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身陷青樓
此刻此刻,連鈺被人推搡著接近了一間柴房。 柴房光線昏暗,到處都是棱角分明的柴禾,將本就狹窄的空間襯得更加逼仄,像一朵烏云般壓在她的心頭。 “趕緊進(jìn)去!”老鴇不耐煩的推了她一把,連鈺身形不穩(wěn),險些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頓時怒從心起,回頭狠狠瞪了那老鴇一眼。 老鴇一見,心情愈發(fā)不好:“喲呵,還敢瞪老娘?要不是看你細(xì)皮嫩rou、姿色不錯能賣幾個錢,老娘現(xiàn)在就叫人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連鈺仍然我行我素,神色沒有絲毫懼怕,反倒讓老鴇看得有些發(fā)怵,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了。 連鈺看了看窗外,已近黃昏,想到慶城和崔元秀估計已經(jīng)回到了府上,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仔細(xì)觀察著四周的環(huán)境,揣摩著自己此刻的處境。 從外面那些人的稱呼來看,眼前這個半老徐娘、濃妝艷抹的女人就是老鴇了。 這個地方充滿了胭脂氣息,顯然是那些達(dá)官貴人愛的煙花楊柳之地,老鴇抓她來絕對沒安什么好心。 連鈺暗忖,面色鎮(zhèn)定,心底卻不禁染上了一絲慌張。 如今她雙手被反綁著,嘴上也被纏了麻布,別說出聲呼救了,這外面的重重守衛(wèi)就夠她受的,她想從這里逃出去簡直難如登天。 連鈺忽然無比懷念看似嚴(yán)厲的爹爹和冷靜沉著的長姐,也不知道她們能不能找到她。 連鈺眼眸微微暗了下去,老鴇閱人無數(shù),將她這反應(yīng)看在眼底,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有哪個小姑娘進(jìn)這種地方不害怕的?瞧這姑娘細(xì)皮嫩rou的,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調(diào)教好了拿出去,定能討不少達(dá)官貴人歡心。 思及此她用玩味的眼神上上下下掃了連鈺一眼,對跟隨進(jìn)來的男子吩咐道:“把她給我看好咯,要是人跑了,我就要你好看!” 說罷她睨了男子一眼,眼角鋒利,男子立刻低下頭,應(yīng)了聲是。 “唔唔唔!”見老鴇扭著腰肢轉(zhuǎn)身要走,連鈺頓時慌了,忙出聲吸引她的注意力。 老鴇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略一挑眉,男子便上前替她解開了麻布,連鈺松了口氣,道:“如果你現(xiàn)在放我走,我會給你一大筆銀子——” 老鴇眼神充滿懷疑,她連忙又補(bǔ)充了一句:“而且我保證,絕對不會將這事捅出去!” “哦?此話怎講?”老鴇眼底劃過了一抹釋然,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我是左丞的女兒,如果發(fā)現(xiàn)我失蹤,我爹一定會嚴(yán)加搜索,到時如果發(fā)現(xiàn)是你把我藏起來,你也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連鈺一串話跟連環(huán)炮似的,還來不及換氣,就又接著道: “而且,你就算讓我接,我也絕對不會乖乖配合,到時你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梢悄惴帕宋?,你就能得到一大筆豐厚的銀子,你想想,與其費(fèi)這么一番工夫還討不了好,不如現(xiàn)在就拿上一筆銀子來得安心?” 和連玥待久了,她的口舌也不似以前那樣蠢笨,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的。 說罷她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老鴇,只希望老鴇能想通將她放了。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老鴇依然不為所動。 半晌,老鴇才沉吟了一聲道:“嗯……你說得好像確實(shí)有些道理。” 呼。連鈺暗暗松了口氣,老鴇說這話那就還有商量的余地。 可惜到底是她太天真了,老鴇很快又反口道:“不過,我為什么要做這種虧本的買賣?一來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左丞女兒?被抓來的人十個就有九個稱自己大有來頭,呵,像你這種裝模作樣的人老娘見的多了?!?/br> “就算你真去告官,老娘也不怕,不信你大可去試試?!崩哮d風(fēng)干的臉上洋溢著笑意,眼中帶著赤裸裸的炫耀,“二來,你太小看自己了,瞧瞧這身段,想必是練過的吧,還有這小臉,嘖嘖,我看著都心動,更何況是那些大人呢~” 她眉飛色舞的說完,又朝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立刻用麻布又一次將連鈺的嘴給堵上了。 這一次任憑連鈺怎么唔唔直叫,老鴇都沒有再理會,扭著腰便朝外走去,還未出門,門便被人慌張的打開了,來人附在她耳邊說了一番,老鴇的神情頓時不淡定了。 “什么?真有這等事?” 老鴇難以置信的說道,不自覺的轉(zhuǎn)頭看了連鈺一眼。 女兒失蹤,連之祥按捺不住,進(jìn)宮面圣,連京兆尹都驚動了,派出大批人馬搜尋,但為了保全連鈺的聲譽(yù),此事沒有聲張,但她上面的人有些來頭,因此這事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她耳朵里。 沒想到…… 難道這姑娘說得都是真的?她真是左丞的女兒? 那可不得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她這次是惹到大麻煩了。 老鴇忽然覺得有些腿軟,又是懊惱又是害怕,六神無主,只勉強(qiáng)支撐著身子沒有倒下去。 “紅姨?”來人見老鴇神色不對,心頭頓時咯噔了一下,不由小心的喚了一聲。 紅姨定了定神,用余光掃了他一眼,越看越心煩,不耐的揮了揮手中的團(tuán)扇道:“行了,別慌,待我去問問那位大人再作定奪。