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辟寒金、睡了豪門大佬后我跑了[穿書]、可知深淺、(真人同人)陪達(dá)芬奇超神的日子、玄學(xué)少女的大佬日常、德妃攻略(清宮)、穿成男主白月光怎么破、養(yǎng)了個影帝、八零年代錦鯉美人、三萬行情書
轉(zhuǎn)輪王這個閻王,表面看著傻白甜,不正經(jīng),可他本人很有主見。他很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也不喜歡身邊人阿諛奉承,一腔花花腸子。 于是唐菲也沒跟他客套,直截了當(dāng)交代了和他通訊的目的,然后道:“我們都被困在了這只狗的回憶里,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下陳晨是否去投胎。如果沒有,可不可以讓他上來一趟?然后讓你們的鬼差,把這只狗也帶走?” “你等一下,我讓孟孟查一下,”王薛薛一臉笑嘻嘻抬眼看孟婆,輕聲哄她:“孟孟,幫我查一下輪回系統(tǒng),看看這個人是否投胎?!?/br> 孟婆是地府第一美女,就算是吃火鍋也是地府最美的人。她擱下手中碗筷,小手在空中一揮,輪回系統(tǒng)名冊就憑空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按照陳晨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查詢,然而她的系統(tǒng)里壓根就沒搜到這個人。這也就證明了,男人并沒有去投胎。 王薛薛回復(fù)唐菲:“人還在地府排隊(duì)等輪回,你給我發(fā)一個坐標(biāo),我讓鬼差帶他上去。不過,你們時間不多,天亮之前必須回來,超過時間如果那條狗不愿跟著走,請你按照凡間規(guī)矩打死?!?/br> 唐菲:“……” 掛斷通訊儀器還沒三分鐘,一個狗頭鬼差帶著一個男人的魂魄出現(xiàn)在了唐菲跟前。 秦驍被突然出現(xiàn)的鬼差嚇一跳,他拍著胸脯安慰自己說:“嚇?biāo)廊肆?,狗頭鬼差也太嚇人了吧?” 蔡旭也咂舌道:“地府的鬼差原來長這樣?太丑了。qaq” 圓一也一本正經(jīng)道:“長得特別像我們?nèi)毡緜髡f中的妖怪天狗呢,就是少了一對大翅膀。” 被歧視的鬼差:“……??”神特么天狗,它是地府狗ok? 百科全書周慶一本正經(jīng)和大家科普說:“這是我們?nèi)A國地府的鬼差,負(fù)責(zé)來陽間接死去的狗狗?!?/br> 蔡旭不恥下問:“那如果是死掉的雞鴨魚鵝,來接它們的是不是雞頭鬼差、鴨頭鬼差、魚頭鬼差、鵝頭鬼差……” 周慶攥緊拳頭在蔡旭頭上錘了一下:“在地府,狗頭鬼差和兔頭鬼差,主要負(fù)責(zé)接華國死亡的動物。” 蔡旭一臉認(rèn)真的點(diǎn)頭:“長知識了,原來地府分工這么明確?!?/br> “那可不,你當(dāng)華國地府十大閻王是吃白飯的?” 周慶還想繼續(xù)和他們科普,就被唐菲打斷說:“行了,這些有機(jī)會再聊,先處理雷特的事?!?/br> 她抬眼看向陳晨,一臉嚴(yán)肅跟他說了一下關(guān)于這里的事,然后道:“雷特到現(xiàn)在都接受不了你去世的事實(shí),你去看看它。如果可以,帶它一起去投胎。” 男人點(diǎn)頭,朝著雷特走過去。 他走到雷特身邊,雷特表現(xiàn)地特別興奮,可是很快,它去在原地焦灼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圈,然后又趴在坑口往下看。 它看起來很疑惑。明明坑內(nèi)有一個老陳,為什么眼前又站了一個老陳?由于這里的一切都是它的回憶所化,這個空間一切生物,都帶著它的主觀思維。所以,在真的老陳出現(xiàn)后,坑內(nèi)的那個老陳就站了起來,對著坑外的雷特說:“雷特!他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雷特聽見聲音,立刻警惕地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老陳,沖著對方齜牙,豎起了鐵棍一樣的尾巴:“汪汪!” 