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疼嗎?方才那些無辜的路人是什么滋味你明白了么?”秦寧之騎著馬走到他面前,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毫不留情地嘲諷。 這是什么人?真是見鬼了! 那領(lǐng)頭被秦寧之的氣勢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還在馬背上的幾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就一齊伸手朝秦寧之抓了過去。 “看她武功如此高強(qiáng),只怕就是方才逃跑的刺客!” 刺客? 什么鬼? 秦寧之躲避他們的攻擊,可因為騎著馬,四周又都擠滿了人,她的功夫無法施展,不一會兒便被那三人鉗制住了。 “頭兒!就把她抓回去給世子爺交差!”那幾個人沖著好不容易爬起來的男人,興奮地喊道。 領(lǐng)頭的那個怨毒地盯著被抓住無法動彈的秦寧之,陰笑道:“不是交差,我看她就是那刺客無疑,再不然也是同伙,否則方才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秦寧之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煩,不過她沒有慌張,而是冷靜地看著那個領(lǐng)頭,高聲道:“我為何攔住幾位的去路在場的百姓都清楚,我不管你們幾個是什么身份,在辦什么事,但不顧百姓安危,將這街市鬧得混亂不堪,你們就是有天大的理由又如何?錯了,就是錯了?!?/br> 周圍的百姓聞言,紛紛附和秦寧之的話,因為方才是真的被嚇壞了,現(xiàn)在又有人站出來打抱不平,他們就壯了膽,一時間指責(zé)聲此起彼伏。 那幾個人臉色十分難看。 “跟他們廢話什么?直接把人帶回去,我就不信還有人敢和世子爺作對!我們幾個是幫世子爺辦事,別說沒人出事,就算真撞死了幾個人,誰又敢指責(zé)我們的不是!”領(lǐng)頭的那個壯了壯膽子,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其余幾人聞言,也都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著四周控訴的百姓惡狠狠道:“你們誰敢耽誤我們辦公事,就一律當(dāng)作刺客的同伙處置!” 百姓們被嚇得噤了聲。 秦寧之皺了皺眉。 世子?這是一群什么人? “你們在干什么?!”就在秦寧之分析目前處境的時候,方才離去的顧長寧突然沖了過來,對抓著她的幾人厲聲道:“當(dāng)街縱馬行兇,欺負(fù)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是在說這個剛剛把頭兒扔出去的小丫頭? 幾個人抽了抽嘴角。 不過他們似乎知道顧長寧的身份,并沒有刁難她,而是客客氣氣地解釋:“郡主,我們只是奉命在捉拿刺客?!?/br> 刺客? 顧長寧緊緊皺起了眉,“朱麟那臭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秦寧之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原來是鋮王世子的手下? 那就難怪了。 鋮王世子朱麟,也是位聲名狼藉的主兒?。?/br> 他身為鋮王世子,自小便養(yǎng)在宮中,后來當(dāng)今登基也并沒有隨鋮王去封地,而是繼續(xù)留在京城。有人說他是皇上為了鉗制鋮王所留下來的質(zhì)子,有人說他是太后思念小兒子才留在京城的念想。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猜測,都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這個朱麟他深受太后喜愛,在京中待遇與其他皇子無異,甚至因為太后覺得虧欠遠(yuǎn)在封地的鋮王,對朱麟要比對其他皇子更加寬容縱容。 也正因為如此,養(yǎng)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隔三差五就要闖一次禍讓太后幫忙收拾爛攤子。 她還記得她嫁給顧景元后,顧景元也幫忙處理過幾次朱麟惹出來的混賬事。 如果是朱麟,那事情就好辦了。 秦寧之松了一口氣,抓著她的那幾個人卻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郡主,世子爺他……” “我不管他搞什么鬼!”顧長寧不聽他們解釋,指著秦寧之,命令道:“她是我朋友,放了她。” 領(lǐng)頭的那個一臉為難,“郡主,她突然闖出來害我們跟丟了刺客,不把她抓回去我們幾個難跟世子爺交代?。 ?/br> 顧長寧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你們在說什么?” 這幾個人是在找死?居然連她的面子也敢駁斥! “郡主……”幾個人真是欲哭無淚。 世子爺讓他們出來抓刺客,可他們連根毛都沒找到,抓不到刺客回去怎么跟世子爺交差,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替死鬼,哪能這么輕易放過啊! 所以他們也只能得罪郡主了,雖然得罪郡主也沒啥好果子吃。 至于郡主說這姑娘是她的朋友,他們跟在世子身邊這么多年,可從來沒見過郡主交了什么朋友,再說國公夫人和顧二公子不都讓郡主去跟那些溫柔賢惠的大家閨秀多接觸么。 這小姑娘方才兇悍如虎,哪有一點(diǎn)大家閨秀的樣子。 “放了她,我數(shù)到三,否則別怪我跟你們不客氣!”顧長寧氣紅了臉,開始擼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樣子。 “……”遇到這樣無理取鬧的主兒,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要怎么跟他們不客氣?先是燒了我的宅子,現(xiàn)在又要欺負(fù)我的人,顧長寧,看來你這禁閉還沒有關(guān)夠?。 本驮趧Π五髲堉畷r,一道清朗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打破了現(xiàn)場的凝滯。 眾人紛紛朝聲音處望過去。 