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秦寧之沒少因為文哥兒不肯吃飯揍過他,因為她覺得文哥兒太淘氣了,總是讓母親cao心。 “怎么能這樣對jiejie?”方氏不滿地蹙眉,放下碗,嚴(yán)肅道:“跟jiejie問好?!?/br> 文哥兒別別扭扭的,嘟嚷了一聲“四jiejie好”,還是拿后腦勺對著她。 “文哥兒……” “算了母親,您喂他吃飯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鼻貙幹囊暰€從他脖子上掛的翡翠平安扣上移開,出聲解圍。 秦玉之果然送了更貴重的玉佩。 不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塊翡翠平安扣是祖母送給秦玉之十歲的生辰賀禮。 真是歹毒,她還真是一點都不肯吃虧??! 秦寧之想著心事,周圍伺候的丫鬟卻像看鬼一樣看著她。 文哥兒也訝異地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方氏卻覺得女兒生了一場病后是真的懂事了,看來是被嚇怕了。 能收斂性子就是好事,方氏高興道:“母親準(zhǔn)備了你最愛的杏仁酪,你也快坐下來吃吧!” 秦寧之?dāng)肯滦纳?,點了點頭,坐下來用了一碗杏仁酪、半碗小米粥和一塊水晶糕才停下。 抬起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文哥兒正好奇地盯著她,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好像小狗。 “看什么?”秦寧之心底柔軟,話出口是自己都不可思議的溫柔。 文哥兒也嚇了一跳,他總覺得jiejie變得好詭異,難道真如二jiejie所說,是被鬼附身了?就像是三jiejie一樣,不過三jiejie變成了傻子,他的jiejie卻變好了。 不知道為什么,文哥兒覺得自己有點難過。 雖然這只鬼很溫柔,他的jiejie很兇悍,但,但畢竟是他的jiejie啊! “我的生辰是什么時候?我最喜歡吃什么?最喜歡做什么?”文哥兒盯著她,是質(zhì)問的口吻。 秦寧之失笑,不過還是一本正經(jīng)地回道:“你生辰是九月初九,最喜歡吃的是御坊齋的桂花糕,最喜歡做的是和隔壁許侍郎家的小公子鉆狗洞掏鳥蛋,再把捉到的毛蟲蟲放到俊哥兒裝點心的袋子里嚇?biāo)?,還有……” “別說了!別說了!”文哥兒趕緊跳到她身上捂住她的嘴,一張小臉因為著急憋得通紅。 分明還是jiejie啊,還是他那個壞jiejie! “母親,你別聽jiejie瞎說,這都是她騙你的!”文哥兒焦急地向方氏解釋。 秦寧之咯咯地笑,順勢抱著文哥兒免得他摔下去。 屋子里的丫鬟紛紛低頭偷笑。 方氏則搖了搖頭,一臉無奈,但她難得瞧這姐弟倆如此親近,便不忍心苛責(zé),只道:“你以后不許再欺負(fù)俊哥兒了,三嬸娘知道要傷心的?!?/br> 方氏提到元氏的時候臉上一片悲憫。 秦寧之想到上一世的一些事,忙放下文哥兒,追問方氏:“三嬸娘怎么了?” 方氏沒想到秦寧之如此敏感,她這個女兒是一向不過問府中事的,但還是回答道:“沒什么事。” 怎么會沒什么事?秦寧之雖然不知道上一世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卻知道元氏自縊了,三叔父也因此郁郁寡歡,萎靡不振,不久后就病逝了,徒留下了才十歲的女兒和兩歲的兒子。 可這些事她又怎么告訴母親? 秦寧之心中焦急,面上卻只能裝作孩子氣地嘟囔:“三嬸娘那個人軟弱無能,膽子又小,再加上祖母不喜歡她,大伯母也無視她,闔府上下也只能母親愿意跟她親近了,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也只有母親您這個老好人會cao心了?!?/br> 方氏被她說得眉頭一跳。 是啊,出了這樣的事,秦府上下,三弟妹還能找誰幫忙? 她昨日卻還因為擔(dān)心是三房的家務(wù)事,恐會惹得三弟怨恨上二房,從而連累相公和她的兩個孩子去推脫三弟妹。 她可真不配做一個好母親,這樣自私自利怎么能做孩子的榜樣? “寧兒,不可以這么說你三嬸。”方氏斂下思緒,不滿地看了秦寧之一眼,眸中卻多了一絲釋然的堅定,不見方才提起元氏時的愧疚、憐惜。 秦寧之暗暗松了口氣,吐了吐舌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又順手將想偷偷溜走的文哥兒給提溜了回來。 她知道母親的性子,雖然善良大度、柔順溫和,但只要涉及到父親,涉及到她和文哥兒,那什么原則都可以舍棄。 上一世三嬸娘死得蹊蹺,沒有人知道怎么回事,但從母親的反應(yīng)來看,應(yīng)該是跟三叔有關(guān)。 因為只有涉及三叔,母親才不好插手。 做嫂嫂的,怎么能將手伸到小叔子的房里頭去呢! 再者管家的大伯母尚無動作,他們二房這么不尷不尬的位置,又怎么好插手三房的家務(wù)事呢! 只是三叔上一世在三嬸娘死后沒多久也病重去世,看著并不像是背叛了三嬸娘的樣子。 真是奇怪 第八章 血海深仇 一番收拾后,方氏才帶著秦寧之和文哥兒去給秦老太太請安。 秦府是典型的三進(jìn)三出的大院子,府內(nèi)建筑中規(guī)中矩,跟京城大多數(shù)人家的院落差不多,秦老太太的榮壽堂和大太太陳氏的天香苑都在府中的中軸線上。 