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三朝回門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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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自己眼前晃悠的這張臉,蘇嵐秋覺得自己像是吞了十幾只蒼蠅那么惡心。 他憑什么就認(rèn)為那工部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憑什么就認(rèn)為人家襄親王就適應(yīng)不了工部的辛苦?他憑什么人家瀾溪郡王就是個草包?他憑什么即認(rèn)為人家辰親王是個詭計(jì)多端的小人? 還有臉說人家瀾溪郡王是個無所事事的草包,他比瀾溪郡王還不如!人家瀾溪郡王最起碼不賭不瞟,人品正直,學(xué)問扎實(shí),心地善良,即使性子軟弱了一些,鍛煉幾年也是個好材料。 他河清郡王有什么?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從周貴妃肚子里爬出來的嗎? 要是外家的家世來,那些皇子們除了英親王百里省之外,有誰比河清郡王差! 太子百里冥的外家是前朝的姬氏,雖然早已沒落,靠著皇后娘娘才封了個成國公,但在世家和文人心目中還是站著很重要的地位的。平親王和福親王的外家是江北賀家,當(dāng)年與江南寧氏、江東楊氏并稱天朝三大家。 慶親王的外家更是聲名顯赫的輔國將軍林家。林家一門忠烈,父子三人皆是上場殺敵的虎將,就連誠妃在閨門之中曾上馬殺敵。且林氏門風(fēng)清正,家中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管文武,提起輔國將軍林氏,都要稱贊一句。 辰親王和瀾溪郡王的外家鎮(zhèn)國公魏家就更不用說了,沐恩侯不要說看到鎮(zhèn)國公了,就是在鎮(zhèn)國公世子面前,說話都不敢大聲。 他河清郡王得意個什么勁兒! 蘇嵐秋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逼著自己沒有發(fā)火,眼皮子抽了幾抽,才道:“此事恐怕需要從長計(jì)議呀?!?/br> 河清郡王百里皓斜斜地看了一眼蘇嵐秋:“岳丈大人,小婿可是先娶了你的千金啊,老八這個時候跟岳丈大人還八竿子打不到呢,岳丈大人可要一碗水端平了,切不能有失偏頗呀?!?/br> 蘇嵐秋只覺得自己的腦仁兒一抽一抽地疼,恨不能抽出自己的馬鞭子把百里皓這小子踹翻在地,狠狠地抽上一頓! 他真的害怕自己再和百里皓單獨(dú)待一小會兒,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忙道:“我看著時辰也不早了,賢婿,不如咱們這就去移步水榭說話。小語現(xiàn)在身子不方便,早些用了膳食,好早些回王府養(yǎng)身子?!?/br> 現(xiàn)在蘇夢語肚子里的那塊rou對百里皓來說可是頭等大事,百里皓也知道事關(guān)重大,忙收斂了自己的小心思,就點(diǎn)了頭。 蘇嵐秋便瞪了檀香一眼,道:“還不快去告訴寧氏安排一下!”寧文韻畢竟是蘇夢語的生身母親,這種場合自然要給她一些面子。 檀香連忙快步走了出去,叫住了一個小丫頭去后院傳消息,自己從偏門進(jìn)了隔間兒,將河清郡王和蘇嵐秋的話一字不差地都說給了蘇夢葉三姐妹聽。 蘇夢晗憂心忡忡,百里皓這么囂張,以后英親王能不能壓制住他? 蘇夢葉卻面帶譏諷,冷笑道:“自不量力!” 正要下炕的蘇夢晗聞言動作緩了一緩。蘇夢葉最近得了蘇嵐秋的青眼,這青松里她可以隨意出入,想必她在青松里耳濡目染,也聽到了不少朝政方面的消息。 