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你才認(rèn)識她幾天,你懂個屁!” …… 兩個丫鬟你一言我一語地罵了起來,偏偏秦玉之毫無威信,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兩個吵嚷成一團(tuán)的丫鬟束手無策。 “你們吵什么吵?”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天而降,成功制止了兩個丫鬟即將開始的人身攻擊。 春梅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一怔。 秦玉之也是一愣,然后慌忙轉(zhuǎn)過身去,在看到來人時立刻欣喜地喊出聲來:“四meimei!” 春梅也總算回過神來,她望著不遠(yuǎn)處站著的風(fēng)塵仆仆的秦寧之,眼淚刷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太太!姑娘回來了,姑娘回來了!”下一秒,春梅就沖進(jìn)了院子里,激動又興奮地叫嚷了起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分析 秦玉之則快速幾步走到秦寧之面前,興奮道:“四meimei你回來了!你前些日子去了哪里?我寫好多封信給你,你一直沒有回音,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br> 秦寧之則皺了皺眉,淡漠道:“二姐寫信給我做什么?” 秦玉之一怔,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表現(xiàn)得太親密了,忙低下了頭,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是不是誤事了? 芙蕖有些懊惱地看著自家少奶奶,不明白她好歹也是秦府的長房嫡女,怎么養(yǎng)得這么畏畏縮縮,膽小怕事? 她記得少奶奶剛進(jìn)承恩侯府大門的時候,府中的下人都在傳少奶奶之所以能嫁給世子,是因?yàn)樗鲃庸匆雷?,誘惑世子與她私相授受,后來世子不肯娶她,她甚至編造出了世子侮辱她的謠言強(qiáng)逼世子娶了她。 她之前信以為真,所以當(dāng)?shù)弥约罕话才诺缴倌棠躺磉叜?dāng)丫鬟的時候還愁眉苦臉的,覺得自己遇上這么個刁鉆狡詐的主子,只怕以后要吃盡苦頭。 哪知道,等她跟了少奶奶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少奶奶哪有半點(diǎn)傳聞中的心機(jī)手腕,簡直可以說是個軟弱可欺的小白兔! 剛開始她也懷疑過這一切都是少奶奶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贏取下人的信任,可這一個月接觸下來,她才確定外面的那些傳聞全都是假的! 少奶奶明明很好說話,性子柔柔弱弱的,世子與她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敢抬頭看世子,與下人打交道的時候也從來不會頤指氣使,人前人后都相當(dāng)文靜,這讓她對這個少奶奶的態(tài)度瞬間改觀了,就連世子也逐漸對少奶奶溫柔了許多,不像少奶奶剛嫁進(jìn)來的時候一樣兇神惡煞的。 這樣的少奶奶,為什么秦府的人都這般厭惡她呢? 芙蕖感到很奇怪。 她偷偷看向?qū)γ娴那貙幹?/br> 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就是那個名聲在外的秦四姑娘嗎? 看起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雖然五官端正秀麗,但畢竟還小,身量都沒有長開,嚴(yán)格說起來,長相氣質(zhì)還不如少奶奶,再加上她此時又只穿了一件灰蒙蒙的小襖,頭發(fā)散亂,整個人看上去灰頭土臉的。 非要說她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那就是一雙眼睛格外明亮耀眼,好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閃閃發(fā)亮。 就在這個時候,秦寧之的眼神恰好掃過芙蕖,雖然只有淡淡一撇,但芙蕖也被驚得一個激靈,匆忙低下了頭,心臟嚇得‘撲通撲通’直跳。 她不僅為自己方才的有眼無珠感到慚愧,她總算明白自家少奶奶為什么會怕這個meimei了,少奶奶哪怕就是發(fā)再大的脾氣也讓人覺得不痛不癢,而秦四姑娘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嚇得半死。 方才秦四姑娘看她的那一眼,僅僅是短短的眼神交匯,就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她看透了一般,且那雙眸子里充滿了睿智和冷漠,也更讓她明白,秦四姑娘絕非好糊弄的主子,若敢在她面前賣弄聰明,只怕下場會很慘。 跟秦四姑娘比起來,她們少奶奶是小白兔無疑了。 芙蕖不敢再抬頭去看秦寧之,只低下頭,跟秦玉之一起屏氣凝神,等待秦寧之的“宣判”。 “二姐若有要事找我商討,就先去清寧院坐一坐,我先去見母親,稍后就回?!鼻貙幹厝酉铝艘痪湓挘氵~步往前走去。 她剛剛觀察了秦佩之和她身邊的這個丫鬟,可以看出秦佩之在承恩侯府并沒有受什么苦,不過日子過得肯定也不會順心,否則她就不會急急忙忙來找她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還得等她先去見過母親再說。 