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大夜叉似乎十分生氣,摸出背后的武器打開鳥羽,那老者卻沖她們做了手勢,領(lǐng)著飛快地跑到林子里去。 烈風(fēng)飛揚,血腥沖天,夜叉的哀鳴婉轉(zhuǎn),剛才還平和的樹林又成了人間屠場。 周臾張口結(jié)舌,“這是怎么回事” “每天早中晚,金翅鳥都會從海上下來捕食?!崩险吆芷降?,儼然習(xí)慣了。 白良結(jié)結(jié)巴巴,“沒辦法嗎” 老者搖頭,“只有本界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修羅一族可與之抗衡。” 修羅女羅的母族 “去找他們呀” “修羅和夜叉是死對頭” “那怎么辦就看著他們被吃光嗎”周臾有點不忍。 白良道,“趁金翅鳥還沒發(fā)現(xiàn)我們,趕緊走吧。” “這一片均是夜叉族的領(lǐng)地,也是金翅鳥的獵場,怎么走”老者搖搖頭,“等吧,它吃飽了就會離開?!?/br> 然而這次的金翅鳥顯然沒有跟著老者預(yù)料走,它幾爪子將大夜叉掀翻在地上,摳著他的肩膀扯下來丟在一邊,血飛了漫天。那大夜叉顯然是條漢子,口中發(fā)出悲鳴的聲音,卻并沒有放棄抵抗,只喊出無法理解的字句。 老者垂目,口中念念有詞,很有往生咒的意思。 已經(jīng)上樹逃出一些距離的夜叉居然返回來,掛在巨木上哀哀地叫著,舍不得離開。更有小夜叉激憤起來,似乎要撲下來,被更大一些的攔住了。 周臾這才明白,大夜叉是在給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舍身成仁了。 老者念完咒語,大夜叉的雙腿又被扯下來。然而金翅鳥并不著急吃他,反而將之丟在平地中央,任由他發(fā)出呼號的聲音。越來越多的夜叉返回,他們雙目充血,痛恨地看著金翅鳥。鳥并不在乎,嘴殼在夜叉身上擦了擦血,翅膀?qū)⑵渌赖囊共娣饋?,態(tài)度褻玩。 白良不可思議道,“它在干什么吃就吃了,居然” “王活著,會有更多的小夜叉不舍,這是它的打獵技巧?!崩险哚屢傻馈?/br> 周臾可忍不下去了,這點她和白良的看法一致,吃就吃唄,怎么還侮辱人她被大夜叉的慘叫和小夜叉的哀鳴搞得滿身雞皮疙瘩,骨頭縫里都在痛。 “有沒有什么辦法解決”她問。 老者搖頭,凄苦道,“他已經(jīng)活不了了,與其受罪,不如去死?!?/br> 果然,那大夜叉失去四肢后知剩下腦袋能動,他抬頭用力撞在地上,似乎是想將自己撞死。然而金翅鳥根本不給機會,翅膀托在下面抵住,射出鳥羽將之固定。 慘不忍睹。 白良抖索道,“太不人道了?!?/br> 周臾嘆一口氣,皺著眉頭,腦子里放出自己的意念力,飛快地沖過去扎入大夜叉的腦門心。她默念,“想死嗎我只能幫你到這兒?!?/br> 大夜叉頓住,頭扭向周臾的方向,眼睛閉上點點頭,向命運屈服了。 她狠狠心,強忍住發(fā)抖的手,意念力稍微用力,徹底刺穿了他的大腦。他殘余的肢體抖了幾下,終歸平靜。 老者嘆息一聲,沒說什么。白良根本沒看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縮在一個樹洞下面,口中念叨著,“師叔誤我,誤我” 金翅鳥還沒享受夠打獵的樂趣,獵物便死了,原本聚集的小夜叉見首領(lǐng)沒了哀嚎后逐漸散去。它很不解,翅膀撥了撥大夜叉,果然沒氣后,有點生氣的叫了一聲。