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行吧,行吧。我就是沒辦法和熊芳作對唄!不過是一個哥哥,就當作是年少無知的賠罪!賠償給她吧!” 喬喬和許秋玉就拿病房內(nèi)的這幾個人為中心說說笑笑,其間也混雜著不少嘈雜笑鬧。一來二去,倒是兩人心中的郁氣都排解不少。 只是,興許是動靜過大了,沒多久后病房里就傳來周華英的笑罵聲: “兩個小妮子,要鬧進來鬧!在走廊里現(xiàn)什么眼!?” 喬喬和許秋玉吐吐舌頭走了進去。許秋問見到許久沒見的親妹,剛站起來想寒暄幾句,倒是許秋玉剛從心中生出了“被背叛”的憤憤然,也不管什么兄妹情誼了,掉頭就走才不理他。 對上熊芳的時候,她倒是停住,清清嗓子小聲地道了聲好。 可是許秋玉不理許秋問的話,這屋里的另外三個人也就喬喬一個能夠說話了。她左看看又看看,還是覺得熊芳和親媽都太不像話。 她不免唉聲嘆氣,對周華英氣呼呼道:“怎么你們都瞞著我?。 ?/br> 此話一出,熊芳和許秋問相視一笑。 周華英的神情也重新舒展,與喬喬一起笑起來。 * 讓他們一家人在醫(yī)院好好說說話,喬喬做完自己的事情后就提前回到了文工團。 她去找了丁岐山。 想也知道,丁岐山不會那么容易見她,甚至喬喬做好了得知丁岐山請假回鄉(xiāng)之類的心理準備。不過還好,她成功地在行政樓下堵到了丁岐山。 所以,她在回到文工團的時候就先到了行政樓,確定了丁岐山打了回鄉(xiāng)的條子,卻是下午才能獲批后,才會到了宿舍與許秋玉見面。 現(xiàn)在,喬喬堵住了剛來行政樓領(lǐng)批條,正全副武裝背著大包小包的丁岐山。對方看到她的時候甚至很震驚和慌張。 她和丁岐山也就那么幾日的交情,印象也是來自于當時,所以在重新見到對方時,喬喬也微微驚訝于丁岐山的狀態(tài)。 倒也不是什么病態(tài),也不憔悴。 只是丁岐山原本是比較健朗的外形,這次見到他時,他的神采卻明顯有點不對勁,眉宇間顯然多了一股郁氣,與其本身的外形條件很不一致。 “你逃走幾天也沒有用,除非你就此人間蒸發(fā)?!?/br> 喬喬看著丁岐山那雙閃避的眼睛,了然道: “所以,你沒有什么想承認的嗎?” “什,什么?” “承認。承認你受人指使,破壞了我的表演服?!?/br> 丁岐山煩躁地想避開,他長得人高馬大本身是絕對不會怕?lián)趼返膯虇痰?,只是畢竟心懷芥蒂,也就對喬喬多了些畏懼?/br> “丁岐山,你如果不承認我剛才所說的話。那我就默認特意去道具組找到了我的比賽表演服,通過你當過我的伴舞的關(guān)系,光明正大地取走,又光明正大的地剪斷表演服的肩帶,這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了!” 丁岐山的喉結(jié)不自然地上下滾動。 她歪歪頭:“怎么?原來你也不是那么情愿嗎?” 就算丁岐山表現(xiàn)得很強硬,但這畢竟是不那么難查出的事情,而一旦查出,就算喬喬表現(xiàn)得無所謂,那些老師領(lǐng)導一定會要求追責,那一切責任都會落到他的頭上。 可是…… “我已經(jīng)去過道具組了?!?/br> 喬喬的聲音清冽無比。 丁岐山默默地閉上眼,包括那一抹腦海中的倩影也被隱去。 他艱難地開口:“是我。都是我干的?!?/br> 從頭到尾,剪壞表演服這件事就只能查到他這里。岑琳只是給他遞了句話,就連一張紙條都沒用上,不會影響到她的…… 只要他承擔下來。 “真感人。我也有些佩服岑琳了,引得你們每一個都愿意為她擔責?!?/br> 喬喬似是嘆息的話一說出口,就成功地讓丁岐山本來已經(jīng)無波瀾的心中再次翻涌。 “如果我了解到的沒有錯,你和岑琳并不是舊時,不是嗎?你們?nèi)肟傉哪攴菀膊灰粯?,也不是什么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照拂的關(guān)系。我本來還想查一查你們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卻也只剩很好奇。丁岐山,你為什么愿意幫岑琳?” 丁岐山的眼神灰暗,這讓他的面上添了一分戾氣: “我喜歡岑琳,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喬喬卻并未害怕,只是直言道:“那你知道她喜歡誰嗎?或者說,你知道岑琳和誰的關(guān)系最……” “我知道!” 丁岐山嘶吼出來。 喬喬本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堵住了他,就像岑琳發(fā)難她一樣,讓所有人替她作證?,F(xiàn)在周圍來來往往都有文工團的人,丁岐山就算在這里情緒失控,也不用她來擔心。 她不懷疑丁岐山喜歡岑琳,也不懷疑所謂“喜歡”的力量。 但是丁岐山表現(xiàn)的分明是有鬼。 丁岐山知道岑琳有一個靠山嗎?這個靠山給予岑琳良多,幫扶岑琳良多。 可惜,他真的知道。 * 喬喬終于是說出口了,這次她的聲音很輕: “丁岐山,你知道這些卻還是愿意幫岑琳。是不是因為你也有受到鄒啟明的照顧?或者說,是岑琳與鄒啟明共同的照顧?” 喬喬在醫(yī)院的時候,專門找熊芳問了岑琳的事情。 熊芳知無不言,告訴了她所有知情的事情。 就比如丁岐山原本是岑琳的男朋友。 “你喜歡岑琳,確實如此。