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進(jìn)宮探病
蓮房姑姑回身,見慶城公主一雙眼睛朦朦朧朧的,可見是困倦得很了。 “是奴婢吵著殿下了?” 慶城公主翻了個身,握著嘴打了個哈欠:“姑姑將那藥丸收哪兒去了?” 蓮房姑姑有些緊張:“慶城……” “姑姑?!睉c城公主神色淡漠,“若是姑姑連個小小的藥丸都收不好,那我就送姑姑回鄉(xiāng)養(yǎng)老吧?!?/br> “公主何必要多此一舉?”蓮房姑姑急了,“還將太子妃給牽扯了進(jìn)來……若是讓太子妃起了疑心……” “無論當(dāng)年真相如何,他畢竟是我的父皇,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給害了。”慶城公主雙眉緊蹙,“至于嫂嫂,我瞧著倒是個好的,況且這件事情讓她和哥哥知道了,也是好事一樁。姑姑,你記住了,不管我是不是哥哥的親meimei,眼下,我和哥哥的利益倒是一致的。倘若父皇這個時候去了……” 慶城公主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閉了眼,不再理會蓮房姑姑了。 珠簾一陣晃動,慶城公主睜開雙眼,身后的窗戶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一條小縫,窗臺上放了一捧新采的不知名的小野花,看著十分可愛。 慶城公主嘴角一勾,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因是進(jìn)宮探病,并非是出席什么大場合,這次連玥雖然也穿了宮裝,卻不是太子妃禮服那么繁復(fù)了。 一大早就被端午從被窩里拎出來,幾個丫頭給還閉著眼睛的連玥打扮停當(dāng),又伺候著連玥喝了一杯蜜棗茶,連玥才算是清醒過來。 睜了眼就問歐陽鐸:“怎么不見太子爺?” 端午喜氣洋洋:“太子妃,您忘了?今兒個可是咱們太子爺入朝的大日子呢!太子爺一早兒就起身,用了早膳就上朝去了。見您睡得正香甜,就囑咐奴婢們不許喊您起來呢?!?/br> 連玥一拍手,哎呀,怎么把這件大事兒給忘了呢? “這可是喜事兒!端午,吩咐下去,賞!” 一屋子的大小丫頭都跪下來謝賞。 連玥就命人去請崔元秀:“昨兒個表小姐不是還說了要和我一同進(jìn)宮嗎?去瞧瞧她準(zhǔn)備好了沒,可別耽誤了進(jìn)宮的時辰?!?/br> 冬悅就應(yīng)聲去了,正好就在門口遇到了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崔元秀。 連玥問了崔元秀可有用過早膳,瞧著崔元秀這身打扮實(shí)在是太素淡了,便吩咐春末開了妝匣,尋了個鮮紅欲滴的瑪瑙鐲子往崔元秀手腕上一套:“雖說是在孝中,可也不能太素凈了?!?/br> 那鮮紅的瑪瑙鐲子襯得崔元秀白皙的手腕越發(fā)欺霜賽雪,崔元秀的臉蛋便粉撲撲的,跟個瓷娃娃似的:“表嫂說的是,秀秀記住了。也是我給疏忽了。蘭章喜歡也喜歡熱熱鬧鬧的。”言下之意是慶城公主不喜歡這么素凈的她。 連玥便拉著崔元秀的手上了馬車。 到了宮里,先去給齊皇后請了安,大公主不在宮里頭,領(lǐng)著福王去御花園撲蝴蝶去了,齊皇后正在撿佛豆,見了連玥噓寒問暖一番,轉(zhuǎn)眼瞧見連玥身后的崔元秀,眼前就是一亮,又很快地暗淡下去,之后神情就有些懶懶的了。 連玥便很有眼色地領(lǐng)著崔元秀出了重華宮,兩個人沿著宮墻一路往蓬萊宮走,眼看著快到蓬萊宮了,就聽身后有人喊:“前面兒的可是二皇嫂?” 