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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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所以……我就幫你把她接下了,然后留了你的號碼給她?!敝苌須鉁伢E降,馬明麗松弛的神經(jīng)立刻繃緊,還沒來得及聽毛不思的回答,就快速道,“來了,有什么事之后聊?!?/br> “喂!喂!明麗姐!”毛不思抱著話筒,試圖聲音能夠快過她掛電話的手速,她聲音飆高,咆哮道,“價格,價格你還沒說呢!” “又接單了?清理馬桶還是幫人掃地啊?!鄙磉叺纳嘲l(fā)一沉,鼻息間就嗅到了淡淡的煙香味,清清爽爽的像是薄荷。 毛不思托著腮,忍不住抬起小腳丫踢了下身邊人的膝蓋,“你干嘛老賴在我家不走?” “不想上班,不想工作,也不想天天聽我爸媽嘮叨。”馬明義嫻熟的從毛不思桌上翻了翻,最后嫌棄的拆了包薯片,隨便吃了兩片,就又丟回了原位,“反正你也閑著,咱倆搭個伴?!?/br> 毛不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工作內(nèi)容寫得太過隱晦,最近老是收到要她‘清潔’的信息,就是那種字面上的意思,還真把她當(dāng)家政了! 在毛不思拒絕一戶男主人讓她哼出半個身子擦窗戶的想法后,干脆把‘清潔’倆字改成了捉鬼,然后,原本就少的業(yè)務(wù)咨詢,現(xiàn)在基本上就為零了。 她等啊等啊,好不容易明麗給了她份工作,卻偏生沒說重點。勞務(wù)費??!多么重要的東西,嚴重關(guān)系著她的生活質(zhì)量。 “誰說我沒工作!”毛不思翻身坐在沙發(fā)上,把手機鈴聲調(diào)到最大,等著不知是誰的客戶來電話,還不忘了打發(fā)馬明義,“你可以走了。” “別介?!瘪R明義往毛不思身邊蹭了蹭,“我陪你一起去唄” “打?。 彪p臂交叉成十,毛不思想都沒想的拒絕,“算了吧,你萬一被那個小鬼捉去了吃了,我不得被老毛逼得以死給你謝罪啊?!?/br> “這不是還有你和他么?!瘪R明義點了點安靜的臥在桌面的降魔杖,“鳳璜還沒出來?” “一點動靜沒有?!泵凰即钛弁?,從小仙姑跟高顯相處后,她就再也沒見過鳳璜。她想,鳳璜是敏感的神獸啊,應(yīng)該老早就感到了事情微妙的變化,他幫不了高顯,也留不住小仙姑,索性當(dāng)成鴕鳥,捂著耳朵躲了起來。 叮—— 被毛不思盯了半響的手機突然響起清脆的鈴聲,剛開個頭,就被毛不思手快的按下接聽鍵,“喂,您好,我姓毛,需要清潔嗎?” 電話里只傳來沙沙地電流聲,許久,才聽到一個女人的蒼白無力的聲音,“求你,救救我。” “很有幸為您服務(wù)。”每一個來找她的人,毫無意外都是來求救的,毛不思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開頭,“我們有數(shù)量和次數(shù)兩種收費標準,對于縛地靈,惡鬼,煞我們建議選擇前者,不過價格相對而言也要高一些,如果您方便,我們可以約時間詳談?!?/br> “昌安路四十六號?!迸碎_口,她的聲音不停地顫抖,“我現(xiàn)在就有時間?!?/br> 電話掛斷,毛不思搓著手掌,飛快的沖進臥室換衣服,全然忘記了馬明義的存在,等她想起來時,客廳里已經(jīng)沒了他的蹤影。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泵凰及逊浜徒的д纫还赡X的塞到背包里,小聲的碎碎念,“真拿我家當(dāng)酒店客房了?!?/br> 昌安路四十六號并不好找,毛不思中途打了好幾輛車,才有師傅知道地點,那是港城老城區(qū)的一條巷子,新城區(qū)建起來后,大部分的居民都在往新城搬,久而久之,繁華的老城多少有些死氣沉沉的沒落。 “我住在三樓,你朋友已經(jīng)到了。”