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掉下山崖
歐陽鐸沉默了半晌,淡淡的吩咐道:“齊程,讓人把血跡清掃了。” “是?!饼R程領(lǐng)命離開。 只是昨晚夜深人靜,除了血跡以外兇手就沒有留下其他的線索,因此追查起來也是十分困難。 如今宣州已是四月,春暖花開,原本破敗的景象也一掃而空,處處都煥發(fā)著嶄新的氣息。 今日連玥才坐起來,任著夏衣給她梳頭,忽然慶城提著裙擺便快步走了進來,焦急道:“嫂嫂,動作快點啊!” 連玥側(cè)頭看她,眼底帶了促狹的笑意:“你之前不是已經(jīng)去玩過了么?怎么還這么著急?” 歐陽鐸好不容易處理完公務(wù),便決定帶她們上街玩一玩,慶城期待已久,這次罕見的不需要人催著起床,自己早早的便起來洗漱了。 “嫂嫂~”慶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嫂嫂凈會取笑她,她從小不是在皇宮就是在大洪寺,還未看過真正的大海,自然心急了些。 連玥左右看了看銅鏡里的自己,滿意了,便站起身,執(zhí)起慶城的手道:“好了,走吧?!?/br> 說著又覺得不放心,便囑咐道:“這次你們可不能亂跑,這兒是宣州,不是忻州,萬一碰到什么事,就不像上次那么好脫身了?!?/br> 慶城點頭如搗蒜,兩人出了廂房,便見崔元秀和連鈺正站在不遠處賞著花,崔元秀還是大家閨秀的裝扮,連鈺也依舊一身勁裝,兩人站在一塊格外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倒是把這滿園的春色都給比了下去。 聽見腳步聲,兩人齊齊轉(zhuǎn)頭,一行人出了府衙,便上了馬車,晃晃悠悠的朝海邊駛?cè)ァ?/br> 宣州是有名的漁鄉(xiāng),不少漁民都在海邊建了自己的屋舍,大海風平浪靜時便打打漁,天氣惡劣時便待在家中,孩子們平時看看夕陽拾撿拾撿貝殼,日子過得輕松愜意。 馬車停在了一旁,慶城等人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連玥最后一個,剛搭在“夏衣”手上,忽然發(fā)覺這觸感不似往日那般細膩。 她愕然的抬頭,便見歐陽鐸眼中含著笑意,深情的凝望著她:“娘子當心?!?/br> 連玥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踩著腳蹬下了馬車,腳下忽然一滑,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 歐陽鐸穩(wěn)穩(wěn)的將她接住,兩人之間不過咫尺的距離。 連玥吃驚的看著歐陽鐸深邃的眼眸、挺拔俊俏的臉龐,雖然她第一次見到歐陽釗時驚為天人,但現(xiàn)在看來,歐陽鐸也不遑多讓。 “娘子如此熱情,主動投懷送抱,真是讓我這個做相公的受寵若驚?!睔W陽鐸揶揄的笑了。 難得看連玥這么精明的性子也有迷糊的時候,傻傻的不叫人覺得厭煩,反而有些意外的可愛。 連玥紅了臉,忙掙扎著站好,說話時不自覺帶了一絲嗔怪,尾音上揚,像把小鉤子似的:“殿下~” “噓?!睔W陽鐸豎起食指抵住了她的唇,提醒道,“外面人多眼雜,娘子就不要稱呼我為殿下了。” 連玥點了點頭,歐陽鐸收回手,壞心眼的笑了笑:“來,娘子叫一聲相公聽聽?!?/br> 連玥的臉越發(fā)紅潤,眼中水光發(fā)亮,欲拒還迎。 恰在此時,慶城注意到這兩人落到最后頭了,便轉(zhuǎn)身喊道:“哥哥,嫂嫂,你們快點!” “知道了!”連玥應(yīng)了一聲,低著頭不敢對上歐陽鐸的視線,小聲說道,“蘭章她們等著急了,我們快過去吧?!?/br> 說完就要走,歐陽鐸拉住了她的手往后一扯,連玥立刻跌進了歐陽鐸的懷抱。 他從背后抱著她,眼中帶著促狹的笑意,在其耳邊低語道:“娘子,叫聲相公來聽聽?!?/br>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連玥的耳垂上,癢癢的,連玥的身子不自覺的一顫,咬咬牙,狠下心輕聲喚道:“相公?!?/br> 不就是相公嗎?和老公是一個意思,完全沒什么可羞恥的。 歐陽鐸滿意了,這才放開她,連玥簡直是落荒而逃,看著她通紅的耳垂,歐陽鐸低聲笑了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當初黃河決堤,首先受難的便是住在海邊的漁民,后來歐陽鐸組織鄉(xiāng)紳們募捐,漁民的屋舍又重新修建了起來。 雖然受洪災(zāi)影響,大部分漁民都心有余悸的搬離了,但還是有小部分人留了下來。 如今大壩有條不紊的修建著,到處都能看到民夫忙碌的身影,而在沙灘上也有稚童追逐玩耍,生機勃勃,趣意盎然。 看到有穿著不凡的達官貴人,幾名正在玩沙子的稚童或是好奇的打量,或立刻站了起來,跑回去稟報大人,不一會原本寂靜的沙灘便喧鬧起來。 慶城對這一切渾然不知,脫了靴子便提裙走到了沙灘上,緩緩朝海邊走去。 連玥挑了挑眉,看來這天啟不像南宋那般,女子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的腳。 雖說天啟也有男尊女卑的觀念,但也不像南宋那樣束縛女子。 海浪一陣接著一陣的朝沙灘上襲來,被冰涼的海水侵襲,慶城只是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笑了起來。 