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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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至于理智全無,若休掉李齊容,便是斷了自己的后路。 且真正可惡的人,不是李齊容,而是陳靖廷夫婦。 他想起了明妃娘娘的話。 他甚至認(rèn)為,這是上天送給他的絕佳機(jī)會。 皇上最為憎惡那些不忠不孝之人,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老夫人出殯,他都沒見到陳瑾寧出現(xiàn),他知道,上天眷顧他了。 自古,邪不壓正,陳瑾寧刁毒任性,作惡多端,也總算得到報應(yīng)了。 因此,他親自送瑾寧到刑部大牢。 他看著瑾寧進(jìn)去,然后,隔著鐵欄看著她落魄折墮的樣子。 他想看到她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但是,她竟然就這樣大模大樣地坐在了潮濕的稻草上,抬起頭,一如之前那般倨傲地看著他。 “勞陳大人送我一程,多謝了!”瑾寧道。 陳侍郎盯著她,“你如今還有什么好驕傲的?你以為,還有人能救你不成?” 瑾寧笑了起來,看著他不說話。 陳侍郎恨極這樣的眸光,仿佛是在看一個傻子般的眸光。 “你笑什么?”陳侍郎怒道。 瑾寧好整以暇地道:“我笑你一個堂堂侍郎,卻像一個小肚雞腸的嘴刁村婦,笑你口中讀著道德文章卻盡做些齷蹉骯臟之事,笑你分明墮入查端明的陷阱與她同流合污卻不自知,更笑你便是站在這大牢之外看著坐監(jiān)的我,你卻比我更心虛惱怒?!?/br> “你盡管笑,用笑來掩飾你的害怕?!标愂汤陕犞脑挘念^卻是微驚,他成了她口中說的那個人? “我為什么要害怕,我心安理得,倒是你,應(yīng)該要害怕了,這件事情,總需要有人倒霉的,我若是不倒霉,那么倒霉的人就是你,信嗎?”瑾寧微笑。 “你已經(jīng)倒霉了!”陳侍郎盯著她,眸色赤紅。 “我看未必!”瑾寧揚(yáng)了一下衣袖,笑容在這陰暗的牢室里顯得特別的明亮燦爛,“但是,如果我真的倒霉了,你會比我更倒霉?!?/br> 陳侍郎冷道:“人在牢中,也敢如此牙尖嘴利囂張跋扈,是想威脅本官嗎?本官奉皇上的旨意,拿你收監(jiān),我倒是看你能對本官如何?” “那就拭目以待!”瑾寧道。 “你不必在此虛張聲勢,你以抗旨之罪進(jìn)了刑部大牢,想再走出去?簡直做夢!”陳侍郎說完,不想再看她那張笑臉,冷冷地拂袖而去。 他不認(rèn)為陳瑾寧能走出來,陳瑾寧不孝在先,抗旨在后,是觸了皇上的逆鱗,皇上不可能會輕饒了她。 只是,離開刑部大牢,他雖感覺酣暢淋漓的痛快,但是,隱隱有些擔(dān)憂。 方才陳瑾寧說,分明墮入了查端明的陷阱而不自知,陷阱?是什么陷阱? 這個查端明是東浙王身邊的人,殺了東浙王立下功勞,但是在京中月余多了還沒能入宮。 皇上對她的態(tài)度未明。 自己與她接近,似乎……郭玉姑姑看到了。 但是,那又如何?他只是例行請安,說了幾句話,即便皇上問起,他這樣說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倒是查端明最后一句話,耐人尋味。 她當(dāng)時看著他,問他是不是想一直依靠侯府,若不想,為什么不另辟蹊徑?她還說,若你信我,我保你三年之內(nèi),連升三級。 她話里有所指。 分明是看出了他對侯府的厭惡和心淡,看出了侯府對他的不公。 所以,此話是在拉攏他。 他明白,一個東浙來的女子,雖有名士祖父,可到底京中無人,沒有娘家的支持,所以她迫切地拉攏前朝的人。 可皇上對于前朝和后宮來往頻繁,素來是厭惡的。 他不能和查端明太過接近。 只是,三年之內(nèi),連升三級,何其吸引? 第383章 岳母的警告 他離開刑部大牢之后,便來到了侯府。 往日他來侯府,侯府的下人把他當(dāng)貴賓接待,但是今日,一路進(jìn)去,府中的下人都遠(yuǎn)遠(yuǎn)躲開,更無人通報。 他忍著這口氣,一路到了晚霞閣。 “哥哥,如何?那陳瑾寧是不是被問罪了?”陳幸如見他來,眼底閃著興奮又嗜血的光芒。 他看到meimei這副神情,怔了一怔。 meimei素來清高冷漠,外頭的才子都說她是京中的冰美人。 但是如今看她面容憔悴,眼睛紅腫,頭發(fā)凌亂,眼底有迫不及待的光芒,嘴角揚(yáng)起甚至折疊出一條細(xì)紋來,這副面容,讓他看到了尖酸刻薄四個字。 她變得這么徹底! 陳侍郎心里有些驚慌,他很怕這種徹頭徹尾的改變。 “哥哥,你說?。 标愋胰缂拥乩∷氖直?。 陳侍郎慢慢地點(diǎn)頭,“沒錯,她被拿下了,如今在刑部大牢!” 