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穿了件玄色束身錦紋長袍,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少年騎在馬上,緩緩踱步而來。 清晨的暖陽在他身上灑下淡淡的光芒,他唇角勾著一抹壞笑,看上去神采飛揚(yáng)、意氣風(fēng)發(fā)。 顧長寧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不過她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沖著來人譏諷:“只會告狀的慫包!你以為我怕你啊!這次是你放任自己的手下當(dāng)街縱馬行兇,還調(diào)戲良家少女,就算你告訴皇上,我也不怕!” 第三十五章 歡喜冤家 調(diào)戲良家少女? 調(diào)戲的和被調(diào)戲的都抽了抽嘴角,抓著秦寧之的幾雙手都不約而同地松開了。 他們可不想被安上色鬼的名聲。 就說原本世子爺手下最得寵的下屬呂信,被世子爺縱得沒大沒小,到處胡作非為,可世子爺喜歡他,也就沒人敢說他的不是。誰知道他竟然閑得去調(diào)戲良家婦女,還好死不死被郡主撞見了!郡主打抱不平,跟蹤他回來一把火燒了世子爺置辦的私宅。 蒼天喲,他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呂信被世子爺抽了一百十八鞭最后像狗一樣被扔出京城的慘狀。 所以,在世子爺身邊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調(diào)戲良家少女或者良家婦女,特別是書閑郡主的指控。 那可是要人命的!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被罵慫包,朱麟氣得要死,恨不得把顧長寧拖過來抽個十七八頓,可他畢竟是男人,現(xiàn)場還有這么多閑雜人等,他不能被安上一個欺負(fù)女人的名聲,雖然他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聽。 “哼!”顧長寧見朱麟面色鐵青,就知道他又被自己戳中了痛腳,立刻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朱麟,你害我被軟禁了兩個月,這筆賬我還要慢慢跟你算呢! “好,你能耐,妨礙我屬下辦事還這么理直氣壯,等你二哥從北地回來,我一定會好好跟他說說你!”鋮王世子冷靜下來,開始反擊。 要問顧長寧最怕誰,不是她當(dāng)國公爺?shù)母赣H,而是他名滿京都的二哥顧景元。 朱麟很懂得抓人的軟肋。 “你!”顧長寧果然急了,騎著馬飛快地沖過去,嚷嚷道:“背地里告狀非君子所為,你這個小人!” 朱麟?yún)s一閃身躲過了顧長寧的攻擊。 他見顧長寧惱羞成怒,心情頓時變好了,笑嘻嘻地看著她,頗有些無賴道:“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打我?顧長寧,你還有的練呢!” 顧長寧的臉色漲紅一片。 “寧之!”她叫住偷偷摸摸想要跑走的秦寧之,氣呼呼道:“你幫我打他!” 她是知道秦寧之的本事的。 秦寧之身子一僵,無奈地轉(zhuǎn)過頭,“郡主……” 顧長寧不依不饒,帶著哭腔道:“我剛剛可是為了幫你,你不能這么不講義氣!” 秦寧之還想要推拒,卻聽到朱麟略顯嫌棄的聲音,“你就是秦寧之?” 秦寧之朝他望過去,正對上他探究又不屑的眼眸。 秦寧之仔細(xì)想了想,確定了這是他們這一世第一次見面,她好像也并沒有得罪過他。 啊,不對,方才顧長寧說她們上次放火燒的房子是這位鋮王世子名下的。 糟了,果真如母親所言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朱麟是鋮王世子,鋮王又是當(dāng)今皇上的胞弟,太后的親兒子。 顧長寧有晉國公府罩著,可她沒有??! 秦寧之表情訕訕,又想起上一世鋮王世子的遭遇,那訕訕中又透出幾分可惜,瞧著十分古怪。 朱麟看得皺眉,“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等秦寧之解釋,又居高臨下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接近顧長寧,顧長寧那個蠢貨以為你把她當(dāng)好友,實際上你這種出身低微,妄想著攀龍附鳳的人我見得多了!” 秦寧之蹙眉,對朱麟的同情頃刻間煙消云散。 什么玩意兒。 她拉動韁繩,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你站??!”朱麟騎著馬追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地開口,“怎么?被我說中了?無言以對了?你說,你接近顧長寧是不是別有目的?我可打聽過你了,你家是沒落了的書香門第,你的父親是從三品的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你是想利用顧長寧和晉國公府攀上關(guān)系,好讓你父親升官,是不是?” 朱麟兩年前被召回封地,前陣子才剛回來,他居然已經(jīng)把她給查清楚了。 真不知道是該罵他有被害妄想癥,還是該感慨顧長寧的情意并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笑了笑,“隨便世子怎么想,不過我現(xiàn)在真的有事,煩請讓一讓。” “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讓?!敝祺胙鲋^,毫不讓步。 真是個幼稚的小屁孩,難怪上一世被顧景元毫不留情地舍棄了。 想到這兒,秦寧之又對他產(chǎn)生了幾分同情。 “世子爺!方才就是她攔住我們的去路,害我們跟丟了刺客!”朱麟的那幾個下屬見狀,連忙插話。 “哦?”朱麟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說吧,你什么目的?” 秦寧之看白癡一樣看著他,不過還是盡量心平氣和地跟他解釋了方才發(fā)生的事情,最后道:“若是我不站出來,這街上的百姓十有八九要被世子的手下傷了,不死人就是萬幸。世子要是不信可以找大夫去幫他們驗傷。世子,我想就算是再緊急的事也該有它的規(guī)矩,也不該拿別人的命開玩笑,對嗎?” 朱麟被她噎住,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