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周臾對宋建國的身份不太確定,但這人言談之間很信任沈致遠。不過,沈致遠已經被她困在空間里了 ,所以她完全不擔心這人反水。 “好的?!彼⌒牡厥樟朔N苗和營養(yǎng)液,道,“最近有一些閑散的村漢在苗圃周圍打晃,有幾天晚上還發(fā)現(xiàn)了小偷?!?/br> 果然來了。 “我已經去派出所報案過了,就是——” 周臾想了想,揮手道,“沒事。你覺得應該怎么處理?” “我想做安防系統(tǒng),建圍墻將苗圃圍起來,里面設攝像頭和報警器。另外,研究室要加固,加鎖?!彼谓▏尤贿€真就說了一整套的防御措施來,這可不像是個就近請的農民。 她玩味地看著他,道,“需要多少預算?” “一百萬——” 周臾心頭邪火冒起來了,可又覺得和他生氣沒用。她道,“你先回去等著,我考慮幾天。” 宋建國也沒有堅持,規(guī)規(guī)矩矩告辭了。 錢啊,前債未清,后面又開始要求追加投資了。 雖然這個把月來買菜的總收入算算也有快一百萬了,但根本頂不住這么花啊。 她將頭耷拉在柜臺上,死活沒想明白,為什么別人有了空間都是吃香的喝辣的,為什么就她天天跟錢過不去了。 沒等頹廢幾分鐘,就該到開店的時間了,門口已經聚集了十幾個阿姨。 周臾頹喪地開了門,勸說阿姨們別著急,再看著她們用搶的姿勢將貨柜上各種蔬菜清空,認命地去算錢。 快到中午的時候,店里的貨又沒了。 周臾拿了暫停營業(yè)的牌子出去,準備掛在門上。 “周臾——” 她抬頭,看見周梅生站在不遠的地方,周琦氣呼呼地看著她。她頓了一下,沈致遠被她關在空間里約莫有兩天了,兩天沒回家,家里人也該找過來了。 她偏一下頭,沒回答,仍舊將牌子掛了上去。 周琦沖過來,道,“周臾,你把我哥弄哪兒去了?” 周臾心里冷笑,周琦這張嘴啊,她要不是生在一個好家庭被寵愛著,早就被人撕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她應她,只看著周梅生道,“來都來了,進來坐一會兒唄?!?/br> 店里空蕩蕩一片,只留下一小半的玫瑰花在盛放。 周臾端了兩杯果汁遞給他們,道,“找我什么事呢?” 周琦迫不及待道,“我哥呢?” 周臾看一眼周梅生,道,“你就這么養(yǎng)女兒的呢?以前說我媽把我養(yǎng)得不好,我看你真愛其實也不怎么樣呀。你看,都不知道尊重jiejie?!?/br> 周琦被氣得滿臉通紅,但毫不示弱道,“你和爸這樣說話,更沒禮貌?!?/br> “這證明咱們倆是貨真價實同父異母的姐妹,都遺傳了同樣的劣等基因。”周臾又丟出來一句話。 周梅生好涵養(yǎng),倆女兒吵得要翻天了,他也能老神在在的打量這小店。其實,按照他的身價而言,這店的規(guī)模太小了,并不值得研究。只他的視線從一樓看到二樓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個穿著極其寬大白襯衫的少年從樓梯上晃蕩著下來。他光著一雙腳,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叫道 ,“小臾——” 他的眼睛跳了兩下,道,“周臾,那是怎么回事?” 周臾抬頭,發(fā)現(xiàn)是顧明昭醒了,心里一陣叫苦。 這幾天她掩蓋顧明昭變回傻子的事情也挺辛苦的,沒料到大意了。她二話不說,沖上樓,推著他進房間。 顧明昭呆呆地被她拉著回去了,抱著她的胳膊道,“餓了——” 大爺餓了,能怎么辦呢? 周臾嘆著氣將他帶去空間的宮殿里,摘了些黃瓜和番茄給他,道,“吃完了自己玩,柱子邊綁著的人不要理,知道嗎?” 他乖乖點頭。 她這才略放心,準備離開。 之前一直昏迷著的沈致遠其實醒了好久,這幾天靠著吸收空氣里的水汽還有吃附近的花瓣維持生命。好不容易等著周臾進來了,道,“親,放了我吧——” 周臾惡聲惡氣道,“什么時候講實話,什么時候放你?!?/br> 他一點也不擔憂自己的生命安全,道,“我以前說的都是實話呀!” “才怪!”她看也不看他。 這人的衣服被雷劈得破破爛爛,露出來的皮膚雖然白,但是有各種的傷疤。皮下的肌rou其實還挺好看,但可惡的是他的態(tài)度。一種無所謂的雅痞狀態(tài),好像目前的狼狽根本無所謂一樣。更可惡的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臉給洗干凈了,每次她進出的時候就對她笑得一臉心無芥蒂的樣子。 