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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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宋反問:“何樂而不為?倘若真是一件樂事,你們何苦煞費苦心的算計?明知我們不會答應(yīng),又何必費這些口舌?” “你就不怕老夫要了曲元的命?”唐凈忍無可忍,威脅道,“老夫隨時都能令他魂飛魄散!” “您的合道機緣與我家三弟的性命,對您來說孰輕孰重,需要晚輩提醒么?”曲宋無動于衷,“晚輩相信您做不出如此愚蠢的事情?!?/br> 唐凈手中有曲元這張底牌,他們手心里同樣攥著魔種和天羅塔。 雙方勢均力敵,誰怕誰? “好!”唐凈語氣冷肅,心道果然如支岐所言,是群不好對付的人,難怪支岐堅持使用計謀,迂回著進行。 神識化為滾滾濃黑色的煞氣在山峰間彌漫,他道,“那老夫也沒有什么好說的,老夫繼續(xù)等著,反正也已經(jīng)等待了這么些年,老夫怕什么?老夫且栽培著元化一繼續(xù)成長,日后由他親自殺進天羅塔!” “大哥?”曲宋看向曲唐,等著他最后的主意。 雖然他這個大哥從來都沒有靠譜過,在外依然要以他為尊。 長幼有序,乃是家訓(xùn)。 曲唐淡淡一笑:“習武時有句話,叫做打通任督二脈,可見說不通的事情,打上一架,沒準兒就通了?!?/br> 身后兩個弟弟直撇嘴。 唯獨九荒附和:“對?!?/br> 曲悅心里直發(fā)愁,打是肯定要打的,問題打不過啊。 唐家老祖已經(jīng)是渡劫巔峰修為,不是剛剛步入渡劫。 幾人里也只有曲唐勉強能和他過兩招,曲宋則是介于八品巔峰和九品初期的修為,怕是堪堪接住唐老祖一招,已是了不得了。 四哥五哥更不用提了,八品的門還沒摸到。 只剩下九荒能打一些,奈何正被天羅塔制裁,修為折損的厲害。 總而言之,毫無勝算。 “打就打?!痹颈闶莵泶蚣艿模尾徽f廢話,手臂一抬,碧玉琴在臂彎里浮現(xiàn)。 打不贏他們也死不掉,曲唐好賴也是半步渡劫,這個級別被打敗容易,被打死難如登天,護住他們逃跑不成問題。 何況他們各自都有保命的手段。 “打打打,管他輸贏呢,也要給這老東西添堵!”曲明舉雙手支持,但他并沒有祭出自己的本命樂寶。 “恩?!鼻遄匀毁澇?,然而同樣不動。 曲悅從側(cè)邊移去最后面,她修為最低,這里是個好位置。 九荒一直注視著她,見狀向后退了幾步,站去她身后,小聲喊她:“六娘?!?/br> 曲悅:“恩?” 九荒道:“沒事。” 曲悅狐疑的回頭看他一眼:“怎么了?” 九荒搖搖頭:“就想喊喊你?!?/br> 曲悅問:“韭黃,你覺著這一戰(zhàn)咱們有沒有勝算?” “這個不好說,你大哥不曾出過手,我不知他的深淺,判斷不出來?!本呕某苾舻姆较蛲艘谎?,“但里頭那位渡劫期非常厲害,他能夠以神識力攻擊,神識力不蘊含五行屬性,無法被我的功法轉(zhuǎn)化吸收,我想,我應(yīng)該是打不過他的?!?/br> 曲悅點了點頭,唐家老祖這門神識化物的神通,的確克制九荒。 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九荒于心不忍,安慰她道:“六娘莫要怕,真打不過的話,我就使壞。” “使壞?”曲悅不解其意,九荒雖是邪修,但在與人打架這檔子事兒上,從來都是憑實力,沒見他使用過任何損招,“你還會使壞?你能使什么壞?” “就是……”九荒結(jié)結(jié)巴巴,實在說不出口。 就是抱著六娘,腦子里使勁兒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竭盡所能的使自己興奮起來。 即使無法吸收轉(zhuǎn)化神識力,單憑一身暴漲的劇毒,他與唐家老祖也有了一拼之力。 贏不過也可以牽制住唐家老祖,再加上曲唐和曲宋,贏面將有一半,另一半則看機緣了。 可他哪里敢告訴曲悅這個使壞的辦法,若被她知道了,憑她的聰慧,一定會想起從前他被強敵打了以后,逃回來,假裝重傷不治倒在她懷里的意圖。 一定會脫了鞋子揍他的。 九荒咽了咽口水,決定先看一看情況再說。 曲悅瞧見他臉頰浮起一抹紅暈,愈發(fā)好奇起來,連連打量了他好幾眼。 他倆在后排密語聊天,曲唐已經(jīng)準備動手了。 “前輩,那晚輩便以家學,來向您討說法了?!?