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蕭景琰眼睛微瞇著,心情非常的恬靜清爽,像清清亮亮的河水,流得很暢。 倒是比在蘇雪痕那里聽琴還要享受。 “王爺,我煮成了……” 耳邊響起了沈明卿喜悅脆耳的聲音,蕭景琰睜眼看去,只見沈明卿端著一盞梅梢月紋茶盞急急的向他走來,臉上全是動人的笑意。 “王爺,您看……茶葉光潔晶瑩像銀絲……似有小龍蜿蜒其上……” “龍團勝雪……” “您嘗嘗……” 沈明卿雙眼亮晶晶,笑臉嬌嫩如花。 蕭景琰看著沈明卿那一臉的“求表揚……”“求夸獎……”的邀功模樣,可愛的像是一只他小時候養(yǎng)過的一只小貓。他的那只小貓每天早上將死鳥叼到他的床前,也是用這樣亮晶晶、渴望得到表揚的眼神看他。 當然! 死鳥他是不會吃的,絕對不會吃的,最后,都賞給了來喜。 小貓失望迷惑的眼神,蕭景琰一直都記得。 想像一下那難受失望的眼神出現在這張明媚興奮的小臉上……蕭景琰嘴角一勾,轉瞬即逝。 接手接過沈明卿手上的茶盞,低頭喝了一口,一泡的茶水甘甜清香,“水不錯!”,蕭景琰道,“從哪里來的?!” “水不錯吧?!” 沈明卿有些得意。 “這個時候尚無雪水、又無冰水、更無靈水……雖說有玉銘山的水,可是,這水被存放了好一段時間,沏茶終是下乘了一些……” “我用的是咱們王府的井水,特意讓了婆子去取的新鮮的水……” 沈明卿下午就詢問了府里的婆子,整個王府哪口井水最經常被汲取、出水最多。經常有人汲水的井水,水中含有氧氣、氣流通暢、活性高……是沏茶的好水。 “怎么會想到用井水?” “井水源脈不顯,味道會稍顯苦澀,終究不是最好的水……” 蕭景琰微微皺眉。 沈明卿皺了皺小鼻子,“這水井和水井也是有區(qū)別的,經常汲水、出水量大的井,都是越用越甜的,用它的水準沒錯。以前在蘇州時我就發(fā)現了……” “好喝吧?!” 沈明卿殷殷的看著蕭景琰,就盼著得上兩句夸獎,也對得起她這一下午的辛苦付出不是。 “嗯……好喝……” 終究是不忍心讓他的小貓兒失望,蕭景琰大發(fā)慈悲的賞了兩個字。 沈明卿無比的滿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美目微瞇。 “這就滿足了?!” 蕭景琰薄唇微微上揚。 “嗯,滿足了……” 沈明卿讓冬歡給她也倒了一盞,小口小口的品著,茶水泡的時間有些久了,茶味變得甘冽醇厚,和這龍團勝雪一比,她的高碎就是個渣渣,沈明卿愜意的瞇起了眼睛。 真挺好養(yǎng)活的。 蕭景琰定定的看著沈明卿,“日后若是想要看書,不必出去買,找來喜讓他去我的書房找找就好……” 沈明卿捧著茶盞,美眸一下就瞪圓了,喜不自禁。 “真的嗎?!” 蕭景琰有幸看到更為璀璨明亮的星眸,依如那天晚上談起杏仁露的做法時的模樣。 “你不會都只是借吃喝玩樂方面的書吧?!” 蕭景琰皺眉。 沈明卿粉面含羞。 很尷尬。 冬歡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站在沈明卿身后對瑯王蕭景琰行了一個萬福禮,忍著笑道:“王爺英明!” 沈明卿的臉更紅了,嬌嗔的瞪了冬歡一眼,“王爺,您別聽她的,我才沒有呢……” 清脆酥麻的嬌聲讓人心里麻酥酥的癢。 蕭景琰眉骨聳動了兩下,清咳了一聲,“夜深了……” 呃?! 怎么覺得這句臺詞這么熟呢?!下一句是什么來著?! 沈明卿回憶著。 “安置吧……” 蕭景琰緩緩的說。 對了! 就是這句! 她說怎么這么耳熟呢…… 不過……安置?! 沈明卿下意識的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現在安置是不是有點早?。?! 