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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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你上岸啊?!?/br> “甭以為我不知道你布好了陣,等著甕中捉鱉!” 曲悅摸摸下巴,這海妖比自己想象中聰明,看來道行不淺。 空氣突然安靜良久,她微微側(cè)耳,聽見百十丈外的水下,有幾個聲音。 女人:“她不是個善茬,我們打不過,你又正在化形的緊要關(guān)頭,就不要節(jié)外生枝?!?/br> 老人:“是啊波哥?!?/br> 男人:“不行,我一定要她也流淚,不然一定會成為我的心魔劫!” 小孩兒:“哎,小波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抓了我好些個龜孫子去布陣,我都閉著眼呢?!?/br> 老人:“是啊波哥?!?/br> 被勸了一通,那潮汐海妖“啊啊”怪叫幾聲,表達自己好氣好氣的情緒,忽地破水而出,卷起一道龍卷風般的水柱,高十余丈,朝著岸上的曲悅風馳電掣的奔襲。 曲悅忙不迭抽出腰間竹笛,卻見那涌動的水柱砰地散開。 水珠下墜,仿佛滿天星子墜落海中。 星雨里,水氣漸漸凝結(jié)成一個周身泛著銀色光澤的人形虛影,咬牙切齒地道:“磐龍海汐妖幻波,只知你姓曲,敢不敢告知全名?” 感覺不到對方的戰(zhàn)意,曲悅將竹笛收起來。 看它的修為,想抓它不太現(xiàn)實,不如趁機問一問那顆蛋的來歷:“告訴你可以,不怕你找我報仇,但你必須先回答我?guī)讉€小問題。” 幻波似乎很習慣“交換”信息:“幾個?” “五個吧?” “成交?!?/br> 第4章 一滴淚 曲悅一口氣說了三個:“第一,這個世界的名稱。第二,雪蛟是否稀有。第三,當今都有哪些高階修道者的坐騎是雪蛟?” 幻波回的同樣不拖泥帶水:“第一,這里是覆霜國邊境。第二,雪蛟不稀有,我更稀有,絕無僅有。第三,當今除了覆霜國攝政王君執(zhí)敢拿雪蛟當坐騎,誰也不敢,因為雪蛟是覆霜國的圖騰?!?/br> 覆霜國,攝政王君執(zhí),圖騰。 曲悅記在心中,看來這里是個修真國。 根據(jù)曲悅的經(jīng)驗,大部分的修真世界都是以門派和家族為主,這是由“道法萬象”和“道不可輕傳”決定的。 但也存在修真國,本質(zhì)意義上來說,修真國就是一個超大的修真門派。 通常修真國存在的地域,都是非常兇險的,生存環(huán)境極度惡劣。 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且敵人數(shù)量龐大又十分彪悍,才能讓“道不同不相為謀,道相悖不死不休”的修道者們擯棄成見凝聚起來。 她又問:“第四,你可知道君執(zhí)的相貌?” 幻波似乎抱著手臂:“我只聽故事,不看長相?!?/br> 曾經(jīng)它聽了一個故事,被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感動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忍耐不住,冒著干涸的危險跑去岸上,找到了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 爾后它從滿心感動,變成滿腦子問號:女主人公眼睛是不是瘸了? 從那以后,所有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它都腦補成它自己。 曲悅再問:“第五,覆霜王城怎么走?” “此地向北三十里,有個望海城,那里有直通王都的官道?!被貌D了頓,“我瞧你們的衣裳不倫不類,應該不是覆霜國人,你沒錢買代步獸的吧。在國境內(nèi),平民是沒有資格御寶飛行的。” 曲悅正要說話,只見虛影一抬手,一枚硬幣大的透明結(jié)晶體落在岸上,“這是覆霜幣,你拿去吧?!?/br> 曲悅跳下礁石,將那枚濕漉漉的錢幣撿起來,有些納悶它的態(tài)度。 “今晚你講的故事精彩,這是你應得的。但……”它話鋒一頓,海面升騰起陣陣霧氣,涌向海岸。 曲悅被那團霧氣包裹住,氤氳中瞧見一張貌美精致的臉。 聽它繼續(xù)說:“記清楚我的相貌,等著,欠我的眼淚,待我完全化形可以長久上岸,一定去找你討回來?!?/br> 說完,霧氣頃刻間散去。 曲悅想起一件事,連忙喊住它:“哎!等等……” 幻波早已沉入海中,離岸很遠了。 它聽見了曲悅那聲“等等”,得意的很,自己這張即將化形的臉果然極品,絕對是故事中風華絕代的男主人公的臉。 呵呵呵。 “驚鴻一瞥”,“一見幻波誤終生”這些故事里的詞句,似娟娟溪流,從它腦海里流淌過。 