之后,它拖著巨大的翅膀,沖三人藏身的方向走來。 老者十分吃驚,想跑又跑不動的樣子,跌坐在地上,“看來到今時今日為止了。” 周臾強忍著恐懼,收回意念力,繼續(xù)布在身前,還加了好幾層。 金翅鳥頸項伸過來,嘴殼比她的腦袋還要大,嘰咕了兩聲,然而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她大著膽子道,“之前遇到的,也是你嗎” 鳥頭偏了一下,露出一只眼睛來,里面充滿了靈智,聽懂了她的話。 “這是你的獵場,滿地都是你的獵物,然而殺亦有道,你吃飽了就可以了,何必折磨他們呢”周臾內(nèi)心瘋狂吐槽自己居然也成了給別人講道理的人,然而還是要耐心地說下去,“玩弄弱者其實也沒什么意思,對不對” 鳥的頭湊得更近,幾乎要碰到她的肩膀。她小心調(diào)整意念力,既不想自己被傷到,也不愿意隨便刺激它暴怒起來。 “老天爺給了自然界許多生靈,有弱小無依者,有強大無忌者,若只肆無忌憚行事,恐怕不是長久的之道。譬如說,你想有更多更好的獵物,就需給他們創(chuàng)造一個食物更豐富更安全的環(huán)境。這樣他們會身體好,心情好,生得更多,長得更快,那樣你的選擇也會更寬。對不對”周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么玩意,但鳥依然無動于衷,她只好繼續(xù),“我自己有一個花園,里面有一片菜地,種了很多果子和蔬菜,最近又養(yǎng)了牛羊。如果一頓吃飽的話,里面的東西全割了也不夠喂飽一個村的人,可真全割了再重新長就很困難。你猜我怎么辦的呢” “首先,得做好規(guī)劃” 絞盡腦汁。 周臾嘆口氣,從空間里摸出來一顆桃子遞出去,“不如送你一個果子嘗嘗味道吧?!?/br> 金翅鳥吃的是血食,然而卻張開了口。 老者有些驚奇,“它” 周臾不太明白,將果子塞那鳥嘴中,它舌頭一卷,連味道都沒嘗出來便吞了下去。 “是不是很好吃”她道,“我就是靠這個東西” 然而話沒說完,金翅鳥一只舉爪伸了出來,將三人撈起來抓住,小跑著去平地,振翅飛上天。 周臾尖叫一聲,意念力毫不猶豫地扎了出去,穿透鳥爪。它吃痛,放開,然而只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飛出了很遠(yuǎn)。在她以為自己會落下去摔死的時候,老者搖身丟出一個網(wǎng)一樣的東西將兩個人圈起來,緩緩降落。 最終三人落在了一個很小的市鎮(zhèn)邊,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面血色的三角旗幟隨風(fēng)招搖。 周臾艱難地爬起來,拍拍滿頭滿身的灰塵,“這t又是哪里了” “阿修羅的哨點。” 第092章 周臾看過女羅將整個妖魔道削成一幅血海的慘樣, 血海尸山, 整個世界飄滿了骨粉塵屑,連月亮也蒙上了血色。然而這絕不該是天人界應(yīng)有的摸樣,那個叫做蘭因的老者,雖然滑頭且老謀深算,然而眼睛里面智慧和慈悲的光芒卻騙不了人。 三人跑一回,逃命一回, 又累又餓。她從空間里摸出一堆黃瓜和水果來, 道, “咱們歇歇, 聊聊?!?/br> 白良早就忍不住了,抓起一個桃子大口啃起來, “天人界怎么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老者嘆一口氣, 周臾遞了一根黃瓜過去。 