你們把人看好了?!?/br> 來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紅姨走出兩步,又折返回來,叮囑道:“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別怠慢了?!?/br> “哎!”那人精神一振,知道紅姨這是信了幾分了。 與此同時,距此不遠(yuǎn)的州同府。 “老爺,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眼巴巴的來給人送錢,人還將您關(guān)在門外,忒不得勁!”小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從前幾日開始雪就沒有停過了,偏偏他家老爺還得上州同府來,這也就算了,這看門的眼高于頂,拽得跟個什么樣,口口聲聲說州同大人現(xiàn)在在商量要事,忙得很,沒空見他們。 等就等吧,連椅子都沒有,讓老爺在這干等半天…… “胡說什么?。俊壁w秦殷猛地踹了這小廝一腳,小廝猝不及防,疼得呲牙咧嘴,抱腿四竄,也不敢抱怨,只委屈道:“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啊。” 趙秦殷微微搖了搖頭,只覺得孺子不可教也,撇過頭去不再同他說話了。 好在門口只有他們兩人,倒也不怕外人聽到,不然這話要是傳到州同大人耳里,還不知會釀成怎樣的后果。 這時一輛馬車忽然在府門口停了下來,小廝忙提醒道:“老爺,你看!有人來了!” 趙秦殷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正見一名婦人從轎上下來,唇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斜睨著他們朝府中走去。 門開了,見是紅姨,看門的人無需吩咐,立刻點(diǎn)頭哈腰的將她領(lǐng)了進(jìn)去。 小廝不服氣的蹙了蹙眉,剛想上前同這人理論,門便在他面前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 小廝碰了一鼻子灰,憤憤不平的折返回來,趙秦殷神色淡然,心中也有些隱隱的焦慮。 不知過了多久,紅姨志得意滿的出來了,看門的睨了趙秦殷一眼,朝他倨傲的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道:“大人叫你進(jìn)去。” 什么態(tài)度!小廝咬牙切齒,恨不得沖上前揍他一拳,趙秦殷及時按住了他的肩膀,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小廝只好收起不平的眼神,冷靜下來,又見趙秦殷朝他使了個眼色,只好不情不愿的拿出一早準(zhǔn)備的打賞的錢上前塞到看門人手中,皮笑rou不笑道:“你辛苦了?!?/br> 倒是個會來事的??撮T的掂了掂手上的銀子,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道:“大人出手果然不同凡響!方才小的怠慢了,還望大人不要怪罪。” 趙秦殷和氣的笑了笑,看門人神秘兮兮的看了看里頭,小聲叮囑道:“不瞞大人,方才小的進(jìn)去見州同大人臉色陰沉,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大人說起話來可要注意些!” 趙秦殷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小廝進(jìn)了府門,只見里頭彎彎繞繞,不時傳來男子哀嚎的聲音。 “敢問大人,這是?”趙秦殷聞聲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引路的侍衛(wèi)漫不經(jīng)心道:“咳,沒什么,就是一點(diǎn)小事,那人你也認(rèn)識,是顧炎賓,他不識相,大人在這地方庇護(hù)了他多年,結(jié)果他都將買賣做得那樣大了,卻不肯上一點(diǎn)供,大人就吩咐咱們給他一點(diǎn)教訓(xùn)?!?/br> 說罷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趙秦殷一眼,似乎別有所指道:“趙大人可別步了他的后塵。不過趙大人如此明智之人,想來也不會做這種蠢事,是吧?” “是,要沒有周大人,我的買賣也不能做得那么順利,大人福庇一方,上點(diǎn)供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壁w秦殷越聽那聲音越覺得滲人,身側(cè)的雙手不禁微攥成拳。 他身后的小廝更是出了一身冷汗,以周磊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方才老爺要是真聽他的先行回去了,來日不知要怎么被他刁難。 三人穿過一條長廊,眼前的景象一覽無余,一個身著白衫的男子躺在那,身上已是鮮血淋漓、血rou模糊,趙秦殷還記得幾日前對方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現(xiàn)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實(shí)在叫人唏噓。 兩人心神不寧、腳步也有些輕浮的跟在侍衛(wèi)身后,很快便被引進(jìn)了一間廂房,迎面而來的璀璨光芒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放眼望去,眾多珍稀古玩都被隨意的擺放在架子上,顯然主人十分漫不經(jīng)心。 饒是趙秦殷這種將買賣做到了整個天啟的商賈也不禁微微一怔,看周磊這屋子里的擺設(shè)就知道他平日有多奢侈,從他們這些商人身上剝削了多少。 可恨他的爹娘給他取了這么個名字,取光明磊落之意,卻是個卑鄙小人。 趙秦殷眼底劃過了一抹壓抑的恨意,這時從里頭傳來一聲:“外頭站的可是趙秦殷?” “是草民?!壁w秦殷立刻應(yīng)道,將眼底的恨意不著痕跡的掩藏起來,絲毫不見蹤跡。 他走近了,掀開下袍跪了下來:“草民叩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