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節(jié)
焦清光奪過遙控器,一個個臺換過去。 幾個主要頻道,沒有一個在關注追緝異能者的事情。 其中有三個頻道,都在放生物進化的老紀錄片。 焦清光握住遙控器的手抖得厲害。 不再通緝,難道是抓到了? ……不對。 不對不對。 如果抓到了白安憶,不是更應該公布,好給大家一個安心? 他把頻道換到國際頻道,發(fā)現(xiàn)最早頒布異能者管制法案的國家,竟然在昨天開始了修改法案的投票。 修改是很正常的,每一年都會有針對法案的修改。而該國是最先頒布異能者相關法案的國家,其他國家的立法,或多或少會對最初的法案有所借鑒。 但這次修改,改掉了一處看似平常的規(guī)定。 ——修改后的法案,主張把區(qū)分異能者與普通人的物件,從標志性極強的項圈,更改成了手環(huán)。 一股莫名的忐忑包圍了焦清光。 他躺回床上,直愣愣盯著天花板。 他覺得情況有些不對頭了。 就算白安憶逃獄的事情,給了異能者們鬧事的借口,但為什么他們會挑在這時候修訂法案,還放松了對異能者的轄制? 真正的審判日到來的那一天,是在白安憶逃獄整整一個月后。 陪伴他的異能者只剩下了一個,而那僅剩的一個態(tài)度也輕慢了很多,自顧自玩著手機,根本不關注焦清光的動向。 因為壓力過大,焦清光大把大把脫發(fā),牙齦出血嚴重,這天,他照例往洗漱池里吐了一口滿是血的牙膏沫,心情極差地坐到桌前,準備趁空腹把每日必服的抑制藥吃了。 他瞄了一眼電視,剛轉開視線,整個人便劇烈地打了個擺子。 焦清光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等他定睛看去,發(fā)現(xiàn)電視里的確是白安憶的臉時,像有一根筷子撥弄了他的小舌頭,害他差點直接嘔出來。 ……他正在e國收視人群最高的電視新聞頻道,召開發(fā)布會。 臉還是那張臉,深紅色的薄款高領毛衣襯出了白安憶修長的脖頸,金絲眼鏡也換了副新的,既精神又漂亮,與現(xiàn)在焦清光的模樣形成了再鮮明不過的對比。 但白安憶的氣質,與過去相比已是天差地別。 就像是殼子里換了個人,他的下巴微微抬著,清冷、倨傲、似笑非笑,看起來簡直讓人摸不到底。 也難怪焦清光第一眼沒能認出他來。 “……這就是我的發(fā)現(xiàn)?!?/br> 電視里的白安憶抬起指尖,讓一枚紅色的浮塵出現(xiàn)在空氣中,如果不是攝像機給了特寫,根本看不清。 白安憶讓那浮塵從左手轉移到右手:“我目前搜集到的所有孢子,一共有二十萬顆,足夠二十萬人……” 旁邊的主持人不安地動了動肩:“……變異?” 白安憶輕輕一笑:“不,是進化?!?/br> “我不知道它的繁殖方式?!卑装矐浾f,“但我知道,它只會越來越多。從異能人增長的曲線圖就能知道,近一年來,進化人數(shù)激增,相信再過三年,異能人數(shù)將會井噴式增長。而且以現(xiàn)有的科技,根本無法消滅它們?!?/br> “包括您嗎?” “包括我。以我的異能,只能捕獲,無法消滅?!?/br> 白安憶點一點頭,雙手交握,直視鏡頭:“正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我才要從機構中逃離,把真相公之于眾。我之所以愿意走到公眾面前,就是想作為這一秘密的第一發(fā)現(xiàn)者,與當局達成和解,化解誤會,共同迎來人類進化的美好未來?!?/br> 焦清光在電視屏幕面前,瞠目結舌。 第236章 大逃殺:絕地求生(完) 發(fā)布會結束后, 池小池受邀參加了一個飯局。 飯局上出席的人身份都不低, 觥籌交錯間,每個人都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 不動聲色地和他套著近乎。 有人問,白先生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想不想進入國家級的研究部,專門對異能者展開研究呢。 池小池端著酒杯,禮貌道:“謝謝, 我的確需要一個異能者研究所, 配套一個古生物研究所, 位置偏僻一些最好,海島、深山之類的,既能免于打擾,又能靜心研究……對了, 如果能看到星星,那就最好了?!?/br> 原身白安憶的酒量一般, 喝了幾杯氣泡酒就已有了薄醺之意。 主辦者派了好車,送他回下榻的賓館。 倒在松軟的大床上,池小池蹬掉鞋襪,把手機摸到手里, 虛著眼看屏幕,確認最后兩名異能者也發(fā)送來了“安全到家”的通知, 才把手機隨手往地毯上一丟, 扯過被子, 倒頭就睡。 婁影提醒他:“穿著衣服睡覺不大舒服。起來脫了吧?!?/br> 池小池抱著被子睡得人事不知。 