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和帝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齊皇后，蹙眉問道：“你為何要去皇后帳篷內(nèi)？”

    歐陽鐸沉默了幾秒，道：“母后派人傳話說有事要同兒臣商量，兒臣便帶著齊程一塊去了，齊程可以為兒臣作證。”

    誠和帝又看向齊程，齊程神色肅然的微微頷首。

    他的確是和歐陽鐸一塊去的，這點(diǎn)他可以作證。

    “父皇，齊程本來就是太子身邊的人，他作證如何能算數(shù)？”歐陽鑲立刻跳出來道。

    “是啊，”齊皇后也點(diǎn)頭附和了一聲，一邊用難以置信的神情看向歐陽鐸，語氣難掩哀傷：“太子，本宮實(shí)在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只因誠兒撞破了你欲對本宮不軌，你便這般殘忍的殺害他！”

    說話間她眼底劃過了一抹狠厲，機(jī)會稍縱即逝，不容錯過，他們必須要一次性解決掉太子，否則若今日太子逃過了一劫，日后很可能會追究此事。

    歐陽毓芝詫異的看著這一幕。

    她原以為歐陽鐸會將她供出來，畢竟當(dāng)時(shí)的確是她去找歐陽鐸，請求他戌時(shí)時(shí)去見齊皇后一面。

    但沒想到他什么都沒說，歐陽毓芝再傻也看得出，歐陽鐸是在保護(hù)她，不希望將她牽扯進(jìn)來。

    可她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歐陽鐸因?yàn)樗木壒事淙胂葳澹?/br>
    歐陽毓芝咬牙，看著齊皇后的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溫情。

    或許她曾經(jīng)渴望過母女情深，但自知道齊皇后要對她下手后，她對齊皇后的那最后一絲幻想便被磨滅了。

    歐陽鐸沒有應(yīng)齊皇后的話。

    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齊皇后已經(jīng)接近半瘋癲了，他們根本就是要不惜一切的將他拖下水。

    他無法想象有多少人參與了進(jìn)來，但就目前看來，除了齊皇后，還有歐陽鐘和歐陽鑲，這些人，有的是他母后，有的是他的兄弟，卻一個接一個的想置他于死地。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嗎？”誠和帝難以置信的望向齊皇后。

    那懷疑的眼神看得齊皇后心底“咯噔”了一下，她連忙道：“難道皇上您認(rèn)為臣妾是在說謊？”

    誠和帝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便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齊皇后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神色悲涼道：“皇上，若不是確有其事，臣妾為何要?dú)У糇约旱拿?？?/br>
    被人不軌可不是什么光鮮的事，這關(guān)乎到一個女子的名聲。

    即便在民風(fēng)如此開放的天啟，也是無法容忍一個名聲敗壞的女子的。

    即便齊皇后不是主動的，但她若是被別的男子染指了，這傳出去首先敗壞的便是她的名聲。

    試問天下有哪個女子會不愛惜自己的名聲？

    誠和帝瞇起雙眼，神色古怪的斜睨了她一眼，忽然冷冷道：“是，因?yàn)槟愕拿曇呀?jīng)壞透了！”

    齊皇后怵然一驚，眾人聽出了誠和帝話里的厭惡，不由也暗暗心驚。

    “皇上……”齊皇后微微睜大了一雙美目，“您這是什么意思？”

    誠和帝根本不信歐陽鐸會對她不軌！

    這是為何？

    她百思不得其解。

    誠和帝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神色劃過了一絲不悅。

    他環(huán)視了一圈眾人，終究還是將嘴里的話咽了下去，什么也沒說。

    齊皇后反而更加忐忑起來，這時(shí)歐陽毓芝終于是忍無可忍，跳出來反問道：“母后，是您在血口噴人！”