這種男人,簡直是皮厚的禍害,一個字都不能信的。 “嘿,是不是家里人找過來了?”他道。 周臾看著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算算外面的時間差,再看看你把顧明昭給送進來的著急樣子,應該就是了?!彼仙裨谠诘?,“周梅生找我倒是意思意思,但周琦特別喜歡我。她要是找不到我肯定不會罷休的,而我最后出門給她的交待是幫你跑腿辦事。所以,她會纏著你不放的。” 周臾冷漠臉地走開,她才不要繼續(xù)聽下去,那家伙肯定是動歪腦筋要說服她。 沈致遠看著她消失在空間里,繼續(xù)抬頭看天上那鋼鐵都市,有點懊惱道,“破門的時候表現(xiàn)得太興奮了,被她看出來了。哎,應該再收斂一點的——” 周臾復又下樓,看著周梅生道,“我不知道沈致遠去哪里了?!?/br> 周琦想說什么,周梅生按住她,道,“剛才那男人是誰?” “顧叔家的那個傻兒子,在這邊幫我干零活的,你不記得了?”說完,她又帶點兒惡意道,“啊,你不記得也正常。離開我媽就去過你的富貴日子了,當然不記得老鄰居拉啦?!?/br> 周梅生道,“周臾,我和你媽的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大家都釋然了。你不要用說這樣刻薄話來模糊焦點。沈致遠前天說出門幫你辦事,結果到現(xiàn)在也沒回家。沒有短信,沒有電話,甚至連電話都打不通。你能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里嗎?” 周臾的意念本能地往空間里看了一下,沈致遠那王八蛋正在悠閑地哄顧明昭,道,“你在吃什么呢?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能分享一點嗎?” 顧明昭單純大方,還真就遞了一根黃瓜過去,可走到半途想起周臾的話,又猶豫起來。 沈致遠道,“你可以不走過來,把黃瓜和番茄從地板滾過來就行了。對,就這樣——” 周臾能怎么回答呢?能說你便宜兒子正在哄一個傻子手里的東西吃嗎? 她調整調整表情,很無辜道,“我知道有個算命看風水的先生,算得特別準。你要不要去找他幫你算一下方位呢?” 周琦實在忍不住了,拍著桌子道,“周臾,你再不說,我就要報警啦?!?/br> 哦,報警,好怕哦! 周臾篤定了沈致遠不是個好人,心里略有點同情周梅生。幫人養(yǎng)了二十多年兒子就不說了,末了居然連地球人都不是,圖什么呢? 連帶的,她一點愧疚的感情也沒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對周琦道,“你去報警試試呀,讓警察一天二十四小時監(jiān)視我試試唄。說不定這樣就能把沈致遠找到了,人找到了以后順便通知我一聲,我這邊還有事情要找他處理?!?/br> “什么事情?”周梅生道。 “不就是那個苗圃嗎?”周臾半真半假道,“他跟我合作搞了個苗圃,現(xiàn)在賣的這些菜就是那邊產的。質量好,味道好,賣得好,給你們酒店的都是便宜的批發(fā)價。他現(xiàn)在完全不管成本的事情,今兒苗圃那邊的負責人才來找我,說出現(xiàn)了安保問題,要追加一百萬的投資。一百萬呢!我開店這么短時間,才掙多少錢你們知道嗎?” 說完,她湊近了對周琦道,“我看你天天沒事就找我麻煩,要真那么閑了,來店里干活吧。我保證幫你媽把你教得很有禮貌——” 周琦嚇了一條,猛地退后一步,又覺得有點丟臉,上了半步回去道,“周臾,你又變著花樣要錢。” “對啊?!彼粌H變著花樣要錢,還想去搶銀行,怎么樣? 周梅生顯出頭痛的樣子來,道,“你到底還差多少錢?” “馬馬虎虎,算99個億吧?!?/br> 周琦沒說話了,周梅生也沒說話了。小的那個以看蛇精病的目光看她,老的那個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見兩人的表情,立刻堵著周梅生道,“你別想著去找我媽算什么女兒沒養(yǎng)好的賬了,主要是我也挺有本事的,能干下欠債一百億的事來。一般人沒這本事的——” 周琦又被氣跑了,但顯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臨走叫囂著,“我還會回來的?!?