它開心的化為一條小鯉魚,在海中哼著小曲,搖頭擺尾。 搖擺了小半個時辰后,魚尾僵住,它忽然想起來,啊,只顧著營造驚鴻一瞥了,她的名字! …… 曲悅之所以喊住它,正是打算如約告訴它自己的名字,不曾想它居然跑的那么快,生怕她追上一樣。 她在原地等了會兒,沒見它回來。 這就不能怪自己失約了,她折返竹屋,將睡夢中的江善唯叫醒,去往北面的望海城。 —— 接近望海城,古修仙世界的底蘊,終于慢慢展開了它的一角。 時不時有騎著異獸的人從旁經(jīng)過,這些異獸中的大多數(shù),地球上要么沒有,要么早就滅絕,江善唯看的眼花繚亂,曲悅在旁一一解說它們的名字、習性和力量。 既保鏢和保姆以后,曲悅開啟了自己的第三個屬性,導游。 不給漲工資天理不容。 入城時不需要出示任何身份證明,但曲悅發(fā)現(xiàn)城門上掛有一面銅鏡,應是個照妖鏡,若有什么異族入內(nèi),會發(fā)出警報。 進了城,曲悅就不準江善唯再問東問西,她需要將注意力集中在打量環(huán)境上。 從一座城市能管中窺豹,了解覆霜國的基本情況。 與她曾經(jīng)去過的修仙國差不多,覆霜國同樣是凡人和修道者混居,因為是邊陲城市,此城里的凡人所占比重很大。 “師姐,咱們要留在這里打探情況么?” “不用,咱們直接前往王都。騎驢看唱本,走著瞧?!?/br> 曲悅用幻波付的故事錢采買了兩頭據(jù)說身懷龍血的麋鹿,還被店家找回一袋子顆粒狀的錢幣,這才知道那枚幣是覆霜國流通的最大額錢幣。 騎著麋鹿順著官道一路走,途徑二十幾座城,曲悅對這個世界也差不多有了一定了解。 距離王都不遠時,她手里的錢幣所剩無幾,不能坐吃山空,便放緩步子,做了個琵琶,換回女裝,去街頭賣藝。 原本花銷使用的錢是妖怪給的,江善唯沒有感覺,如今依靠曲悅賣藝賺錢,他心里難受。 法力雖然稍稍恢復一些,但他只會煉丹,儲物鐲又碎了,沒有丹爐和靈植。 爺爺常說“不勞動者不得食”,所以他食不下咽,日漸消瘦。 曲悅與他相處也有十來天了,自然知道原因,于是街頭賣藝的時候帶上他,讓他躺在自己腳邊,用僅有的那點法力調(diào)控呼吸,裝尸體。 蒙上一層白布,再豎個“賣藝葬弟”的牌子,賺來的錢旋即翻了一倍。 曲悅雖有一些不齒欺詐,可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他還能做些什么。 而江善唯完全不為自己的欺騙行為感到羞恥,每次裝過尸體,便露出滿足的笑容,吃飯都能多吃一碗。 排隊進入王都之時,他還在說這事兒:“師姐,有些路過的修道者明明看得出來我是裝的,為何不拆穿?” “因為不屑。”曲悅輕聲說著,抬頭打量著恢弘城門上懸掛的銅鏡,王都的銅鏡與其他城市果然不同,銅鏡邊框盤著兩條蛟龍。 江善唯又問:“進城后,咱們是先去賣藝,還是先找客棧投宿?” 曲悅道:“去覆霜學院。” 江善唯一時沒想起來是個什么地方,倒是周遭排隊者聽到,紛紛驚訝的看向她,上下打量。 江善唯終于想起來,覆霜學院是此國的國立學院,是個培養(yǎng)修道者的地方:“我們?nèi)プ鍪裁???/br> 曲悅小聲道:“投考?!?/br> 經(jīng)過她了解的情況,想盡快接觸到君氏王族,最快的方式就是進入覆霜學院。 而且想迅速掌握高端信息,沒有比國立學院更好的地方。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是以美人計直接攻略君執(zhí)。 曲悅年少無知時曾用過這個辦法,那人如今被囚禁在異人監(jiān)獄地下十八層,不但成了她的黑歷史,更成了她的一塊兒心病…… “姑娘,現(xiàn)在不是投考的時候。”她正陷入回憶,排隊者中有人好心提醒,“每年四月才是。” “不是可以破格錄取么?”曲悅回過神,微笑著望過去,“我聽聞只需搬動學院外的一口水缸,便能破格入學?” 那人愈發(fā)打量她:“莫非姑娘搬得動?” 越來越多的人朝她看來,包括幾個守城官。 這正是曲悅想造成的效果,她搖搖頭:“搬不動。聽聞那水缸里裝了一整片海,我怎么可能搬得動?!?/br> 江善唯眼皮跳了跳,莫說現(xiàn)在修為沒有恢復,便是恢復了,他們也不可能搬得動。 那人無語:“搬不動水缸,是沒辦法入學修習的?!?/br> 曲悅無辜的眨眨眼:“這位大哥,我沒說去做學生啊?!?/br> 那人楞了楞:“姑娘去做什么?” 曲悅牽著麋鹿跟著隊伍前行,再次抬頭看一眼那蛟龍圖騰,微微笑道:“我去投考夫子。” 人群靜了一瞬,有些輕笑聲傳出,并不是嘲笑曲悅不知天高地厚,反而認為她有趣極了。 隊伍排的長,難得有人說笑話解悶。 但在進城時,曲悅詢問過守城官學院的位置后,直奔學院而去,眾人才驚覺她不是開玩笑。 江善唯在她身后亦步亦趨:“曲師姐,你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