    “毓芝？”誠和帝眼角狠狠跳動，感覺頭更疼了，再看到她身后的慶城，他已是無語凝噎，怎么連他的女兒們都摻合進(jìn)了這種事？

    原以為只牽扯到了歐陽誠的死亡，沒想到整件事就像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到最后已發(fā)展成皇室丑聞了。

    但若他現(xiàn)在驅(qū)散眾人，反而會令此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只怕沒等幾天，便會傳遍天啟的大街小巷了。

    看到歐陽毓芝出現(xiàn)在這，齊皇后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想去牽歐陽毓芝的手，一邊勉強(qiáng)擠出了一抹笑容道：“毓芝，你怎么在這？來，有話我們回去說，啊。”

    歐陽毓芝冷冷盯著她，不為所動的甩開了她的手。

    她看著齊皇后，卻是在對誠和帝說：“父皇，昨天下午剛到狩獵場，母后便將兒臣召去了，告訴兒臣她想與太子修復(fù)關(guān)系，讓兒臣告訴太子，昨夜戌時(shí)在她的帳篷中見面，且要求兒臣也在場?！?/br>
    “但后來兒臣和母后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太子，兒臣便回去歇息了。”說罷她暢快的看了齊皇后和氣急敗壞的歐陽鐘一眼，終于感覺自己做了件好事，“父皇，母后說齊程大哥是太子的人，不能信他的話。那兒臣的話，總可以相信吧？”

    眾人頻頻點(diǎn)頭，下意識的就贊同了歐陽毓芝的話。

    的確，歐陽毓芝對齊皇后一直都十分孝順，她們也很少鬧矛盾，即便是被打了，歐陽毓芝也沒有告訴誠和帝，而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忍了下來。

    看著她堅(jiān)定的眼神，眾人都有理由相信，她沒必要特意為歐陽鐸洗清嫌疑，她說的都是事實(shí)。

    “是啊父皇！”慶城也連忙上前附和道，“兒臣一直和二哥朝夕相對，對他的為人再清楚不過，二哥是絕對不會殺害七哥的，還請父皇明察！”

    崔元秀跟在最后面，雖然沒有說話，可那眼神也表明了她是站在歐陽鐸這邊的。

    齊皇后實(shí)在沒想到歐陽毓芝會跳出來攪局。

    原本歐陽鐘提出要除掉歐陽毓芝時(shí)她還有些猶豫，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但現(xiàn)在她卻是對歐陽毓芝欲除之而后快，果真只會壞她的事！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還是做出了慈母的模樣，硬拽起歐陽毓芝的手，朝誠和帝笑道：“皇上，您千萬別信毓芝的話，她這是跟臣妾鬧矛盾了，正鬧脾氣呢?！?/br>
    誠和帝冷眼看著她們這出大戲沒說話。

    誰跟她鬧脾氣??？歐陽毓芝厭惡的皺眉，齊皇后的指甲深陷進(jìn)她的rou里，頓時(shí)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自覺的呼痛出聲：“好痛！母后你快放開我！”

    見眾人看向她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齊皇后不禁訕笑著松了手，尷尬的停在半空。

    也是她前段時(shí)間疏于對歐陽毓芝的關(guān)心，還動不動便對她打罵，將在歐陽鐘那得不到的關(guān)心全部歸咎到她身上，這會眾人才會不相信她營造出來的慈母形象。

    歐陽鐸上前，將歐陽毓芝和慶城以及崔元秀都護(hù)在了身后，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齊皇后。

    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歐陽毓芝難得紅了眼圈。

    慶城見了，也難得的沒有嘲笑她，畢竟她們都知道歐陽毓芝這段時(shí)間過得有多艱難。

    齊皇后神色難得無措起來，一反從前的端莊。

    而歐陽鑲也被之前發(fā)生的給弄懵了。

    原本他們這計(jì)劃中很重要的一環(huán)便是歐陽鐸以為是自己殺死了歐陽誠，因而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辨別是非的能力，他們趁機(jī)定罪，待他被關(guān)押進(jìn)天牢后再疏通關(guān)系，直接在牢房里將歐陽鐸解決掉。

