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寧之!子恒是我母親最心愛的外孫,你可不要胡來!”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將屋子里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秦寧之卻覺得猶如天籟之音。 “長寧!”她驚喜地看向顧長寧。 顧長寧已經(jīng)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上前,拉起她就向外走,“寧之,你知道子恒是什么人嗎?平時我都不敢磕他碰他一下,你膽子真大還敢替他治??!你要不小心傷了他,我跟你說我都保不住你!” 秦寧之心里抑制不住的愉悅,連連點頭道:“我想晉國公夫人也不會同意我替……” “我保她。”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溫柔的語聲,同時,她的手腕也被人緊緊握住。 縱然隔著厚厚的冬衣,秦寧之也依然能感覺到對方手心傳來的溫熱觸感。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牽過她的手,把她從秦府一路八抬大轎送到了晉國公府。 那時候也是這樣,隔著嫁衣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她在蓋頭下的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 那時候她多單純啊,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 古人云,婚姻,締結(jié)兩姓之好。 她坐在花轎上的時候偷偷地想,秦府,晉國公府,可不就是秦晉之好嗎? 所以她跟顧景元一定會過得恩愛不疑、長長久久。 如今想來,多么諷刺。 秦寧之觸電一般地甩開了他的手,然后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顧景元,這么多年了,我已經(jīng)把你忘了,你又為何要招惹我! “母親那兒我會去說,子恒只信任她,找別的大夫治療怕是他不肯配合,反倒對傷勢不利。”顧景元卻壓根沒有理會她的控訴,而是看著同樣吃驚的顧長寧,給出了解釋。 顧長寧傻愣愣地點頭,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太玄幻了! “我保她?!边@句話是二哥會說出來的話嗎?二哥什么時候這么相信一個人了?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會安排一位大夫給秦姑娘打下手。”顧景元又轉(zhuǎn)向秦寧之,“秦姑娘你不會介意吧?” 秦寧之看著像沒事人似的顧景元,心中沒由來地竄起一股無名火。 是了,就是這樣。 這還是顧景元沒錯。 他就是這樣,看似細心貼心什么都為你考慮,其實從來沒有問過你的意見,他只是在做他認為對的事兒,并且好心地知會你一聲罷了。 從前愛慘了他的時候,只覺得他事事考慮周全,滿滿都是崇拜。 現(xiàn)在看清了他的時候,只覺得他涼薄冷血,虛偽自私。 “我……” “這是什么情況?子恒治好了么?”這時,屋外響起了一道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打斷了秦寧之要說出口的話。 她不滿地轉(zhuǎn)頭望過去,只看到一個儀表堂堂,芝蘭玉樹般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他懷里還抱著一個約莫三歲左右的小姑娘。 秦寧之認出了這個小姑娘,正是方才突然出現(xiàn)的嘉云郡主。 那么……這個年輕男子應(yīng)該就是當朝太子――朱鈺了。 顧長寧未來的夫君。 這是秦寧之心里他的第二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身份。 也不知,顧長寧嫁給他后到底過得好不好? “這里誰是大夫?小女一直昏睡不醒,可是出了什么問題?”太子邁進屋子,望著三個站在一起的人,又一次開了尊口。 第八十五章 陰謀 秦寧之不知道怎么回答。 顧長寧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顧景元看了他懷里的嘉云郡主一眼,關(guān)切地問道:“嘉云受傷了?” “受傷是沒有,就是一直昏睡不醒?!碧右埠茏匀坏鼗卮鸬?,看上去似乎和顧景元很相熟。 秦寧之微微皺了下眉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一世在顧長寧嫁給太子之前,顧景元和太子朱玨并無交集,就算在一些公開的場合上碰了面,也不過是點頭微笑。她身為女眷,也沒有跟太子府的任何一個人打過交道。 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晉國公府曾經(jīng)出過一位貴妃,也就是現(xiàn)在的顧太妃,她膝下育有一子,成年后就被皇上封為了譽王,且因為母家勢力龐大,當時在朝中擁立他為儲君的聲勢很大。 后來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總之是今上最后登上了皇位,譽王當即就請命去了塞北封地,遠離了京城的是是非非。賢貴妃也就是現(xiàn)在的顧太妃也開始深居簡出,與青燈古佛相伴了。 可饒是這樣,身為譽王和顧太妃的外家,晉國公府還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被皇上視為眼中釘rou中刺,幾次三番想要鏟除晉國公的勢力。 好在晉國公府盤剝在朝中的根基已穩(wěn),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皇上為顧及大全只好暫時停手。 