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他還在不斷地用力,孟檸卻渾然不覺,她聲嘶力竭地說:“姜焰,我求你了,你別信他啊……” 姜焰漆黑的眸里情緒如同涌起的風(fēng)暴,沉沉浮浮,最后歸于平靜。 他溫柔地看著她,唇無聲地說:“哪有什么下輩子,只要你能好好的,不愛我也沒關(guān)系?!?/br> “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說到做到……” 刀尖深深刺進去的時候,孟檸仿佛失了明一樣,眼前一片模糊:“姜焰,不要!” 少女發(fā)出極其痛苦的嗚咽聲,下一刻,唇角帶著笑的陸顏青就已經(jīng)放下刀,抱著她往海里面跳去。 孟檸失血過多,意識很快就歸于一片虛無。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方,是好結(jié)局,至于陸變態(tài)…… 第62章 凜冽的寒冬。 白色的雪覆蓋了整片臨安公墓,世界很安靜,而生命一片荒涼。 孟檸感受到自己的靈魂被禁錮在了黑暗而冰冷的墓碑下面,她不能動彈,也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年輕的男人手里抓著一束藍(lán)玫瑰,沉默地停在她面前。 他第一次帶花來看她,也是最后一次。 漫天的雪落在藍(lán)色的花瓣上,也落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 男人輕輕地放下花,又抬起頭來,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墓碑上的字,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碑身落在了里面的人身上。 他身形清瘦而頎長,面容清雋俊美,眉眼深邃,輪廓冷硬分明,周身斂著濃烈的寒意。 男人定定地站在那兒,風(fēng)和雪不斷地落在他的身上,漸漸地打濕了他柔軟的黑發(fā)和衣衫。 許久,他低聲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你知道是什么夢嗎?” 天地間除了呼嘯的風(fēng)聲,沒有人回應(yīng)他。 “我夢見你在一個我去不了的世界,你終于忘了你心心念念的他……” 男人的目光逐漸變得陰鷙,“你也忘記了我,你把什么都忘了。” 他被凍得僵硬的冷白指尖落在她的名字上,緩緩摩挲著:“孟檸?!?/br> “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么。” “你說等我報復(fù)你,結(jié)果連一個折磨你的機會都不給我,你就走了?!?/br> “你說要補償我,你卻把我忘得干干凈凈?!?/br> 溫?zé)岬臏I水從他冷白的臉上滾落下來,融化了停留在她墓碑上的雪。 男人閉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翻滾著的脆弱情緒。 半晌,他啞著嗓子問道:“你真的不會回來了,是嗎?” 藍(lán)色的玫瑰花瓣逐漸被雪染白,始終都沒有人應(yīng)。 “那我就去找你,你休想擺脫我?!?/br> 男人清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溫柔的神情,他黑眸里的光明明滅滅,最終暗了下去。 他從單薄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把軍用折疊刀,打開,露出來的刀刃線條鋒利流暢,折射著這個世界上最冰冷的光。 姜焰,不要,不要,姜焰…… 孟檸終于哭出了聲,可惜他再也聽不到了。 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他的手腕流下來,緩緩染紅了白色的雪,染紅了藍(lán)色的玫瑰,染紅了沒有生命的墓碑。 這一片紅,像是在他們荒蕪而蒼茫的命運上,燃燒著的烈烈火焰。 火焰熄滅的那一刻,孟檸終于睜開了眼睛,她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臉頰,發(fā)現(xiàn)上面全是冰冷的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這次睡了多久,只感覺身體有些僵硬,哪里都疼,她艱難地起身。 好不容易穿上棉拖,剛想下床,病房的門就被推開,蓬頭垢面的許弈沖了過來。 他紅著眼睛,一把抱住了她,“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孟檸抬起虛弱無力的胳膊,回抱住他,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哥,你快勒死我了?!?/br> 許弈抱了一會兒,松開了她,頓了頓,艱澀地問道:“你要去哪兒?” 孟檸指了指自己啞得不像話的嗓子,笑著說:“我渴死了,想倒杯水喝,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能去哪兒?” 許弈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坐著別動,我給你倒。” 病房里開了空調(diào),還是有點冷,許弈打開醫(yī)院里提供的保溫水瓶,給孟檸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先暖暖手,待會再喝?!?/br> 孟檸接過水杯,乖巧地點了點頭,對上許弈打量的眼神,她眨了眨眼:“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呀?” 上次車禍后孟檸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吵著鬧著要見姜焰。 而這次她明知道男朋友受了更嚴(yán)重的傷,竟然會表現(xiàn)得如此的平靜,才更讓許弈覺得奇怪和不放心。 想了想,他沉聲說道:“焰焰今天早上從重癥監(jiān)護室出來了,醫(yī)生說,再過兩天,如果他還不醒,可能以后就……” 如果姜焰當(dāng)時第一時間撥的是急救電話,而不是報警電話,他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傷得這么重。 他自己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只不過他人生幾次最重要的選擇題,他每次都是選擇了孟檸。 