她都一個多月沒回家了,看方才春梅的反應(yīng),母親肯定擔(dān)心死了。 “好。”秦佩之轉(zhuǎn)身望著秦寧之離開的身影,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也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來。 她裝成了二姐的樣子,才切實(shí)感受到二姐平日里是受到什么樣的對待的,老實(shí)說她不是二姐本人都有些受不了那些鄙夷嘲諷的目光,更何況二姐那樣高傲的人了。 如果嫁入承恩侯府的真的是二姐,她可能會變得越來越不折手段吧,幸好不是二姐,可自己,又活該承受這些嗎? 秦佩之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該如何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急需要別人的開導(dǎo)和幫助。 方氏已經(jīng)從春梅那兒聽到了秦寧之回來的消息,此時正急匆匆地梳洗打扮,她方才哭了一場,臉色也很憔悴,她不能讓寧之看到她這個樣子,免得她擔(dān)心內(nèi)疚。 她明白寧之做的一些決定是正確的,她做母親的沒辦法幫助她,也絕不能拖她的后腿。 方氏匆匆梳洗完畢后,忙往外面趕去,正好撞上了剛踏進(jìn)堂屋的秦寧之。 “母親!”看到方氏,秦寧之頓時鼻端酸澀,眼淚也克制不住地“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她從盛京到錦州,再從錦州到盛京,這一路上擔(dān)驚受怕的時候沒有哭,被太子的人刺殺的時候沒有哭,唯獨(dú)在見到顧景元的時候放肆大哭了一場,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哭了,可回到了替她遮風(fēng)避雨的家,見到了疼她愛她的母親,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的軟弱和嬌氣,也只有在母親面前才敢放肆展現(xiàn)出來。 “我的好孩子。”方氏也跟著掉下淚來,一邊迎上前抱住秦寧之,一邊安慰道:“好孩子,沒事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br> 當(dāng)母親的對孩子沒有過多的期盼,只希望他們無論走多遠(yuǎn),有朝一日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就好。 母女二人相擁而泣了一會兒,秦寧之才逐漸恢復(fù)了平靜。 她支開了所有的下人,與方氏坦白了自己此次去錦州的原因,以及在錦州收獲到的一些事情。 她拉過方氏的手,凝重道:“母親,這次我從晉國公府大少爺那里知道了一些不太好的事,跟錦衣衛(wèi)有關(guān),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父親。” 方氏立刻收緊了手,“什么事與錦衣衛(wèi)有關(guān)?國公府的人難道真的要造反嗎?” 秦寧之搖了搖頭,“我不確定,我只知道顧景睿將太子和錦衣衛(wèi)都當(dāng)成是阻擋他成就大業(yè)的絆腳石,他想要除去太子,同時若拉攏不了錦衣衛(wèi),也一定不會留著錦衣衛(wèi)來妨礙自己。母親您想想,父親是那種容易被拉攏的人嗎?” 方氏的心臟瞬間緊縮,尖利道:“那又如何?你父親忠于皇上坦坦蕩蕩,他們才是亂臣賊子理應(yīng)當(dāng)誅,我不相信他們有能耐敢對錦衣衛(wèi)動手!” “尋常的辦法肯定不行,死了一個錦衣衛(wèi)皇上都是要派人徹查的,他們也怕引火燒身,可是他們那么聰明,豈會想不到辦法光明正大地除掉錦衣衛(wèi)呢?比如編造北地突厥軍進(jìn)犯,老將軍告病,群臣一致舉薦父親掛帥,父親曾經(jīng)是上過戰(zhàn)場殺敵的,他比其他的武將都有經(jīng)驗(yàn),所以會被舉薦太正常不過,到時候他們再聯(lián)合北地的突厥軍殺了父親,那父親就不是不明不白死的,而是戰(zhàn)死沙場,那么又有誰會想到去查父親真正的死因呢?父親一旦死了,他統(tǒng)領(lǐng)的那一支錦衣衛(wèi)軍群龍無首,最后會怎么樣呢?母親,咱們不得不防!” 從她從顧景睿嘴里聽到那些話之后,這些念頭就在她腦子里盤旋了無數(shù)次。 上一次父親就是這么被人舉薦上沙場不明不白戰(zhàn)死的,她當(dāng)時甚至搞不懂,父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怎么就會被封為將軍給指派了出去呢? 現(xiàn)在她終于想通了,一切都是人為在暗箱cao作! 第三百二十二章 指點(diǎn) 原本她因?yàn)轭櫨霸年P(guān)系,不想將父親的死與晉國公府聯(lián)想起來。 可方才見識到了顧景睿倒打一耙的功力,她猜測這些事很可能就是顧景睿一手挑起來的。 上一世她會知道父親的死有蹊蹺,不就是顧景睿暗示她的嗎? 她最后落得那樣的下場,歸根究底是因?yàn)轭櫨邦.?dāng)初對她說的那一番話。 再回想起每次她央求顧景元幫忙調(diào)查父親身死真相時顧景元的反對阻撓,她就更進(jìn)一步肯定了這件事與國公府有關(guān)。 否則以顧景元的為人品行,就算他不愛她,也不至于冷漠無情到對她父親的死無動于衷,甚至還幾次三番勸她放下。 顧景元根本沒有辦法幫她查什么真相,因?yàn)檎鎯淳褪撬母赣H和大哥! 