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言早就習(xí)慣了這些人對于除燕長情和燕長煕之外的人面無表情，所以并不介意，他索性把凳子一搬，坐到了時(shí)三的旁邊，繼續(xù)問道：“你覺得在你主子眼里，我算什么？”

    時(shí)三放下包子，喝了一口水，想起某日兩個(gè)主子說的話，“交易?！?/br>
    “什么？”百里言一愣，怎么都沒有想到時(shí)三會給出這兩個(gè)字，他眼底幽光一閃，笑道：“你是不是搞錯了，頂多是你們主子單方面的幫我，交易應(yīng)該是談不上的，畢竟……我可沒有什么能給你們家主子的?！?/br>
    最后一句話他說的意味深長，隱約帶著點(diǎn)試探的意味。

    如今他是一無所有的，而他要做的一切，至少是回到京城這件事情，他就需要燕長煕的幫助，所以……如果時(shí)三說這是一場交易，那么……燕長煕是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才會這么幫著他。

    可惜，這個(gè)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他，時(shí)三沒有再說話，只當(dāng)是沒有看見他的試探，他吃下最后一口包子，喝了一口水，伸手就抓住了百里言的手，給他把脈。

    百里言一愣，竟然沒有躲過他的動作，等到手上的脈門被握住了，他才放松下來，又想起昨晚心口的悸痛，于是緊緊的盯著時(shí)三，等著他的回答，一邊等著的時(shí)候一邊將昨晚的情況說了一遍。

    時(shí)三很快就放開了他的手，淡淡的說道：“心疾，平時(shí)控制著點(diǎn)情緒就好了?！?/br>
    說完，時(shí)三就站起了身，離開了桌子，周圍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起身離開，時(shí)一端著兩份早飯送到了燕長情的屋子，而百里言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走的時(shí)候伸手捂住心口，表情竟然有一些茫然，其實(shí)……他還有一句話沒有多說，昨晚心口的悸痛竟然讓他有一種熟悉感。

    可是，他明明很確定，他從小到大就沒有過心疾，怎么會對心口悸痛感到熟悉呢？而且……這心疾出現(xiàn)的也太過突然了。

    燕長煕和燕長情在屋子里一直沒有出來，直到中午吃飯的時(shí)候，兩人才到一樓。

    “你的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迸涌戳搜嚅L煕一眼，沒有忍住的出聲說道。

    在燕長煕抬眼看過去的時(shí)候，她立刻臉紅著低下了頭，不敢多看，又怕對方覺得自己多事，只是等了一會兒，她卻聽見對面?zhèn)鱽砹苏f話的聲音。

    “嗯，休息了一下精神就好了很多?！毖嚅L煕點(diǎn)頭說道，沒有往女子那邊看去。

    自然也沒有看見女子有些驚喜的表情，她沒有想到燕長煕會和自己說話，最起碼的，這讓她覺得坐在這些人之間不再顯得那么的尷尬了。

    一行人吃完中飯就離開了客棧，繼續(xù)往京城去，燕長煕偶爾會出來騎馬，不過大部分時(shí)候是待在馬車?yán)?，雖然每次一過月圓，她的精神就會好上幾天，但過了這幾天，她就又恢復(fù)了之前的狀態(tài)，體寒，面色蒼白，哪怕是在如今這樣初夏的季節(jié)，她都要裹著斗篷，才能保證基本的溫度。

    在蠻城的那一晚，金胭脂的那塊石頭燕長煕根本就沒有拿，如果對她的體寒之癥有用，燕長情早就想盡辦法幫她找來了，而她不需要，就是因?yàn)槭^沒用，她的體寒之癥是因?yàn)殚L生蠱，所以病根是在長生蠱上面。

    好在這一路上沒有再遇到什么波折，到了京城的時(shí)候，馬車直接去了華陽錢莊，修整了一天，緩解了趕路的疲勞，第二天上午的時(shí)候京城這邊錢莊的掌事就過來了。

    一起帶來的還有京城如今格局的消息。

    百里丞相一家被流放出京的第二天，就有獵戶發(fā)現(xiàn)了山林里的尸體，連帶著押送的士兵，全都死了，且已經(jīng)被野獸咬的肢體破碎，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具尸體在。

    朝廷給的答復(fù)是遇到了匪徒，一行人全部死了，剩下的那些分不清誰是誰的尸骨倒是被老百姓一起拿去火化葬了。

    第75章 情報(bào)網(wǎng)

    而當(dāng)今圣上，在終于沒有了百里丞相的管束之后，愈加的殘暴不仁，親近jian佞，疏遠(yuǎn)忠臣，在百里丞相一家滿族被流放之后，老太傅在太和殿前當(dāng)場撞柱身亡，也沒有讓皇上有絲毫的清醒，反而找來了皇上一句“晦氣”，以至于老太傅在朝任職的兒子和女婿都被貶了官職。

