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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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住了眼睛,耳畔是顧拙言強有力的心跳,莊凡心如同浸泡在熱水里,毛孔舒張,手腳都是暖的。 他們挨在一只枕頭上睡了。 黑色的夜,又長又靜。 顧拙言的腹部微微起伏,呼吸很平穩(wěn),摟著莊凡心的手臂漸漸在睡眠中松懈。凌晨三點鐘,莊凡心睜開了雙眼,悄然從床上離開,輕手輕腳地去了隔壁的工作間里。 他擰開一盞臺燈,伏在桌上,兩臂交疊擋著下半張臉,五分鐘,十分鐘,一小時,兩小時,他瞪著虛空,任由分秒滴滴答答地流走。 莊凡心根本沒睡著,根本睡不著。 在公司大廳被叫住后的平靜,在車廂內(nèi)揚著嘴角的輕松,在顧拙言質(zhì)問時似嗔似怨的應(yīng)對……他精疲力竭,更加心驚膽戰(zhàn)。 天一寸寸浮白,莊凡心雙眼熬紅,猶如曾經(jīng)度過的許多個夜晚。 鬧鐘響了,顧拙言醒來身邊是空的,他沒有賴床的習(xí)慣,惺忪地起床下樓。餐桌旁,莊凡心的圍裙還沒摘,端著一盤剛煎好的荷包蛋:“醒啦,喝咖啡還是豆?jié){?” 顧拙言說:“咖啡。你幾點起的?” “提前半小時?!鼻f凡心笑盈盈的,“睡得好么?” 顧拙言道:“挺好的?!?/br> 他打著哈欠去洗臉刷牙,經(jīng)過cao作間時望了一眼。他沒說,昨晚睡前講了許多話,夜半時渴醒了,恰好是莊凡心離開他的三點鐘。 第90章 你先動的手? 莊凡心吃好了, 擦擦嘴問:“你今天什么安排?” “回家一趟, 除夕夜跑了一直沒露面, 登門哄哄二位老爺子?!鳖欁狙院韧瓯椎目Х?,“明天正式上班就忙了,下午再接你一次?” 莊凡心搖頭, 下午約了化妝師見面,不確定幾點結(jié)束。顧拙言“噢”一聲,不著痕跡地問:“那換衣服, 我送你去公司?” 莊凡心說:“不用了, 我打車就行,你早點去看爺爺和姥爺吧?!?/br> 這答案似乎在意料之內(nèi), 顧拙言未多說,兀自上樓換好衣服。兩人一并從公寓離開, 街邊分手,顧拙言驅(qū)車走了, 莊凡心招出租車去了公司。 silhouette依然冷清,到設(shè)計部才熱鬧些,莊凡心直接進樣衣間趕工, 待幾名樣衣師陸續(xù)到位, 溫麟也來了,大家在紛雜的cao作臺后邊聊邊干。 莊凡心說:“準備秀展辛苦了,結(jié)束后聚餐吧,我請客?!?/br> 大伙兒掩不住高興,嚴師傅感慨道:“昨天那位新來的江設(shè)計請大家聚餐, 都沒吃好,莊總監(jiān)一定請我們吃頓痛快的?!?/br> “沒問題,地方你們挑。”莊凡心笑道。 溫麟忍不住問:“什么意思啊,那個江設(shè)計很小氣嗎?” “不是小氣。”另一位趙師傅說,“新來的都不熟,拘束,何況那是程總找來的,裴總和莊總監(jiān)都沒去,大家也只是意思意思捧個場?!?/br> 八卦越聊越遠,莊凡心靜默地聽,偶爾跟著樂一樂,眨眼忙到了十點半,裴知的助理來通知他開會。 莊凡心匆匆過去,連手腕上的針插都沒摘,會議室敞著門,他一腳踏入便瞧見兩張生面孔,旁邊是程嘉瑪和江回,財務(wù)部的組長也在。 他挨著裴知坐下,桌上放著一杯美式咖啡,裴知向他傾斜身體:“昨晚熬夜了?看你那倆黑眼圈。” 莊凡心喝一大口:“謝謝,正犯困呢。” 他們倆咬耳朵,人齊了,程嘉瑪主持會議,說:“先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三位設(shè)計師,江回,將任職珠寶設(shè)計組的組長,然后是陳蕾、洪斌,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珠寶設(shè)計師?!?/br> 裴知問:“大家之前都認識?” 江回回答:“是,我之前在上海辦設(shè)計工作室,這兩位那時候就跟著我,我們在工作上很有默契?!?/br> “原來是這樣。”裴知又詢問,“自己做老板多自在,為什么愿意加入silhouette?畢竟珠寶設(shè)計組目前只是試水,能不能發(fā)展還未可知?!?