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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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心頭有異樣的滋味。 莊子的落日很美,但是當落日沉下去之后,天邊竟開始霧靄沉沉。 這熱鬧了一天的莊子,到了晚上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蘇意公公要入宮見駕,因此便留下陳靖廷在莊子里,說是為瑾寧整頓莊子的事務。 其實,不需要陳靖廷在此,可蘇意公公還是這樣吩咐了。 海棠一直很興奮,纏著瑾寧問道:“想不到長頭師父竟然是蘇意公公,小姐,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您之前一直讓我問蘇意公公回來沒,您是早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長頭師父是海棠對蘇意公公的稱呼,因為蘇意公公在瑤亭莊子里住的時候,是海棠負責伺候的。 海棠一直都是伺候瑾寧,小小圓圓的腦袋,忽然有個尖長的腦袋讓她梳頭,她便覺得很驚奇,自打那之后,便叫蘇意公公為長頭師父。 “我知道。”瑾寧眼睛依舊紅腫,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小姐你竟然不告訴我。”海棠埋怨地道。 石榴從外頭閃進來,探頭探腦地問道:“什么沒告訴你?” 海棠知道她是內(nèi)jian,因此也沒有給什么好臉色,“你問那么多做什么?剛才你去哪里了?” 石榴之前一直等著作供,但是,問了那么多人之后竟然不問她,讓她一直著急,這可是立功的機會。 后來事情有變,她又慶幸,幸好自己還沒作供。 管家下山之前,拉她到外頭去吩咐,她便干脆偷懶了一圈才回來,一回來就看到海棠這丫頭一臉的喜悅,便想探聽因為什么事。 第49章 求親 “出去走走了,反正這里又沒有什么活兒干?!笔衿沧斓?。 最不喜歡海棠一副掌事丫鬟的嘴臉,也是莊子里回來的野丫頭,不知道有什么好嘚瑟的。 瑾寧吩咐道:“你去命人準備晚膳,我請陳大將軍吃飯,飯就在涼亭里吃,點上篝火?!?/br> 石榴聽得要忙活那么多事,便有些不愿意了,“涼亭里有蚊蟲多,小姐不如在房中吃?” 瑾寧看著她,“要不,這頓飯我來伺候您?” 石榴一怔,隨即道:“不敢,奴婢這就去。” 說完,灰溜溜地轉(zhuǎn)身去了。 晚膳很豐富。 水鴨湯,涼拌蕨菜,豬頸rou炒豆角,生姜雞片,醋溜草魚,酒煮小螃蟹,小螃蟹多半是吃不得的,不過煮過的酒卻十分好喝。 篝火明亮,照得山間如白晝光芒。 因著蚊蟲多,瑾寧讓人熏點了艾草,艾草的味道比較霸道,但是卻也掩蓋不了飯菜的香味,反而,添了幾分別樣的風情。 風很大,瑾寧的發(fā)髻本來就不嚴實燙帖,被大風一吹,便有些凌亂。 陳靖廷換了一身地農(nóng)的衣裳,頭發(fā)沒有束冠,而是松垮垮地扎在后頭,神態(tài)輕松自若,倒是有幾分俠客的瀟灑風度。 “家常便飯,大將軍請不要客氣。”瑾寧笑著說。 她一身對襟挑線長裙,領口處掛著一串紅燦奪目的珊瑚項鏈。 這項鏈,陳靖廷見過,是蘇大人帶回來的,來棗莊之前,他特意一同帶來。 “菜很好,你的項鏈,也很好?!标惥竿⑿σ獾?,美麗的眼睛有彎彎的弧度,往日的冰冷鋒芒盡斂,如今就像一個無害溫柔的鄰家大哥。 瑾寧伸手撫摸了一下冰冷的珊瑚珠子,笑容甜美,“是的,很漂亮,我很喜歡?!?/br> “蘇大人對你是真的好?!标惥竿⒌?。 瑾寧微笑,用勺子為他裝酒,“試試這些螃蟹酒?!?/br> “不夠烈!” “烈有烈的好,甜有甜的好?!?/br> 陳靖廷喝了一口,只感覺酒的味道幾乎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了,只留了一絲甘醇的香氣,結合了螃蟹的鮮,竟是別有一番滋味。 “不錯,”陳靖廷竟有點喜歡上了,“你常常這樣喝?” “我在瑤亭莊子的時候,大娘說,女孩子不能喝烈酒,煮酒溫補身體,可以喝,于是我?guī)缀趺款D都喝。”瑾寧的神色有些落寞。 “大娘?” “她是我的奶娘。” “如今在青州?”陳靖廷問道。 瑾寧喝了一口螃蟹酒,臉色泛紅,“她死了?!?/br> “在我回來京城沒多久,她就死了,她一直都有病,所以,在青州的時候,總盼著有人來接走我,就是怕她死了,無人照顧我,她覺得,我回家之后,就能過好日子?!?/br> 瑾寧轉(zhuǎn)動著杯子,微微地綻開一抹冰冷的笑。 