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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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有很多年,他不曾有過這種悸動的感覺。自得了杏娘,好像他自己也跟著變得年輕起來。 客天賜的官司到今天還未有定論,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今還余些數(shù)目還不上,這才茍延性命??图蚁氡M法子欲將他撈出,各處打點(diǎn)奔走。豐家在當(dāng)?shù)卦穷H有臉面的,客氏在外幾番用了豐凱名頭,豐慶亦出面說情數(shù)次,竟仍無法。 知州劉韜尋個機(jī)會給豐凱遞話“勸貴府二老爺莫為難兄弟,這是上頭甩下來的案子,罪狀都畫了押,斷無翻案或作假的可能。” 又遲疑道“想他少受些磋磨,不如快些將那些賬目了了,何苦在牢里擔(dān)驚受怕徒增驚懼” 豐凱找豐慶說了回話,將這話透給客家。轉(zhuǎn)頭,客家老太太和客天賜的妻子鐘氏就上門了。 客老太太見自家閨女原本白白嫩嫩的臉蛋這段時日憔悴不少,想是奔走打點(diǎn)傷神,又為自己弟弟難過憂心。故而一見面,母女抱頭先哭了一回。 鐘氏淚水早流干了,客天賜雖混賬,對她算不上好,畢竟是她幾個孩子的親爹,是她此生倚仗,她冷眼瞧那母女二人痛哭,強(qiáng)忍了片刻,才出言打斷“八姐,前兒姐夫來家,說天賜的案子恐怕沒有回旋余地。這是什么意思” 客氏抹了眼淚,強(qiáng)忍悲傷,道“說是犯的案子太重,牽扯太多,又有人證物證,翻供不得。” 鐘氏早聽過這話,當(dāng)即冷笑“是么既非要他抵了性命不可,緣何又來頻頻索要銀子如今銀子票子流水價兒遞進(jìn)了官府,打點(diǎn)也打點(diǎn)了,好話也說盡了,到頭來卻反口一推,擺出這等義正詞嚴(yán)姿態(tài),哪有這樣的道理” 客氏何嘗不傷心,抬眼了了弟妹一眼“弟妹來質(zhì)問與我,我卻去質(zhì)問誰來我不過是個內(nèi)宅婦人,難不成手能伸到官府去老豐和他哥哥這些日子也為著天賜在四處奔忙,倒是你,你除了哭哭啼啼,呼天搶地,你又做過什么當(dāng)初他在外惹下那么多事,若是你收的住他的心,能嚴(yán)管著他,至于到了今日” 鐘氏聽她竟把錯處推給自己,氣得渾身亂顫,也顧不上婆母在前,騰地站起身來,惱怒地盯著客氏道“jiejie倒怪起我來當(dāng)初成婚,是誰拉著我的手,告訴我要溫柔體貼,以丈夫?yàn)樘?,莫要管東管西,插手爺們兒家的事兒” “你”客氏給她懟的說不出話來,仰臉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想自己已經(jīng)是這樣的疼愛四弟,難道弟妹還覺得她做的不夠多么 客老太太板了臉,抬手將屋里的婆子、丫頭都遣散了,低聲喝道“如今是要商量你弟弟的事,你們吵些什么” 轉(zhuǎn)頭對鐘氏道“有你這么和姑姐說話的別忘了你姑姐怎么拉扯你們?!?/br> 鐘氏眼圈紅了,冷笑出聲“是了,姑姐拉扯過我們。