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手槍
濃霧籠罩著整個甲板,強烈的風暴與穩(wěn)固的船只似乎在攻和守的雙方之間維持在一個平衡狀態(tài)。 我背著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沿著冰冷的樓梯前進,不知不覺間氣溫已經(jīng)降到華氏六十度左右,渾身濕透的我此刻感到衣服沾在皮膚上很難受,滲進骨子里的冷厲令我不由自主的顫抖。 我舔了舔嘴唇,只嘗到一抹淡淡的咸味。 也許同樣是因為冷,女孩兩只手摟住我的雙肩,兩團溫熱緊緊貼在我的背上,我感到小腹燥熱不堪,那是一團欲望所燃起的火焰,我想,不管是什么原因,起碼我不再發(fā)抖得厲害了。 整個游輪被分成了六個區(qū)域,a是住宅區(qū),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海水淹沒了,b是工作區(qū),應該也處于癱瘓狀態(tài),區(qū)和d區(qū)都在第三層,分別是儲藏區(qū)與醫(yī)務(wù)區(qū),f則是最頂層用來停放貨物的甲板。 想要到達d區(qū)取得藥物就必須先通往區(qū)中心的外側(cè)走廊,因為這條走廊當初游輪改建時就被設(shè)計為通行中樞,因此采用最堅固的特種鋼,足以承受十噸以上的破壞力。 而我們此刻就走在這條被譽為“希望大道”的寬敞走廊上。 我一直注意著地面,這條道從北往西差不多有200米距離,席卷天鵝絨的走道上到處都是德芙巧克力、袋裝的開口瓜子、奧利奧餅干、康師傅方便面、各種牌子的礦泉水、以及一些開罐即食的流食。 順著痕跡,很遠我就瞧見一個黑影倚在墻上,一名戴著銀色耳機穿夾棉夾克的年輕人正屈膝坐在地上,船襪配上帆布鞋,手上還握著一支動漫殼子的手機。 看他那動作神態(tài),就好像隨時準備抬頭望向我,說一句:“哥們,要來點好吃的嗎?” 但他永遠不會這么做了,因為一根帶血的鋼筋斜斜地插在他的腦子里。 我注意到鋼化玻璃上有一個不規(guī)則的小洞,窗外剩下半截的英國國旗隨風飄逸。 我已經(jīng)可以想象出當時的畫面了:海嘯來臨時,一根用來固定旗幟的鋼筋被被吹飛,它小心翼翼地規(guī)避開堅固的合金精準的插在這個好似破西瓜的頭顱上,蓬的一聲!血沫飛濺。 “cao!”山姆似乎并不害怕,只是有點厭煩,他默默地走過去把地上的東西收集起來,挑挑揀揀的動作嫻熟無比。 “你在干嘛?”海嘯的翻涌聲像廣場舞上的吵人雜樂,弄得我不得不提高音量。 “收集食物,帶貨我們可能用得著?!鄙侥奉^也不抬,說了一句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預言。 零食被集中收集在一個原本用來放空水瓶的麻袋里,山姆朝我咧嘴一笑,蹲式馬桶外陶瓷顏色的的牙齒讓我不寒而栗。 我挪動女孩的位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同時歪頭后視一眼沒有追悼,沒有葬禮,這具男尸就這么呆在陰暗潮濕的角落里,眼窩里透露出大理石般的死寂沉默。 走廊之后是服務(wù)廳,那里的地毯是森林般的綠色的,中間的地毯上用黃色油漆刷出皇家加勒比的圖標。 我穿過堆滿厚厚一沓文件的辦公桌,桌子左邊擺著維多利亞女王雕像,右邊是英國國旗。 一個巨大的液晶顯示器放在正中央,上面白花花一片,什么信號都沒有。 服務(wù)廳右邊是一排排儲物柜。 每一個印著德邦物業(yè)的方格柜子里都裝著一些東西,其中大多數(shù)都上了鎖,那明晃晃地小鎖就像是一張上揚的大嘴在嘲笑你,是的,沒有鑰匙誰也拿它們沒辦法,但這個“誰”可不包括山姆,他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像是個老礦工敲鐵礦那樣砸下去。 每砸開一個鎖都會聽見哐當一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 沾滿春日橘香的女人衣物、手提箱里印著老人頭的鈔票,紅色的棒球服修身,幾箱可可粉,疊放著的各色明信片……甚至還有好幾片***,上頭性感女人的魅力微笑看起來格外諷刺。 那東西是在一個黑色扁平箱里找到的,它看起來很不起眼,皺巴巴的,就和一個平常老頭手里拿著的公文包一摸一樣。 