陳靖廷凝望著她,光芒在她眼底名滅不定,長睫毛下的眸子里似乎水汪汪,可仔細看,卻又發(fā)現(xiàn)不到一絲的淚意。 “你還有師父。”陳靖廷輕聲道:“正如,我還有義父?!?/br> “別誤會,”瑾寧放下杯子,已經(jīng)換上了堅毅之色,“我一點都不難過,我這輩子,擁有的比別人多?!?/br> 陳靖廷有些訝然,本以為她會自怨自艾,尤其,在經(jīng)歷不斷被人陷害之后。 “你想過以后怎么辦嗎?你的那位庶母和長姐,大概不會輕易放過你的。”陳靖廷問道。 “她們不成氣候,武安侯府是容不下陳瑾瑞了,她被休回來之后,也只是一個棄婦,長孫氏也已經(jīng)失去了國公爺?shù)男湃?,她們不足為患?!辫獙幙陀^地分析道。 陳靖廷看著她,“只是,你似乎心事重重,莫非,還有更棘手的?” 瑾寧想了一下,搖搖頭,“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應付?!?/br> “我記得我問過你,是否還愿意嫁給李良晟。” “嗯,是問過?!辫獙帪樗疾耍裆?。 “你不愿意是因為長孫嫣兒嗎?”陳靖廷拿起筷子問道。 瑾寧抬起頭看她,眸子里似乎倒影了篝火光芒,“你覺得,李良晟品行如何?是否良人?” 陳靖廷喝了一口螃蟹酒,靜靜地看著瑾寧為他布的菜,“從長相,家世,背景看,確實是一門好親事?!?/br> “嗯!”瑾寧笑了,“你是他的義兄,自然不好說他半點壞話?!?/br> “他被義母保護太過,若早些放到戰(zhàn)場上歷練一下,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标惥竿⒌?。 “他會上戰(zhàn)場的?!辫獙幒V定地道。 其實李良晟一直都想上戰(zhàn)場。 前生嫁給李良晟之后,他多番說要上戰(zhàn)場。 但是原來他是從不知道上戰(zhàn)場有多危險。 第一次出征,她便不放心跟著去。 他是完全手足無措,嚇得一個勁退后。 不過,在她協(xié)助之下,殺了幾個敵軍,立了小功回到京中之后受到表彰,便沾沾自喜。 陳靖廷吃著菜問道:“你怎么知道他會上戰(zhàn)場?” “猜的?!辫獙幮χf,“好了,先別說了,飯菜都涼了,快吃。” 兩人吃起飯來,才發(fā)現(xiàn)有一個共同點。 吃飯都很快,像是趕著要忙什么似的,一頓風卷殘云,一盞茶的功夫不夠,兩人就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吃飯快,是在戰(zhàn)場上的習慣。 兩人相視一笑,陳靖廷說:“你吃那么快?” “習慣了!”瑾寧揚手讓海棠過來撤走已經(jīng)空了的盤碟,再上茶。 喝茶的時候,兩人好久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遠山。 如一尊尊巨型怪獸般靜臥的起伏山邊,月亮已經(jīng)攀爬了上來,月光不算亮,星子便十分璀璨,瑾寧都不記得,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靜下來看過星空。 山里的空氣是甜的,呼吸到底,便有沁人心脾的愜意。 蟲鳴蛙叫,便更讓人覺得寂靜無比。 “你的腳,沒事吧?”陳靖廷忽然回過頭來看她,篝火淡了下去,他的面容有些朦朧的柔光。 方才見她走路的時候,似乎有些瘸。 瑾寧垂下眸子,“沒事。” “何人所傷?” 瑾寧沒做聲,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揮打著鞭子來驅(qū)趕蚊。 倒是海棠在一旁輕聲道:“是國公爺踢的。” 陳靖廷心頭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知道一個沒有娘親的孩子在內(nèi)宅里掙扎求存是多么困難,陳國公卻沒有照拂過這個女兒半點,反而處處質(zhì)疑,處處刁難。 想起她這一路走來,何其艱辛,還要被李家退了親,今日再遭這樣誣陷毒害之事,她依舊堅強得如這山間韌草。 他心頭竟有些微痛,沖口而出,“你不愿意嫁入李家,那你可愿意嫁入陳家?” 第50章 為什么不嫁李良晟 瑾寧抬起頭,心頭有些微怔,看著他的眸子在微弱光芒中熠熠發(fā)光,她竟是心弦一動。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瑾寧伸手拉了一下被風鼓起的袖子,裝作不甚經(jīng)意地問道,掩飾她突然竄動的心跳。 他這是求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