捐了官給天賜,叫他做了那勞什子武備教頭,因此才結(jié)識了那起子貪酒好賭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拿著官家俸祿,整日滿街亂轉(zhuǎn),什么壞的亂的不做天賜難道不是給那些人帶壞了,這才敢做了那些惡事” “jiejie還想摘出來,推得一干二凈,這可能嗎天賜哪里來的田產(chǎn),哪里得的鋪?zhàn)幽睦飦淼昧魉慊ú煌甑腻X不是jiejie貪心,妄想占了人家好處,還想用這筆錢發(fā)家,自己不出面,推了天賜出頭四處替你經(jīng)營如今你跟你丈夫倒有臉來我們家里要債jiejie,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天賜難道不是你害的” “不是為了你,天賜用得著去綁你家那大閨女jiejie在外裝的人模人樣,背地里如何作惡,以為旁人不知你占了人家銀子,搶了人家丈夫,當(dāng)年推了人家閨女去宮里給人磋磨,如今又瞧不得那大閨女不聽你的,就狠心想將人前程斷了你作惡便作惡,作甚要借用我家天賜的手” “jiejie害的天賜至此,竟還敢叫你丈夫去我們家里要債哪一分錢入了我鐘氏腰包哪一塊地里的收成入了我鐘氏的口jiejie,蒼天有眼你做過什么,老天都看著呢如今我們屋子賣了,我陪嫁的首飾都當(dāng)了出去,換了那些帶血的錢,都拿來給jiejie幫忙打點(diǎn),jiejie一句你沒辦法,就想將此事摘離干凈” “你給我住口”客老太太站起身,一掌甩在那鐘氏臉上,“事已至此,你想逼死你jiejie不成” 客老太太固然替幼子傷心,可客家遠(yuǎn)在樊城,與盛城官府來往不密,想要營救客天賜,還得客氏跟豐家出力才行,即便機(jī)會渺茫,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斬頭什么都不做不是 客老太太轉(zhuǎn)頭,輕輕撫了撫客氏的背脊,輕聲道“好孩子,我知道事情非你所愿,你自來最疼這個弟弟,難道真沒法子可想” 客氏捂臉痛哭,抱住娘親的腰,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好不可憐“是我錯了是我不該把那些鋪?zhàn)雍偷亟o他,叫他厚了腰包壯了膽。娘啊,我真沒攛掇他去綁人害命,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啊娘” 客老太太心中惶急不已,耐著性子安撫她數(shù)句,撫她頭發(fā)道“孩子,你大伯兄是盛城高官,難道插手不得此案哪怕判個流放,也可再從路上想些法子,這樣也不行么” 客氏搖頭,仰頭望著母親,心酸地道“娘,我連您陪送給我的嫁妝錢都拿出來了,難道我不疼天賜嗎原以為填補(bǔ)了那些贓款,能減免些刑罰,我也沒想到官府這么黑心,竟半點(diǎn)都不肯松口。上回我去瞧過弟弟,給打得不成人形,娘啊不若便將那窟窿補(bǔ)了,給弟弟個痛快,免他再受苦楚了行嗎” 客老太太瞳孔猛縮,霎時變了臉色,她回手將客氏一推,老臉猙獰可怖,指著客氏道“你說得這是什么話你是生怕連累了自己,急著推你弟弟去死是么” “你這狠心短命的東西你當(dāng)初用你弟弟的名頭在外經(jīng)營那些鋪?zhàn)樱I那些田產(chǎn),為的可就是今天吧一旦事發(fā),你可推得一干二凈,受苦的反正是旁人,你當(dāng)然不以為然” “自小你就是這自私無情的性子,當(dāng)初瞧上了豐家勢大,未婚未嫁就與那老男人勾勾搭搭,想來謀人家好處可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你這么會算計,你算計他們家的人去啊把自己弟弟往火坑里填,算你什么本事” 鐘氏在旁冷笑“娘說得半點(diǎn)不錯。jiejie好算計,可不就是要讓天賜早早給人斬了腦袋,好保住自己的富貴榮華” 客氏氣得幾乎吐血,又聽連自己親娘都不信自己,只覺一陣陣的喘不過氣,眼前發(fā)黑,四肢控制不住地打顫“你們我不是,我我自己手里的體己,都拿去給了天賜,我是一心為他,是他說,生意上周轉(zhuǎn)不開,是他跟我借銀子,一回又一回我沒法子,這才動了人家的東西,不是我有意不是” 西府上院外,遠(yuǎn)遠(yuǎn)就聞吵鬧之聲。