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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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心領神會,時間差不多了,陸文招呼樂隊上臺,觀眾也陸陸續(xù)續(xù)到場。 音樂一響,演唱會開始了,顧拙言掏出手機拍照,先刷到一條朋友圈,是莊凡心半小時前發(fā)的照片。照片中是洛杉磯的夜景,玻璃窗外燈火斑斕,窗上映著室內(nèi)模糊的倒影,有cao作臺、電腦、機器、地上還扔著幾條睡袋。 莊凡心的影子也映射在玻璃上,頭發(fā)很亂,手里捧著一杯美式咖啡。 顧拙言想,洛杉磯快凌晨兩點,忙的話沒空發(fā)朋友圈,不忙的話應該在睡覺。他給莊凡心發(fā)消息:“在做什么?” 莊凡心回復很快:“第二輪設計,交完圖紙給工人制作,他們要睡兩個小時,我在等他們睡醒?!?/br> 顧拙言:“你也睡一會兒。” 莊凡心:“我睡不著?!?/br> 就四個字,但顧拙言足夠想象出莊凡心此時的模樣,疲憊,緊繃,也許窩在沙發(fā)上蹙著眉頭,他能感受到莊凡心的焦慮。 顧拙言發(fā)送視頻請求,很慢才接通,莊凡心出現(xiàn)在屏幕上,掛著黑眼圈,本就沒什么rou的小臉兒又消瘦一些。他瞧著,什么都沒提,直接問:“想不想看演唱會?” 莊凡心這才發(fā)覺很吵,鏡頭微微晃動,畫面中燈光閃爍,看清了,是陸文在舞臺上唱歌。顧拙言舉了一會兒,看一眼屏幕,莊凡心似乎說了句話。 他湊到耳邊,莊凡心又說一遍:“我想看你彈吉他?!?/br> 顧拙言停頓幾秒,把手機塞給連奕銘,下一首歌開始他挎一把吉他就上去了。連奕銘沖手機大叫:“友鄰!他連學校聯(lián)歡會都不上臺!你太有面兒了!” 莊凡心本是開玩笑的,他也沒想到顧拙言會答應。畫面耀眼,他捧著手機目不轉睛,顧拙言就穿著簡單的黑t和牛仔褲,身前挎一把吉他,修長的手指彈奏著。 激烈的音樂在耳畔爆炸,倏地,顧拙言抬起頭,目光擦過鏡頭停留住,隔著靡麗絢爛的光束直直白白地望過來。 莊凡心對上顧拙言的眼睛,相距千萬里,顧拙言咧開嘴角送給他笑容。 這支歌結束,顧拙言摘下吉他離開舞臺,拿回手機跑到安全通道,坐樓梯上,一臉汗水地沖著屏幕挑了挑眉。 莊凡心動動唇,全然不知道說什么,像是被帥暈了。顧拙言又笑起來,問:“現(xiàn)在心情好點了么?” 莊凡心沒料到早被看穿,點了點頭。 顧拙言說:“你記不記得陪我去考試那次,你告訴我,考不好也沒關系,這次競賽我揣著這句話,特別舒坦。我現(xiàn)在也對你說,放輕松,比賽結果如何都沒關系。” 莊凡心吸吸鼻子,近日積累的壓力轉換成酸澀,聲調(diào)都變軟:“如果我沒拿獎,回國后你不會笑話我吧?” 顧拙言樂了:“誰笑話你我揍他?!笨偛煌?jīng)的,又添一句,“再說我哪有空笑話你,到時候忙著告白呢?!?/br> 莊凡心笑臉微僵,他忘記顧拙言準備告白的事兒了,但他不想聊。 “對了,晚上有媒體拍攝?!彼采剞D移話題,“我累傻了,對著鏡頭前言不搭后語,估計會被剪掉。還有咖啡,我在樓下買的,不如一楠的奶茶好喝。裴知在十一樓,聽說他們組還吵架呢。” 這一句句嘟囔像不打自招,落顧拙言眼中,是小鹿亂撞的遮掩,是大吃干醋的粉飾。他真想摸摸莊凡心柔順的頭發(fā),也想攬著莊凡心瘦削的肩膀,然而此刻只能對著像素不太高的畫面視頻。 “莊兒?!鳖欁狙越辛艘宦?。 這一份親昵柔和了洛杉磯的深夜,莊凡心應一聲,窩在沙發(fā)上像只被哄高興的貓。他忍不住得寸進尺:“我累的時候能給你打電話嗎?” 顧拙言說:“我不關機,你也不用管時差?!?/br> 看看手表,顧拙言的理智戰(zhàn)勝情感,讓莊凡心去睡一會兒,結束了視頻。他返回去,演唱會已經(jīng)接近尾聲,擠到第一排趕上陸文的最后一首歌。 所有燈都滅了,只留一束燈光打在陸文身上,他頭發(fā)亂了,妝也花了,嗓音透著nongnong的沙啞。吉他手和鼓手先下臺,他獨自握著麥克風,最后唱一首《千千闕歌》,敬送這個夜晚。 唱完,臺下掌聲雷動,各位同學都十分捧場,蘇望扯著嗓子大喊:“陸文!