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蘭草有情
“小姐,您把藥喝了吧,不然傷怎么好得了……”連玥剛到門外,便聽到落雪勸誡的聲音。 “啪啦——”這時里面又傳出了碗破裂的聲音,落雪驚叫了一聲,楚天晴斥道:“太子爺呢?我不是讓你去請?zhí)訝攣砹嗣矗刻訝敒槭裁礇]來?” 連玥挑眉,站在門口的宮女看到她來了,連忙進(jìn)去通報,不一會又退了出來,神色恭敬的將連玥迎了進(jìn)去。 連玥走進(jìn)廂房,便見楚天晴正靠坐在床榻上,神色不虞,看見連玥依然端坐著:“妾身身子不適,不能給太子妃行禮,還望太子妃見諒?!?/br> “不礙事。”連玥笑了笑,在落雪拿來的杌子上坐了下來,用余光看了看地上的碎片道,“身子要緊,meimei不喝藥怎么行?” “讓太子妃見笑了。”楚天晴皮笑rou不笑道,“這藥實(shí)在太苦,落雪,你去重新端一碗來吧?!?/br> 碎片擺在地上,自然有專人來清掃,落雪應(yīng)了聲剛要轉(zhuǎn)身,楚天晴又把人給叫住了:“對了,上次太子爺不是叫人送了些蜜餞來么?你把那拿來。” 說罷朝連玥嫣然一笑,笑容里帶著歉意,眼神卻說不出的挑釁和得意。 連玥笑而不語,接過一旁的茶抿了一口,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端午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忍不住道:“太子妃喝不慣這種茶便不要喝了吧,您平日喝的都是峨眉雪芽,突然換一般的茶定然不習(xí)慣?!?/br> 楚天晴的臉色頓時黑了,連玥掏出繡帕擦拭了一下唇角,朝端午擺擺手。 端午嘆了口氣,面色擔(dān)憂的將茶杯放回到八仙桌上,連玥看向楚天晴,面色淡淡:“讓meimei見笑了?!?/br> “哪里……”楚天晴勉強(qiáng)一笑,這時落雪端了藥來,她就著蜜餞喝了藥,忽然發(fā)覺蜜餞似乎不如前幾日那般甜了。 定了定心神,楚天晴岔開話題道:“太子爺也該上朝回來了吧?” 對上她期盼的眼神,連玥知道她想說什么,倒也沒什么不可以說的,便道:“嗯,殿下正與人商議要事,現(xiàn)在正忙,你我同為殿下妾侍,想必也能體諒殿下?!?/br> 她這是在旁敲側(cè)擊楚天晴,既然受了傷就安分點(diǎn),不要再生出什么幺蛾子來。 現(xiàn)在暗處還藏著一個潛在的敵人,歐陽鐸已經(jīng)很勞心費(fèi)神了,她不想他再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煩憂。 楚天晴眼底劃過了一抹不甘:“那是自然?!?/br> 連玥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又詢問她傷口的恢復(fù)情況,兩人寒暄了一陣連玥這才離開。 她的身影剛消失在廂房門外,楚天晴便立刻喚來落雪,道:“落雪,你去打探一下是何人在與太子爺商談,在談些什么,悄悄的,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br> “是?!甭溲╊I(lǐng)命離開,不一會就回來了,回道,“小姐,是壽王殿下,好像是壽王殿下打算與太子殿下結(jié)盟。” 壽王?歐陽鑠?結(jié)盟?楚天晴暗道不妙,這兩人若是結(jié)盟,恐怕會對歐陽釗不利。 她頓時急得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朝落雪吩咐道:“快,取紙筆來?!?/br> 落雪也猜到她要做什么了,立刻取來紙筆,楚天晴在宣紙上大筆揮就,將紙條卷起來塞進(jìn)鴿子后腳的竹筒中,將鴿子往空中一拋。 鴿子立刻驚慌的撲棱翅膀,朝遙遠(yuǎn)的天空飛去。 連玥離開了海棠閣,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歐陽鐸。 她有些意外道:“談完了?” “嗯?!睔W陽鐸應(yīng)道,他和歐陽鑠都是說話爽快的人,且歐陽鑠清心寡欲,幾乎沒什么要求,因此他們也是很愉快的就定下了結(jié)盟的內(nèi)容。 連玥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壽王殿下呢?” “夏衣送他出府了。”歐陽鐸回道。 另一邊的垂花門,夏衣神色恭謹(jǐn)?shù)淖咴跉W陽鑠身側(cè),目光直視前方。 歐陽鑠神情看似平淡,卻忍不住頻頻轉(zhuǎn)頭看她。 饒是夏衣再遲鈍也無法忽視這道炙熱的視線,不由側(cè)頭對上歐陽鑠的視線。 歐陽鑠頓時愣住了,忙轉(zhuǎn)頭故作一本正經(jīng),耳根卻悄然紅了。 夏衣見了,忍俊不禁的彎起唇角,都說壽王殿下陰鷙,可她怎么覺得壽王殿下有趣得緊呢?“殿下一直盯著奴婢看,莫非是奴婢的衣著有什么不妥么?” 她說著看了看自己身上,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歐陽鑠的耳根似乎更紅了,目光游移道:“沒有,你穿著很好看……” 夏衣沒聽清,剛要追問,歐陽鑠卻話鋒一轉(zhuǎn)道:“那回琉璃宴上聽聞你繡了朵蘭草,你喜歡蘭草么?” 提到蘭草,夏衣的目光溫柔了下來,輕聲道:“殿下有所不知,蘭草是奴婢的小名,而且蘭草堅(jiān)韌頑強(qiáng),奴婢十分喜愛。” 和一個皇子說這些私密話終究是不合適的,夏衣也不知為何,在歐陽鑠面前她不像其他人那般緊張,反而不知不覺的放下了心防,忍不住傾訴衷腸。 意識到自己說這話不恰當(dāng),夏衣忙道:“奴婢失言了,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歐陽鑠凝視著她,耳根紅了個徹底:“我很高興你同我說這些,我也……十分喜愛蘭草?!?