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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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執(zhí)忽地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虛弱又滄桑,但不知為何,隱隱透著久居高位的威嚴。 谷前輩? 喊的是誰? 君執(zhí)一時做不出回應,再三確定她使用的是密語之后,才道:“你是?” ——“雪蟬。” 雪蟬? 君執(zhí)搜索自己的意識海,對這個名字沒有一點兒印象,抬了抬眼皮兒,看向不遠處的沉墨劍。 韋三絕是覆霜劍神,他是覆霜攝政王,兩人見面頗多,他明白今日里的沉墨劍,與往日不同。 應是有位高人,曾在劍內留下了一道神識,此時,此劍等同于這位高人的一道分身。 正揣測時,她又補充一句。 ——“宗沉之妻,天女雪蟬,天人第二十代大祭司?!?/br> “這一代的……神殿大祭司?”實在出乎意料,君執(zhí)愣了好一會兒功夫。 同時心中一喜。 她可以cao控韋三絕的沉墨劍,這說明她知道韋三絕的存在,宗權的推斷是錯誤的。 宗沉并沒有詐死逃婚,這其中應是有什么隱情。 ——“谷前輩見到了天劫劍,仍是想不起前塵么?” 君執(zhí)微滯:“大祭司此言何意?我身為魔種生出的靈體,還有什么前塵?” ——“前輩豈會是魔靈?待拿起天劫,前輩自會知曉。六千年時機已到,前輩今日是應劫而死,亦或渡劫重生,在此一……” 話說半茬,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君執(zhí)瞧見那柄正與自己交談的沉墨劍,劍尖徐徐轉向了他的左后側,似乎被什么有趣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君執(zhí)狐疑著轉頭,目望背著棺材而來的九荒。 待棺材打開,只見曲悅從里頭跳出,朝他飛了過來。 第179章 掉馬甲 “雪里前輩, 君前輩,二哥三哥?!鼻鷲倯n心忡忡的上前,恍惚覺著那劍在看她, 她也看了那劍一眼,雖有疑惑,但并無時間深究, 先詢問戰(zhàn)況,“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毖├秫櫯つ樓魄谱约旱耐降芫呕? 見他手臂和頸部都有傷口, 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傷口已被處理過,便也不問了, 朝數(shù)百丈之外的宗權努努嘴, “像你說的, 他被霉運反噬的非常厲害,本命神弓的弓弦都斷咯?!?/br> 擔憂歸擔憂, 雪里鴻語氣中還是略帶一絲幸災樂禍。 曲悅瞧見宗權被打的捉襟見肘,但那噬運獸想朝君執(zhí)沖來,又屢屢被宗權拽住尾巴。 但見宗權一個橫甩, 扔鉛球一般將妖獸扔去另一側。 “鴻叔叔。”邢諺朝雪里鴻行過禮, 看向宗權方向,不免吃驚, “這妖獸更強了?!?/br> 他在火山底下與之纏斗時,已覺得它異常強悍,若換成現(xiàn)在, 他怕是連一日都撐不住。 “舅舅,我來助你!”邢諺祭出一桿銀槍,便要沖上去。 宗權:“不必!” 聽他語氣嚴厲,邢諺踟躕著頓住腳步。 雪里鴻:“你逞什么強?” 若擔憂邢諺被吸取氣運便罷了,宗權這態(tài)度,顯然是打惱了,憋著一股氣,非得與噬運獸決一勝負不可。 “真不愧是天武第一人?!本呕囊恢倍⒅?,“適應速度極快,倘若不再起波瀾,硬碰硬打下去,他是可以贏的?!?/br> 這話自然是分析給曲悅聽的,寬她的心。 曲悅聽罷,果然是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就用不著她父親出手了。 ——“谷前輩,莫在遲疑,速速拿起天劫才是?!毖┫s繼續(xù)與君執(zhí)密語,“宗權的確打得贏,但氣運被吸取之后,極容易魔化?!?/br> 君執(zhí)為難:“非我不愿,是天劫劍始終不肯被我拿起,我瞧它并不想要認我為主。” ——“那是你與魔種融合太久,它一時分辨不出你的氣息,不敢確定你是不是他的主人?!?/br> 君執(zhí)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我原本便是天劫劍主?” ——“前輩且釋放出靈體靈氣于掌心,再去執(zhí)劍,多多嘗試幾次?!?/br> 能cao控韋三絕的佩劍,君執(zhí)毫不懷疑雪蟬的身份,掌心升騰起靈氣,轉身伸向天劫劍。 奈何天劫依然躲避。 他嘗試與天劫溝通時,眼尾余光瞥見曲悅打了個寒顫。 