連玥轉(zhuǎn)身,就見譽(yù)王和誠王兩個半大小子,身后跟著四個懷里抱滿了各色東西的小寺人。 譽(yù)王和誠王丟下了小寺人,緊走幾步,跑上前來跟連玥和崔元秀互相見了禮,譽(yù)王就問道:“二皇嫂這是要往蓬萊宮去?” 連玥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少年郎滿頭大汗的樣子,點(diǎn)頭道:“正是要去看蘭章呢??觳敛梁拱?,這一頭一臉的汗珠子,回頭兒吹了風(fēng),可要喊頭疼了?!?/br> 譽(yù)王聽了,很認(rèn)真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誠王倒是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擦了一頭的汗珠子,還跑到崔元秀身邊問崔元秀:“表妹在二皇兄家住的可還習(xí)慣?” “老六,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譽(yù)王就呵斥誠王,“二皇兄是表妹的親表哥!”瞪圓了眼珠子的樣子倒是挺嚇人,跟傳說中的殘暴暴虐還能掛的上鉤去。 誠王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又跑來跟連玥解釋:“二皇嫂,我不是那個意思……” “老六!你越發(fā)沒皮沒臉起來!你那一身的臭汗味兒可別熏著了二皇嫂和崔家表妹!”譽(yù)王又訓(xùn)斥弟弟。 誠王接連被訓(xùn)斥,臉上掛不住,就和誠王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 崔元秀拉了拉連玥的衣袖,小小聲地道:“表嫂可千萬不要生譽(yù)王和誠王的氣,兩位王爺一向如此?!?/br> 連玥暗中點(diǎn)了點(diǎn)頭,譽(yù)王和誠王都稱呼崔元秀為表妹,崔元秀卻很有分寸,只稱呼兩個小子為王爺,并不曾越雷池一步??磥泶拊愠四懽有?,喜歡傷春悲秋,卻也是個玲瓏心肝兒。 一行人說說笑笑就到了蓬萊宮,這回是從蓬萊宮的正門進(jìn)的,堂而皇之地穿過雖然無人居住卻不顯寂寥的瓊瑤宮,到了后頭的千羽宮。 千羽宮中的星輝殿正鬧作一團(tuán),清明霜降幾個人都圍著慶城公主,好說歹說地勸慶城公主喝藥。 連玥進(jìn)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慶城公主抱著大迎枕,穿了小襖,在大炕上滾來滾去。 “喲,這是誰家的小猴兒,怎么這么不聽話?” 一屋子的人都過來給連玥等人行禮。 慶城公主把臉埋進(jìn)了大迎枕中,甕聲甕氣地道:“嫂嫂要是過來勸我吃藥的,那可就不必來了?!?/br> 蓮房姑姑就訓(xùn)斥慶城公主:“殿下又在說什么孩子氣話!” 慶城公主便抬了頭,素白的一張小臉,可憐兮兮地招人疼:“我可不要吃那什么藥!苦也苦死了!好不容易吃點(diǎn)好的,混了藥味兒,一張嘴就是滿嘴的苦,我還不如病死算了!” 蓮房姑姑急了:“殿下又渾說!” 譽(yù)王也板著一張臉:“蘭章很該得一次板子,張長記性,看以后還敢不敢胡說了。” 慶城公主朝著譽(yù)王扮了個鬼臉,拉了崔元秀和連玥上炕:“炕上暖和著呢?!?/br> 連玥皺了皺眉頭,這都進(jìn)了六月份了,慶城公主的一雙手還是這么冰冰涼涼的,這大炕還燒著火墻呢,一進(jìn)屋子就是一股子熱氣撲面而來,屋里頭伺候的清明幾人已經(jīng)換上了薄紗衫,慶城公主卻一點(diǎn)都不熱。 