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些可憐他，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它長得特別漂亮可愛，也很懂事。除了不會講話之外，它好像懂的事情挺多的。比正常嬰兒的智力高十倍不止?！?/br>
    唐中仁的眼睛里突然充滿向往，“是嗎？我真想立即就見到它。”

    我說：“還是先見過半煙吧?！?/br>
    “對，先見過先生。”

    唐中仁知道他的兒子被我們救出來，變得特別氣，都恨不得把那張臉笑出一朵花來了。

    我本來不想帶唐中仁進屋的。

    但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我迫切想知道這個唐中仁到底是人是鬼。所以我硬著頭皮把他帶到了半煙面前。

    那幾個人早已經(jīng)走了，爺爺和半煙正在廳商量著什么事情。

    他們倆分坐茶幾的兩旁，頭靠得挺近的，看起來很親密。

    最近爺爺老是跟半煙湊在一塊談事情，還總是不讓我知道，搞得挺神秘的。不過，他們也都在前廳商量，應(yīng)該也不算什么嚴(yán)重的事。所以我雖然特別好奇，但也能忍住不去問半煙。

    爺爺和半煙看到我進來，馬上停止了談話，看向我。

    大概是唐中仁的打扮實在有點不得體，所以爺爺?shù)难劾镅b著不高興，問我：“阿星，這是誰？”

    但爺爺向來喜歡跟我強調(diào)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所以爺爺?shù)恼Z氣還算氣。

    “爺爺，這是我的朋友?！蔽荫R上介紹：“叫唐中仁。最近遇到了點麻煩，所以……”

    在爺爺面前，我不太敢撒謊。所以我一邊說大話，眼睛一邊四處亂瞄。

    我的視線落在爺爺?shù)氖诌?，看到幾棵青色的植物擺在那里。

    那幾棵植物，好像是爺爺前幾天采回來的草藥。

    他們是在討論草藥的事嗎？

    “你的朋友？”爺爺問：“我以前怎么沒見過？”

    “新認識的?！蔽荫R上把爺爺和半煙也介紹給唐中仁。

    唐中仁很有禮貌地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他雖然很落魄，但是舉手投足間，仍然難掩寫書人的作派。

    半煙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那，那個……”我很不好意思地對半煙說：“你能不能借身衣服給我這位朋友，他的衣服有點破了?！?/br>
    半煙看著我，很直接地說：“不借?！?/br>
    早就知道半煙的性格不但高冷，還直來直去，所以他的回應(yīng)在我意料之中。

    我跟半煙打商量：“要不然，算我跟你借的。之后我給你買一套一模一樣的?！?/br>
    “給我買？”半煙看著我：“你一個學(xué)生，哪來的錢？”

    我有點不滿地說，“半煙你就答應(yīng)我吧。這個交易挺劃算的，我們就成交吧。”

    爺爺輕咳了幾聲。

    我立即醒悟，我這個語氣太嗲，有點拉長語氣撒嬌的意味了。

    我很尷尬，唐中仁也很尷尬。

    他說：“小曼，還是算了吧。我沒關(guān)系的，我只呆一會，很快就走。”

    “好吧?！蔽覠o奈地應(yīng)了唐中仁的話，就對爺爺和半煙說：“我有點東西要給我這位朋友看，我們就先進去。”

    爺爺點頭。

    我很快帶著唐中仁進去了。

    走之前我向半煙眨眨眼睛，他疑惑地看著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懂我的眼神。

    還好，我前腳剛走進院子，半煙后腳就進來了。

    半煙問我：“你找我進來，有事嗎？”

    我湊到他耳邊說：“這個唐中仁，自稱是小僵尸的爸爸。你能不能看出來，他是人還是鬼？”

    “是人還是鬼？怎么會問這么奇怪的問題？”半煙更加疑惑，“就算小僵尸不是人，可小僵尸形成之前是人，那他的爸爸是個人很正常啊?！?/br>
    “哎呀，這個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釋?！蔽艺f：“你快開天眼，看看他是人還是鬼?！?/br>
    唐中仁知道我們在說些什么，倒是很大方地站在那里，任由我們評論打量個夠。

    半煙拗不過我，拿出幾張黃符走到唐中仁面前。

    他對唐中仁說：“得罪了?！?/br>
    唐中仁點頭表示明白，半煙把黃符分別貼到唐中仁的額頭和左右肩膀上，然后開始念咒語。

    我在一旁看著，對結(jié)果有些著急。

    很快，半煙停止念咒，回過頭對我點點頭，“是個人類?！?/br>
    我松了口氣。

    既然是個人，那條報道他死亡的新聞就不是真實的啦，可以略過不理了。

    還有，斜對面的汪醫(yī)生就顯得非?？梢闪恕?/br>
    我對唐中仁說：“你在這里等等，我?guī)銉鹤映鰜?。對了它有名字的，叫小嚶?！?/br>
    唐中仁激動地點點頭，不停地說：“謝謝謝謝?！?/br>
    半煙突然說：“小七你等等?！?/br>
    我停住看向半煙：“怎么了？”

    半煙說：“這位唐先生第一次跟自己的孩子見面，怎么能穿成這樣？我回房拿套衣服給你換上吧?！?/br>
    唐中仁感激不已。

    半煙很快把衣服拿了出來。

    是套淺灰色的t恤，和黑色休閑褲，我很少見半煙穿。

    “半煙你真是太好了?！蔽倚χ貜?fù)：“你怎么這么好呢？”