秦寧之想到這兒,心臟一陣陣緊縮,她必須要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才不至于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不明白顧景睿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害死了她的父親和母親還不夠嗎?為什么還要?dú)埲痰馗嬖V她真相,逼她跟顧景元因?yàn)檫@件事決裂?他就這么恨她嗎?還是說,他是為了報復(fù)顧景元,他是想讓顧景元因此不得安寧? 秦寧之搞不明白,只是覺得悲哀。 上一世她感激過顧景睿,感激他告訴了自己真相,不至于讓父親和母親白白犧牲了,也不至于讓她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過完一輩子。 原來都是假的,她也不過是被利用的那一個。 方氏聽完了秦寧之的這一番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撫了撫胸口,艱難開口,“寧之,你怎么說得像模像樣的,好像真實(shí)發(fā)生過一樣,母親方才都要被你嚇?biāo)懒??!?/br> 秦寧之抿了抿唇,有些苦澀道:“母親不要擔(dān)心,這些只是我的猜測,不過若是我們不提防著點(diǎn),只怕真會落得那樣的下場,等父親回來了,您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的嚴(yán)重性跟他說明一下,我怕我一個小孩子的話,父親并不會放在心上?!?/br> 這些事情,秦寧之原本不想跟方氏說的,她不想嚇壞自己的母親,讓母親整日里沉浸在胡思亂想的情緒中。 可是從她前幾次與父親的談話來看,父親根本就不愿意聽她談?wù)摮?,總是覺得她一個孩子什么都不懂,是在妄議朝政。 可父親一向尊重母親,哪怕母親其實(shí)什么都不懂,父親還是能聽得進(jìn)母親說的話。所以,她必須借母親之口對父親說明他們目前的處境。 方氏心有余悸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等你父親晚上回來,我會與他好好說明白的,你也不要太胡思亂想了,你這樣母親會很擔(dān)心你的?!?/br> “恩。”秦寧之現(xiàn)在也不便說太多,只輕輕應(yīng)了下來。 方氏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溫柔道:“不管國公府的人想要干什么,反正你都已經(jīng)跟顧家二公子退了親,咱們在自保的前提下就不要去管他們的閑事了,像你這次,為了顧二少爺千里迢迢跑去了北地,這若是傳了出去,你就嫁不出去了!” 果然每次聊天到最后,話題都會不可避免地說到婚姻大事上,秦寧之頭疼地按了按太陽xue,道:“我知道了,母親不用替我cao心,我還小呢!” “小什么?再過一個月就是你生辰了,過了生辰你就整十三了,再過一陣子又要過年了,你就虛十四了,還小嗎?秦玉之就比你大一歲半,她都成親了,雖說不太光彩,但總是嫁出去了?!?/br> 聽方氏提到秦玉之,秦寧之才猛地想起秦佩之還在她院子里,于是連忙道:“母親,我有些事要回清寧院,先不跟您說了啊!”說完,也不管方氏答不答應(yīng),站起身就往外跑。 “誒!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母親給你做東西吃?”方氏喊都喊不住,不禁搖頭嘆氣,嘀咕道:“這孩子,一說到這個就跑,難不成她真喜歡那什么顧子儀?” 秦寧之回到了清寧院,青瑤和青芽都提前知道她回來了,因此看到她的時候并沒有太驚訝,只是激動地上前抱住她,又哭又笑地訴了一會兒苦。 秦寧之安撫好她們,問道:“三姐呢?可還在?” 青瑤和青芽都知道這個“秦玉之”的真實(shí)身份,因此對她并沒有排斥,只點(diǎn)點(diǎn)頭道:“姑娘放心還不曾離開呢,不過三姑娘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恐怕日子不大好,三朝回門的時候老太太都不愿意見她,讓姑爺和下人都看了一場笑話,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再加上大太太去了莊子上,二姑娘還是癡癡傻傻的樣子,三姑娘現(xiàn)在可以說是舉目無親,所以姑娘您還是去好好安慰安慰她吧!” 秦寧之皺了皺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我會的。”她并不希望三姐因?yàn)樗木壒蔬^得這般凄慘,如果三姐愿意,她會想辦法將她從承恩侯府帶出來。 秦寧之進(jìn)了屋子。 秦佩之已經(jīng)等得心力交瘁,急得在房間來回的踱步。 丫鬟芙蕖看不下去了,勸道:“少奶奶,您別這樣,再坐下來再耐心等一等吧,秦四姑娘總要回來的,一定不會爽約?!?/br>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著急?!彼懿患眴??她已經(jīng)等了一個多月了,每一日在承恩侯府都備受煎熬,四meimei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若是她在侯府過得不好,只要來找她,她就會想辦法將她從承恩侯府解救出來。 她真的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秦四姑娘。”芙蕖抬頭間突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寧之,忙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