誠王已經(jīng)脫了外頭的罩衫了:“哎呀好熱!” 慶城公主連忙叫人去熄了火墻,又開了窗透氣:“我這屋里頭要比外頭悶熱些,哥哥們在里頭脫了衣裳,出去的時候可記得穿嚴(yán)實(shí)了,別吹了風(fēng)。” 谷雨給連玥等人上了茶,又問慶城公主:“這熄了火墻就冷了,殿下穿了小襖子吧?” 慶城公主點(diǎn)點(diǎn)頭,立春就去翻了件半新不舊的小襖子給慶城公主披上了,又讓慶城公主靠著還熱烘烘的間壁坐了。 人多起來,慶城公主的興致就上來了:“哥哥們今兒個不讀書了么?” 誠王灌了一大口茶水,笑呵呵地道:“上書房就我和五哥兩個人,我們說了要來看二meimei,先生就同意了?!?/br> 慶城公主皺了皺眉頭:“這可不好,哥哥們總逃學(xué),讓父皇知道了,可要挨板子了?!?/br> 誠王就做了個鬼臉,譽(yù)王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誠王。誠王馬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好。 連玥看得有趣兒,拉了慶城公主的手,暗中給慶城公主仔仔細(xì)細(xì)地診了脈,心中大震,面上卻不動聲色,還朝著蓮房姑姑問起了慶城公主的飲食:“我寫個藥膳方子給姑姑吧,蘭章的身子骨兒太弱了,她既然不愛吃藥,姑姑就做了這藥膳給她吃,也是一樣的,還要比湯藥好一些。” 蓮房姑姑自然滿口答應(yīng)。 小寺人抬了炕桌上來,清明和跟著進(jìn)宮的重陽伺候連玥筆墨,就在炕桌上寫了個幾個藥膳方子。 活潑好動的誠王湊過去看了一眼,夸贊道:“二皇嫂寫的一手好字?!?/br> 連玥抿了抿嘴角,笑道:“你二皇兄說我寫的不好呢?!?/br> 慶城公主也湊過來看,嘖嘖道:“二皇嫂這字寫得不錯了,二皇兄簡直就是吹毛求疵。” 連玥想起歐陽鐸曾經(jīng)說過,孝賢皇后是個書法大家,想來慶城公主也有些這方面的天分,心里便有些得意,寫完了,就吹了吹墨汁,遞給了蓮房姑姑:“姑姑照著這方子上的做,等蘭章的身子調(diào)理好了,有些病才好慢慢地去治。” 連玥說的也是實(shí)話,方才她仔仔細(xì)細(xì)地給慶城公主診了脈,已經(jīng)確診慶城公主就是中了毒了。雖然她并不知道這毒到底是什么毒,但以慶城公主現(xiàn)在這個身子骨兒,想要解毒怕是會要了她的命去。 本來還想等著春會的時候給慶城公主診脈的,這下子可好了,直接就這個時候診了,也不用再往后拖了。 慶城公主連忙抱著連玥的胳膊,討好地笑道:“嫂嫂既然給我開了藥膳方子,那今兒個這湯藥……”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連玥,看得連玥心里頭都軟成了一灘水。 前世她也算是大齡女青年了,那會兒就想著要是生個孩子就生女兒,女兒是mama的貼心小棉襖嘛,生了女兒就給她當(dāng)成洋娃娃一樣打扮起來。 如今看到了慶城公主,連玥心底里就又活泛起來了,要是將來生個慶城公主這樣的女兒該有多好。不免又想起歐陽鐸曾經(jīng)評價她,慈母多敗兒,嘴角就勾上了一絲笑容,看著慶城公主期待的眼神,堅(jiān)定而殘忍地道:“不行,藥膳要吃,這湯藥也要喝?!?/br> 慶城公主頓時就耷拉了一張小臉,旁邊的崔元秀就“噗嗤”一聲笑出來了:“又不是毒藥,蘭章也不是小孩子了,推三阻四地有什么好?” 慶城公主沒好氣地白了崔元秀一眼:“表姐知道什么?這藥這么苦,對我來說,可不就是毒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