山姆從其中拿出兩把槍,我只看清一把黃白相間的洛洛可17,他就隨手拋給了我另一把,我手忙腳亂地接住,待看清后,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標準的92式手槍,好像還經(jīng)過一定的改裝,我拆開彈匣,露出兩排五枚黃澄澄的子彈。 該槍雖然在工藝和壽命上還有差距,但卻很適合中國人的手形。 “從來沒用過這玩意兒,對嗎?”他問我,那粗短的絡(luò)腮胡子一挑,洛洛可17在他指間旋轉(zhuǎn)了幾圈后帥氣地插在風衣口袋里,仿佛告訴別人他很精通此道。 我邊摸了摸邊笑出了聲:“確實沒用過,但感覺還不賴。”說完,我把它別在腰上,相信絕大多數(shù)男孩都有一個警察夢。 我的心臟跳個不停,我心想這一定是激動的跳。一把防身武器,毋庸置疑,除了激動外還能是什么呢?不是嗎? 直到海浪被隔絕在厚厚實心鐵板之外視線許久后,我才敢再回頭張望。我只看到尖滑甲板消失在,陰影幢幢地浮襯在星光點點的夜空下。 我多么懷念在氣候溫和時期的大海啊,那捉摸不定的影子,吐水的海豚,沙沙的海浪聲十分奇妙地穿過廣闊寂靜的夜。 這時突然有聲音從我身邊傳來:“dane!”我下意識的停下腳步,但還是遲了一步,腦門狠狠地撞在了一根凸起的鋼板上,我整個人背靠著鐵欄桿往下蹲,嘴里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澀味。 我右邊的太陽xue也隱隱刺痛。我伸手觸摸自己的臉,或許是我摔得太快太猛,此刻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我甚至可以聞到自己鼻血的味道。 “沒事吧?!鄙侥飞焓炙牧獯蟮捏@人。 “沒事,”我向前看看被堵死的通道,只見一大條扭曲的鋼筋和鐵板雜糅在一起,堅固得令人絕望。 “只是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不知道,看來是剛剛的還想把這里弄崩塌了?!鄙侥仿柭柤纭?/br> 我呆呆地看著對面的廢墟,又低聲補充了一句:“可以挖開嗎?”這句話顯然是脫口而出的,完全沒經(jīng)過腦子,因為不可能有人能徒手搬開鋼筋。 就這樣返回嗎?我感受到背上少女的重量,那重量壓的我?guī)缀醮贿^氣來,鐵鏈竄在了一起,就在我遲疑不定的時候。 “密斯特紀!密斯特紀!”他喊道,“來,來!” 我趕緊跑到他那里,一個半人高的小圓筒靠在墻角。 “你看。”山姆急切地說。 我俯下身子,借著昏暗的手電在橘黃色標簽上看到幾個英文,我如果不是和他一樣高興,就是和他一樣地驚奇了; 其中一部分文字已經(jīng)由于年代久遠而剝蝕了,但絕大多數(shù)依稀可辨!”它們是————indutrialehane 我沒有回答,驚惶失措地回到剛才坐的那塊地方,思想完全被這個證據(jù)占據(jù)了。 “那個字是什么意思?”我急切地問。 “工業(yè)……用甲……甲……烷”山姆用蹩腳的z文說。 甲烷嗎?這可是最強烈的爆炸物。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又是一個遮天蔽日的大海浪,游輪再度傾斜,我要死死拽住欄桿才不至于被摔飛出去,風把游輪吹向徹底沉默的邊緣,這讓我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我在通道中間一塊松軟的混凝土石壁上鑿下了一個很大的坑洞。如果些鋼筋浮石、沙粒和鐵板向我們飛來,那么我們也將不可避免地被卷入這陣爆炸當中。 “gd bless! gd bless!!”山姆喊道。我雖然不懂這句英語,但也明白這是鼓勵我的意思。 我開始把裝滿甲烷的圓筒的邊緣塞到坑洞里去,閥門彎彎曲曲地前進,我的心噗通噗通猛跳,生怕不小心把閥門打開,引起連鎖反應。 終于,整個圓筒被我卡死在坑洞里,我像只兔子一樣猛地一退! 山姆拿了一個紀梵希牌子的打火機充當雷管。因為繁瑣的防爆處理反而不如一塊錢的打火機好用。 我捂著耳朵蹲了下來,不久一陣劇烈的爆炸,一陣震動使全山搖撼;我覺得整個天頂即將朝我揚下來,就像雪崩一樣速度愈來愈快。 他朝我旁邊大概的方位指去,看起來十分疲憊,既恐懼又絕望。 被旋風卷起的石子仿佛經(jīng)過爆發(fā)似地象雨點子那樣打在地上。我們正好幸運地站在對面,所以沒有遭遇到危險;如果沒有小心地退后;我們就會被打得血rou模糊,尸體也會化為灰塵,像一顆隕石被拋到很遠的地方。 等到我抖落掉滿身的灰塵站起來的時候,我?guī)缀醣荒枪蓜C冽的風穿進來的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