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洗清嫌疑
一個普通的女子,會有這樣的眼神嗎?這個連玥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忽然覺得渾身發(fā)寒。 當初連玥剖尸的時候他沒有多想,現(xiàn)在想起來才覺得驚世駭俗,她面對尸體面不改色也就罷了,可還敢剖尸…… 連玥沒有讀心術,可看看誠和帝的表情她多少也猜得出他在想些什么。 連玥不予理會,拿起銀針便在信上邊緣處劃了一道,隨后便交給獄卒。 獄卒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雙手捧著信小心的退了出來,一臉恭敬的交給誠和帝。 誠和帝接過來一看,當看到信上一道淡淡的白色痕跡時,瞳孔放大了一瞬,隨即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連玥也沒有打算費心解釋,只簡單總結道:“如陛下所見,我可以肯定這封信不是寫在一兩個月前的,而是寫在最近的。眾所周知,邊境離這有數(shù)百里,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要十天半個月,又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傳遞信件呢?” 誠和帝無意識的摩挲著自己的手指,縱然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連玥說的是真的。 連玥又道:“很顯然,研磨的墨汁里被人摻了少量藤黃,或少許黛青,畫成后還用香灰掩澤,這種低級的伎倆只要稍稍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br> 說罷她似有若無的打量了誠和帝一眼,像是意有所指似的,又道:“陛下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現(xiàn)場偽造一封書信?!?/br> 一旁的連之祥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誠和帝微微搖了搖頭道:“不用了?!?/br> 連玥點點頭,將銀針收了回去,誠和帝看著她道:“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連玥朝他微微一笑,這時誠和帝身后響起了腳步聲,他轉頭一看,就見歐陽鐸正朝這邊走來,身后還跟著齊程,齊程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嚴肅,肩上似乎還扛著什么東西。 “鐸兒,你怎么來了?”誠和帝吃驚道,同時也有些心虛,難道他都聽到方才他們的對話了? 歐陽鐸卻是面無表情,朝他行了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br> “快快起身?!闭\和帝立刻上前將他扶起,歐陽鐸似乎的確什么都不知道,解釋道:“父皇,兒臣想請你看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誠和帝蹙起眉頭,心里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預感。 果然,歐陽鐸朝齊程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將扛在肩上的東西放了下來。 方才他沒有看清那樣東西是什么,現(xiàn)在離得近了,看得十分清楚。齊程肩上扛著的,竟然是個人! 而且這人還是個女子,一動不動,當齊程將她放下來的時候,她緊閉著雙眼,昏暗的燭火在她臉上跳躍,襯得氣氛幽深,脖子上一條鮮紅的劃痕格外顯眼。 誠和帝下意識往后靠了靠,懷疑歐陽鐸是與連玥一塊來捉弄自己,臉色有些不好看:“鐸兒,你這是什么意思?” 歐陽鐸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連之祥問道:“連大人可認識此人?” 連之祥方才就認出了此人,只是歐陽鐸沒有開口問,他也不好搶白。這會他看了歐陽鐸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尸體身上,神色凝重:“臣認識此人,她是從家鄉(xiāng)跑來投奔臣的遠房親戚?!?/br> 誠和帝瞧了他一眼,越發(fā)不解,既然如此,歐陽鐸把這人帶來干什么? “先前我去看望我的meimei時,”連玥接口道,“她曾同我說過,此人在連府的時候一直鬼鬼祟祟,多次接近父親的書房,而且此事發(fā)生后沒多久她便逃走了,我們認為她有很大嫌疑,太子爺便派人去將她找回來,結果此人卻在逃跑的途中被人殺害了?!?/br> “而且,”歐陽鐸朝連玥看了一眼,“連夫人派人搜查此人廂房時,搜出了藤黃和黛青。而也只有她一個外人在連府住了一段時間,只有她有機會能看到連大人的字跡。” 誠和帝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 他們這番話說得很明白。 從一開始這女子就是有目的的接近連之祥的,連之祥雖然無法確定她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但出于善心他還是將人領到了府上。 是這女子偷偷溜進了他的書房找到了寫有他字跡的字畫,并將藤黃和黛青摻入了研好的墨汁中,偽造出了連之祥和吳均籌密謀通敵叛國的書信。 可…… 誠和帝轉臉對上連玥的視線,微微瞇起雙眼,語氣懷疑道:“朕怎么相信你說的話?也許是你殺了她并將一切都推到她身上?!?/br>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連玥知道他會有這種質(zhì)疑,因此一早就讓歐陽鐸準備好了。 歐陽鐸略微抬起手,齊程立刻會意的轉身離開。 誠和帝疑惑的看著齊程的背影,齊程不一會的工夫就又回來了,手中多了個托盤,而托盤上擺放了兩把兵器。 