真老陳從未見過雷特對自己齜牙,心里未免有一種落差感。他皺眉,喝了一聲:“雷特,不許齜牙!” 對普通人目露兇光齜牙咧嘴,這是搜救犬的大忌。被這么一吼,雷特的身軀立刻放松,閉上嘴,換上一雙溫柔的小眼神看他。 因?yàn)橐苫螅嶂X袋,鐵棍一樣的尾巴不聽使喚地?cái)[了擺。 老陳對它招手:“過來?!?/br> 雷特正要起身,坑內(nèi)的假老陳卻吼道:“雷特!你忘記我曾經(jīng)給你說過什么?和陌生人一定要保持距離,時刻記住你的職責(zé)!” 聽洞內(nèi)的假老陳這么說,雷特立刻就又僵在了原地。它看看坑內(nèi)的人,又看看跟前的人,“嗷嗚”一聲,不知所措地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 圍觀的唐菲道了聲糟糕,低聲說:“雷特現(xiàn)在分不清哪個是真老陳,如果在天亮之前它還不跟著走,我就得履行天師職責(zé)了。” 蔡旭看見這一幕覺得心酸,他說:“菲菲姐,你和閻王這么熟,通融一下不行嗎?如果它不愿意跟著走,就讓它留在人間吧!它生前為國捐軀,值得特殊待遇。” 唐菲搖頭說:“不是我不通融,而是王薛薛已經(jīng)下了死命令。他是十殿閻王之一,看似傻白甜,實(shí)際上是最不講理,性格最殘暴的一個。他兇起來連自己都?xì)ⅲ卣撆匀?。雖然他不會殺我,但他一定會吊銷我的天師資格證?!?/br> 圓一也道:“天師們也有自己的苦,是職責(zé)所在。如果每個都要通融,陽間豈不大亂?” 秦驍也開口問:“那要怎么才能幫它?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br> 唐菲思考片刻后,對秦驍說:“秦驍,你的血借我用一下?!?/br> 男人幾乎沒猶豫地把手指伸過去,問她:“你要做什么?” 唐菲用符紙劃破他的手指,擠出一滴血在符紙上,解釋說:“做個共情咒,你的血液輸極陰,可以讓咒法能力加倍。做成后,只要老陳和雷特一起回憶,達(dá)到一定的共情點(diǎn),狗子就能沖破悲傷的桎梏,認(rèn)出老陳,同時這個世界也會破碎?!?/br> 女孩說完已經(jīng)把做好的符咒朝著狗子和老陳丟了過去,符咒化成一道無形的結(jié)界,將一人一狗罩在其中,而在他們上空,出現(xiàn)一個熒幕般的東西。 兩人的回憶會被收集在“大熒幕”里,等共情達(dá)到一定值,它就會變成一個能量光球,打破這個由狗子塑造的回憶世界。 從而讓所有人都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同時讓狗子認(rèn)出老陳。 漸漸地,空白的大熒幕里出現(xiàn)一人一狗共同的回憶畫面。場景是在一個鐵籠子里,里面有十幾只土黃色的小狗。 看見有人過來,十幾只小狗瘋狂地扒著籠子“汪汪”叫,精神勁兒十足。只有一只小奶狗,縮在角落里悶悶不樂。它抬眼看向鐵籠外拿狗糧的三個男人,依然沒什么勁兒,小小的嘴筒子擱在雙爪上,悶悶不樂。 只聽外面一個大叔,指著它對陳晨說:“老陳,那只縮在角落的犬,就是分配給你的犬。它父母就是火炮和榴彈,這一窩小崽子都是名犬之后,我的意思呢,是能培養(yǎng)就培養(yǎng),實(shí)在不能培養(yǎng),就算了?!?/br> 陳晨見那條狗的確不如其它小狗活潑,他下意識不是失望,而是問:“它看起來沒什么精神,是有什么原因?” “榴彈的事你是知道的,去云南那邊排地雷的時候被炸死了。這小崽子沒了媽,就變得悶悶不樂起來。這只小崽子重情,它這么小就懂感情,同時說明它很聰明。但是太聰明也有弊端,它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就不好馴化了?!崩虾閲@氣一聲,又道:“本來上面是打算把這只狗送走的,可我執(zhí)意留下來,想讓你試試。” “這條狗崽子,如果馴好了,那就是一條好搜救犬。如果馴不好,就只能送走,作為其它工作犬培訓(xùn)了?!?/br> 陳晨打開鐵籠,伸手把小崽子抓出來,捧在手心里。大概是它營養(yǎng)不錯,rou呼呼一團(tuán)。被人捧在手心舉止半空,它非但沒有害怕發(fā)抖,反而用那雙黑寶石般油亮的眼睛與男人對視。 