春眠扭開頭,簡直不忍再看。 她的新主子有點蠢萌,她現在有些理解冬歡為什么動不動就一臉想死的表情了。 瑯王的臉都黑了。 叫來負責主子梳洗的二等丫鬟綠芍,侍候著兩位主子洗漱完,一眾丫鬟們就恭敬的退了下去。 沈明卿很快就為她的口不責言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嚶嚶……腿軟……想逃……她錯了…… 三連。 第14章 早上,暢快朵頤之后的蕭景琰眼神柔和,吩咐了漓雨院的丫鬟,讓她們沈主兒多睡一會,別叫醒她,就吃過早飯上朝去了。 遠遠的在轎中看見大肅巍峨的宮門,蕭景琰眼底的柔色慢慢收斂,逐漸被冰冷所取代。 等下了轎,蕭景琰幽邃的眼眸已恢復了一貫的清冷。 剛剛下轎,就聽到后面?zhèn)鱽硪坏漓愫腿嵫诺哪新暎蔽宓堋?,蕭景琰回身只見一頂明黃的轎輿正穩(wěn)穩(wěn)地往宮門朝他而來,眼眸微瞇。 是太子的轎輿…… 蕭景琰立刻閃身垂手立于一側。 來喜緊隨其后。 明黃轎輿在蕭景琰的身前停下,太子隨行的小太監(jiān)急忙上前將明黃龍紋的轎簾掀起,從轎輿中下來一個身穿四爪金龍皇袍的俊美男子,笑語晏晏,溫柔俊美,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之姿。 蕭景琰大禮參拜,沉聲道:”給太子請安!” 太子蕭景睿桃花眼上挑,眼見著蕭景琰將大禮行完,才笑瞇瞇上前將蕭景琰扶起,假意嗔道:”五弟,你我兄弟,何必行此大禮?!” “禮不可廢!” 蕭景琰起身,淡淡道。 “五弟禮數就是太過周全?!保邮捑邦\笑道,”你我是親兄弟,講這些虛禮做什么?!” “太子是一國儲君,臣弟不敢!”,蕭景琰語氣漠然。 太子蕭景睿眸中含笑,話題一轉,”聽說五弟從江南帶回兩個美人?!” “五弟呀,不是當哥哥的說你,究竟是什么樣的美人,竟然讓你連禮法都顧不得了?!你是去江南辦差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說你風流一下也就得了,又何必將人帶回來?!” “還一帶就是兩個?!” “誅殺前朝太子血脈,平亂維穩(wěn)江南,多大的功勞啊……就讓兩個女人給弄丟了,你說你,讓哥哥說你什么好?!” 太子蕭景睿恨鐵不成鋼一般,語氣滿滿的惋惜,分外的真誠。 蕭景琰冷臉沉默。 “算了,算了……人都帶回來了,還能怎么樣?!等過些日子,讓太子妃辦個宴會,讓你王妃把人帶出來,走上兩圈……讓太子妃給其它兄弟內眷介紹認識一下吧……” 太子蕭景睿十分體貼道。 “太子妃日無暇晷,兩個美人而已,已給了名份……臣弟如何敢勞碌太子妃?!”,蕭景琰眉頭微皺。 “哎……你我兄弟,又何必說這話?!就這么定了!” 太子蕭景睿不以為意的說完,不待蕭景琰再說什么,就大步往前走去。 來喜見蕭景琰沉著臉,連大氣都不敢出。 “走吧……” 良久之后,蕭景琰才甩了甩自己手上握著的黑金石佛珠,往宮口處走去。 來喜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忙一溜煙的跟了上去。 太極殿上。 朝臣們對于北戎人屢屢侵犯大肅邊疆是否出兵的問題,一直爭論不休。 戶部尚書孔衡安,抖著白須,激動的爭辯:”出兵北戎,以大肅現在的庫銀根本是妄談……” 大肅這些年一直不是旱、就是澇……否則,也不能連江南那樣富足的地方都有叛黨的存在。 兵部尚書顧南風,雖然頭發(fā)花白,可是一雙虎目仍十分威嚴,雙眼射出利刃般的寒光:”孔尚書,北戎現在雖是疥癬之疾,但再過幾年,必成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