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遇見同類人
“什么小鬼?”我一愣,下意識地問:“你也看到了?” “我聽到他在呼喚我?!碧浦腥始拥卣f:“我和他心有靈犀,那么大的雨聲,我都能聽到他的聲音?!?/br> 什么情況?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唐中仁,“你的意思是說,你聽到它說什么了嗎?” “他還不會說話?!碧浦腥收f,“可是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是我的孩子?!?/br> ?。?/br> 既然小鬼不會說話,卻認定是他的孩子?開玩笑的吧? 我還沒作出反應(yīng),唐中仁突然由激動轉(zhuǎn)為扭曲著五觀,痛苦地說:“他一定就是我的孩子!汪迎江那個混帳東西,他把我的孩子給害死了。我一定要找他算帳!我會讓他給我的孩子陪葬的!” 那個小鬼兒只會發(fā)出“嚶嚶嚶”的古怪聲音,唐中仁是怎么斷定那是他的孩子?而且,他又憑的什么,立即就斷定是汪醫(yī)生把那小孩子害死的? 該不會是因為太想念老婆跟孩子,想到發(fā)瘋了吧?還是,宿醉的酒沒有完全清醒?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我應(yīng)該考慮的重點。我覺得最邪門的地方是,這只小鬼兒是怎么困在樹身上的?而且為什么這么多人都能看到它?不光譚曉悅能看到,現(xiàn)在這個唐中仁也能看到? 在能看見鬼之后的這段時間,我翻查過很多關(guān)于陰靈的資料。原來,我們生活的空間有不同維次,陰靈隱藏在不同于人類的維次,所以它們是人類的rou眼不能隨意所見的。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我的眼睛能看見很多很多陰靈,但我身邊的人卻看不到。就算是爺爺和半煙,好像也得靠開天眼才能看到。 有時候我也會想起精神有問題的馮海豐,那天在劉佳歡家里,他也看到了郭超和白馨。 這個唐中仁,要不就是跟我一樣的陰寒體質(zhì),要不然就是馮海豐一樣精神有問題? 我條件反射地后退幾步,警惕地觀察這個唐中仁。 “你不知道那只小鬼兒?”唐中仁看我這種反應(yīng),疑惑地問:“還是說,你看不到鬼?你不知道世界上有鬼?有一點我想問問,你們院子里為什么會種那些,吸人精神氣的人參果樹?” 譚曉悅來過我們店里幾次,但她表現(xiàn)得連這種樹都沒見過,更別提知道它的屬性。可是這個唐中仁卻能立即說出人參果樹的害處。 他肯定不是一個普通人。 我不動聲色,想看看這個唐中仁還會說出些什么話來。 唐中仁見我不出聲,繼續(xù)問:“我看到你們店里擺滿紙錢香燭這類東西,應(yīng)該是跟亡靈打交道的吧?既然是做亡靈生意的,那你們對這種會帶來衰運的樹,應(yīng)該多少都會知道一點?而且這幾棵樹還種成了品字型,是不是你們故意種成那樣的?我的孩子被困在樹身里,絕對不會是偶然這么簡單?!?/br> 說到這里,唐中仁大概為他條理分明的分析自鳴得意,所以語氣顯得有點咄咄逼人了。 想到時常對著果樹嘆息的爺爺,我有點不高興,沉著嘴角說:“故意種的又怎么樣?就算有害處,也是對住在這里的我們有害。害不到別人,更不會害到那些陰靈?!?/br> 聽了我的話,唐中仁激動的神情有點淡下來,抱歉地問:“我說的這些話,是不是嚇到你了?” 他這么有誠意地道歉,我也不好再臭著一張臉。 我說:“是我說話有點過激了,要不先吃早餐吧?!?/br> 唐中仁松口氣,說:“好?!?/br> 但是他全身都濕透,我們家又沒有年輕男人的衣服,我指指他那一身濕衣服,問他:“你這樣會不會難受?” 唐中仁淡淡地笑,“我的體質(zhì)還算好,而且也習(xí)慣了風(fēng)雨里來去,這種程度不算什么?!?/br> 既然他都這樣說,我也不好太過關(guān)心。畢竟只是個不認識的人,連朋友都談不上。 但我還是拿了條干凈的毛巾,讓他印了印水漬。 然后,我和這個陌生人面對面坐在飯桌吃早餐,這種感覺著實有點詭異。 可能是因為他那身時不時會滴水的衣服,還有他吃飯時那種斯文勁,簡直跟古代的酸雅書生有得比。 這頓早餐,我吃得萬分別扭。 加上我感冒了沒什么胃口,所以我草草吃完,讓他自己慢用。 唐中仁禮貌地朝我點點頭,繼續(xù)一口一口地吃早餐??此菢?,就好像跟平常一樣自然,絲毫沒有被那身濕衣服,和陌生的環(huán)境影響到。 從這點看來,唐中仁的心理素質(zhì)挺好的,不容易被外界環(huán)境所影響。 等他吃完,我收拾碗筷,洗干凈后再出來前廳,看到唐中仁正對著那幾個三清神位發(fā)呆。 我其實不怎么喜歡跟不認識的人相處,這次會救個陌生人回家,絕對是個大意外。 