/br> 江回笑著說:“做老板要cao心的東西太多,我學(xué)的是設(shè)計,經(jīng)營久了有點心煩?!闭f著看一下程嘉瑪,“而且小嘉,不是,程總說需要珠寶設(shè)計師,她開口了我不好拒絕?!?/br> 程嘉瑪有些害羞:“小裴哥,你非要問那么清楚嘛?!?/br> 裴知笑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br> 這一套班子是程嘉瑪組起來的,落下幕布,她要展示三位設(shè)計師近年的設(shè)計作品,個人風(fēng)格與silhouette的風(fēng)格是否搭界,要讓裴知過目。 莊凡心自始至終沉默著,連頭也不抬,他拔下針插上的一根細針,插進去,拔下來再插進去,如此反復(fù)地玩兒。 忽然,裴知靠近他,耳語道:“這個江回的風(fēng)格和你以前有點像?!?/br> 莊凡心握著根針捻了捻,目光從針尖抬起,掃過桌沿兒,落在折光的桌面上,一點點向前蔓延,眼皮撩動,視線接觸到幕布的邊緣,下一秒就會看到展示的作品。 陡地,他最后一刻垂下眼睛,把針用力扎在了針插上。 莊凡心揚起頭,后腦墊著椅背,就那么半睜著眼睛看向江回,屋內(nèi)昏暗迷蒙,他的眼光幽幽的,冷冷的,像在漆黑暗巷亮出的劍,也像滴水朝下比針更尖銳的冰棱柱。 江回察覺到,扭臉朝他望來,狹長的眼睛平靜而自得,與他相視,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 隨著吊燈打開,莊凡心刷地移開目光,落敗的喪家犬也不過如此。他扯動嘴角,不知是何種心情地笑了,充斥著頹然的狼狽。 程嘉瑪問:“小裴哥,你覺得怎么樣?” “不錯?!迸嶂卮?,“風(fēng)格上可能需要一些調(diào)整,首飾這部分,先配合服裝的設(shè)計走,也是借服裝的力推一推,之后再獨立出設(shè)計?!?/br> 程嘉瑪說:“我知道,事前也已經(jīng)和江組長溝通過。”她打開一份資料遞給裴知,“快舉辦成衣秀了,秀上的配飾就當成珠寶組的第一個任務(wù)吧?!?/br> 莊凡心瞥向那份資料,根據(jù)秀展的服裝設(shè)計,江回已經(jīng)做出配飾的幾種風(fēng)格預(yù)設(shè),他粗粗一掃便開了口——“我拒絕?!?/br> 所有人朝他看來,程嘉瑪立刻問:“拒絕什么?珠寶組?” “對,我拒絕。”莊凡心明確地說,“我拒絕珠寶組插手秀展的任何設(shè)計?!?/br> 裴知目露驚訝,看場地那天他和莊凡心提過,商定好由珠寶組負責秀展的配飾,事發(fā)突然,他低聲問:“凡心,是不是有什么情況?” “能有什么情況?”程嘉瑪不悅,“莊總監(jiān),雖然你是小裴哥找來的,但也不能無理取鬧,珠寶組負責秀展的配飾合情合理,既減輕你的工作負擔,也加大珠寶方面的宣傳,不是你說拒絕就可以不要的。” 莊凡心說:“我是秀展的負責人,展出的是我的獨立設(shè)計,我有選擇配飾設(shè)計的權(quán)力?!?/br> 這時江回開了口:“莊總監(jiān),我能問問什么原因嗎?” 莊凡心回道:“我認為你的設(shè)計和秀展不相襯?!?/br> 江回說:“我可以配合你進行調(diào)整?!?/br> 莊凡心直接道:“不用了,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是我的設(shè)計不合適,還是你對我這個人有意見?”江回攤了攤手,“不隱瞞大家了,我和莊總監(jiān)曾經(jīng)是同學(xué),并且發(fā)生過一點小摩擦?!?/br> 莊凡心如芒刺在背,額上迅速泌出一層冷汗,江回望著他,繼續(xù)道:“但是年輕男孩子相處時鬧點矛盾很正常,我早就不在意了,凡心,希望你別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里面?!?/br> 莊凡心緊咬著牙關(guān),在桌下探出手,求救地碰了碰裴知,裴知握了他一下,被他冰涼的手指激得一怔,隨即叫停了這場會議。 程嘉瑪質(zhì)問:“那秀展的配飾怎么決定?” 裴知說:“負責人決定?!?/br> 啪的一聲,程嘉瑪用力合住資料夾,起身走人,經(jīng)過莊凡心時側(cè)目剜了一眼。