一人一狗對視了一會兒,陳晨拿手指撓了撓它毛茸茸的身體,小聲說:“小家伙,給你取個名字,你以后就叫雷特了。” 小雷特沖著它眨了眨眼睛,小尾巴突然搖了搖。陳晨看出這小家伙雖然悶沉,可卻很有心思,它似乎能聽懂他在講什么。 從那以后,小雷特便跟著老陳吃喝睡,男人睡床,它睡地上。因?yàn)闆]了mama,小雷特每天晚上都會夢魘,驚醒之后就開始“嗚嗚嗚汪汪汪”地叫。 老陳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為了讓小崽子擺脫心理陰影,伸手把床下的小崽子抓進(jìn)被窩,用自己的身體輕輕貼它,給它溫暖,并低聲對它說:“其實(shí)狗子是不會死的,它們會去另一個地方生活。相信狗子會死的狗,都是幼稚的狗。你mama呢,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總有一天它會回來。所以你要好好努力,做一條優(yōu)秀的狗子,有朝一日,它會回來找你?!?/br> 雷特信以為真,拿小rou墊遮住眼睛,窩在被窩里睡了過去。 凌晨點(diǎn),小崽子尿急想上廁所,就拿粉嫩的小rou墊去拍老陳的臉,配以“嗷嗚嗷嗚”的小奶音,把他給叫醒。 老陳也仿佛知道它在想什么似的,單手抓著它,閉著眼睛把它給放下床。小崽子就會自己屁顛屁顛去陽臺,去老陳準(zhǔn)備好的尿墊尿尿。然后又搖著小尾巴,屁顛顛跑回來,沖著床上老陳“汪汪”叫,老陳就會伸手下床把它給抓上去。 每天早晨老陳醒過來,都會看見枕頭上縮了一只小狗崽。它的身體只有它兩個巴掌大,縮起來的時候把自己的小尖嘴埋在一雙前爪里,纖細(xì)的小尾巴搖起來特別像老鼠尾巴。 注意到老陳在看它,它立刻爬起來,爬過去舔老陳的臉。 小狗崽開始訓(xùn)練科目,它倒是聰明,從不給老陳丟臉,每次考試都是同齡狗子里完成最出色的那一個。它六個月大時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所有科目,完全具備搜救犬資格。 有時候訓(xùn)練到深夜,老陳帶著它坐在后cao場上,會指著宿舍樓上的那排大字給它念出聲:“雷特,你知道那行字怎么念嗎?” “汪汪!”雷特歪著腦袋看他,表示不知道。 老陳輕咳一陣,非常嚴(yán)肅地念出那行字:“忠于國家,誠于人民,無私奉獻(xiàn)。意思是說,你以后要做一條好狗,要忠于國家,真誠對待百姓,時刻記住無私奉獻(xiàn)。明白了嗎?” “汪汪!”雷特那根鐵棍一樣的尾巴像小旋風(fēng)一樣搖晃著,表示明白了。 雷特永遠(yuǎn)記得那天晚上的夜色。 月亮像圓盤一樣掛在天空,清輝灑在那行字上,仿佛為它們鍍了一層閃亮的光。它把嘴筒子擱在老陳大腿上,輕輕地掀著眼皮兒看那輪明月。 真好看。就像老陳做的rou餅一樣好看。 雷特每次出任務(wù),都是最出色的那一個。有一次因?yàn)檫吘巢筷?duì)的排爆犬不夠,它和老陳被派遣至云南。那一次他們在山里度過了三天,每一天都是驚心動魄,每一天老陳都擔(dān)心自己回不去了。 叢林的夜晚是最難熬的,不僅要擔(dān)心豺狼虎豹,還要忍著寒冷。晚上老陳裹著睡袋靠樹而眠,到半夜會被熱醒。他睜眼醒來發(fā)現(xiàn),狗子壓在他身上,給他保暖。 他們在叢林里遇見蛇,也是雷特奮不顧身撲上去,直接咬住蛇七寸,替他們解決掉麻煩。 還有一次老陳和隊(duì)友進(jìn)山搶險(xiǎn),因?yàn)椴皇煜ど铰?,?dǎo)致迷路,雷特后腿受傷,卻忍著痛帶著他們找到了出路。雷特雖然工作出色,可重感情是它唯一的缺點(diǎn)。 老陳擔(dān)心他退役后,雷特會覺得自己被拋棄,為了照顧狗子的情緒,老陳在部隊(duì)里呆了八年,帶了雷特八年。 狗子的一生短暫,老陳打算一直陪它到退役。等雷特退役之后,他就帶著雷特回老家。他連和雷特的養(yǎng)老生活都想好了。 他時常跟雷特說:“等以后我們退休了,就回老家。到時候我們每天早晨一起去跑步,晚上一起就著夕陽散步。在院子里種一些蔬菜瓜果,偶爾給你烤幾個rou餅。” 他越說,雷特口水就越流得厲害。 和老陳在一起的這八年,對于它們做狗子的來說,已經(jīng)很長很長??伤鼌s覺得每一天都很短暫,和老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短暫。 