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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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顯煬說:“幸虧有你陪著才對?!彼屑さ嘏呐念欁狙缘氖直?,“凡心在病房?我們先看看他?!?/br> 顧拙言領(lǐng)著莊顯煬和趙見秋回病房,忍不住問:“網(wǎng)上的事兒……” 趙見秋回答:“我們都看到了。” 昨晚,莊顯煬和趙見秋還在南京,得知消息后訂了最早一列航班飛回來,裴知接走裴教授時告訴他們醫(yī)院地址,便急急趕來了。 父母二人守在床邊,滿眼關(guān)切,趙見秋心疼得紅了眼眶。 顧拙言不忍打擾,抓住行李箱,主動說:“叔叔阿姨,你們陪著他,我去家里給他收拾點東西過來,順便把行李放下?!?/br> 莊顯煬應道:“好,好,麻煩你跑一趟?!?/br> 顧拙言從醫(yī)院離開,事已至此,詢問莊顯煬和趙見秋就會知道當年的情況,但他膽怯了,能從容面對眼下的麻煩,對過去的真相卻有點害怕。 驅(qū)車到公寓,家中一切如常,沙發(fā)上還丟著莊凡心換下的外套,顧拙言把箱子拎上樓,放在墻邊,進浴室拿洗漱用品。 斂了一小包,他繞回臥室拿衣服,拉開衣柜,毛衣,運動褲,內(nèi)褲,悉數(shù)裝上幾件。他蹲下抽開柜角的收納盒,第一層是襪子,拿了三雙。 第二層是領(lǐng)帶,顧拙言拉開最下面一層,里面塞著幾條圍巾,他隨手翻了翻,一個卷在里面的小瓶子甩出來,滾在他腳邊。 顧拙言撿起來,看清是一瓶藥片。 “怎么擱衣柜里?!彼止局?,拎起一包東西往外走,一邊掏出了手機。 行至樓梯前,顧拙言頓住,查到了,這是一瓶抗抑郁的藥物。 裴知說……莊凡心生了病。 汽車滑過柏油大道,顧拙言沒發(fā)覺自己在超速駕駛,回到醫(yī)院,他疾步往病房里面沖,床空著,他霎時嚇出了滿手汗水。 護士瞧見他,說:“顧先生,患者醒了,他mama陪他去做檢查了。” 顧拙言粗粗地喘口氣,掉頭走出來,在走廊上心神不定地逡巡,不知不覺走到醫(yī)生辦公室的門口,里面有人在說話,是莊顯煬。 門虛掩著,他停在外面,一直攥著那瓶藥。 “所以他的醫(yī)療記錄都不在國內(nèi)?”醫(yī)生問。 莊顯煬說:“是,我們一直國外?!?/br> 醫(yī)生問:“患者平時有吃什么藥么?” “有時候工作比較麻煩,他會失眠?!鼻f顯煬回答,“有吃短效安眠藥?!?/br> 醫(yī)生道:“病人的既往病史也需要您詳細說一下?!?/br> 莊顯煬說:“他……八九年前患過抑郁癥?!?/br> “……這樣么,”醫(yī)生有些意外,“有沒有進行系統(tǒng)地治療?” “有,治療過。” “大概治療了多久?” 莊顯煬微微哽塞:“一千零二十三天。” 醫(yī)生安慰般停了片刻,才繼續(xù)問:“有沒有發(fā)生什么過激行為?” “有,他……自殺過兩次。” 門外,顧拙言渾身發(fā)麻,而莊顯煬的回答陸續(xù)傳出來:“第一次是九年前的夏天,八月三號的凌晨,那次差點沒救回來……” 后面的話顧拙言聽不見了,長達三年的抑郁癥,自殺過,九年前八月三號,是莊凡心打電話的那個午后。他茫然地轉(zhuǎn)身,在長廊上踽踽地走。 那一頭,莊凡心做完檢查回來,望見顧拙言,他無措地怔住,不知在一切曝光后怎樣面對對方??深欁狙砸呀?jīng)向他走來了,神情嚴肅,甚至是沉重,讓他莫名心慌。 莊凡心垂下眼,瞥見顧拙言手心的藥瓶,他像被猛然燙傷了:“不是——” 他急于否認,卻發(fā)覺否認是徒勞:“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聽我解釋。”莊凡心嚇得語無倫次,懇切得要落淚,“我好了,我已經(jīng)好了,我只是,只是備著而已……” “我怕自己會不舒服,就吃一粒,我沒有病了……我真的沒有病了……” 忽然,他被死死地擁住。 