/br> 只是周梅生的反應有點奇怪,道,“爸爸直接給你錢是不行的,但可以幫你想想辦法?!?/br> 這回答,有點精致,她詫異地看著他,他卻什么都沒說,跟著周琦走了出去。周臾靠在玻璃墻壁上看了一會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周梅生,他走路的時候腰背挺直,風姿完全不輸年輕小伙子。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能保養(yǎng)得這么好的不是沒有,但不該是他這個從窮山溝里飛出來的金鳳凰。畢竟,行立坐臥,這得是從小開始的教育和天長日久的訓練。 而且一百億的債務啊,他居然沒有被這個數(shù)字嚇癱掉,反而說可以幫忙想辦法。 這意味著什么? 周臾關店了,直接進了空間。 沈致遠那不要臉的家伙,用嘴巴把地板上的黃瓜叼起來,三兩口吃得干干凈凈。顧明昭仿佛看見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一會兒一根黃瓜,一會兒一個番茄地滾過去,投喂得非常高興。 她就不明白了,那巡游者的精神體只不過是走了而已,為什么顧明昭會從一個安靜的傻子變成一個小孩一樣的傻子。這兩人一氣兒表演了十來分鐘,直到沈致遠吃飽了,表示不需要了,顧明昭還有點不太想收手的意思。 她將整個無聊的過程看完,這才走出去道,“沈少爺,你說你媽要是看見你這么狼狽,會不會哭?” 顧明昭見她來,立刻跟屁蟲一樣走過來,抓著她的手甜甜地叫了一聲,“小臾——” 周臾拍拍他,讓他安靜,他閉嘴了。真聽話呀! 沈致遠見她來,一點詫異也沒有,更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緒,道,“當然會哭了,還要哭得驚天動地,順便找你算賬。” “就是啊,為了辛辛苦苦養(yǎng)了你二十多年的mama,你也要保重自己,趕緊出去。所以,還是說老實話吧!”她蹲到他旁邊,抬頭看著天上那個依然顯得非常忙碌,時刻有奇怪的飛船和機甲進出的空間站,道,“你看看,自由是多么的寶貴。” “我相信我媽和我妹肯定不會放棄我的——” “哦,那你親愛的周叔叔呢?” “這就不太好說了,畢竟他對我好也就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 “真現(xiàn)實,你可是享受了二十多年我沒享受過的父愛呀?!?/br> “嫉妒么?” “一點也不?!彼Σ[瞇搖頭,盤坐在石板上,“我爸今天說要幫我還一百億?!?/br> 說完,她認真看著沈致遠,道,“一百億呀,周梅生有那么有錢嗎?是不是還把你媽的私房錢給算上了?可那也沒對呀,整個秦家明面上的資產也就才幾百億,怎么可能給一個女兒一百億對不對?所以,你覺得他會怎么幫?” “安慰你的口頭話吧,再說了,他肯定以為你是瘋掉了,誰會當真?” 周臾心里嘖了一下,這家伙都到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了,居然說話還滴水不漏呢??磥恚沁€沒餓夠了。她也不廢話,直接又分出一連串的意念繩子來,將他的嘴巴給封死了。這下子,既不能說話,也不能進食物,看他能堅持多久。 辦完這事,她拍拍顧明昭的頭,道,“明昭啊,以后這個人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要理睬他。不給水喝,不給東西吃,話也別說。知道嗎?” 顧明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白部分還帶著一點點嬰兒藍,純凈極了。他點點頭,道,“好的?!?/br> “真乖——” “哈哈哈哈,她說真乖!她居然敢拍你的頭說真乖!哎喲,明昭——” “哎喲,還有那個什么,它長大了——” 一陣猖狂的笑聲從一棟金屬建筑里傳來,帶著穿透空氣的氣勢從門窗的縫隙串出去,但又被一陣深淵似的精神力給攏了回來,讓聲音只在小樓里回蕩。 “閉嘴!”明昭的精神體非常冷冽,其上的皮甲被不知什么東西撕得四分五裂,四肢上更有被不可名狀的武器打出來的傷痕。他一邊艱難地用手將傷口捏在一起,一邊道,“你是怎么看門的呢?那么多海盜流匪開著大部隊進來都不知道嗎?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