它有時候會趴在訓(xùn)練場上,看著頭頂那輪高懸的明月,會傻傻地想:如果以后等它老了,死了,老陳一個人會不會難過?以后誰給老陳叼鞋襪?以后出任務(wù),誰給老陳當(dāng)搭檔?當(dāng)棉被? 它死了,老陳一個人會不會孤獨(dú)?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和誰聊天說話? 貝川地震,它和老陳一起出任務(wù),卻沒想到老陳遭遇不測。所有人都說老陳已經(jīng)死了,可它不信。它跑回廢墟守著,等待老陳某一天從廢墟里爬出來。 老陳不會死,他只是通過廢墟去了另一個地方,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相信人會死的狗子,都是幼稚的狗子,它才不幼稚。 它日復(fù)一日的等,駐守在附近的士兵會來給它送吃的,老陳曾經(jīng)的隊(duì)友也會偶爾來探望它。起初它還吃點(diǎn)東西,可是后來,它拿爪子在老陳出事的地方刨出一個坑,把所有食物都埋了進(jìn)去。 來看它的老洪一邊擦眼淚,一邊說:“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老陳已經(jīng)死了。雷特,你好歹吃點(diǎn)東西,吃了東西活下去,才能繼續(xù)等老陳,對不對?乖,你吃點(diǎn)東西?!?/br> 它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頭。它和老陳,最討厭聽老洪嘮叨,它敷衍的吃了兩口狗糧,把老洪給打發(fā)了。 等老洪離開,它把牙縫里的狗糧吐出來,繼續(xù)埋在石頭下面。 它覺得老洪不懂,老陳一個人遠(yuǎn)行,又要趕著回來,肯定會很累很累,他也一定會很餓很餓,所以它必須把口糧全部都給老陳。 它可以餓死,但老陳不行。它對兄弟姊妹的印象早就生疏了,而老陳不同,他有一個還在念高中的meimei。 天氣越來越惡劣,晚上下了場大雨,它縮在廢墟上,凍得直發(fā)抖??焯炝?xí)r,雨停了,一輪明月從烏云中擠出來。 它抬眼看著天空那輪圓盤一樣的月亮,它仿佛又回到曾經(jīng)。它的嘴筒子擱在男人大腿上,望著天空明月,望著那一行鎏金大字。 恍然間,它好像聽見男人在說話,字字鏗鏘:“忠于國家,誠于人民,無私奉獻(xiàn)。意思是說,你以后要做一條好狗,要忠于國家,真誠對待百姓,時刻記住無私奉獻(xiàn)。明白了嗎?” 它低低地叫了一聲。它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很快被細(xì)微的風(fēng)聲吞沒。 縷縷清輝灑落,將這一片廢墟照得宛如白晝一樣亮堂,伴隨著一陣似有似無的靈樂,點(diǎn)點(diǎn)星光從地底下飄上來,聚集成了一個人形。 它看著那個緩緩朝它走過來的男人,抬起爪子去拍他的膝蓋,可是眼前人立刻像螢火一樣消散。 它低低地“嗷嗚”一聲,眼淚打濕了臉上的絨毛。雖然公狗有淚不輕彈,可是這一次,它是真的忍不住了。 老陳騙了它,他沒有回來,永遠(yuǎn)都不會回來了。 ——老陳,原來你是個騙子。 …… 一人一狗從回憶中撕扯而出,男人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走上前抱住雷特,下頜在它的毛腦袋上蹭了蹭,低聲說:“對不起,雷特,哥不應(yīng)該騙你?!?/br> 雷特一邊齜牙,一邊搖尾巴。臉上擺著生氣,身體卻很誠實(shí)。 老陳拍著它的犬肩,深吸一口氣說:“哥帶你走,我們一起去輪回。哥欠你的,下輩子一起還給你?!?/br> 本來還很生氣的雷特,一瞬間什么氣兒都消了。它的嘴筒子往男人胸口杵,瘋狂地嗅著男人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老陳。 “汪汪!” 他們頭頂?shù)墓馇蚰芰烤奂阶疃κ?,“砰”地一聲爆炸。整個空間宛如玻璃一樣破碎,陽光消失不見,又恢復(fù)黑夜里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