我他媽永遠支持你!” 顧拙言喊不出口,只好使勁揮舞熒光棒。陸文仰著頭,哽咽著說:“感謝各位歌迷來看我的演唱會?!?/br> 連奕銘一驚:“我cao,哭了?” 這還沒完,陸文轉眼笑起來:“我在音樂上走過許多彎路,家人不支持,圈里的前輩不認可,我全都經(jīng)歷過。最艱難的時候,我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置辦設備、組建樂隊,除了音樂,我一無所有?!?/br> “但只要有音樂,我什么都可以戰(zhàn)勝!” 顧拙言:“……” 唱什么歌,怎么不去演戲?。?/br> 陸文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今天這場演唱會只是我音樂夢想的一個開始,謝謝你們?yōu)槲乙娮C,將來在工體、在鳥巢,一定還會有我歌唱的身影!” 燈光一寸寸亮起來,同學們捧完場散開玩耍,顧拙言他們返回卡座,餓得夠嗆,先悶頭吃了一會兒。 懶得鉆睡袋,莊凡心仰面癱在沙發(fā)上睡覺,有點冷,外套不知道落哪兒了,爬起來去十一樓找裴知借小毛毯。 服裝組的情形也差不多,燈火通明,打好的樣板堆在地上,還有選手在踩縫紉機加班。莊凡心張望一圈沒看見裴知,撥打手機號,隱約聽見鈴聲從茶水間傳過來。 他走過去,推開門:“裴知——” 裴知靠在料理臺上,仰著修長的脖子,正在和一個男的接吻。 第30章 看誰都像gay。 莊凡心一口氣跑回了十五樓。 這沖擊太大了, 他關上門, 電梯都沒坐, 震驚得心臟一下竄到了嗓子眼兒。咣當?shù)肷嘲l(fā),頭暈目眩,捧著手, 怕眼珠子瞪得掉出來。 推開茶水間的門之前,他以為裴知在沏茶,在泡咖啡, 或者在吃宵夜, 打死他也想不到啊,裴知居然在接吻!跟一男的! 莊凡心嚇傻了, 完全沒來及看那個男的什么樣,甚至連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不確定。此刻一閉上眼, 腦中都是裴知的身段,靠著臺子, 昂著細頸,被捉著腰吻得眼尾通紅。 實在是太,太牛逼了。 小毛毯被忘到九霄云外, 莊凡心也覺不出冷, 癔癥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瞪著空氣,剪不斷,理還亂,一腔從天而降的基味兒繞心頭。 似乎有腳步聲, 莊凡心惶恐,撲騰躺倒在沙發(fā)上,埋著臉,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聽得出來是裴知。身體陡地暖和,那條小毛毯落在身上,呼吸間能聞見裴知的洗發(fā)水香味兒。 裴知搬把椅子坐旁邊,開口:“嚇著了?” 莊凡心裝睡,沒反應。 “那我下去了,反正還沒親夠?!?/br> 莊凡心聽見裴知起身,睜開眼,急了,攥著毛毯挽留:“——哥!” 裴知繃著笑,坐下來,給莊凡心重新蓋好,目光移到莊凡心的臉上,驚愕好奇,難以置信,并混著一絲小男孩兒的羞澀。 他彈一下莊凡心的腦門兒:“沒禮貌,進屋不知道敲門?” 莊凡心傻傻的,他要是知道裴知在屋里做什么,別說敲門,大概會幫忙守門。他注意到裴知紅潤的唇瓣,替人家臉紅,藏在毛毯下仿佛受了驚。 裴知目光清亮:“你沒什么想問的?” 怎么可能沒有……莊凡心小聲問:“你是gay嗎?” 裴知坦然地點點頭,笑道:“gay也沒那么罕見吧,你怎么那么驚訝?” 莊凡心說:“我完全沒想過?。∫稽c都看不出來!” 裴知挪近些:“不管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首先都是個人,gay也不是什么特別物種,和普通人能有多大區(qū)別,是不是?” 莊凡心回味這番話,坐起來,裹著毛毯琢磨,他和裴知認識許多年,畫畫旅行吃飯逛街,也在彼此家里的一張床睡過覺,和天下間的好朋友、好哥們兒沒什么區(qū)別。 可能恰恰因為沒什么區(qū)別,所以知道裴知是gay,他才這么的震驚。 莊凡心消化片刻,沖擊力減退些,眼角眉梢染上一層小八婆的氣質:“那……剛才親你的人是誰???” 裴知斂目起身:“我下去畫圖了。” “別走??!哥!”