/br> 夏衣微微睜大了雙眼,她知道壽王殿下指的是花,可不知為何,蘭草兩個字從歐陽鑠口中說出,就有種曖昧的味道。 感覺到臉頰微微發(fā)燙,夏衣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暗暗嗔怪自己自作多情。 她忽然想起從前和太子妃一塊進(jìn)宮的時候,偶然看見歐陽鑠在擺弄花草,動作小心細(xì)致,一邊和花草溫柔的說著話…… 夏衣的臉有燒紅的趨勢,這一刻她心亂了,說起話來也有些混亂:“奴婢收集了一些珍稀的品種,今日天色不早,不如殿下改日來欣賞一番?” 說完這話她又忍不住想唾棄自己,歐陽鑠堂堂一個皇子,什么珍稀的蘭草品種沒見過?且她只是一介奴婢,先不說歐陽鑠腿腳不便,她何德何能能要求歐陽鑠興師動駕? 夏衣,你平時的伶俐都去哪了? 夏衣正暗暗懊惱,歐陽鑠看向她的目光卻更加溫柔,平時懼怕他的宮人多了,夏衣這種不忌諱彼此身份反而讓他由衷的喜歡。 “好?!?/br> 夏衣愣住了,難以置信的抬頭,正對上歐陽鑠溫和的眼神。 她愣了幾秒,唇角情不自禁的慢慢上揚(yáng)。 知道夏衣送歐陽鑠出府,連玥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想到楚天晴,便道:“楚meimei已經(jīng)醒了,她想見殿下,殿下現(xiàn)在要去見她嗎?” 歐陽鐸沉默的盯著她,目光深邃:“書云希望我去嗎?” 連玥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平心而論,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會愿意自己的相公拋下自己去其他女子身邊。 可在這個時代,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歐陽鐸又還是太子,日后若是登基也必然會迎娶各個世家的女子來平衡朝中勢力。 她理性明白自己不能在這種事上置氣,但又暗暗的希望歐陽鐸能夠看穿她的心思。 “殿下還是去吧,”連玥道,“楚meimei畢竟是為了你才受的傷,殿下理應(yīng)去看望。” 歐陽鐸卻沒有立刻動作,凝視著她的臉看了半天,忽然捧住她的臉道:“口是心非?!?/br> 連玥愣了愣,噗哧一下笑開了。 歐陽鐸松開手道:“她的事就交由你處理?!?/br> 連玥看著歐陽鐸冰冷的神情忽然意識到他不是不清楚楚天晴的苦rou計(jì),只是懶得計(jì)較而已。 這一刻連玥忽然釋懷了,即便歐陽鐸后宮佳麗三千人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有她,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就不必計(jì)較這么多。 兩人氣氛和樂融融,另一頭歐陽釗卻是面色陰沉。 本想挑撥歐陽鐸和歐陽鑠反目成仇,沒想到反而將這兩人綁在了一塊。 這還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歐陽釗微微瞇起雙眼,神色微妙。 歐陽鑠當(dāng)天就和夏衣約定了改日來太子府的時辰,正好他要與歐陽鐸商議事情,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翌日。 歐陽鑠剛要出府,便看到歐陽釗匆匆忙忙上前道:“三哥,不好了,母后生病了!” “什么?”歐陽鑠震驚的睜大了雙眼,“找太醫(yī)看過了么?” “已經(jīng)找太醫(yī)看過了,”歐陽釗回道,神色帶著擔(dān)憂,“母后身體沒什么大礙,只要多加歇息便可以了。” 歐陽鑠聞言松了口氣,歐陽釗又道:“宮女說母后一直念叨著三哥,三哥可要去看看?” “自然是要去的。”歐陽鑠下意識接口道,轉(zhuǎn)而想到與夏衣的約定,又有些猶豫,他若是失約……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歐陽釗笑道:“臣弟知道三哥今日本是要去二哥府上取蘭草,左右臣弟無事,不如這樣,三哥進(jìn)宮去看望母后,臣弟代三哥去取蘭草?” 歐陽鑠想了想似乎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微微頷首,有些感動的將手放在歐陽釗肩上:“有勞五弟了?!?/br> “為三哥分憂是臣弟分內(nèi)之事,三哥氣了?!睔W陽釗笑容十分和煦。 歐陽鑠不禁有些愧疚,歐陽釗分明就是個純良的弟弟,他先前竟還覺得對方深不可測,看不真切。 有了歐陽釗的幫忙,歐陽鑠立刻坐馬車進(jìn)宮去了,歐陽釗也動身前往太子府。 夏衣一大早就在候著了,為此還被連玥笑話了好幾次,好不容易門房來匯報說有皇子來了,她第一反應(yīng)便是歐陽鑠,忙出去迎接。 “夏衣姑娘?!睔W陽釗唇角微彎,雙眼明亮璀璨,微微一笑就能迷倒京城一大片女子。 夏衣卻有些莫名的失落,笑容氣道:“景王殿下?!?/br> “皇嫂?!睔W陽釗又朝連玥點(diǎn)頭示意,解釋道,“母后身體抱恙,三哥就進(jìn)宮去看望了,讓我來取蘭草,還請夏衣姑娘見諒?!?/br> 夏衣?lián)u頭:“景王殿下氣了。” 連玥知道歐陽鑠要來取蘭草的事,再看看夏衣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她瞬間明白了什么,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往歐陽釗身后看了看,見只有歐陽釗一人,不禁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