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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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歌咋舌,那也能叫相約?明明只是單方面的通知。 “公子若是沒有別的事,請不要與小女頑笑,請先離開,小真的女約了朋友,她馬上就要來了?!?/br> 她自認為將心中不快克制的很好,但晶瑩水潤的嘴唇微微嘟起,臉頰也較平時要鼓,圓圓的大眼里盛了一片湖,連眉毛翹起的弧度都在昭示著主人的不高興。 這便是在送客了。被送客的人只覺心中莫名不快,沉聲淡然拒絕,“你太小了,騎馬很危險?!?/br> 他若不是心情好到能溢于言表,聲音便談不上多和煦,此刻雖表情淡淡,漣歌卻赫然感覺馬車中的溫度比剛才低了,她便知道他多半是又不高興了。 蕭元敬十分注重兒女的個人修養(yǎng),禮、樂、射、御、書、數(shù)六藝漣歌都是學過的。雖不像霍璇那樣精通,可簡單的騎射她是沒有問題的,聽傅彥行這么一說,覺得他是在小看自己,心下也有些不高興,也顧不得會不會得罪他,嘟囔道,“小女八歲就會騎馬了?!?/br> 傅彥行睨她一眼,不置可否,“你現(xiàn)在才幾歲,也沒幾年經(jīng)驗,我不放心?!?/br> 漣歌下意識想反駁說我過完年就十三了,可想到他不過是個陌生人,哪有跟他自報年齡的道理,便噘著嘴不說話。 “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的毒怎么辦?”傅彥行低聲道。 漣歌知道這人惜命的很,偏她又惹他不起,只好妥協(xié),“那今日就勞煩公子好好看著我了?!?/br> “這是自然?!备祻┬悬c頭。 霍璇坐著馬車來的時候,便見漣歌兩個侍女守在車外,未及詢問,就被馬車旁邊那匹馬兒吸引了注意力。通體烏黑,毛發(fā)易碎均勻,雙眼炯炯有神,四肢穩(wěn)健有力,她忍不住靠近想摸一摸,那馬兒噴了一個響鼻,黑亮的尾巴一甩,像一道閃電,矯健地避開了她的撫摸。 “飛翩。”聽見愛馬響動,傅彥行出聲安撫。 霍璇愣在原地。 漣歌的馬車里有男人的聲音,不是蕭伯父的,也不是蕭洵的。她這才反應過來蒔花蒔蘿是守在車外的,且旁邊還有個面容清秀的小廝。 什么情況? 她將鹿皮鞭子握在手里,思考該怎么動作的時候,漣歌從馬車里探出頭來喚她,“阿璇?!?/br> 傅彥行的身形籠在黑色的陰影里,叫人看不清表情,漣歌顧不得旁的了,直接越過他走下車來。 “阿璇,我坐你的車?!?/br> 那一瞬間,被嫌棄的人黑了半張臉。 霍璇以首示意,饒有興致問道,“你車里是誰?” 漣歌面不改色撒謊,“我的……表哥。” “表哥”沉著一張臉走下車來,俊臉微微繃著,雙目里仿佛含著冰,不悅地看著她,漣歌仗著人多,他不會直接發(fā)作,裝作沒有看見,側(cè)過身去。 霍璇神經(jīng)大條,哪懂他們的眉眼官司,大方地和他打招呼,也不在意他不理人,又問,“蕭表哥也是和我們一起去騎馬嗎?” 傅彥行這才垂下眼,唔了一聲。 蕭家從京城來,漣歌有幾個她不認識的表哥表姐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因此霍璇并未懷疑傅彥行的身份,只是覺得這位表哥脾氣似乎不太好,板著個臉,話又少,一看就不好相處。 被個陌生女子這樣看著,傅彥行下意識覺得不快,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幾次接觸下來,漣歌已知他不喜人近身,趕緊擋住霍璇探尋的目光,“我表哥身子不好,只是跟著我們?nèi)タ纯??!?