裴知對其他人道:“都先出去忙吧?!?/br> 江回坐著沒動:“裴總,我想和莊總監(jiān)單獨聊聊?!?/br> 莊凡心又對上那雙眼睛,咬著的牙齒緩緩松開,看向裴知點了點頭:“我沒事兒?!?/br> 其他人離開了會議室,江回站起身,指尖兒撫著會議桌的圓邊,慢慢從對面踱了過來。莊凡心也站起來,板直脊梁,抬著下巴,面無表情地看著江回。 他問:“你想聊什么?” 江回不答反問:“你何必針對我?” 莊凡心嗤了一聲:“其他人都走了,就別裝了吧。” 江回笑言:“你現(xiàn)在混得這么好,脾氣也變了?!彼p輕皺起眉,像是費力地回憶什么事兒,“咱倆是有點過節(jié),我當年沒追究,你還揪著不放么?” 莊凡心像聽了個彌天的玩笑,聲音輕抖:“我該謝謝你?” “至少不該這個態(tài)度?!苯卣f,“大家和平共處,好好工作,不好么?” 莊凡心逐字吐出來:“你不會在silhouette待太久的?!?/br> 江回預(yù)料到這句話,滿不在乎地笑起來:“你是不是說反了?看樣子,你當年的事兒沒人知道,如果人盡皆知,你還能繼續(xù)留下?” 手心里捂著濕漉漉的汗,莊凡心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你在威脅我?” 江回沒有回答,如同醫(yī)生了解病患的痛點,捕蛇者一招擊打蛇的七寸,他忽然問道:“昨天那個姓顧的帥哥,他都知道么?” 莊凡心攥住拳頭,熬了一夜未合的眼睛布滿血絲,江回關(guān)注他的反應(yīng):“看來你沒告訴他?也對,我要是你的話,也不好意思讓愛的人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莊凡心驚懼地尖叫,沖上去,掄起拳頭揮上江回的左臉!咣當,江回整個人歪倒在會議桌上,莊凡心死死揪住那衣領(lǐng),把江回按在上面,又狠狠砸下一拳! silhouette樓前的馬路上,一輛古斯特靠邊停住,顧拙言熄了火,坐在車內(nèi)朝對面的大樓望去。從老爺子那兒出來瞎轉(zhuǎn)悠,不知不覺開過來,才明白,從得知莊凡心整夜不眠他就在擔心。 堵得慌,摸了一圈沒找到煙,正好街邊有家超市,顧拙言一下車,手機響了,他馬上接通:“莊兒?” “我是裴知,”手機里的聲音有些急,“凡心出了點事情,你方便過來接他一趟嗎?” 顧拙言立刻過馬路:“他怎么了?” 裴知說:“他和同事沖突動了手,受了點傷?!?/br> “我馬上到,幫我看著他。”顧拙言掛斷,飛快地沖進了silhouette大樓,他沒工作證,然而保安還沒來得及阻攔,他縱身躍過了通道閘機。 顧拙言來過一次,直奔設(shè)計部,氣勢洶洶地闖進了部門里,同事們都在議論,頓時望著他愣住了。 他環(huán)顧一遭看見溫麟:“小溫,你們總監(jiān)在哪兒?” 溫麟回過神:“啊……言哥!我?guī)闳ィ ?/br> 顧拙言被溫麟領(lǐng)入會客室,沙發(fā)上,莊凡心一臉麻木地坐在那兒,微弓著背,頭發(fā)亂糟糟的,嘴角和左側(cè)顴骨泛著挨拳頭后的青紫色。顧拙言走過去,在莊凡心面前蹲下,那雙眼睛很茫然,五六秒之后才望著他動了動眼珠。 “你怎么來了……”莊凡心囁嚅。 顧拙言問:“誰弄的你?”他抬手摸莊凡心的嘴角,那么輕,生怕莊凡心會疼。對方不答,他扭臉看裴知:“誰干的?” 裴知說:“另外一位設(shè)計師,他們在會議室談事情,突然打了起來——” 尚未說完,程嘉瑪從門口出現(xiàn),怒氣沖沖地走進來,指著莊凡心罵道:“你是不是有毛???不服從公司的安排就罷了,還動手打人!把公司當什么地方!” 顧拙言看著莊凡心:“你先動的手?” 莊凡心蹙著眉毛,面對顧拙言便舒開了,恨恨變成凄凄,他后悔了,后悔沒有克制住,不然顧拙言就不會看到他這副鬼樣子。 “監(jiān)控拍得一清二楚,誰也賴不掉?!背碳维斦f,“江組長大人大量不追究,但絕沒有下一次。” 顧拙言沒帶名片夾,也沒看程嘉瑪一眼,起身對裴知說:“存我的號碼,有任何情況就聯(lián)系我,莊凡心如果再打那個江組長,要調(diào)解還是要起訴,我給他兜著。” 裴知有些歉疚:“不好意思,發(fā)生這樣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