女人的聲音比之前穩(wěn)定了許多,毛不思握著電話,一頭霧水。 她朋友,明麗姐嗎?念頭剛起就被毛不思否決掉,明麗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永川的棺材里躺著才對。 “真慢?!遍T被人打開,毛不思第一眼就瞧見為她開門的馬明義,他瞇著眼,模樣瞧上去有些吊兒郎當(dāng),“我可是等你許久了?!?/br> “你來這兒干什么!”毛不思拽著他的袖子,把他從屋內(nèi)拽到了樓道上,手臂一撐,就按在了馬明義胳膊一側(cè)的墻壁上,昏暗的樓梯蕩著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息,“這里不干凈?!?/br> “我知道?!瘪R明義借著毛不思的動作,順手把胳膊架在她撐起的手臂上,詭異中突然就這么闖進了一絲曖昧的氣息。 “我嚴肅的很,沒跟你開玩笑。”毛不思打掉他的胳膊,都什么情況了,他還要這么不正經(jīng)。 “我也想過了,你是捉鬼師這點注定改不了,所以,我只能屈尊降貴,來適應(yīng)你了?!闭f著還沖毛不思眨眨眼,伸手把腕上的珠子亮出來。 “這是什么?” “六叔給的?!备鼫蚀_的來說是他問何映秋要的,無非就是個可以護體的珠串子,威力自然沒法跟滅魂相比,可遇到個小鬼小怪還是可以抗一下的,起碼不會被輕易上身,“多少有那么點用吧?!?/br> “馬明義,你成熟一點,這可是不是鬧著玩的?!泵凰蓟⒅∧槪澳闶莻€普通人,萬一……” “我的眼睛能看見鬼。”馬明義打斷毛不思的話,昏暗的樓道內(nèi),他低著頭與毛不思四目相對,“毛毛,世上有這樣的普通人么?!?/br> 自然,是沒有的。 “可是好危險?!?/br> “從小到大,我身邊就有無數(shù)的游魂來來去去,他們就那么盯著我,仿佛我是誤入森林的獵物,如今滅魂沒了,我的眼睛也回來了,無非是再回到從前而已。”他注定是和普通人不同的,有時候,他不去找危險,危險也會來找他,伸手刮了下毛不思的鼻尖,馬明義弓著腰笑道,“你以后可等好好保護我?!?/br> “以后?”這怎么還有以后呢?毛不思不滿意,“我又沒賣給你當(dāng)保鏢。” “我想過了,我這么個情況,你又這么個工作,以后都挺難找對象的?!蹦笾凰寄X袋上的花苞,馬明義故作痛心道,“我就委屈下,跟你在一起吧。” “做夢你!”她年紀輕輕,又在業(yè)界小有名氣,怎么就難找對象了,這年頭,居然還搞就業(yè)歧視。 “毛毛,你要成熟一點?!瘪R明義拿了方才毛不思說給他的話堵她,順便轉(zhuǎn)著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屋內(nèi),下巴點了下正在客廳端坐的女人,“工作時間,得有職業(yè)精神?!?/br> ☆、坐懷不亂 “您給我詳細說明一下吧?!泵凰紱_著馬明義拋下兩顆白眼,這才邁進屋內(nèi)。 她打量著屋內(nèi)的環(huán)境,房子不算太大,看上去住了很久的樣子,邊角的壁紙都有些翹起,與之格格不入的只有西北方向的一面墻,整張墻被打成了格柜的形狀,上面整齊地羅列著一排又一排的包包,大部分是毛不思見不認得的。 “看到左上角那只沒?”馬明義就在毛不是身后,他下巴貼的她有些近,示意她往上看。 “有鬼?”毛不思猶豫,就著馬明義指出的方位連看了好幾眼,也沒瞧出什么所以然。 “我是說那只橙色的包?!表樖智昧讼滤哪X袋,馬明義聲音依舊壓低,“捉鬼價格你就按著這個數(shù)來要?!?/br> “這些都是朋友送的?!迸说纳ひ粲行┸?,聽上去就可憐兮兮的透著寒氣,瞬間拉回了毛不思的思緒。 她隨著女人的指引,坐到客廳中央的沙發(fā)上,降魔杖安靜的放在身側(cè),“小姐怎么稱呼?” “陳旭芳?!迸藬[弄著手指,顯得有些局促,“我也是沒辦法,才找上馬小姐?!?/br> 低頭求情敵幫忙,想來也不是件小事情。 “明麗現(xiàn)在抽不開身,有什么事情跟我說也一樣?!泵凰歼M入自己的角色中,單刀直入,“你見過它沒?!?