但外面依然是詭異到極點的傾盆大雨,我不好直接開口讓他走人。 于是我對他說:“今天雨太大,生意肯定做不了。我回房休息一下,你自便吧?!?/br> 唐中仁對我冷淡的態(tài)度沒什么反應(yīng),反而問我:“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說實話,我雖然性格古怪冷淡,但是好奇心還是蠻重的。所以我轉(zhuǎn)身看向他,問:“你的什么故事?” “就是能見鬼的事?!碧浦腥收f:“從我能記事開始,我就能看見各種各樣的鬼。我爸爸很快就發(fā)覺了這件事,于是他帶著我不停地搬家,以為這樣能躲避那些陰靈。我們從一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我們的家里總是貼滿符紙,但這些并不能改變什么。我仍然能看見鬼,只是那些鬼的面容不停更換而已。后來我爸爸得了治不好的病,才五十歲不到就去了。于是那些鬼中,又多了一個我的爸爸。” 得,看來他很想傾訴,我都沒說要聽,他已經(jīng)開始說起來了。 我不好再走開,慢慢走到椅子前,坐下安靜地聽。 “其實鬼并不可怕,他們大多數(shù)長得跟普通人是一樣的。我會跟他們聊天,聽他們講故事。后來,征得它們同意后,我把聽到的那些故事變成文字發(fā)表在網(wǎng)絡(luò)上。慢慢地,我擁有了很多書迷。他們都說喜歡聽我的故事,其實他們不知道,那是陰靈們的故事?!?/br> 我驚訝地問:“你是作家?” 剛剛聽他說那些果樹的害處,分析得頭頭是道,我還以為他是個風(fēng)水師呢。 “談不上作家,我的正式工作是軟件設(shè)計。我只是在業(yè)余時間敲些字,把別人的故事搬上網(wǎng)絡(luò)而已?!闭f到這里,唐中仁的語氣有些迷茫,“我老婆原本是我的書迷,我們通過網(wǎng)絡(luò)交談,成為很好的朋友。后來她提出跟我見面,我們一見鐘情,沒多久她就嫁給了我?!?/br> 這個故事雖然帶了點詭異的色彩,但聽起來很美好,我有些向往。 我忍不住問:“你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她叫季香。”唐中仁說:“她是那種不算漂亮,但讓人看著很舒服的女孩。她一直崇拜我,我也很愛她,結(jié)婚后我們的生活很美滿。后來她懷上孩子后,我更加覺得日子有點完滿過頭,我不管上班下班,都常常偷著樂?!?/br> 后面發(fā)些的那些不好的事,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了。 所謂世事無常,大抵每個人都不能幸免。 唐中仁說:“季香懷孕后,我一直把她當(dāng)成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照顧和愛護著。每次她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不管我手頭上的工作有多忙,我都會請假陪她去的??墒恰?/br> 唐中仁停頓了下,狠命吸了幾大口氣,才繼續(xù)說,“可是,在季香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一家知名出版社的電話,說是想把我發(fā)表在網(wǎng)絡(luò)上的故事印成書,問我意見如何,我高興壞了,馬上應(yīng)承了出版社。正好那天是季香做產(chǎn)檢的日子,她也替我高興,所以堅持自己去醫(yī)院。我被喜悅沖暈頭腦,覺得醫(yī)院離家不遠,不會出什么事,沒想太多就同意了??墒?,季香離開家之后,就沒有再回過家。我到處去找她,但哪里都沒有她的蹤影。最后我報警,可是季香就像突然在這個世界上蒸發(fā)了,完全查不到蹤影?!?/br> 這段長長的回憶,唐中仁一口氣說完。聽到這里,像我這種有點冷血的人,都不禁有點唏噓。原本那么美滿的一個家庭,就因為一次心存僥幸的偷懶,導(dǎo)致瞬間破碎。 我小心地問:“你是怎么懷疑上汪醫(yī)生的?” 唐中仁告訴我:“我有個關(guān)系挺遠的親戚,在醫(yī)院里當(dāng)清潔工。平時我們?nèi)メt(yī)院,都會跟她打招呼,有時還會聊上幾句。她聽說季香失蹤的事后,特意跑來告訴我,季香那天是去了醫(yī)院的,不過那天人挺多,季香排到了最后一個。” 我屏住呼吸,聽得很認真。 “我那個親戚和她聊了一會天,后來看著季香被叫進診室后,就繼續(xù)干她自己的活了。我親戚回憶說,好像一直不見季香出來。但由于她一直忙自己的事,并沒有特別留意,加上后來下班時間一到她就離開了醫(yī)院,所以不敢完全確定季香是在醫(yī)院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