耳畔,是顧拙言低沉的哽咽。 第94章 一生所愛。 從盡頭走到病房, 顧拙言用力握著莊凡心的手, 那只手溫度偏低, 汗涔涔的,他十指穿過指縫牢牢地扣著。 走廊上有醫(yī)生和護士經(jīng)過,偷看他們, 莊凡心知道自己一身惡名,很怕,縮著肩膀往回抽。顧拙言明白他在想什么, 說:“我不在乎?!?/br> 旁人的眼光、議論,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把莊凡心抓在手里, 抓住才踏實。莊凡心驀地安生了,殘存一點惶恐, 勾著顧拙言手背的指尖松松合合。 回到病房,床上的被子凌亂未疊, 顧拙言說:“躺一會兒吧,還要不要睡?” 莊凡心爬上床,后背貼著床頭, 眼神不住地瞄那瓶藥片?!安凰??!彼÷曊f, 戚戚然仰起臉,望向顧拙言的情態(tài)那么卑微,像一個等待判刑的囚犯。 顧拙言的心肝一陣澀痛,將那瓶藥放在床頭柜上,說:“這不是你的罪證, 不要怕。” “可我騙你了?!鼻f凡心絞著眉頭。 顧拙言撫上那眉心:“以后不騙我了,都跟我說,好不好?” 莊凡心點頭,似是不敢相信,又顛三倒四地為自己辯白:“我真的好了,我沒有病了,好幾年,痊愈好幾年我才敢回國……不然我不會糾纏你的?!?/br> 這句話將顧拙言深深刺傷,他幾乎再度哽咽:“莊凡心,你沒有痊愈我就陪你治療到痊愈,你好了,我就陪你一直好下去?!?/br> 他們之間,不再留有“分開”這個選項。 顧拙言抹了把臉,坐近點,抬臂把莊凡心收攏起來:“安排的檢查都做了?阿姨呢?” “空腹做的檢查,我媽去餐廳買吃的了?!鼻f凡心漸無方才的忐忑,“我讓她買一份蒸牛仔骨,你喜歡吃的。” 顧拙言無奈地笑:“阿姨坐飛機趕回來的,多辛苦,你還勞煩她給我買東西,你這不是坑我嗎?” 一提這個,莊凡心乍然一驚:“你mama……是不是討厭死我了?” 顧拙言不知道怎么說,那段親熱視頻曝光后,別人認不出他,薛曼姿認得出,大清早打電話罵了他一頓,說他沖昏了頭,如今害得莊凡心更被推到風口浪尖。罵完,薛曼姿拎包去gsg代總經(jīng)理上班了,讓他專心處理這攤麻煩。 顧拙言打開包:“拿了衣服來,洗個澡吃點東西,今天的液還沒輸呢?!?/br> 莊凡心聽話地去洗澡,不多時,莊顯煬和趙見秋一同回來,都撐著份笑容。等莊凡心洗完澡,人齊了,各懷心事地吃飯。 人家爸媽都在場,顧拙言卻不管不顧地霸占著床沿兒,攪一攪白粥,舀起一勺喂到莊凡心的嘴邊。趙見秋出聲:“小顧,不至于?!?/br> 顧拙言說:“這次,我想好好照顧他?!?/br> 他不在的歲月里,莊凡心獨自承受痛苦的三年中,他想彌補,莊凡心不懂他話里的含義,捧著包子微愣,一不留神被喂了口熱粥。 吃過飯,護士來輸液,顧拙言終于騰出床邊的位置,他退到床尾,不動聲色地朝莊顯煬身邊走去。 莊凡心伸著胳膊,眼睛卻一直追著顧拙言看,仿佛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顧拙言已經(jīng)站在莊顯煬身旁了,說:“叔叔,咱們?nèi)ズ缺瑁俊?/br> “不要亂動?!弊o士提醒。 莊凡心松開揪住被單的手,放回去,眼中充滿了焦慮,他知道,顧拙言要問曾經(jīng)的那些事了。 對面的休息室很寬敞,擺著單人沙發(fā),顧拙言和莊顯煬憑窗而坐,外面天高路遠,能望見醫(yī)院門口新摸來的一批記者。 顧拙言率先承認:“叔叔,你和醫(yī)生說的話,我都聽見了?!?/br> 莊顯煬錯愕地看他,僅一秒,板直的腰背弓下去,那么頹然:“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也瞞不住了?!?/br> 顧拙言說:“我怕凡心會情緒波動,所以只能問您?!彼呀?jīng)忍耐了太久,急躁過,膽怯過,此刻做好一切準備,“叔叔,告訴我全部真相。” 莊顯煬遲緩地向后仰,靠住椅背,像一名追憶往事的老者。 他們剛?cè)ッ绹哪前肽?,莊凡心除了陪伴爺爺便是去畫室練習,也是在畫室里,他認識了江回。 提及這個名字顧拙言就忍不?。