方氏他們的院落在秦府西邊,一般會來的遲一些,今日一行人趕到榮壽堂的時候卻碰上同來請安的大太太陳氏和二姑娘秦玉之。 秦玉之還是一如往常的亭亭玉秀,穿一件玉色對襟交領(lǐng)小襖,外罩湖綠色繡月梅褙子,下著一條白色挑線長裙,挽著雙刀髻,簡單地插了一支白玉發(fā)簪,端的是仙姿玉色、風(fēng)華絕代。 這樣的美人兒也難怪能嫁到承恩侯府,只是后來養(yǎng)得珠圓玉潤的,失了滿身的書卷氣,是日子太好過了吧! 秦寧之想著,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建立在別人苦痛上的快樂,總是要有報應(yīng)的。 “寧之身體好全了?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這時候,一道刺耳的聲音拉回了秦寧之的思緒。 “大伯母那兒剛得了一塊上好的血燕窩,最是滋補(bǔ)身體。你剛剛病愈,可要好好養(yǎng)著,萬不能烙下病根?!?/br> 其實這聲音很溫柔和煦,只是在秦寧之聽來,卻格外刺耳。 她方才故意不去看她,卻還是避不開她。 大太太――陳氏。 前世逼死母親的罪魁禍?zhǔn)住?/br> 秦寧之瞇著眼睛朝她望過去,只望到一雙飽含懇切擔(dān)憂的眸子,可她卻覺得這眸子好像淬了毒,下一秒就要讓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她想起在大伯父書房頂上偷聽到的那些話。 陳氏說:“讀書有什么用?你真有腦子就該用在正途上!你二弟從小就叛逆現(xiàn)在整個秦府還不是看他的臉色行事,那四丫頭就是個混賬東西,卻因為你二弟的緣故誰都奈何不了她,我還要給她好臉色捧著,這種日子我早就受夠了!說是大房管家可老爺你超不過那秦寅我們大房早晚要被他們踩在腳下無法翻身!” 當(dāng)時她還洋洋得意,覺得父親果然厲害,大伯父大伯母再不服氣又有何用? 可是沒過多久,父親戰(zhàn)死沙場,母親悲痛殉情的噩耗就狠狠將她打入了萬丈深淵。 她沒有多想,哪怕后來她聽到陳氏跟大伯父謀劃著該如何正大光明奪取文哥兒的侯爺爵位時,她除了覺得大房趁人之危欺負(fù)文哥兒年紀(jì)小,都沒有多想別的什么。 直到后來,后來…… 秦寧之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渾身的血液都凝結(jié)成了冰。 偽善惡毒的陳氏和懦弱無能的大伯父是害死父親和母親的兇手! 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勾結(jié)外人引狼入室,害得父親戰(zhàn)死,母親殉情,害得她身敗名裂永不翻身。 她恨毒了陳氏。 上一世若不是她要查清幕后真兇是誰,她早就會一刀了結(jié)了陳氏。 這一世她定要讓陳氏嘗一嘗眾叛親離、痛不欲生的滋味! 許是秦寧之的恨意太強(qiáng)烈,陳氏和秦玉之明顯被嚇住了。 “四meimei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跟見到仇人似的。”秦玉之故作玩笑地開口,心中卻疑竇重生。 可不是仇人嗎,而且是血海深仇。 “我知道呂大夫是大伯母的人?!鼻貙幹諗啃纳?,淡淡開口。 原來是這件事,怎么弄得跟血海深仇似的,這四丫頭的戾氣越來越重了。 陳氏心中不屑,面上卻溫和道:“呂大夫也是不知道咱們寧之竟然通醫(yī)理,才想著不要在病患面前說太多免得壞了規(guī)矩,卻不知道這是班門弄斧了。大伯母已經(jīng)訓(xùn)斥過他了,寧之若不喜歡以后便不再用他了?!?/br> 陳氏的一番話又替呂大夫解釋了,又捧殺了她的醫(yī)術(shù),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傳出去了,她刁蠻無理,任性跋扈的名聲就更坐實了。 陳氏看似在維護(hù)她,其實是在害她。 連母親這樣寵著她的都會覺得不妥。 果然便聽方氏道:“大嫂,這可萬萬使不得,寧之就是小孩子脾氣,可不能縱著她?!?/br> 方氏這是商量的口吻,她雖然跟元氏更談得來,卻也很敬重自己的大嫂,覺得她管家很不容易,再者她又對寧之和文哥兒視如己出,很是難得。 “是啊,我只是開玩笑,大伯母沒必要動真格,呂大夫也不容易。”秦寧之聳聳肩,曬然一笑。 陳氏一愣。 往常她這么說,四丫頭早就同意了,不添一句再罰呂大夫兩個月的診金就已經(jīng)算是留情面了。 怎么今日,不僅為呂大夫說話,還把話說得好像是她不近人情似的。 陳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難道真如玉兒所說,這秦寧之燒壞了腦子? “不過我最近身體是有些虛,大伯母方才說要送我血燕窩可是真的?那寧之就在此謝過大伯母了?!鼻貙幹f著,盈盈一拜,端的是端莊大方。 陳氏的臉色一下子青了。 這死丫頭,前幾天剛訛了玉兒一塊上好水頭的翡翠平安扣!就在文哥兒那脖子上掛著呢! 真是氣死她了! 方氏趕緊扯了扯秦寧之的衣袖,“寧之……” 這種客氣話,聽聽就好,哪能當(dāng)真啊! “怎么?是大伯母說的啊!他們都聽到了?!鼻貙幹碇睔鈮训刂噶酥咐认抡局难诀咂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