    雖然唐中仁說他殺了人，我本應(yīng)該遠離這種人?？墒遣恢獮槭裁矗矣X得他很可憐，所以能夠幫到他，我挺高興的。

    大概這就是先入為主吧？

    因為惠美玉夫婦對待季香太殘忍，所以我雖然認為唐中仁殺害汪醫(yī)生是犯法是不對的?？墒俏倚牡祝]有給唐中仁定罪。

    我和半煙到房里回避一下，好讓唐中仁能換下那些破舊的衣服。

    我抱著小僵尸說：“小嚶，你爸爸要來看你，你高興嗎？”

    小嚶滿臉迷茫地看著我，他說：“嚶嚶嚶?！?/br>
    我看向半煙：“九越靈能聽懂它說話，你能聽懂嗎?！?/br>
    半煙搖頭，神色僵硬。

    我奇怪地問：“你怎么了？”

    半煙摸摸鼻子，別扭地說：“那套衣服我就不要了。我們算成交了?！?/br>
    半煙連別人碰到他的衣角都嫌臟，所以陌生人穿過他的衣服，就算洗干凈再消毒，他肯定也不會要的。

    我理解地點點頭，“我明白，可是，成交是什么意思？”

    “你說過，再送我一套的。”半煙的表情實在太玄妙了，不但很僵硬還有點紅。

    我馬上想起來，“我明白！我下午會出趟門?？隙ńo你挑套一樣的新衣服?！?/br>
    我答應(yīng)留在店里給爺爺看店，沒想到爺爺給的工資比咖啡館還多。平?？粗昀镆矝]什么生意，但是爺爺每天把總帳一算，硬是能拿出百來十元來獎勵我。

    所以到現(xiàn)在，我手上存了一筆對于學(xué)生黨來說，還算挺豐厚的錢。要不是前幾天買了手機，我會存得更多。現(xiàn)在只是給半煙買套衣服，應(yīng)該足夠有余。

    “誰說要一模一樣的？”

    半煙實在太古怪的，我干脆直接地問：“你是不是在生氣？你到底想要什么樣的？”

    “只要是你送的……”半煙說了半句，突然放棄一般擺擺手，“算了，買不買都無所謂。反正我的衣服夠穿。”

    唐中仁在門外敲門：“小曼，我換好了?！?/br>
    他倒是挺自來熟的，這么一會的功夫，就管我喊小曼了？

    我隔著門對他說：“你先到院子等一等，我馬上帶小嚶出來。”

    唐中仁畢竟是個陌生男人，除了九越靈，我可不想讓其他男性隨便進我的閨房。

    心里邊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半煙就站在我的身旁。

    于是我很快意識到，除了九越靈，半煙現(xiàn)在就在我的閨房里。

    我悲切地想：我跟半煙的關(guān)系是不是太親密了一些？以后還是跟他保持距離吧。

    搖搖頭，現(xiàn)在還是不要想這些風(fēng)風(fēng)月月的事情。

    小嚶認父比較重要。

    我抱起小僵尸，把它帶到院子里。

    唐中仁猛然看到小僵尸，他的臉都要震驚成僵尸了。

    小僵尸在我懷里扭動著，好像有些不安。

    好半天，唐中仁激動的情緒才平靜了一些。他看著小僵尸問：“你叫小嚶？”

    小僵尸抬頭看看我，才嚶嚶嚶地應(yīng)了幾聲。

    唐中仁走前幾步，伸出手要抱小僵尸。

    “小嚶，我是爸爸。讓爸爸抱抱你，讓爸爸好好看看你?！?/br>
    我把小僵尸遞給唐中仁，一邊負責(zé)任地提醒，“你小心一點，它會咬人。”

    但小僵尸還算乖巧，呆在唐中仁懷抱里表情呆萌地看著他，并沒有做出其他讓人驚嚇的舉動。

    唐中仁的眼淚突然決堤，不斷說：“小嚶對不起！是爸爸沒用?。“职譀]有保護好你跟mama?。?！對不起……”

    之前我看到過董老師的哭相。

    雖然董老師哭得比較慘烈，但唐中仁此時抱著一臉茫然的小僵尸，只是嗚嗚咽咽地哭，卻讓我心底更難受。

    這個原本滿心歡喜等待孩子出世的準(zhǔn)爸爸，不料遭逢大變故。不但沒能親眼看到自己的骨rou出生，還看著自己的妻子慘死，看著自己的骨rou變成僵尸。

    世間最悲痛的事情，莫過于此了吧。

    唐中仁抱著小僵尸絮絮叨叨地講了一大堆話后，突然問我：“小曼，我把小嚶帶走嗎？我沒能照顧好他和mama?，F(xiàn)在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心里實在難受，以后我會小心照料他的?！?/br>
    “這個……”我為難地看了看關(guān)煙。

    半煙朝我點點頭：“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一直帶著個小孩在身后，也不太像話?！?/br>
    我有點不舍地說：“那好吧，你要看好它，別讓它亂咬人?！?/br>
    其實我是怕它亂咬人被發(fā)現(xiàn)是小僵尸，被抓去當(dāng)實驗品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