而你與岑琳雖然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是實打?qū)嵉那閭H關(guān)系。你們曾經(jīng)地下交往,你們曾經(jīng)是彼此的你男朋友。你也很懷念那段時光吧?” 丁岐山的拳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攥住,他看向喬喬的眼神也帶了兇戾。 喬喬的聲音很輕,只在丁岐山的耳邊說出。 遠處的人只看得見男方可怖的反應(yīng),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可惜,岑琳遇見了鄒啟明,雖然背叛了你,但也為你謀來一個工農(nóng)兵大學生的名額。哦,你允許我用‘背叛’這個詞匯嗎?” 1972年,全國的大學招生工作全面恢復。前一年的岑琳與丁岐山隱約聽說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傳開的消息,后者想搏一搏,卻苦于無門,前者為他想出另一個辦法。 辦法就是鄒啟明,岑琳賭贏了自己的魅力,甚至賭贏了當時的男朋友的上學名額。 “岑琳告訴你,她為你做了那么多,所以你也沒理由怨恨他,是嗎?” 那一切開始的時候,岑琳都沒有告知丁岐山,直到名額塵埃落定,他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 最終的最終,丁岐山拒絕了名額,拒絕了上大學,繼續(xù)留在文工團。 不僅沒有怨恨,丁岐山雖然明面上與岑琳不再親近,兩人的情侶關(guān)系發(fā)生在地下,發(fā)展在地下,也結(jié)束在地下,只有寥寥數(shù)人知情。但他從此以后依然幫助岑琳,照拂岑琳,即便要隱匿人群,即便他做的不比任何人少,但再也沒有光明正大的的身份。 “她確實為我做了很多……她……” 岑琳攀上了總參謀的親信,這是萬劫不復的一條路。他沒有本事,只能讓自己成為匍匐在少時情人身邊的一只獸,雖然無法在大事上救她,但至少能夠替她做一點小事情。比如只有他能做到的近距離的保護,還比如替她解決掉一些小的麻煩。 喬喬看見丁岐山閉上眼,沉聲說:“我不會幫你的。你要告發(fā)我,就去告吧?!?/br> 第47章 兩更連發(fā) 喬喬參加舞蹈比賽卻遭遇獎項推延頒發(fā)的事情,當然是傳遍了文工團。但是舞蹈隊內(nèi)外除了討論這件事情以外, 還有另一個新聞使他們震驚。 周華英病倒, 區(qū)里傳出的消息是會派出另一個人暫任總政文工團舞蹈隊的指導員一職。無人不為此驚訝。 通常情況下,指導員病休哪里用的了這么大的陣仗?新指導員又是誰?大家也沒聽說周華英的病這么嚴重啊, 這樣一來不少人都想去醫(yī)院探望了。 “他們以為我媽要死了嗎?還是以為我媽已經(jīng)死了?!這不是明顯要換人嗎,還是這么可笑地鉆空子!” 許秋玉的憤怒質(zhì)問還在耳邊徘徊, 喬喬也在這個時候迎來了岑琳的回歸。 岑琳仿佛一躍成為文工團的大明星,自從熊芳外調(diào)后就更是多了不少的外務(wù)。文工團里除開她的那群簇擁外, 也有不少風言風語。 就算再遲鈍的人, 也感覺出來最近總政文工團里的氛圍不對勁了。就在一年多以前, 舞蹈隊里還有熊芳和岑琳這兩個正經(jīng)獨舞和黎雅這個繼任者,三個獨舞上面是雷厲風行的周華英指導員與舞技精湛好脾氣的紀老師。 這才多久的時間?原本的三大獨舞里熊芳和黎雅都離開了, 指導員也接著住院了,紀老師一人cao持著舞蹈隊的大小事務(wù), 能用的兩個人就岑琳和喬喬。 喬喬呢?舞蹈隊里獨舞年年慣例參加的舞蹈比賽居然在今年無故推延, 這是什么巧合?再看岑琳那邊, 卻見天地出席外面的演出, 整個舞蹈隊里其他人上下加起來都沒她忙,更別說她能見到的那些人了。 本來是大家都風光或者大家都不風光的事情, 現(xiàn)在變成只有一個人風風光光了。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文工團里的人也不少人精,見了這形勢都心里打起鼓來。 風雨欲來。 暴風雨前的寧靜。 * 岑琳不論怎么去看,都是一個很美好的女人。標準的瓜子臉,柳葉般的秀眉, 常含笑意的杏眼,苗條的身材,柔軟的長發(fā)…… 大概也是因此,她才能拴住丁岐山和鄒啟明這兩個男人的心。 喬喬還沒去找她,岑琳就率先一步來到她的面前,吟唱勝利的凱歌。 “真可惜,指導員想讓你拿到金獎,這樣就可以在文工團站穩(wěn)腳跟。然而你沒做到。” 她的笑容第一次那么真實可觸,而不是最開始的時候顯得那般虛假,喬喬的心中居然浮現(xiàn)出幾分輕松愜意: “然而只是延后頒獎,并沒有說明我沒拿到,不是嗎?” “呵,沒有拿到手就是未曾擁有,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岑琳嘴角的笑意漸漸蠻狠,卻在喬喬的下一句話說出后凝固在臉上: “但你最開始是讓鄒啟明別給我獎,甚至什么獎都別給吧?” 喬喬無辜地歪歪頭,直視岑琳:“真可惜,鄒啟明做不到呢。” 女人眼中的銳利逐漸褪去掩藏,喬喬顯然說到了她心中介懷的地方。 為什么鄒啟明只是延遲頒獎,而不是直接斷了喬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