在這之后,晉國公為了贏得皇上的信任,幾乎砍斷了和所有朝臣的密切聯(lián)系,并逐漸將自己的一些權(quán)利放給了皇上。同樣的,身為晉國公府最受矚目的年輕一輩,顧景元也不能和皇子或權(quán)臣之子有過密的交往,除了自來熟的鋮王世子朱麟,他和誰幾乎都是點頭之交。 秦寧之認識他十載,又共同度過了六年的夫妻生活,也的確沒見他有過什么交往過密的朋友。 所以,她才一直把總是圍繞在他身邊的朱麟當做他最要好的朋友。 但其實,他并沒有吧! 秦寧之想到這些,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諸般喜憂,冷暖錯雜,一時間擾攘亂心。 其實,他根本不具備愛一個人的能力。所以,她也算不上很失敗吧? “寧之!”手臂被人扯了一下,秦寧之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顧長寧在給她使眼色。 她愣了下,就聽到太子問:“秦姑娘可否幫小女查看一下情況?” “???好。”秦寧之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道。 “寧之!你……”顧長寧卻一副氣得要跳腳的樣子。 秦寧之還有些懵。 顧景元似乎輕笑了一聲,隨后便聽到他說:“是我冒昧了,說了秦姑娘會醫(yī)術(shù),不過若是刻意,還是想請秦姑娘幫忙看一下。至于子恒的診治,明日我會給你答復?!?/br> 秦寧之吃驚地瞪了他一眼。 你是我的誰?憑什么我要聽你的? 她想拒絕,可是面對的是她從未拒絕過的顧景元,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秦寧之你個沒出息的! 然而再郁悶,她也只能壓下這份情緒,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太子殿下,小郡主她沒什么大礙,只是被嚇到了,一會兒我開一副安神的藥方,服用三日便可痊愈?!?/br> 太子和顧景元都很驚訝地看向她。 秦寧之才猛然發(fā)覺自己說漏了嘴。 糟糕,并沒有人告訴她眼前這人是太子。 好在她反應(yīng)及時,立刻解釋道:“方才小女與書閑郡主及鋮王世子一起游玩,后來巧遇了小郡主,得知了小郡主的身份,所以斗膽猜出了太子殿下的身份,還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br> 太子朱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后笑笑道:“無妨,只是勞煩你了。” 他心里卻覺得這個小丫頭心思頗重,而且善于察言觀色,恐怕不是個善茬。 看來秦寅雖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蠢人,但他的女兒卻恰恰相反。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朱麟他人呢?你們方才遇到襲擊的事兒具體是怎么回事?”顧景元的一席話轉(zhuǎn)移了太子的注意力。 他將嘉云郡主交給身后的丫鬟,隨即便嚴肅道:“只聽說朱麟遭遇了刺客,等我們聽到消息趕去,現(xiàn)場只剩下了刺客的尸體,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寧之抬眸看了太子一眼。 鋮王當初可也是爭奪皇位的有利競爭對手,太子會對鋮王的兒子這么關(guān)心?只怕這其中有什么陰謀,她甚至懷疑這些刺客就是太子安排的。 再者,她可不相信太子和顧景元會查不出這些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是為了試探她罷了。 她要是說錯了什么話,恐怕沒好果子吃。 心里面雖然煩亂,但她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道:“小女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這些刺客是突然就出現(xiàn)的,不過他們并沒有都變成尸體,其中有幾個只是中了迷魂散,三個時辰之后就會自動醒來,太子若是有什么疑問,可以從這些活口入手。” 太子包括顧景元又十分驚訝地看向她。 顧長寧也吃驚道:“原來你給我的那些迷魂散并不會毒死人!” 秦寧之點頭:“總要留活口,這件事非同小可。” 突然遭遇了刺客襲擊,當時她腦子也是懵的,不過反應(yīng)過來之后,她很清楚這件事一旦被牽扯進去,帶給她的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所以她將迷魂散交給顧長寧,一是為了保護她,二就是為了將來可以脫身。 只要刺客還活著,所有的審問都會沖著刺客而去,就落不到她一個無辜的旁觀者身上。 重活一世,她必須要看得很明白。 短暫的驚訝過后,顧景元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蹙。 太子則道:“子儀,看來線索沒有斷。” 顧景元也點頭,“看來要盡快把幾個活口找出來,否則只怕……” 太子心領(lǐng)神會地點了點頭,隨后和顧景元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很快出了屋子。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秦寧之心中更是疑竇重重。 顧景元和太子果然不是表面上的點頭之交,他們私下有聯(lián)系。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安。 上一世,她與顧景元成親六載,居然從未發(fā)現(xiàn)過這個秘密,到底是她不問世事還是顧景元刻意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