/br> 曲唐先禮后兵,微微躬身行了個禮。御風而起,雙臂一抬,左右兩側(cè)以及背面,各出現(xiàn)一套編鐘,鐘有數(shù)百,蟠龍鐘架,玄武鐘座,青銅銹色,氣勢恢宏。 連九荒瞧見也夸贊:“氣派?!?/br> 曲悅自豪的介紹:“大哥是我們曲家長子,父親便親手做了這套編鐘送他,材料難得,三千界內(nèi)獨一無二。” 九荒默默說了一句:“原來六娘家里這么……” “恩?”曲悅沒有聽清。 “沒事?!本呕拇怪劢?,不知在想什么。 唐凈多年不曾與人動手,稱贊了一句:“是個好寶物,你爹是個人物,但你還差得遠。” “起!”他喝一聲。 旋即,萬物盡皆淹沒在一陣轟隆隆的聲響之中。 周圍數(shù)百詭異石像,突然睜眼活了過來,咔咔扭動的身軀。 石像們大小不一,小的宛如黃狗,大的則似廟內(nèi)天王。 或靈巧,或巨力,交錯著組成一個法陣,將他們圍困在中間,兇神惡煞:“殺!” 石像陣困不住曲唐,隨他手勢,編鐘被內(nèi)力敲打,微微晃動,厚重的鐘音在山間回蕩,攻擊的并非石像,而是唐家老祖所在的神識橋。 曲宋則單手撥弦,指法利落,阻隔那些石像對曲唐的攻擊,兩人看似各打各的,所奏的曲子也不同,但鐘聲與琴音之間,存在著共鳴。 隨后曲明才從意識海里召喚出自己的骨笛,跟上他們的節(jié)奏。 曲清閉目聽了很久,似劍長的玉簫憑空浮現(xiàn),被他攥在手中,當做利劍一般攻向石像。 因身法極快,玉簫被疾風灌入,發(fā)出嗚咽的聲音,每一次擊在石像上,都是跟隨著曲唐的鐘響。 曲悅也找準了節(jié)奏,利索的撥弦。 剎那間,山谷內(nèi)音波蕩蕩,鳥雀驚飛。 唯獨九荒站著不動,他一眼就看出了這些石像的竅門,一巴掌拍碎一個不成問題。 可他猶猶豫豫,動彈不得。 自己穿的如此體面,該用什么樣的姿勢跳出去? 自己的招式向來大開大合,會不會將新衣裳扯破了? 瞧瞧人家曲家兄弟又是琴又是簫,自己用巴掌去拍石像,是不是不太雅觀? 難受。 這穿的不是法衣。 分明是貼了滿身昂貴的符箓,將他一身功法全給封印住了。 第73章 渡劫期 九荒的內(nèi)心糾結(jié)成一團亂麻, 舉步維艱,加上神魂烙印帶來的熾烤,額頭竟凝結(jié)出一滴汗珠。 怎么辦? 好急。 此時,曲悅正專心撥動琵琶, 彈奏的是《春秋十三曲》中,偏重于提升精神力的《驚鴻》。 頭頂上, 她大哥手下編鐘奏出的曲子名為《盛世》,下方的二哥則以碧玉琴輔之《國殤》, 雄渾壯美混合著萬物悲泣, 引動天地氣機, 一面結(jié)成巨大的鐘罩將幾人罩在內(nèi), 一面試圖震蕩兩峰之間的神識橋,以音波與唐家老祖正面對決。 而余下的三兄妹待在保護罩內(nèi),迎合著大哥二哥的節(jié)奏, 一面破除石像清掃障礙, 一面將靈力源源不斷的融入保護罩內(nèi)。 五種樂器, 五種曲譜, 事先不經(jīng)任何協(xié)商,已是恰到好處的合拍。 且有主有次, 相輔相成,渾然一體。 保護罩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構(gòu)建成一個堅實堡壘,反過來支持上方的曲唐。 然而石像交錯間,突地又從崖邊爬來許多黑色蜘蛛, 像是聽到召喚,從萬仞峰底部的深淵爬上來的。 壓力陡然翻倍,曲悅這才發(fā)現(xiàn)九荒在她身后站著,一動也不動,沒有任何表情,像是睜著眼睛睡著了一樣。 “韭黃?”曲悅喊他,“你怎么了?” 擔憂他是因為天羅塔制裁,想著要不要先收他回塔里。 被她一喊,九荒心里更著急了,他脫下來的舊衣裳在牢房里,手中沒有可以替換的。 情勢所迫,九荒一咬牙,直接將身上的十來層蚊帳紗脫了,收回進儲物鐲子里。赤著上身,只穿條中褲,瞬間感覺著從封印里解脫了出來。 曲悅愣了一瞬,頓時明白了他站著不動的原因。 好想笑,可如此嚴峻的氣氛下,又不能分心去笑。 這身衣裳的確不適合他,回頭請符器宗幫他重做一件,比著先前穿的那件去做,顏色也選個暗色的。 先前沒有想過這些,是她認為九荒對穿著根本不在意。 掌心迸發(fā)出黑綠毒物,九荒矯健的躍出保護罩,五指微勾,似利爪一般,一爪抓過去,石像便在毒霧下“嘭”的碎成石渣。 一爪一個,干凈利落。 “……”看到這一幕的曲清微微驚了驚。 這些石像是一些石傀儡,但凡傀儡都有竅門,里頭藏著提供能量的法器。 毀壞石傀儡最快的辦法,就是找出竅門,毀掉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