骸澳敲丛缇驼J識了?” 莊顯煬“嗯”一聲,因為都是中國人,莊凡心和江回很快成為了朋友,更巧的是,江回也有意攻讀珠寶設(shè)計,只不過考慮的是另一所口碑和門檻都低些的學校。莊凡心得知后總是鼓勵江回,陪他一起練習,還帶江回讓莊顯煬進行輔導。 顧拙言本不想打斷:“是凡心幫他才……” 后來江回勉強和莊凡心進入同一所學校,珠寶設(shè)計專業(yè)只有他們兩個中國人,分在同一間寢室。那時候距acc比賽過去不到一年,莊凡心在校園里小有名氣,但他不太與其他人交往,只和江回親近,總是一起上課、吃飯、畫畫。 顧拙言稍稍意外,莊凡心的性格熱情,真誠,是最不缺朋友和人緣的。莊顯煬苦笑一聲,簡短的一句便解釋清楚:“他很惦記你?!?/br> 分手后,莊凡心那半年里都悶悶不樂,他很想顧拙言,一個人的時候總在畫顧拙言的樣子,畫了上百張。 他也很渴望朋友能傾訴,于是提前認識的江回就擔任了這個角色,他對江回無話不談,爺爺?shù)纳眢w,在國內(nèi)的事,和顧拙言的感情,他什么都和對方聊。 怪不得,顧拙言記得第一次見江回,對方知道他姓顧,露出一副相識的神態(tài)。 莊凡心和江回的關(guān)系越來越好,或者說,是莊凡心把江回看作非常好的朋友。 因為江回獨自在國外念書,莊凡心很照顧他,經(jīng)常帶他去家里。江回時常向莊凡心討教課業(yè)上的問題,莊凡心也總是毫無保留地幫助。 對那段關(guān)系越了解,顧拙言越慍怒,他迫不及待地問:“……抄襲是怎么回事?” 莊顯煬撇開臉,覷著窗外的高空:“那是凡心承受至今的冤屈?!?/br> 江回曾看到一張莊凡心的設(shè)計草稿,覺得很漂亮,莊凡心說只是隨便畫的,江回很感興趣,不停地問,才使得莊凡心把整個設(shè)計思路和背后的含義告訴了他。 輾轉(zhuǎn)快到大一結(jié)束,江回偶然一天再度提起,建議莊凡心完成那張作品作為期末設(shè)計。說到這兒,莊顯煬移回目光看了顧拙言一下:“那時候國內(nèi)快高考了。” 顧拙言有些莫名,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插一句這個。 莊凡心決定完成那幅作品,他全心全力地畫,找材料,如同做過般那樣得心應手。就在期末的前半月,專業(yè)所有人得知江回偷偷參加了設(shè)計比賽,并斬獲冠軍,而作品,就是莊凡心的那一項設(shè)計。 江回拿走了當初看見的草稿,順著莊凡心的設(shè)計思路完成,然后在兩個月前以自己的名義拿去參賽。除卻材料不同,他的設(shè)計和莊凡心將完成的設(shè)計相似度極高,是rou眼可辨的抄襲。 從那一刻,莊凡心被釘在抄襲者的恥辱柱上。 嘭,顧拙言一拳砸在沙發(fā)扶手上,手臂突著血管:“就沒辦法證明?!” 莊顯煬說:“我和他mama停手一切工作,陪著凡心找校方,找設(shè)計比賽的舉辦方,把所有想到的辦法都用過了……因為這件事,凡心的爺爺心臟病發(fā)再度住院,我們只能把精力轉(zhuǎn)移到照顧老人上面?!?/br> 莊凡心再也沒有安寧,他震驚、憤怒,他去質(zhì)問江回,江回卻說那是自己的設(shè)計成果。他一個人四處奔走,不知疲倦地求訴,但沒有一個地方相信他、幫他。 從初始的草圖到一步步設(shè)計修改,江回的證據(jù)很充分。除卻未完成的作品,莊凡心卻沒有丁點證據(jù),而就是這慢一步的設(shè)計把他從創(chuàng)造者打成了抄襲者。 那個期末,莊凡心被取消了考試資格,等待他的是學校的一道通知——他被開除了。 莊凡心百口莫辯,可他依然沒有放棄,他一趟趟地找校方,每天睜開眼睛就往外面跑,那段時間,他瘦得皮包骨頭,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他。 江回憑借那件設(shè)計得了獎,并把作品高價賣給一間有名的藝術(shù)館,舉行儀式的當天,莊凡心沖去把東西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