/br> 傅彥行剩下的半張臉也黑了。 霍璇覺得有些可惜,不過也不在意,她是來找漣歌玩的,她表哥騎不騎馬與她無關(guān)。她坐回馬車上去,“天不早了,咱們出發(fā)吧?!?/br> 知道這位爺氣性大,漣歌只好低聲細語哄他,“剛剛無意冒犯,公子莫要生小女的氣,先上車吧?!?/br> 漣歌抬起頭真誠地看著他,如水的大眼睛專注地望過來,羽睫輕顫,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看得他有些臉熱,自然不忍拒絕,“嗯?!?/br> 燦爛的笑容瞬間在她精致的小臉上綻開,漣歌笑意吟吟,略提到聲調(diào)喚他,“表哥請上車?!?/br> 一旁的流安被漣歌的大膽嚇到了!這位蕭姑娘可真是大膽,敢冒充是殿下的表妹,冒認皇親國戚可是大罪,殿下竟也由著她去! 傅彥行從善如流,上馬車的姿勢如行云流水,與他往日登上宮中御階沒什么兩樣。 霍璇好奇心并不太重,沒有再多問,可她心眼不多,說話容易說漏嘴,漣歌便叮囑她,“我表哥是偷偷從家里人跑出來的,過兩天就走,你可一定要替他保密,別叫我家里人知道了?!?/br> 霍璇一向很上道的,擠擠眼睛,左手食指在嘴上劃拉一下,做出封口的動作,意思是我辦事你放心。 漣歌松了口氣。 若是給家里人知道她還在那位公子診病,她一定會很麻煩的,反正他身體也快痊愈了,能不讓家里人擔憂就盡量不要讓他們知道吧,至少那公子雖然可怕,卻并未傷害過她。想到這里她也有些郁悶,怎么自己做個好人好事也能給自己招來這么大的麻煩呢,悔不當初??! 傅彥行不知她心中所想,正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的馬車。不大,也不華麗,跟他meimei昭華公主的公主轎攆不能比,但車底鋪著柔軟的羊毯,也讓人覺得舒服。矮桌上是一個小紫砂壺,旁邊有一杯水已經(jīng)涼透,角落里還放著她的醫(yī)藥箱。 傅彥行長手長腳,一把將醫(yī)藥箱拿過來,也沒有非禮勿視的自覺,將箱子打開瞧了個遍。一包針灸用的銀針,一碟干凈的紗布,幾瓶藥散,一本《素問》,還有他上次給的玉露膏,碧玉做的瓶身混在青瓷瓶里顯得格格不入。 傅彥行有些不悅,往常他賜東西下去,人人皆感恩戴德,恨不得將他所賜之物供奉起來,可蕭家這女娃竟不拿他的東西當一回事,就這么隨意的扔在醫(yī)藥箱里,真是惡劣之極。 因此,漣歌便發(fā)現(xiàn)他下馬車之時又繃著個臉,陰惻惻地看著自己。 漣歌很委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得罪了這位大爺。 霍璇常來軍中,守營的士兵認識她,見到他們也未多驚訝,例行公事般簡單檢查完,便將她們放進去。待靠近傅彥行的時候,給他冰冷的眼神一望,嚇得兩股打顫,也只好草草看兩眼便放行。 霍璇看著這一幕,眼中光華流轉(zhuǎn),側(cè)頭過去低聲問漣歌,“你這表哥,是做什么的?” 第16章 騎馬 漣歌一愣,見這人懾人氣勢外露,也不知收斂,眼睛一瞇,與霍璇咬耳朵,“他有隱疾,不能與陌生人接觸的隱疾。” 聲音雖小,卻瞞不過傅彥行的耳朵,漆黑的瞳仁中閃過慍怒的流光,瞪得始作俑者趕緊噤聲。 霍璇摸著下巴思忖這到底是什么隱疾,越想越覺得不可描述,索性放棄,拉著漣歌朝馬場走。 追霧是戰(zhàn)馬,自然和營中其他戰(zhàn)馬一塊養(yǎng)在軍營里。只不過因是大宛名駒,有專業(yè)馬夫飼養(yǎng),此刻它的專屬地盤上多了一大一小兩匹駿馬。 