他接了, 咬一口,半晌道,“我還小的時候,此地在海平面之上?!闭f完頓了一下,低頭看看黃瓜,詫異道,“居然有如此純凈的食物” 周臾一邊吃桃子, 一邊看著他, “我周臾, 這是白良, 你怎么稱呼” “他們都叫我蒼老頭?!?/br> “好吧,蒼老頭,你就給咱們聊聊現(xiàn)在什么情況,接下來咱們該怎么過活,前面那個阿修羅的小鎮(zhèn)子咱們是進(jìn)還是不進(jìn)?!?/br> “自然?!?/br> 天人界,又名須彌山,是此宇宙的唯一摸樣。山高不見頂,深不見底,然而卻被海平面分成了上山和下山。 周臾抬頭,天空飄蕩著一層湛藍(lán)色的液體,光芒從其中投下來,十分美麗。 天人各部族分散在須彌山的各處,享受福德,每日游戲山海之間。若是yin雨靡靡則跑到海面之上,享受太陽溫暖的陽光;若是烈日高掛,則穿過深淵一般的海抵達(dá)下山,縱游情景涼爽。各族多食素,偶有五衰的天人被欲勾引吃了血食,則由金翅鳥將之活吞。也就是說,金翅鳥本身是作為承擔(dān)天人罪孽的存在。 “可那些夜叉是怎么回事” 蒼老頭又是一聲嘆氣,眉眼耷拉著,顯得很喪。他道,“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海平在上升了?!?/br> 周臾吃完一個桃子,又拿了一根黃瓜。若說須彌山的高度不是無量的,那么海平越高,則下山越多上山越少。這上下之別,難道有玄機“所謂上山,乃是享受完全福德的天人居所,他們?nèi)砩l(fā)著佛光,凈化整個須彌山;而下山則是普通的天人,自然生死,然而五衰的幾率比上山高了十倍有余。五衰的天人積累多了以后,海會被消耗,越變越輕,便會飄起來。下山越多,衰氣越厚重,繁衍越多天人便越污穢?!?/br> “海啊,失衡了很久了?!?/br> 周臾不明白,“住上山那些人沒想辦法嗎下面都亂套了,人吃人了,還能呆得住呢” 蒼老頭悲哀地看著她,“天人最慈悲心軟,看不得同族受苦,當(dāng)然是在最開始邊介入了。然而五衰十分恐怖,但凡下來的人都被傳染,身體變重,再飛不起來回上山了。金翅鳥食量有限,縱然日日生吞也無法將感染衰氣的天人滅完;那些夜叉,同族相食,一則是傳承,二則是想要幫忙凈化?!?/br> “可是飛不起來有什么關(guān)系”她還是不太明白,“大家在山下,像普通人一樣活得高高興興,不挺好的嗎干嘛一定要除掉” “天人因為有欲而五衰,而不能飛渡飄海?!卑琢紦u頭,“做個人挺好的嘛,沒必要那么失落的?!?/br> 難得兩人有相同的看法,周臾給了她一個大拇指表示贊同。 蒼老頭搖頭,“最開始大家也是這樣的認(rèn)為的,然而越是往下山走,原來還能住人的地方,已經(jīng)變成了無法觸摸之地。也就是說,須彌山在一點點被衰氣吞噬了,要是找不到好辦法” 整個天人界要完蛋了。 原來蘭因那老頭,搞不定自己的界,千方百計拉了人間界進(jìn)來,恐怕是為了逼迫巡游者出手幫忙了。她將最后一口黃瓜吞下去,道,“速度快不快” “什么” “須彌山被吞噬的速度啊,快不快”白良解釋道,“你不是說須彌山無限高的么,要是一年只被吞幾厘米,也不是什么大事的哇?!?/br> “是哇,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沒地兒睡”周臾接口,“所以,距離你們大限還有多少年” 蒼老頭掐指算了一下,道,“九千元。” 