連鈺也早就脫了靴子,浸泡在海中,彎腰尋找魚的蹤跡。 崔元秀有些害怕,便站在岸邊看著她們倆嬉鬧,慶城忽然轉(zhuǎn)過頭去,喊道:“秀秀,你也一塊??!” 崔元秀勉強揚起了一抹笑容,眼中帶著懼意:“我有些不舒服,蘭章你們玩吧。” 連鈺直起身,笑道:“秀秀,你不會怕了吧?” 崔元秀抿了抿唇,慶城忽然掬起海水朝她身上潑去:“秀秀來啊!” “啊!”崔元秀下意識驚叫了一聲,來不及躲開,襦裙瞬間濕了一大片。 見慶城朝她做了個鬼臉,崔元秀又好氣又好笑,也拋掉了那些繁文縟節(jié),快速上前掬了水朝慶城身上潑去。 慶城機靈的往連鈺身后一躲,連鈺猝不及防,受了這無妄之災(zāi),立刻做出了反擊。 慶城就在一旁不時添油加柴,模樣頑劣得似個孩童,蒼白的臉色慢慢變得紅潤,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三人嬉鬧在一塊,場面很是熱鬧,歐陽鐸欣慰的看著這一切,感慨道:“許久沒見蘭章笑得這樣開心了?!?/br> 連玥笑了笑,慶城到底只是個十五歲的姑娘,就算平日再怎么穩(wěn)重冷靜,這小孩子心性還是會展露無遺。 歐陽鐸留了凌霄看著她們,便帶著連玥去看了大壩的修建,大壩的修建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預計一個月內(nèi)便能完成。 一個月后。 經(jīng)過治理,宣州如今已然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誠和帝的圣旨之前就下來了,江中海貪污受賄、草芥人命經(jīng)核查屬實,即日便押他回忻州問斬,并且派了新的太守上任。 歐陽鐸讓人備好了馬車,一行人上了車便往碼頭方向開去。 路上,見遠處喧喧嚷嚷,眾人都圍在布告前,歐陽鐸便朝齊程使了個眼色。 齊程領(lǐng)命,上前看了看,回來稟報道:“回太子殿下,是圣上的圣旨下來了。” 誠和帝聽了歐陽鐸的建議后,同意設(shè)置登聞鼓,勒令每個縣即日起就開始打造登聞鼓,并且修改律法,凡是有冤情的人,都可以通過登聞鼓擊冤,任何官員都不得阻攔并且立刻核實上報,否則一概以斬首論處。 歐陽鐸了然的微微頷首,連玥欣慰的看著眾人帶著喜悅的臉。 “太好了。”崔元秀抿唇一笑,看著宣州如今欣欣向榮的景象,任誰都會被觸動。 暫時停留了一陣,馬車便接著往前駛?cè)?,然而就在山坡上時,馬車忽然微微震動起來。 “??!”慶城驚叫了一聲,身體不受控制的往旁邊倒去,連鈺立刻將她扶穩(wěn)坐好,擰眉道:“怎么回事?” “書云。”歐陽鐸低喚,手攬住了連玥的腰,神情帶著關(guān)切。 眾人七扭八歪,這時簾外忽然傳來了齊程的低吼:“殿下快逃!” 歐陽鐸蹙眉,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一股沖擊力便將馬車劈成了兩半,眼見連玥往后倒去,歐陽鐸瞳孔驟縮,失控喊道:“書云!” 他縱身一躍,將連玥緊緊抱在懷里,背部朝下,兩人一塊跌落到了山崖下面,眨眼間便失去了蹤影。 韁繩斷裂,驚慌失措的馬立刻飛奔而去,身影最后在拐角處閃現(xiàn)。 連鈺有些武功,這會反應(yīng)還算快的,及時穩(wěn)住了身形,堪堪停住。 崔元秀和慶城就沒那么好運了,兩人幾乎是同時屁股著地,疼得臉上的神情瞬間扭曲,身上沾了灰塵,狼狽至極。 后面那輛馬車幸免于難,聽到前面的動靜,蓮房姑姑趕忙下了馬車,驚慌失措的快步上前,將慶城扶了起來,神情擔憂道:“殿下,你沒事吧?” 慶城搖了搖頭,想到方才看到歐陽鐸抱著連玥掉了下去,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嘴唇甕動:“哥哥……還有嫂嫂……他們……” 蓮房姑姑看了看那不見底的深淵,也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這么高的深淵,摔下去只怕會沒命吧? 齊程和凌霄在巨大的石頭掉下來時第一反應(yīng)便是跳開,隨后仰頭看了看頭頂。 山頂上空空如也,這個石頭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弄下來的。 “長姐!”連鈺猛地朝深淵沖去,金桂吃了一驚,連忙抱住她的腰央求道:“小姐,你不能做傻事啊,就算你有武功在身,可這么高掉下去也會沒命啊!” 放在平常,金桂根本阻止不了她,但不知怎的,這一刻金桂的力氣大得驚人,就是連鈺也掙脫不開。 她睜大了眼睛,忿忿道:“金桂,放開!” “小姐,你冷靜點……”金桂無措的勸道。 “冷靜?”連鈺難以置信,“你讓我怎么冷靜?長姐掉下去了,現(xiàn)在生死未卜,我還怎么冷靜!?” 金桂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眼眶隱約有些濕潤。 齊程雖然也心急如焚,但還算冷靜:“凌霄,現(xiàn)在就帶上人和我一塊下去!”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們也絕不會放棄。 “是!”凌霄面容冷肅,一股不祥的陰云籠罩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