小馬兒通體雪白,身體線條優(yōu)美,四肢有力,隱約可見父母風姿,因有人靠近,有些不安地在圈舍里打轉(zhuǎn),馬蹄踏在地上噠噠直響。 “才出生十天呢,我哥給他起了個名兒叫霧瀲?!被翳d致勃勃地介紹,霧瀲是要給她哥哥做坐騎的。 “真好。”漣歌夸道,即是指的馬兒,也是在說這個名字。 負責飼養(yǎng)小馬的馬夫看見他們,上前來請示,等漣歌看夠了,霍璇小手一揮,叫他把平日里她們慣騎的馬牽過來。 兩人俱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雖說從小和馬兒玩到大,但軍營不可兒戲,行事需審慎,霍威怕她們出事,從來只讓下面人安排溫順的母馬給她們騎。漣歌不覺得有什么不好,但霍璇卻為此生了許久悶氣,覺得不公平,她兄長從一開始學騎馬便用的是戰(zhàn)馬,憑什么她只能騎母馬呢。 馬夫極有眼色,牽了兩匹烏孫馬和一匹紅色大宛馬來,他雖是第一次見傅彥行,但見他通身氣質(zhì),知道不是簡單人物,便將名馬牽出來。 傅彥行瞥他一眼,心道還是個會做事的。 霍璇兩眼放光,眼饞地看著這匹神駿,有些躍躍欲試,但想到這軍營里都是父親的人,她今日要是騎了大宛馬,以后就別想進馬場了,只得放棄,眼帶不舍,瞧瞧馬兒又瞧瞧傅彥行,意思是真可惜,你騎不到這么好的馬了。 她還惦記著漣歌說他身體不好不能騎馬的事呢。 傅彥行一直距她十尺開外站著,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置若未見,略抬下巴指指大宛馬,問漣歌,“你敢騎嗎?” 漣歌和霍璇都愣了愣,半晌漣歌才道,“敢。”她骨子里也是喜好名馬的,且自負騎術(shù),自然是敢騎的。 傅彥行沉沉的目光中泛起不明顯的笑意,卻道,“可惜寶馬配英雄,你還是去騎那兩匹吧?!?/br> 漣歌:…… 合著這人就是為了調(diào)侃她不能騎大宛馬? 說話間霍璇翻身烏孫馬背,往內(nèi)校場而去,內(nèi)校場里時常有士兵cao練,漣歌擔心她沖撞到人,顧不上傅彥行,身姿矯捷地越上馬背,疾馳而出。 她今日穿的男裝,鴉青色繡蘭花暗紋的錦衣,頭發(fā)用碧色玉環(huán)束成馬尾,身姿挺拔如玉樹,雖未長成,卻自有一股雪雕玉琢的精致。 傅彥行略微瞇眼,望著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見了,才對流安道,“走吧。”他既然“身體不適”,也不好在這全然陌生的軍營里策馬馳騁。 漣歌找到霍璇的時候,她正牽著馬垂頭喪氣的跟在霍璟身后。 漣歌自馬上下來跟霍璟打招呼,問他,“阿璇這是怎么了?” 霍璟劍眉微蹙,正在呵斥霍璇,“橫沖直撞,目無法紀。” 他今日恰巧在營中cao練士兵,她們來的時候他便得了信,只當時他正在內(nèi)校場檢驗□□營的騎射,只得等隊伍休整時才能抽空接見她們。 未曾想老遠便見自家meimei將烏孫馬騎出汗血寶馬的氣勢,不管不顧朝著內(nèi)校場沖過來,眼看著就要撞進人群,惹的訓練場上的士兵人側(cè)目,他來不及出言阻止,只得一個飛身越上馬背,勒緊韁繩,才避免一場sao亂。 “將軍家的閨女騎著馬在軍營里橫沖直撞,這是誰教你的?”霍璟板著臉,下頜收緊昭示怒意,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被父親知道,仔細你的皮?!?/br> 霍璇耷拉著腦袋,她剛剛也是忽然鬼迷心竅了,知道是自己莽撞,乖乖認錯,“我知錯了,眠眠還在這呢,你倒是給我留點面子啊?!?/br> 霍璟看了漣歌一眼,沒好氣道,“你從小在人家面前鬧的笑話還少嗎?現(xiàn)在才想起來要面子,會不會太晚了?”