    但沒想到歐陽鐸只是失了一會神，便很快振作起來，且言辭變得更加犀利，逼得他們節(jié)節(jié)敗退。

    齊皇后的眼神不自覺的往站在人群后面的歐陽鐘那兒瞟，即便鎮(zhèn)靜如她，如今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然而那道身影卻消失不見了。

    她無措四望，這時(shí)歐陽鐸反問道：“既然沒有所謂的欲行不軌，那又何來七弟看見一說？”

    誠和帝微微頷首，也是贊同他的話。

    歐陽鑲頭頂冒出了冷汗，這時(shí)歐陽鐸朝他投來了銳利的視線，一針見血道：“只怕是你殺了七弟，然后嫁禍于我?！?/br>
    歐陽鑲瞬間愣住了，神色難以置信，只能下意識的辯解道：“不、不是我！”

    歐陽鐸這么懷疑也是有根據(jù)的。

    就在歐陽誠剛出來沒多久，他就派人去調(diào)查了歐陽誠的情況，得知?dú)W陽誠因?yàn)樵谟慕陂g多次遭人暗害，已養(yǎng)成了風(fēng)聲鶴唳的習(xí)慣。

    而他剛才觀察那支箭的位置發(fā)現(xiàn)，箭是被人斜插進(jìn)歐陽誠胸口的。

    以歐陽誠現(xiàn)在的情況，能夠近他身的人沒幾個，其中一個就是歐陽鑲。

    原本歐陽鐸也不是完全確定，只是覺得歐陽鑲有嫌疑。

    但看到歐陽鑲的反應(yīng)，他便百分百確定了，殺害歐陽誠的，就是歐陽鑲。

    思及此，歐陽鐸眼底頓時(shí)冒出了微微的火焰，神色也變得凌厲起來。

    歐陽鑲再怎么想對付他，也不該將歐陽誠這個局外人牽扯進(jìn)來。

    歐陽鑲既然如此心狠，甚至不惜殺害自己的胞弟，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歐陽鑲的了。

    “既然不是你，”誠和帝也冷冷的掃了一眼沉不住氣的歐陽鑲，“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歐陽鑲愣了愣，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都在打戰(zhàn)。

    他抬眼，心虛道：“父皇，你可千萬不要聽太子一派胡言，兒臣和七弟乃是同胞兄弟，兒臣就是害別人也不會害自己的胞弟?。　?/br>
    “是么？”歐陽鐸壓抑著怒氣道，“既然如此，想必六弟也不怕做一個檢驗(yàn)了?！?/br>
    “檢驗(yàn)？什么檢驗(yàn)？”歐陽鑲反問。

    歐陽鐸轉(zhuǎn)向誠和帝，口齒清晰道：“兒臣方才觀察過七弟胸膛上的傷口，發(fā)現(xiàn)是有人拿著箭斜插進(jìn)了七弟胸口，這箭上定留下了那人指紋，太子妃曾經(jīng)教給兒臣一個法子，能夠檢驗(yàn)出這箭上的指紋是誰的?！?/br>
    他不忘在誠和帝面前刷了一把連玥的好感。

    談到連玥，誠和帝眼底劃過了一抹心虛，但看歐陽鐸的神情沒什么異樣，懸在心頭的大石頭這才落了下來。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彼聪驓W陽鑲，冷冷問道，“老六，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沒有殺老七，那你是否愿意配合鐸兒做一次檢驗(yàn)？”

    歐陽鑲下意識朝后退了幾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對上了歐陽鐸的視線。

    見歐陽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反而心里更沒底起來。

    他是不敢做這個檢驗(yàn)的，但若不做，便坐實(shí)了是他殺害歐陽誠的這個事實(shí)。

    但若做了，他一樣會暴露，可謂是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