莊凡心一把摟住裴知的腰,“這是美國,咱們在比賽,肯定是你們服裝組里的人!你不告訴我,我也能調(diào)查出你和誰艷遇!” 裴知嘆口氣,沒招兒,輕聲說:“是中國人,我高一時候的學長,現(xiàn)在在這邊念大學。他知道我來比賽,來看看我?!?/br> 莊凡心松開手:“來看看你,還親親你,我要是沒推門的話……” 裴知逗他:“那這會兒還沒干完呢?!?/br> 莊凡心刷地蒙上毛毯,承受不住對方溫溫柔柔的黃腔,后來裴知回十一樓了,他縮在沙發(fā)上,毫無睡意,只加深了兩只黑眼圈。 北京時間已經(jīng)是十月二號,演唱會延續(xù)成同學會,狂歡結束時天都亮了。顧拙言喝得頭昏腦漲,司機在路邊等,上車后撐著精神打開未讀消息,是一條鏈接。 點開,頁面跳轉至原學校論壇,置頂帖飄著——《歌者的前半生,今夜是里程?!懳难莩獣辈ァ!罚l(fā)帖人是陸文本尊。 顧拙言無語地頂了條回復,發(fā)送完手機沒電關機,到家泡個澡,差點在浴缸里睡著,最后濕著頭發(fā)撲到床上睡了。 他睡了一天一夜,加濕器里的水都噴干了,醒來也不起,賴在床上喊保姆給他收拾擊劍服和擊劍鞋。幾個月沒練過,憋壞了,他約好擊劍部的朋友出了門。 任何假期都不經(jīng)過,眨眼蹉跎到第四天,顧士伯出差回來,顧拙言躲瘟神似的去了爺爺家。 他爺爺顧平芳從前是外交官,如今退休獨居在國家分配的小洋樓里,有專人照顧,整日深居簡出,泡在書堆里搞學術,立志在臨終前成為一名社會學家。 但老頭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自己的大孫子竟然高調(diào)出柜,實在是太社會了。那之后,他的研究方向轉移到同性戀群體上,預備形成深刻認識后再給兒子和兒媳好好講講。 顧拙言拖著行李來了,進書房給老爺子請安。這書房是三間客房打通改造的,寬敞得不像話,他往沙發(fā)上一坐:“爺爺,身體挺好的吧?” 顧平芳說:“甭那么俗,在我這兒住幾天?” 顧拙言算算:“三天,七號的機票?!?/br> 退休前日理萬機,老頭習慣一切早做安排:“今天你陪著我,明后兩天你隨意,七號我叫司機送你去機場,估計你也不樂意搭理你爸媽?!?/br> 顧拙言難得乖巧,靠著沙發(fā)扶手都不帶動彈的,安排完,他還不走,氣定神閑地喝起茶來。一盞茶飲盡,他開口:“爺爺,我那檔子事兒您一直沒過問,您不好奇嗎?” 顧平芳好笑道:“親孫子出柜,我會不好奇?要是你爺爺我出柜,難道你不好奇?”笑完又一聲冷嗤,“你爸媽把你送親家那邊,我摸不著人,只好忍了嘛?!?/br> 出柜這事兒,不論后悔與否,總之算不得一件歡天喜地的美事,顧拙言也從未主動挑起過。今天他湊上來,自己提,顯然有話要對老爺子交代。 顧平芳不是俗人,只揀想聽的問:“你講講,當時你的心理狀態(tài)如何?” 顧拙言說:“心理狀態(tài),有點糾結吧,也有點緊張,畢竟當著那么多同學的面?!彼活D,“爺爺,您不問問我出柜的理由?” 顧平芳搖頭,同性戀出柜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挑日子,橫著出豎著出都行,因為這是天賦人權。老頭道:“即使有原因,那也是你的隱私,講不講隨你?!?/br> 顧拙言說:“那我以后再講吧?!?/br> 他站起身,端著茶壺為顧平芳斟茶,躬身低眉,做足了孝子賢孫的恭敬樣。斟好,蹲在顧平芳的腿邊,開誠布公道:“爺爺,我有喜歡的人了?!?/br> 老頭摘下眼鏡,端詳他。 顧拙言說:“在榕城,是我姥爺?shù)泥従?,也是我同學。我一開始犯渾,想利用人家氣氣我爸媽,后來真動了心,光瞞著都不夠,這不趕緊求到您跟前了么?!?/br> 顧平芳問:“好上了?” “還沒有,再見面我就跟他說?!鳖欁狙杂行┣榍?,“他是特別好的一個人,學畫畫的,正在國外參加設計比賽?!?/br> 顧平芳道:“我孫子的眼光應該不會差?!?/br> 老頭端起杯子喝掉那口茶,一滴不剩,意思是答應了。顧拙言守著奉書遞筆,伺候到黃昏,晚飯前才去樓上擱行李。 顧平芳從老虎椅中起身,慢慢踱到書桌前打電話,剛響兩聲,里邊接通了,傳來恭恭敬敬的一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