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燕長煕抬頭看了他一眼,撞進那雙深若幽潭的眸子里,只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抬步離開,“將人先帶回城主府吧,找人給他看看,畢竟是一條人命。” 燕長情看了地上的青年一眼,落后半步跟著,身后自有人將人送過來。 等回了城主府,大夫看過之后,才知道,青年不只是溺水,身上更是有許多青青紫紫的傷痕,且手腕上還有被繩子勒過留下的青紫痕跡。 等送走了大夫,燕長煕也沒有進屋子,只是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離開,卻是留了人好生照顧著青年。 哪怕她并沒有露出多余的情緒,燕長情也知道,她心情很好,從見到那個青年之后。 情蠱會跟隨盛衍生生世世,不管盛衍變成什么模樣,兩人一旦相遇,長生蠱必定會有反應(yīng),從燕長煕知道青年就是盛衍轉(zhuǎn)世的那一刻,燕長情就也知道了。 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沒有拔劍殺了那個青年。 青年當天晚上就醒了,只是醒來的時候免不了很是虛弱,也下不了床,燕長煕沒有去看他,但也知道,估摸著第二天那人就能下床了,畢竟一身青紫傷痕看著嚴重,實際上除了輕微的內(nèi)傷,其他的倒還好,今晚剛醒不過是脫了力,到明天,除了渾身痛一些,也不會有什么大礙了。 用完晚膳的時候,燕長情拿著打濕的巾帕替燕長煕擦著手,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那人醒了,主子不去看看嗎?” 第5章 一手包攬 “今日乏了,明日再去。”燕長煕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聲音里有些慵懶,倒像是真的乏了。 燕長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替她擦盡了手,便后退了半步,等燕長煕站起身往外面走去,他便也跟了上去,兩人一離開,身后便有人進去收拾了桌上的東西。 燕侍衛(wèi)不喜人靠近城主大人,這是城主府里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主子,今晚可要沐???”走進住的主院的時候,燕長情才出聲問了一句。 燕長煕頓了頓,本想說不必了,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還是點了頭,又下意識地說道:“白天出去沾了些咸腥?!?/br> 倒像是在解釋。 可她不知道身后的燕長情在聽到她出口的解釋時,眼底一瞬間沉下的陰鷙。 主子何時要這樣解釋過的,而此刻的異常,他不得不往偏院里住著的那個人身上想。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燕長煕的一切就都被燕長情一手包攬了,親力親為,從不讓其他人沾手,她一開始沒有察覺,等真正察覺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平常了。 包括沐浴更衣這件事。 好像是從第一次十年長生蠱發(fā)作的時候,她疼的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燕長情就守在她的身邊,已經(jīng)替她擦凈了身體,換了干凈的衣裳。 不等她出口詢問,他已經(jīng)率先解釋道:“主子如今本就體弱,若是長情不做這些,主子怕是要著涼的?!?/br> 之后,她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有說,那時候煙茗山上已經(jīng)換了一批伺候的人了,昔日的下屬幾乎都被她遣散,她身邊唯一說是親近的人,也只剩下燕長情了。 還有什么好計較的呢?未來十年、百年、甚至可能幾千年,她每次長生蠱發(fā)作,長情恐怕都要幫她做這些的。 讓人準備好了熱水,燕長煕站在浴桶邊,微微抬了手,眸子微垂,“朝廷那邊消息下來了嗎?” “下午消息就到了,最遲一個月,新城主就會來撫陽城上任?!毖嚅L情走到她的身邊,伸手繞過她的腰身,替她除了腰封,而后一件件的脫去衣裙,不緊不慢,始終是站在她的身后,微垂了頭看著她圓潤的肩頭。 若是有人從后面看,第一眼大概就是以為兩人依偎著,男子是從身后抱著女子的。 除盡衣裙,燕長煕便放下了手,往浴桶走去,燕長情也收回了手,眸子里一如既往劃過一抹可惜,等走到她身邊時,又恢復(fù)了平常的模樣,寡言而服從。 “主子,小心些?!彼焓址鲋?,觸手的涼意讓他動作一僵,勉力克制著才沒將人抱進懷里,他清楚的知道,身邊這人不只是手臂透著涼意,她身體的每一處都是冰涼的。 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都肆意笑著的長公主,他的主子,如今卻被一只蠱,折騰出體寒之癥,一年四季,整個人都是冷的,面目蒼白,哪還有那時候張揚肆意的模樣? 長生蠱帶來的后果這些年一一都在燕長煕身上得到驗證,而燕長情,反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好的后果。 第6章 我叫燕長煕 燕長煕曾問起,才知道與他的長生蠱伴生的情蠱,至今還在沉眠,并沒有被人喚醒,既然沒有被喚醒,長生蠱大多時候也是處于沉眠狀態(tài),極少醒來,也都是月圓之夜要吞食宿主的心頭血。 等換了舒適的中衣,燕長煕已經(jīng)困得有些迷糊了,躺在床上,任由燕長情替她掖好被角,就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燕長情站在她的床邊看了許久,身側(cè)的手微動,到底是抑制住了心底的意動,往外間走去。 燕長情,別急,以后的時間還長,你可以陪她很久很久,他在心里這樣說著。 第二天一早,燕長煕還在用早膳的時候,外面就有人稟報,說是昨日帶回來的那位公子求見。 “讓他進來吧。”燕長煕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粥碗,示意一邊的燕長情拿巾帕給自己。 燕長情微擰了眉頭,看著還剩一半的藥粥,放低了聲音道:“主子,再多吃些吧。” 話里喊著主子,可語氣又隱約像是在輕哄著她,只是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味道太淡了?!毖嚅L煕輕瞥了他一眼。 “加些糖粉?”燕長情輕聲問道。 燕長煕沒有說話,卻搖了搖頭。 “去讓人做些rou餡的包子。”她趕在他再問之前說道。 “好。”燕長情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去吩咐下人的時候,眼里隱約帶著笑意,嘴上對著傳話的下人多說了一句:“讓廚娘在rou餡里加些馬蹄,剁成小丁?!?/br> 那下人顯然是習(xí)慣了這一幕,沒有絲毫意外的帶著命令去了廚房。 而盛衍,在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最上方的女子與身邊侍衛(wèi)模樣的男人說著話,他沒有冒然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直到男人轉(zhuǎn)身吩咐了下人,才上前了幾步,微垂著頭說道:“昨日幸得城主大人相救,救命之恩日后定當相報?!?/br> 他的聲音還有些虛弱,說的話卻透著顯然的誠意。 “你叫什么名字?”燕長煕卻沒有理會他話里的誠意有幾分,只是問了自己想知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