周臾有點懵,白良好歹有個道門,借口道,“天地有數(shù),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這九千元” “你cao的哪門子心哪”周臾滿頭黑線,地球滅好幾次也輪不到須彌山哪,簡直庸人自擾。她吃飽了,不跟人胡咧咧,既然被弄到這鬼地方了,那就好好體驗一下異界生活好了。她起身,拍拍軍大衣上的灰塵,“走唄,咱們?nèi)グ⑿蘖_的小城逛逛?!?/br> “別呀?!鄙n老頭道,“九千元聽起來挺久的,其實只不過眨眼彈指之間的事情,若不防范于未然,以后后悔就來不及了?!?/br> “老人家”周臾伸手拉一下他耳邊的白發(fā),“看看你,可愁得頭發(fā)都白了,想來也沒過上什么好日子。你不如放寬心,享受享受,這宇宙哪那么容易掛呀再說了,生命嘛,總是能找到出口的” 白良點頭,“對,我剛也經(jīng)歷了好幾輪生死,已經(jīng)看開了?!?/br> “看開了”周臾笑,“那找找你們師門在這邊的聯(lián)絡(luò)點啊,總不能把我弄過來了就放著呀他們要再不來,我一掌拍死你,可不就功虧一簣了” 白良哪兒有什么師門的聯(lián)系方式,能用的玩意都用了,只不過她摸了下鼻子,側(cè)頭看遠(yuǎn)天上的白云。 周臾在夜叉和金翅鳥身上嘗試了自己的意念力沒問題,又從蒼老頭那邊獲知阿修羅一族的習(xí)性,勇猛善戰(zhàn)性情暴躁然而喜愛素食,尤其喜歡沾著露水珠子剛摘下來的,便覺得自己發(fā)財有門了。她從空間站里撈出來三個大竹籃子,里面裝了黃瓜、番茄等等果蔬后,裝成父女三人進(jìn)場。 蒼老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屈服了。 阿修羅的小鎮(zhèn),建筑呈塔狀,四周浮雕了修羅王帶領(lǐng)修羅眾的畫面。有遠(yuǎn)征伏魔,有坐在佛祖腳下沐浴佛光,有上海面馴服龍騎,配以色彩艷麗的飄沙和天花,真是天國一般。然而越走進(jìn)卻越感覺到一種塵霾的味道,連招展的紅色三角旗的邊緣都被侵黑了。 “那是什么玩意”快抵達(dá)鎮(zhèn)口的時候,白良開口了。 高高的旗桿上掛了一個被斬下來的頭顱,黑色肌膚和皮rou,頭頂兩個角,赫然是夜叉的頭。 “還真是死對頭啊?!敝荇|張西望,沒見附近有行人,空蕩蕩的原野十分寂寥,“人呢” “哨所而已,平時外面沒人的?!鄙n老頭耐心道,“咱們得先去鎮(zhèn)口的衛(wèi)所那邊辦個出入證,之后才能正常進(jìn)他們的領(lǐng)地。比起在野外散養(yǎng)的夜叉來,阿修羅眾喜歡聚集在城中。距離這個哨所不遠(yuǎn),應(yīng)該有大城” 果然,鎮(zhèn)口的塔下開了扇門,里面隱約有些光彩的樣子。 蒼老頭肩跨竹籃,擺出一張笑臉走過去,嘰里咕嚕,不知說了些什么。塔門開,露出一個兩頭的阿修羅來,男性,面孔丑陋難堪,然而身架和肌rou卻十分漂亮。他嫌棄地一把推開蒼老頭,露出厭惡的神情來。蒼老頭重新纏上去,從框里摸出一個黃瓜來展示給他看,做出請他吃的手勢,他半信半疑地接了黃瓜,放在鼻端嗅了嗅。 周臾對自己的空間出產(chǎn)十分有自信,不怕他眼見,抬頭挺胸地看著他。 那小阿修羅疑惑地將黃瓜掰成兩半,一半塞口里嚼了幾下,眼睛越來越亮。他揮揮手,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