婁影微嘆一聲,化形落地,正要去握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替他掖好,另一只憑空出現(xiàn)的手便壓住了他的。 “白安憶”道:“我來?!?/br> 婁影:“我來。” “白安憶”說:“白安憶他不習慣被人碰。” 婁影絲毫不退:“小池也不習慣?!?/br> 雙邊磋商的結果,是“白安憶”負責把被子掖好,婁影則負責把他身上的衣服直接分解干凈。 ……池小池終于睡了一個天昏地暗的好覺。 三天的搏命、算計,近一個月的躲藏、斡旋,最終達成了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本來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但“白安憶”還是難免遺憾。 他說:“便宜那些搞歧視的二百五了?!?/br> 婁影坐在床頭,低頭望著池小池:“我們不是商量過嗎,公開孢子的存在,是目前已知的最好的辦法了?!?/br> 如果隱瞞孢子的存在,白安憶的確可以借助孢子,變成世界上最強悍的異能者。 但他付出的代價,是無休止的長期追殺,以及完全可以預見到的世界級動亂: 孢子如果這樣發(fā)展下去,少則三年,多則五年,異能者人數(shù)一旦徹底占優(yōu),面對多年壓迫和歧視的事實,備受折磨的異能者會對普通人做出什么來,可想而知。 用池小池的話來說,麻煩死了,與其這么搞,倒不如堂堂正正地走出來,做全人類的恩人。 所謂歧視,池小池和婁影他們在第二個世界里就經(jīng)歷過。 性向、地域、有色人種,都是歧視的對象。 歧視存在的根本,是天然的優(yōu)越感和匱乏的認知度。 現(xiàn)在,池小池一鏟子下去,歧視者賴以生存的根本松動了。 ——如果膚色歧視的人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慢慢變色,地域歧視的人知道自己說不定會搬到某個他現(xiàn)在很瞧不起的地方去,性向歧視的人知道自己某天醒來會躺在某個同性的懷抱里,就算歧視依然存在,可他們至少會有心思去了解一下他們曾經(jīng)根本懶得花時間關注的厭惡對象。 而了解,就是實現(xiàn)平等對話的第一步。 “愚昧是罪,但罪不至死。”婁影輕聲道,“盡管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但好在還能挽回?!?/br> “白安憶”看向床上的人,沉吟半晌,突然發(fā)問:“他叫池小池?” 婁影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答道:“是。” “多大年紀?” “出事的時候26歲。現(xiàn)在不好說?!?/br> “高中肄業(yè),精明、聰明,工于心計,但游戲cao作一塌糊涂……” “白安憶”梳理著這些日子所得的與池小池相關的所有訊息,想要嘗試記住這個人。 因為他有預感,做到目前這個地步,池小池隨時都會抽身而退。 除了白安憶外,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嘗試記住另一個人:“……職業(yè)?” 婁影答:“演員?!?/br> “演……” 這個答案令“白安憶”既覺意外,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笑道:“不得不說,他演小白子,演得真不怎么樣,一點兒都不像?!?/br> “他演的從來就不是白安憶?!眾溆疤鹧蹃?,嗓音溫和,卻是一語中的,“……是你?!?/br> 以真正的白安憶的性格,不管讓他應付殺戮,還是應付采訪、詰問、質疑,都太難為他了。 相反,前者和后者,都是“白安憶”的強項。 因此,池小池從一開始,就有意無意地模仿“白安憶”的性格,并為真正的白安憶留足了后路。 一方小島,一處遠山,一個配備著全套資源的古生物研究所,還有滿天的星星。 這是最適合療愈傷痛的所在。 池小池請白安憶住進來,自己卻悄悄掩了門, 不知何時,“白安憶”消失了。 婁影在池小池床邊,從天亮坐到天擦黑,直到被子里的池小池發(fā)出一聲悠長舒緩的呼吸,他才隱匿了身形,重新融入他的身體。 池小池漸漸醒神后,盯著漆黑的天花板說:“……婁哥,走吧?!?/br> 婁影知道他有離開的打算,可也沒想到會這么快:“行。那我們回去休息?!?/br> “這不是休息過了嗎?!背匦〕嘏榔鹕?,“我們去下一個世界?!?/br> “……這么急?” 池小池反問:“089還有多少次任務?” 婁影覺得池小池這樣一心求快,有些不尋常:“和他有關?” “問問而已?!背匦〕刈⒁獾酱差^擺的解酒用的蜂蜜水,拿手背碰一碰杯壁,水還是溫熱的,“……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