不知為何,曲悅總覺著后脊背發(fā)涼,意識海微有痛感,刺激的心脈里的魔蟲亦有復蘇跡象。 “六娘?”九荒關注前方戰(zhàn)況的同時,也不忘留意著她,從身后扶了她一把,“你身體不舒服么?” 他問出口之后,曲宋與元化一都朝她看過來。 邢諺也轉了一下頭。 曲悅擺手:“我沒事。” 君執(zhí)眼尾一垂,傳音:“曲先生,韋師尊劍內此時存在一個意識?!?/br> 曲悅凝眸:“恩?” 君執(zhí):“她自稱雪蟬,天人族大祭司。” 曲悅迷瞪了下,心弦瞬間緊緊繃起! 大、大祭司?! 下意識想要看向沉墨劍,被她強忍下來,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聽君執(zhí)繼續(xù)道:“自從你來,我覺著她便對你格外的關注,我不知原因,提醒先生一聲?!?/br> 不要慌,袖下的手捏成拳頭,曲悅問:“大祭司沒有對宗權前輩和雪里鴻前輩暴露存在?” “沒有,她單獨傳音給我,似乎不想在他們面前暴露?!本龍?zhí)一邊嘗試握劍,一邊答,“她稱我為谷前輩,態(tài)度頗為恭敬客氣,說我并非魔種之靈,而是天劫劍主……” 曲悅繃著唇線,深深吸了口氣:“即是如此,君前輩盡快收服天劫劍……” 意識海陡然巨痛! 大祭司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而曲悅也不知自己該不該有反應,無計可施,咬牙忍住。 ——“小姑娘?!?/br> 冰冷威嚴的聲音在她意識海內響起。 果然是大祭司。 曲悅故作謹慎:“誰?” ——“你母親是誰?” 曲悅不露怯:“閣下又是誰?” ——“呵?!彼有Α?/br> 曲悅聽不出個究竟,繼續(xù)揣著明白裝糊涂:“閣下笑什么?” ——“笑我失職,竟有天女流落在外,我竟絲毫不知,你父母好手段,頗令我好奇?!?/br> 果真是被發(fā)現(xiàn)了,曲悅心口狂跳。 ——“你不肯說無妨,稍后我自會抓你回天人境去,不信你母親不現(xiàn)身?!?/br> 真被拆穿之后,那股恐慌反而慢慢散去,曲悅質問道:“敢問前輩一聲,依據(jù)天人律,我是否有罪?” ——“無罪?!?/br> 曲悅:“那您抓我回去,又不能對我用刑,我母親不出來,您又能如何?讓所有天女排著隊一個個與我融魂認親?”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毖┫s不惱,“不必你cao心,我有的是辦法?!?/br> 曲悅垂了下眼皮兒:“前輩,上梁不正下梁歪,您自己都不干凈,又有什么資格,去指責其他天女?” ——“我不干凈?” 事已至此,曲悅只管道:“那您告訴我,韋三絕韋師尊是怎么回事?谷前輩是怎么回事?您早知道火魔種沒有消亡,又是怎么回事?” 雪蟬稍作沉默。 ——“谷前輩倒是與你交情匪淺?!?/br> 曲悅揣測道:“先前宗權前輩猜測,宗沉前輩是詐死逃婚,另娶他人,如今看來,宗沉前輩應不是故意詐死,估摸著是為了封印這只噬運獸,重傷瀕死的情況下,魂燈意外熄滅。而您不愿再婚配其他天武人,考入神殿。不曾想多年之后,發(fā)現(xiàn)宗沉竟還活著,可您一入神殿再無回頭路走,宗沉索性拋棄天人身份,留在魔種內,而您則與他在凡人界成了婚?!?/br> 雪蟬不語。 曲悅繼續(xù)道:“雖然兩位本就是一對,陰差陽錯,甚是令人哀嘆。但按照天人律,您的行為,依然是足以被挫骨揚灰的吧。” 抓住大祭司這一處,她母親便安穩(wěn)了。 說來也是諷刺,神殿三位掌權天女,還真是每個人都不簡單。 良久,聽雪蟬苦笑長嘆。 ——“我多么希望,一切如你所言啊。” 曲悅微微一訥,這話說明她的猜測是錯的。 ——“可你眼界過于狹隘,心中只有小情,低看了宗家的男人,也低看了我?!贝蠹浪镜恼Z氣恢復固有的威嚴,冷冷淡淡地道,“我身為天人族大祭司,從未在男女私情上犯過任何錯誤,此生所為,的確曾愧于先祖遺訓,但亦是審時度勢,情有可原,不愧于心?!?/br> 這下輪到曲悅沉默。 ——“我與谷前輩說的話,他轉頭便告訴你,可見你對魔種知之甚深,講給你聽無妨,橫豎待谷前輩醒來,一樣會告訴你?!?/br> ——“六千多年前,上一任大祭司恰好閉關,神殿一位守護姑姑感知到天命晷震動,發(fā)出強烈預警,便派了那時的天武第一人宗沉下界查看……我們成婚在即,我不舍他,偷偷跟下界去。宗沉手持命讖箭,證實那異動的來源,便是這只噬運獸。” ——“噬運獸雖是上古邪獸,并不難對付,不然也不會瀕臨滅絕。然而此獸不同,它晝伏夜出,走走停停,四處吸食氣運,舉止頗為怪異,每次都能躲開我們的追捕。后來我們終于發(fā)現(xiàn),它是被人豢養(yǎng)的,在它的腹中,有一顆魔種?!?/br> 火魔種的確生出了一個靈體,而那心機深重的魔靈并非君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