他肯這樣說,明顯是氣消了,霍璇趕緊識趣的下臺階,“是,我丟了我們霍家的臉,在這里給霍家公子賠不是了。” “噗嗤?!睗i歌忍不住笑出聲來。 霍璟瞪霍璇一眼,才問漣歌,“你表哥呢?”他收到的消息里便是有她表哥的,來者是客,他該接待一下。雖軍營不是讓人做客胡鬧的地方,但現(xiàn)在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便也沒那么死多規(guī)矩。 漣歌剛剛就顧著追霍璇了,哪里還想得起那位公子,只好道,“我表哥……身體不適,應當在馬車里歇著?!?/br> 霍璇想起漣歌交代的話,有心賣乖,“哥,眠眠那位表哥可是偷偷從京城里跑來玩的,過幾天就走,你可別在蕭洵面前說漏了嘴?!?/br> 霍璟哪像霍璇那般好糊弄,用探究的目光看得漣歌頭皮發(fā)麻,他心中疑惑,卻不動聲色,點點頭,“自然不會?!?/br> 陪著她們繞著馬場賽了幾圈馬,霍璟不便多耽擱時間,叮囑霍璇別再胡鬧就走了,剩兩個姑娘還在馬場上玩。 其實霍璇并非無理取鬧之人,只是今年開始她父親再不允許她隨意出入軍營,新出生的大宛馬也給了霍璟,她有些厭惡自己的女子身份,心中不快,又被傅彥行那句“寶馬配英雄”刺激到了,才不管不顧橫沖直撞的。 “阿璇也想要大宛馬嗎?”漣歌知道她的癥結(jié)。 霍璇搖頭,她哪里會計較一匹馬,不過是覺得命運不公罷了,“或許我只是想要一個女子也能堂堂正正出將入相的機會,而不是只囿于后宅?!?/br> 漣歌在家中也是百般嬌養(yǎng)著長大的,卻也理解她的想法。 蕭元敬和林氏是比較開明的父母,允許她學自己喜歡的,也從來不限制她的自由,但這種自由也是相對的。她能上學,能做自己想做的一些事,但就算是想學醫(yī),父母也只是讓她自己看書學習,不同意她真的去醫(yī)館做學徒,更遑論是像個真正的大夫一樣開診治病。 霍璇八歲就出去軍營,也學了一身好本事,但霍將軍卻并未想過讓她真的上戰(zhàn)場,哪怕現(xiàn)在天下太平,并不需要她上戰(zhàn)場。 現(xiàn)今社會大環(huán)境說是開明,對女子要求卻依舊嚴苛,太多條條框框限制女孩兒做不了只憑借自身便能立足社會的人,她們只能冠上“某某之女”“某某之妻”這樣的名頭。 日頭漸濃,漣歌沐浴在金色的陽光里,聯(lián)想到霍璇所說的場景,有些動容,眼中溢出淡淡光輝。 “會有這么一天的?!彼f。 今日是蕭元敬和蕭洵歸家的日子,漣歌只待了兩個時辰便辭別霍璇,出了軍營卻不見傅彥行和流安,有些疑惑,“那位公子呢?” 她還沒給他診脈呢,怎人就走了? 雖然她也覺得就這么干坐著等她近兩個時辰是一件很難為人的事,可他來找她,卻又不等她,是為什么來? 蒔花還有些摸不清狀況,但蒔蘿先前敲打過她不要多問,便也很乖覺,“約一個時辰以前,那位公子見了個侍衛(wèi)便走了。” 漣歌知道這樣的人物多半是神神秘秘的,也不在意,喚車夫驅(qū)車回家。 蕭元敬和蕭洵已經(jīng)回來了,知道她是和霍璇約著出門,蕭元敬沒說什么,偏蕭洵嘴壞,裝腔作勢訴苦,“去了一趟穎陰,鞋都磨壞了,還以為回來就能穿上新鞋呢,誰知那位說好給做鞋的meimei居然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鞋樣有沒有描出來?!?/br> 蕭洵其實是頗穩(wěn)重妥帖的一個人,好讀詩書,通武藝,幫著蕭元敬辦公事也辦的漂亮,在外人面前是沉穩(wěn)冷靜,名聲在外的少年英才,在meimei面前卻永遠沒個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