,一邊難過一邊悄悄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打他了。 季作山醒來后,疲累得沒力氣同他說話。 他擠進了季作山的被子,抱著他,也不說話。 季作山小聲說:“熱。” 他抱他抱得更緊了。 季作山鞭傷向來好得快,身上也不疼了,索性任他抱著。 季作山說:“少爺,我的探親假快到了。這么病病歪歪的,我怎么回去見弟妹呢?!?/br> 展雁潮就是不肯認錯:“你不惹我生氣,我怎么會打你?!?/br> 季作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展雁潮趴在他懷里,抬頭看他,漆黑的雙眸宛如兩點星子:“你會生我的氣嗎?” 季作山想了想,客觀道:“我還沒生過氣呢?!?/br> 展雁潮不依不饒:“生氣一個給我看看?!?/br> 季作山哭笑不得:“我不會生氣的?!瓚撝粫伞!?/br> 展雁潮分不清這兩者的區(qū)別:“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季作山好脾氣地解說:“生氣,也許還有可能和好;失望的話,我不會生氣,也不會發(fā)怒,只會離開,再也不回來了?!?/br> 展雁潮嘴巴一鼓,跳起來忿忿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