陳幸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底有得意痛快之色,“好,好,總算報了仇?!?/br> 陳侍郎看著她倏然露出的如花笑顏,方才的恐慌和懷疑略有收減。 他只有這個meimei啊,她被人欺負(fù),他豈能袖手旁觀? 且他沒有錯。 陳瑾寧是不孝在先,他上折子有什么錯? 不孝本來就是大罪。 “哥哥,既然除掉了陳瑾寧,那你認(rèn)為,陳靖廷會否……” “會否什么?”陳侍郎陡然抬頭看著她。 陳幸如眸子熱切,“你覺得陳瑾寧會不會被處斬?若被處斬,陳靖廷便是鰥夫,能否重提我與他的婚事?” “你瘋了?你如今是李良晟的如夫人!”陳侍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大吃一驚。 “我不想做他的如夫人,我本來就看不上他?!标愋胰缱彀鸵黄玻拔伊粼诟?,只是想報復(fù)陳瑾寧,如今陳瑾寧都被你弄進(jìn)了大牢里,我自然不愿意留在這里。” “你若愿意走,那哥哥馬上去為你請休書!”陳侍郎聲音都是顫抖的。 “那我與陳靖廷的婚事?” “不,哥哥絕不會去提!”陳侍郎怒道,“幸如,你不可如此,你本來是她的妾,做了李良晟的如夫人,如今又要做陳靖廷的夫人,便是哥哥許你,陳靖廷和侯府也絕對不會同意?!?/br> “你是侯府的女婿,若不行,便叫嫂子回來說,若說不來,便以休了她威脅侯府?!标愋胰缪凵耜廁v地道。 陳侍郎慢慢地站起來,看著她,心里頭有了主意,他不能再讓她留在侯府,即便丟盡面子,也得去求一封休書,回府之后怎么鬧,都比如今好。 走出晚霞閣的時候,縱然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認(rèn),是他寵壞了幸如。 但是如今看著這樣偏執(zhí)癡狂的她,他不得不承認(rèn),是他寵得太過,讓她不知天高地厚,一味由著性子任性妄為。 他去找李良晟。 李良晟剛從外頭回來,一身白色衣裳卻顯得面容十分陰郁。 “良晟,我有話要跟你說!”他還是如往日那樣擺出了姐夫的態(tài)度。 “說!”李良晟盯著他,語氣粗暴。 “你什么態(tài)度?”陳侍郎微慍,往日這個小舅子對他很是尊敬,今日還做了他的妹婿,竟狂傲起來了。 “你們兄妹二人卑鄙無恥,陰毒狠辣,還想我用什么態(tài)度對你們?”李良晟冷笑。 “你……”陳侍郎冷笑三聲,“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今日是來成全你的,你馬上寫一封休書,放幸如離去?!?/br> “可以,跪下來求我!”李良晟冷冷地道。 “李良晟,你不要欺人太甚!”陳侍郎勃然大怒! “不求就滾!”李良晟轉(zhuǎn)身便進(jìn)去。 陳侍郎一步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想拽過他打他一巴掌教訓(xùn)教訓(xùn)他。 殊不知,李良晟一個過肩摔,執(zhí)起他便狠狠地甩在地上,腳隨即踩上他的胸口,擲下冷狠的一句話,“我警告你不要來惹我,你們兄妹二人,我見著就討厭,我本來最憎恨的人是陳瑾寧,但是,如今你們兄妹二人讓我看著惡心?!?/br> 說完,冷冷地拂袖而去。 陳侍郎遭此奇恥大辱,氣得幾乎昏過去。 良久,他從地上慢慢地站起來,腰間傳來近乎是斷裂的疼痛,腳也崴了,他眼底充滿了憤怒地淚水,雙拳緊握,嘴唇哆嗦,“好,好,欺負(fù)讀書人,都欺負(fù)讀書人!” 他一轉(zhuǎn)身,看到江寧侯夫人帶著丫鬟站在院子的門口,神情淡漠地看著他。 他看著她,眼底的憤怒更盛,“岳母就這般看著小婿被他毒打?就這樣看著小婿躺在地上無法起來?” “你不也一樣看著你的meimei傷我侯府的面子?你不也一樣任由你meimei辱罵著你這個岳母?”江寧侯夫人淡淡地道。 “好,好,都記恨了幸如,既然如此,你不如一封休書放她離開!”陳侍郎怒道。 江寧侯夫人笑了起來,“可以,退還彩禮!” “不就是一萬兩嗎?我馬上命人取來給你?!?/br> “不,是十萬兩!”江寧侯夫人冷冷一笑。 陳侍郎倒抽一口涼氣,“你……你獅子大開口,我本來就收你一萬兩的彩禮?!?/br> “九萬兩,是補(bǔ)償我侯府的損失?!彼剞D(zhuǎn)身,“回去籌到十萬兩便來贖身吧,不足十萬兩,不必來,叫李齊容也不必來,若她出面為你們求一句情,告訴她,以后江寧侯府與我楊氏的勢力,全部用來對付她的夫婿,我要他在朝堂在官場,再也混不下去?!?/br> 聲音冰冷如冰渣子般飄來,陳侍郎覺得全身冰冷涼透。 以往覺得這個岳母,威嚴(yán)則威嚴(yán),但是疼愛容兒,因而也比較好說話。 但是今天見識到了她銳利冷狠的一面。 他才覺得,在侯府那些大當(dāng)家面前,他稚嫩得就像一只被人摁在了刀口前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