豐媛立在門下的陰影里,穿著新做的薄棉裙子,本是開開心心地精心打扮了來瞧外祖母和舅母,在門前聽著那些哭鬧聲,腳步緩滯下來,遲疑不敢靠前。 不知從何起,母親的院子里傳來的再也不是笑語歡聲。不是在與父親爭吵,就是打奴罵婢。初時她還勸,勸母親收斂脾氣,好生與父親談?wù)劇D赣H不肯聽,對父親恨到了骨子里,當(dāng)著她便對父親百般詛咒。 她能明白,母親恨父親不能救出舅父,恨父親逼她將已散了出去的銀子吐出來。 豐媛其實(shí)覺得有點(diǎn)丟臉。每每和大jiejie一塊參宴或是游玩,她總是沉默無言。 又不是自己家里沒有銀子,豐家產(chǎn)業(yè)豐厚,在當(dāng)?shù)厥菙?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母親既嫁了進(jìn)來,就該和父親一條心不是么作何要拿著人先夫人的嫁妝,去填補(bǔ)娘家 小舅舅這些年做的生意,不是虧本,就是胡來,有今日之果,焉知不是母親縱容之過如今因官府要求追回款項(xiàng),小舅舅的產(chǎn)業(yè)抵不出錢來,父親便強(qiáng)逼母親用體己錢填補(bǔ),還去客家追討了一番,也是涼薄太過。 夫妻做到這個份上,連她這個做親女兒的都看不過去。 正胡思亂想著,前頭門簾一掀,客老太太和舅母鐘氏走了出來,臉上均有淚痕,神色憤憤然的。 杏娘跟著從里頭沖出來,一疊聲喊人去請郎中進(jìn)來。 豐媛抿了抿嘴唇,上前給外祖母和舅母請了安,“外祖母,舅母,你們要走么” 客老太沒好氣地道“不走做什么” 豐媛追了兩步,想替她娘解釋一番,可又不知這話從何說起,他娘親錯了,難道小舅舅就半點(diǎn)錯處沒有么本是謀了人家一點(diǎn)銀子罷了,吐出來便是了,非他作惡多端,又害了人命,如何至于填命給人 可她一肚子的道理,卻無從可講。這些人若講道理,又怎會眼睜睜瞧著小舅舅一步步走到今天 若非事發(fā),怕是他們心里,覺得這些傷天害理之事,根本就不值一提的吧 豐媛住了步子,轉(zhuǎn)頭往她娘的院子里走。 杏娘立在窗下吩咐小丫頭掃屋子,見著豐媛,忙與她道“二姑娘來得正好,太太氣得不輕,這會子一陣陣的心口疼呢,您快緊著勸勸?!?/br> 豐媛點(diǎn)點(diǎn)頭,快步進(jìn)了屋子。 外出辦了些事,安錦南乘車回城。 他坐在車中,本在閉目養(yǎng)神。聽得外頭叫賣發(fā)梳,手指頭不自覺蜷了蜷。 馬車行過那攤位,隨車護(hù)持的崔寧忽聽車內(nèi)侯爺?shù)姆愿缆暋?/br> “停車。” 崔寧忙擺手喊停,下了馬,神色鄭重地湊近車前,“侯爺有何吩咐” 但見車簾一掀,現(xiàn)出一截墨藍(lán)袍子,“適才那叫賣的小販,著他近前?!?/br> 崔寧怔了怔,心下有了猜測。抱手應(yīng)了聲“是”,帶了兩個侍衛(wèi),大步朝那賣梳子的人攤子走去。 那小販正揚(yáng)聲叫賣,忽見幾個高大魁梧殺氣騰騰的官爺朝他走了過來。 崔寧推開擋路的行人,兇神惡煞般一腳踢翻了攤檔。 小販嚇得不輕,下意識就跪地叩首求饒。 崔寧大手一揮,道“帶走” 兩個侍衛(wèi)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小販的兩臂。 小販疼得揚(yáng)聲大叫,哭喊道“官爺饒命啊小人冤枉” 崔寧抽刀就比在他頸前兇巴巴地喝道“住口” 將人半拖半拽,扭送到安錦南車前,崔寧拱了拱手“侯爺,人帶到了。侯爺有所懷疑,不若先容屬下帶回大牢,審訊一番” 安錦南眉頭緊蹙,額上青筋直跳。 車簾內(nèi)寂靜無聲。崔寧微怔,略提了提聲調(diào)“侯爺” 適才他們抓捕小販,鬧出不小的動靜。此時周邊圍攏了不少行人,紛紛將目光盯在那車簾緊閉的車上。 