齊程走到木柵欄前,連玥從中拿起了一把兵器,邊對誠和帝展示邊道:“陛下請看,殿下的人使用的武器是這種改造過的,雖然刃看似比較圓滑,但殺傷力極大。” 說罷她又朝誠和帝指了指地上姚容之的尸體,道:“而這女子脖子上的傷口十分光滑,一刀致命,而且從傷口的深淺及形狀來看,都不可能是殿下的人所用的兵器?!?/br> 歐陽鐸目光灼灼的看著連玥,在漆黑的牢房中帶著亮光,連玥想忽視都難。 她不禁咳嗽了兩聲,移開目光,臉頰慢慢染上了一抹緋紅。 為什么被歐陽鐸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點飄飄然呢? 誠和帝一心都在尸體和兵器上了,也沒注意到兩人的互動。 過了一會他再度開口:“你這理由太牽強了,完全可以換把武器。” 連玥立刻從和歐陽鐸的互動中抽出身來,道:“既然陛下還是不相信——” 齊程早已有所準備,立刻將一個中年男子帶到了誠和帝跟前,道:“還不跪下?” 中年男子惶恐的看了他一眼,又惶恐的給誠和帝跪下了:“草民、草民參見皇上!” “起來吧。”誠和帝神色淡漠,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來之前已有人向他交代過要做什么了,只要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就可以。 中年男子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才緩緩開口:“回皇上,草民是濟鎮(zhèn)上一間棧的掌柜,有一日,一個奇怪的姑娘來住店,她總遮著自己的臉,看起來又鬼鬼祟祟,所以草民就多看了她幾眼。第二日就有人拿著這姑娘的畫像進店來問草民有沒有見過她,那叫一個氣勢洶洶……” 佟掌柜說著后怕的拍了拍胸脯,臉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連玥勾了勾唇角,牢房壓抑的氛圍似乎也被微微驅散了。 “佟掌柜,”歐陽鐸忽然問道,“你記得那是什么時候嗎?” “大概……”被喚作佟掌柜的中年男子略略回想了一番,恍然道,“就在前幾日!” 歐陽鐸微微頷首,這時齊程將姚容之的尸體翻轉過來,沉聲道:“佟掌柜,你說的是她嗎?” 突然看到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佟掌柜被嚇得后退了幾步,半天才穩(wěn)住心神,連連點頭:“是!就是她!那日草民在??吹降木褪沁@名姑娘!她怎會……難道她是被那些人殺害的?” 佟掌柜說著露出了吃驚的神情,下意識問道,待看到歐陽鐸他們的神情時,忽然意識到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已是逾越了,便連忙閉上了嘴。 歐陽鐸沒有回答,只朝齊程看了一眼,示意齊程將佟掌柜送出去。 氣氛凝重,誠和帝的臉色已是極度不好看。 而連玥還嫌不夠似的,又補充了一句:“棧都有保留人入住的時間,姚容之前腳才進棧,后腳便有人來尋她的下落。而那時殿下的人都還在城中,可見確實有一伙人想要殺她?!?/br> 至于動機,已經(jīng)是再清楚不過了。 這回誠和帝沒有再立刻提出質(zhì)疑,而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歐陽鐸道:“至于所謂的書云與商人勾結,兒臣前不久去找了他們,他們擔保自己沒有做過這種事,并且他們都是有交易做憑證的,想也知道,這種會殺頭的大罪,有幾個人會甘愿冒險?” 誠和帝蹙眉看著他,雙手緊攥成拳。 連玥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她很清楚,誠和帝完全可以再質(zhì)疑她,他信與不信,只看歐陽鐸現(xiàn)在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誠和帝自己也明白,她和歐陽鐸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他動了她,就等于是動了歐陽鐸的勢力,下面的人難免不會動搖,誤以為這是廢太子的信號。 而就目前看來,她沒有從誠和帝身上看到這個跡象,歐陽鐸在他心里的地位還是很穩(wěn)固的。 誠和帝不經(jīng)意的對上她的視線,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驚覺自己的想法都被看穿了。 他的顧慮。 他的所思所想。 誠和帝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他是不服軟不行了:“好吧,的確是朕疏忽了?!?/br> 連之祥大喜過望,連連行禮,連玥微微笑著和歐陽鐸對視了一眼,又朝誠和帝道:“陛下,我有一事相求?!?/br> 誠和帝有些吃驚的看著連玥,只見連玥神情懇切道:“神武將軍和眾將士為守邊疆、保天啟百姓平安可以說是拋頭顱、灑熱血,我想請求陛下立刻快馬加鞭去告訴通信的人,千萬不能因為這些事擾亂了軍心,畢竟受害的還是天啟千千萬萬的百姓!” 誠和帝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略略一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便頷首道:“好,朕答應你?!?/br> 連玥起身,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歐陽鐸上前牽起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目光在她身上巡視了一圈。 連玥被他這樣子逗笑了,搖頭道:“我沒事?!?/br> 除了天牢的飯菜難吃了點,她沒受什么酷刑,歐陽鐘等人也沒在她飯里下什么東西,已經(jīng)是再萬幸不過了。 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連之祥十分欣慰,誠和帝卻臉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