顯然蘇夢葉和從前的蘇夢語不一樣,她應(yīng)當(dāng)是多多少少參與到了這方面的事情,要不然,上次蘇夢語懷孕的事兒,蘇嵐秋也不會這么容易就聽了蘇夢葉的建議了。 她臉上就帶了點(diǎn)笑容出來:“走吧,咱們快些回去,晚了,耽擱了開席就不好了?!?/br> 蘇夢月是個對朝政方面有些遲鈍的人,方才那些話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聞言也趕緊要下炕來:“就是就是,三jiejie脾氣不好,可別再讓她挑刺了。” 三姊妹手拉著手往后園子的水榭里去,水榭已經(jīng)被高嬤嬤用屏風(fēng)隔了開來。 蘇家人口簡單,左邊就坐了蘇嵐秋和河清郡王百里皓,屏風(fēng)的右邊就坐了寧文韻和蘇家四姐妹。 三姐妹到的時候,坐著等了一會兒,寧文韻才扶著蘇夢語姍姍來遲。 有蘇嵐秋在場,百里皓還沒有這么放肆。只是對蘇夢語微微挑了挑眉頭,面色稍有不虞。跟幾個大姨子、小姨子認(rèn)親的時候,百里皓這雙眼睛就不怎么老實(shí),色瞇瞇地在蘇夢葉三姊妹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兒,才意猶未盡地轉(zhuǎn)回來。 蘇嵐秋看著就十分不喜歡,咳嗽了一聲,才道:“賢婿,這里也沒有外人,不如咱們就坐下來好生吃一頓飯。你們也可以早些回去?!?/br> 這話里話外逐的意思就很是明顯了,偏生百里皓好像沒有聽懂一樣,本來之前還想著要趕緊離開攝政王府,見到蘇夢葉幾個人之后,就磨磨蹭蹭地不想走了。 尤其是蘇夢葉。 百里皓是真的沒有想到從前那個丑陋粗俗的蘇夢葉,竟然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傾國傾城的模樣。要是早知今日,他肯定早就將蘇夢葉給收入囊中了。 百里皓猛地往自己肚子里灌了一口酒,目光盯著屏風(fēng)那頭朦朦朧朧清麗的身影,腸子都悔青了。 蘇嵐秋看了就越發(fā)地不喜歡,三口兩口就放了筷子。百里皓也不得不跟著放了筷子,只還端著酒杯拉著蘇嵐秋東扯西扯地說些廢話。 蘇夢葉來了小日子,身上就越發(fā)地不舒服,起來折騰了這么久,又在這里干坐著,小肚子疼得不得了,額角都被冷汗打濕了。 蘇夢月看了,就低聲跟她講:“你不如就說身子不舒服,趕緊回去躺著吧?!?/br> 蘇夢葉輕輕地?fù)u了搖頭,百里皓為人十分無恥,她不能夠給百里皓留下攻殲蘇府的把柄。 蘇夢晗看到了就大為不忍心,也壓低了聲音,道:“五meimei,你借口去出恭洗手,出去了就別回來了?!?/br> 蘇夢葉眼睛一亮,就沖著蘇夢晗點(diǎn)了點(diǎn)頭。別看這個蘇夢晗總是一副端莊持重的樣子,實(shí)際上心思靈活著呢,縱使會想出一些出其不意的點(diǎn)子來。 相比那個總是做出一派長者風(fēng)范的蘇夢晗,蘇夢葉更喜歡現(xiàn)在這個。 可惜蘇夢葉剛起身,蘇夢語也跟著起身了:“巧了,我也想去呢,五meimei,咱們一道吧?!?/br> 蘇夢葉無法,只得跟蘇夢語一道了。 蘇夢語現(xiàn)在的身子十分金貴,去哪兒身邊都圍繞著一群烏壓壓的人。即使是出恭也是如此。蘇夢葉在凈房里磨蹭了一會兒,巴不得蘇夢語等不及了,先走了。 可出來一瞧,蘇夢語不僅沒有走,還遣散了周圍服侍的人,命人搬來了兩張椅子,正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等著蘇夢葉呢。 蘇夢葉瞠目結(jié)舌:“三jiejie,你不會想要在凈房門口請我喝茶吧?” 蘇夢語臉色鐵青:“我還沒有你這么惡俗!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蘇夢葉忍住笑,蹭到椅子邊坐下,還打算和蘇夢語寒暄一番呢:“有什么事情三jiejie不能在水榭里說的,非要找到凈房門口來……” 蘇夢語厲聲打斷了蘇夢葉:“蘇夢葉!我正跟你說著正事呢!