安錦南閉了閉眼,聲音聽來似乎有些疲憊。 “崔寧?!?/br> 崔寧靠近幾寸“侯爺請示下。” “回去自己找司刑官,領(lǐng)二十軍棍?!?/br> “啊”崔寧以為自己聽錯了。 又聽安錦南道“將人放了,將他攤子上的東西都買下來帶回侯府。再與他二十兩銀作賠?!?/br> 崔寧變了臉色,難道剛才侯爺?shù)囊馑?,不是覺得那小販有可疑 安錦南揉了揉眉心,吩咐“起行。” 崔寧一臉復(fù)雜,轉(zhuǎn)頭瞧瞧那小販,又瞧瞧被他踢翻的攤子,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 侯爺想買梳子,直說就是了,作何還要他拿人過來 卻不知車中安錦南心情煩躁,幾欲噴火。 第34章 安瀟瀟在廊下撞見端飯食過來的水仙, 從她手上接過托盤, 將人遣了下去, 親手端入安錦南的屋子。 安錦南坐在東邊窗下, 手里拿著一本兵書, 穿著家常素服,眉眼沉沉,看來有些不快。 安瀟瀟一面朝他走去, 一面抿唇笑道“崔寧做錯了何事隔著院子都聽見他呼痛之聲。” 安錦南“哼”了一聲。崔寧此人他還不知道這是故意喊給他聽呢,生怕他以為司刑官下手不重, 打得不疼, 他消不了氣。 他堂堂侯爺,當(dāng)街為難一個小販, 傳出去是多大的笑話,不給崔寧長長記性, 下回再行魯莽事, 他嘉毅侯名聲何存 安瀟瀟知道有些事勸不得, 她不過代為管著安錦南院子里的庶務(wù), 旁的事, 還輪不到她插手。 安錦南輕車簡從回鄉(xiāng),仆役多留在京城侯府,兼他素來不喜人多吵鬧,厭惡給人碰觸, 身邊只留個訓(xùn)導(dǎo)下人的韓嬤嬤, 和一個可供使喚的侍婢。尋常丫頭們都只在外頭屋子里掃灑做活, 不得踏入他內(nèi)室半步。外頭有鄭管事管著外務(wù),崔寧負(fù)責(zé)扈從,韓嬤嬤總領(lǐng)眾仆,本應(yīng)是女主人負(fù)責(zé)的內(nèi)庫鑰匙暫交于安瀟瀟保管。各司其職,向無人越界。 安瀟瀟上前替他收了桌上的幾本書,催他道“兄長且先用飯吧,天兒晚了。” 安錦南放下手中的兵書,挪步隨她到了廳中,托盤里只四菜一湯,安錦南久在軍中,對飲食不挑剔,亦不喜鋪張,吃的還不如尋常商戶講究。 安瀟瀟替他夾了塊鹿筋醬筍尖兒,又盛了湯給他,自己坐在他身畔陪著,安錦南挑了挑眉,睨她一眼,似乎有話要說。 安瀟瀟抿了抿唇,才她就見著屋里桌上擺了一排的梳篦,有大有小,花色各異。無論怎么想,搜羅來這些東西都不是安錦南的作風(fēng),再聯(lián)想崔寧這人精突然惹惱了安錦南,怕是事情又與某些敏感之人敏感之事有關(guān)。 她雙眸亮晶晶地,托腮瞧著安錦南“兄長,你買這么多梳子,是送給我和姐妹們的” 安錦南默了片刻,無聲地將碗中的飯吃完。安瀟瀟遞來巾帕和茶盞,供他漱口抹拭了,他方低低“嗯”了一聲。 安瀟瀟含笑走去了里間,將上頭擺著的梳子一只只拿起來細(xì)看。 有羊角的,石頭的,檀木的,圓形的,方形的,雕花的,刻葉的,鑲邊的,嵌了珠子的,各式各樣。 安錦南坐在桌前,無言看她挑挑撿撿。 安瀟瀟拾起一只漆木雕花的小圓梳,在頭上比劃兩下,轉(zhuǎn)頭含笑道“兄長,這只還不錯,梳齒不疏不密,齒尖兒磨得平滑?!?/br> 安錦南掃了眼余下那些,又瞧瞧安瀟瀟手上的,沒覺出什么不同。淡淡“嗯”了一聲。 看安瀟瀟朝他走來,將手里的梳子展示給他看“不過兄長,尋常世家小姐恐怕不會在街上攤前買這東西?!?/br> 安錦南挑了挑眉頭,終于開口“怎么” “手工雖也算精細(xì),到底比不過寶玥齋那些,我屋里用的都是寶玥齋的嵌玉象牙梳子。你瞧這花雕的雖生動,可卻是早年的舊樣子了,如今時興的可不是這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