孟檸的手抖了一下,guntang的水溢出來灑在手上,她渾然不覺。 她眼睫顫了顫,一字一頓地輕聲道:“他會醒的?!?/br> 姜焰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還在,她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會輕易地離開。 許弈蹙了蹙眉,從她手里接過水杯,又抽了幾張紙,溫柔地替她擦著手上和衣服上的水。 孟檸如夢初醒一般,又問道:“陸顏青呢,他怎么樣了?” “他帶你跳下去的時候撞上了巖石,他用自己的整個身體……護住了你,他最后沒有搶救過來。”許弈揉了揉孟檸的頭發(fā),又說:“檸檸,你不用覺得愧疚或者難過,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br> 孟檸輕輕地“嗯”了一聲。 陸顏青的精神有問題,搶救過來,余生也只會在精神病院里度過。 現(xiàn)在這樣,對他來說,說不定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 * 晚上,孟檸一個人去了姜焰的病房。 少年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黑發(fā)柔軟,眼睫低垂著,面色蒼白。 孟檸踢掉了腳上的棉拖,爬上了床,她側(cè)躺在他身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沒有任何感覺,始終閉著眼睛,呼吸輕不可聞。 孟檸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溫?zé)岬闹讣鉁厝岬負(fù)嵘纤拿佳?,央求道:“姜焰,我現(xiàn)在就在你身邊,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就像他站在她的墓前,當(dāng)時已經(jīng)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感受不到他一樣,他現(xiàn)在同樣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少女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姜焰,我真的不騙你,如果你醒不過來,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會愛你了,我會永遠(yuǎn)忘記你?!?/br> 像是在報復(fù)曾經(jīng)丟下他離開的她,孟檸睜著眼睛陪了他一整個晚上,他卻連個眉頭都沒有皺。 第二天早上,孟檸壓下心底巨大的恐慌和失望,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輕輕地笑了笑:“現(xiàn)在我要去個地方,待會兒再回來陪你?!?/br> 醒過來之后,孟檸沒找到前幾天她親手做的,要送給姜焰當(dāng)新年禮物的那枚戒指,估計是掉海里去了,她今天得再去做一個。 有了第一次做的經(jīng)驗,孟檸這次做出來的戒指比上一次還好看,她再次親手在戒指內(nèi)壁刻下yn。 孟檸拿著做好的戒指回了醫(yī)院,她先去找了姜焰的主治醫(yī)生,失魂落魄地從辦公室出來后,她強行打起精神,去了他的病房。 就像醫(yī)生說的那樣,他依舊沒有醒。 孟檸捏緊了手里的戒指,她走到他的床邊,輕聲喊他的名字,“姜焰?!?/br> 她認(rèn)真地說道:“就算你不肯醒來,我還是得告訴你,我不喜歡宋星辰。” 頓了頓,又想到醫(yī)生說,今天早上姜焰沒醒,其實希望已經(jīng)很渺茫了,勸她早點有個心理準(zhǔn)備。 醫(yī)生還讓她幫忙轉(zhuǎn)告他的家人和朋友,也讓他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少女終于忍不住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她頭埋在腿間,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絕望過了。 她哽咽著說:“這輩子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許久,沒等到他回應(yīng)的孟檸站起身,她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抓住了他的手。 “你不要也沒關(guān)系?!?/br> 她直接將剛她做好的戒指套在了他的左手無名指上,開始耍無賴:“反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你這輩子無論如何也別想擺脫我了。” 孟檸又將他的手放回去,替他蓋好被單,細(xì)心地掖好每個角。 她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被單里面,少年戴著戒指的那根手指輕微地動了一下。 * 中午,許弈來醫(yī)院,強硬地帶現(xiàn)在什么東西也不肯吃的孟檸下樓吃午飯。 他們剛從醫(yī)院大門出去,許弈的手機鈴聲就響了,是姜焰主治醫(yī)生打來的電話,“病人醒了,但不肯配合我們做檢查……” 沒等許弈反應(yīng)過來,少女已經(jīng)拼命地往回跑,她一個人上了電梯。 電梯到了八樓停下來,門還沒完全打開,孟檸就鉆了出去,下一秒,她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姜焰。 她下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少年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眼底晦澀的情緒熟悉又陌生,他的嗓音低?。骸懊拭剩^來?!?/br> 他清瘦的身形漸漸地與站在她墓碑前的年輕男人重疊在一起。 孟檸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她飛快地奔他而去。 男人抱著她轉(zhuǎn)身,將她抵在墻上,禁錮在懷里,手捧著她的臉頰,低頭重重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