你少在這里給我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兒!” 蘇夢葉也鄭重起來:“我倒不知道郡王妃有什么事情是要和民女商議的。民女不過是白身一個,哪里能有資格和郡王妃商議事情呢?” 蘇夢語冷笑幾聲:“你說的不錯,你的確是沒有資格。要是沒有了父王這棵大樹,你什么都不是!” “既然如此,那民女實(shí)在是想不到郡王妃有什么地方要和民女商議的?!碧K夢葉笑了笑,起身要走。 “站住!” 蘇夢語叫住了蘇夢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需要你幫忙?!睉B(tài)度已然是軟了下來。 蘇夢葉就又坐了下去,準(zhǔn)備聽聽蘇夢語到底想要說些什么。 “蘇夢葉,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開頭就是這么一句話,蘇夢葉不由得就挑了挑眉頭,聽蘇夢語繼續(xù)說下去。 “我比你只大九個月,聽乳娘說,沒有你的時候,父王和母妃都很寵愛我?!碧K夢語神情平靜,又帶著一種朦朦朧朧的恬淡和美好,像是陷入了深深的追憶之中。蘇夢葉知道,這會兒蘇夢語口中的“母妃”,想必是平章長公主向連若。 “母妃那會兒遲遲沒有孩子,就把我抱了過去,沒想到一抱過去,母妃就有了你。因?yàn)檫@個,母妃一直都覺得我是她的福星。即便是有了你,也不曾冷落過我,反而是因?yàn)閼z惜我生下來就離開了生母身邊,而對我加倍的好。 我剛過周歲生日,就催著讓父王去給我請封了鄉(xiāng)君。祖母在世的時候也十分疼愛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著我。幾個jiejiemeimei也和氣。后來母妃去了之后,我回到了娘親身邊。娘親因著自小把我送到母妃身邊養(yǎng)著而分外內(nèi)疚,加倍地補(bǔ)償我?!?/br> 蘇夢語忽然就停頓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么久遠(yuǎn)的事情,連表情都跟著有些模糊了。沉默了半晌,也不見有開口的意思。 蘇夢葉卻不耐煩起來,巴巴地跟著來凈房,堵在門口不讓她走,難道就是為了跟她說這樣一番話?既然知道自己在家中是最受寵的,為何還要行那些不靠譜的事兒戳蘇嵐秋的心窩子? 既然明白平章長公主那般疼愛她,為何還對平章長公主留下來的唯一的骨rou恨之入骨? 寧文韻恨平章長公主總有個由頭,可蘇夢語是為什么? 再有,既然清清楚楚地知道家里的jiejiemeimei都讓著她,為何還要這般盛氣凌人?尤其是一母同胞的親jiejie蘇夢晗,對她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兩個人之所以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可全是蘇夢語自己一點(diǎn)一滴地作出來的。 蘇夢葉臉上就帶出了很是不耐的神情:“郡王妃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如就開門見山說出來,這般拐彎抹角的,恕民女愚鈍,聽不出來?!?/br> 許是蘇夢葉臉上那點(diǎn)子不耐的神情刺激到了蘇夢語,蘇夢語像是忽然醒悟過來一般,一下子就抓住了蘇夢葉的手,急急地說道:“蘇夢葉,這話我對誰都沒有說過。我其實(shí)就想有吃有喝有銀子花有人孝敬,平平淡淡地過這一輩子……” 再多的,卻說不下去了,好像說出這些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一般,蘇夢語整個人都陷進(jìn)了椅子中,雙手捂著臉,就嚶嚶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