    “邊境的那邊對于京城的事情依舊一無所知？”燕長煕聽著掌事的說完，看了一遍面色陰沉的百里言一眼，問道。

    一聽她提起邊境，百里言神色一動，看向她，眸光沉沉。

    掌事的搖了搖頭：“皇上聽信新任的丞相之言，將京中的事情下了死令，不許傳到邊境去，看樣子，還打算讓李成賢等人直接老死在邊境，這一生恐怕都不會再被召回京城了?！?/br>
    李成賢是百里丞相的門生，后來做了將軍，亦是被先皇器重的，只是自己請令前往邊境駐守，沒有皇上的指令就終生不得回京，曾經(jīng)李成賢作出這樣的決定，也不過是為了讓先皇對自己的老師放心罷了，而如今……他的老師全族遇難，可他在邊境卻一無所知。

    恐怕還一心想著替皇上效忠罷了。

    燕長煕沉吟了一會兒，看向了百里言，問道：“李成賢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嗎？”

    “他知道的?！卑倮镅詭缀鯖]有猶豫的就點(diǎn)了頭，他如今只能選擇相信燕長煕，就算燕長煕真的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因?yàn)槌诉x擇相信她，他根本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

    李成賢如今遠(yuǎn)在邊境，而從邊境到京城，就算連夜行軍都需要一個(gè)多月的時(shí)間，更不用說……他是否能夠一個(gè)人安穩(wěn)的走到邊境并且見到李成賢了。

    燕長煕沒有在意百里言如今是怎么想的，她轉(zhuǎn)首看向燕長情，想了想說道：“我們大概有哪些人？”

    她問的是在這場可以說謀朝篡位的計(jì)劃里，有哪些人是可以用得到的，這些事情素來都是燕長情在打理，只有極少數(shù)的決定燕長情會直接問她，否則，其他的東西基本就是每半月做成冊子送到她的面前，僅此而已。

    而那些冊子，燕長煕到底看了多少，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說起來，背后的主子是她，可實(shí)際上，真正做出做多決定的人，還是燕長情，而她……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么被他養(yǎng)著，好像什么都不用cao心，就會有人將這天下最好的東西都備上一份，送到她的面前。

    燕長情看了百里言一眼，才開口回答了燕長煕，“花色有足夠的情報(bào)網(wǎng)可以利用?！?/br>
    他只說了這一句，至于其他的，并沒有多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防著百里言，燕長煕也沒有再問，倒是一邊的百里言，笑了笑，有些為難的說道：“如果只是一個(gè)收取情報(bào)的花色，沒有其他可以做出具體行動的勢力，恐怕……還是不夠的。”

    他說的有些誠懇，似乎只是單純的提出自己的顧慮。

    而燕長煕，抬眼看著他，神色莫測，百里言并不躲閃，就這么直視著她，似乎沒有一點(diǎn)私心和其他的念頭，坦坦蕩蕩，任由燕長煕的打量。

    燕長煕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看著燕長情繼續(xù)說道：“花色的情報(bào)網(wǎng)可以好好利用，如今皇上喜歡親近jian佞，那些jian佞也喜歡出入花色這些地方，總會有大大小小的把柄的，拿捏住這些把柄，很多事情坐起來就會方便的多了。”

    她微微瞇著眼，素來在思考的時(shí)候喜歡有節(jié)奏敲打著某處的手，如今被燕長情握在手中，沒了敲打的地方，她就只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著燕長情的手心。

    燕長煕點(diǎn)著他手心的動作很輕，指甲又有燕長情時(shí)常修剪，很圓潤，所以點(diǎn)著也不疼，反倒帶來一種異樣的癢意，這種癢意似乎搔到了他的心頭，讓他想要做些什么來緩解這股癢意。

    可是……

    燕長情默默地看了一眼周圍坐著的人，其他人并沒有注意到他的想法，而他也不可能真的做些什么，于是只能默默地握緊了燕長煕的手，不讓她再繼續(xù)點(diǎn)動著。

    手忽然被握住，燕長煕下意識的往燕長情那邊看去，對上他有些幽深的眸子，一愣，而手指又被他握住捏了捏，忽而想到這兩次月圓之夜兩人的抵死纏綿，燕長煕的耳垂?jié)u漸漫上一層熱意，她收回視線，面無表情的看著掌事。

    只是她一轉(zhuǎn)頭，染了羞色的耳垂正巧就落在了燕長情的眼里，惹得燕長情眼里漫上層層笑意。

    燕長煕自然不知道這些，可兩人之間似乎并不大的動作都落在了周圍旁觀者的眼里，除了百里言，其他的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一概不多嘴，坐好自己的本分，主子的事情不是他們該管的。

    而百里言，眸光閃了閃，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眼里一閃而過的幽光也落在了旁邊百里嵐的眼中，百里嵐微微垂了眸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

    “花色提供情報(bào)，另外，我會讓人去邊境通知李成賢，這需要你寫一封信件帶著你的信物過去，至于京城這邊其他的，就需要你自己去做了?！毖嚅L煕看著百里言，淡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