/br> “沒有?!标愋穹紦u搖頭,“可我能感覺到那東西的存在?!?/br> 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每晚都在做噩夢,夢中的她泡在冰冷的水潭中,有什么拼命地扯著她的腳,那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獄,帶著痛苦的□□,潭水逐漸染上血色,腥味充斥著她的鼻腔。 “它說什么?”這個狀態(tài),多少讓毛不思想起高維峰口中的夢境,北杏當(dāng)初就是靠著入夢向高維峰發(fā)出預(yù)警和求救的信號,只是那個單純的女子,低估了人性的險惡,從而引發(fā)了后面接二連三的麻煩。 “它說疼?!标愋穹济蛑?,眉頭微蹙淚水就不由得充滿了眼眶,鼻尖透著點紅,看上去就是一副楚楚可憐的的模樣。 偶爾抬頭瞧她一眼,看的毛不思都生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還有沒有其它的情況。”聲音難得柔軟,毛不思語氣放輕,生怕嚇著她。 “有時候我出門,花盆會從頭頂?shù)袈湓以谏磉?,車輛會猛地從路口穿出來擦肩而過,小孩子見到我也會不停的哭泣?!毖蹨I在眼眶里轉(zhuǎn)啊轉(zhuǎn)啊,最后唰的一下落下來,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顆顆又圓又大,“我這些年也沒做過什么壞事啊,怎么就被那邪門的東西纏上了呢?!?/br> “有我在你放心就是。”毛不思的正義感突然充滿了整個胸腔,心里忍不住想,好看的人哭起來都是好看的,強烈的刺激著她的強者對弱者的保護欲,手從背包里翻了翻,越過自己的黃符,把老毛畫給她的符咒又翻出幾枚,“你貼身帶著,它暫時傷不了你?!?/br> 屋里沒有邪祟,只殘留著點氣息,想來是不在的。 “那你們要走么?”陳旭芳抬頭,大大的杏核眼因為哭泣而有些微腫,“我一個人害怕。” “別怕,我一會寫幾張咒你貼在門上,這兩天先不要出去?!泵凰疾恢狸愋穹伎谥械臇|西到底是什么,準備的東西自然也要多上一些,“等我把所有裝配備齊了,便過來守株待兔?!?/br> “那費用會不會很貴?!标愋穹家暰€在馬明義和毛不思身上掠過,不好意思道,“感覺很麻煩你們的樣子。” “不會不會?!泵凰紨[擺手,雖說是繁瑣了點,可對面一個姑娘孤身一人也怪可憐的,當(dāng)下就決定收她個友情價,把本錢賺回來就行。 只不過,不等她開口,馬明義就搶先了一步,他翹著腿,下巴微微抬起,視線掃過西北方向的格子墻,“價格好說,上數(shù)第一排,或者左數(shù)第三列,您任選一格?!?/br> 陳旭芳嘴角揚起極小的弧度,笑的小心翼翼,“這個價位也是應(yīng)該的。” “我們先清掃,后付款?!瘪R明義順手把毛不思從沙發(fā)上拎起來,準備告辭,“保證您沒有后顧之憂?!?/br> “好?!标愋穹紤?yīng)下,就瞧著毛不思被催著在她家四角和窗戶門梁上系下紅線,紅線上拴著一枚精致的銀鈴鐺和一張涂著朱砂字符的黃紙。 來回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全程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事情將做完,毛不思就被馬明義揪著拽出了門外,只好遠遠地站在樓下沖陳旭芳揮手告別。 “你好歹讓我喝口水再走?!钡葘Ψ酱皯絷P(guān)上,毛不思才扭過頭,她個子小小的,下巴抬得老高,雙手掐腰,滿臉寫著‘我不滿意’四個大字。 小賣部就在左手邊不遠處,馬明義利落的抽了瓶礦泉水買給她擰開,“喏?!?/br> “明明有免費的不喝?!睕鏊^喉嚨,毛不思干了許久的喉嚨才放松下來,秋風(fēng)吹過,天氣早已不復(fù)夏季的炎熱。 “瞧你那傻樣?!瘪R明義專挑毛不思喝水的時候開口,“也就沖著我當(dāng)個窩里橫。” 噗—— 喝到一半的的水就伴著馬明義的一席話從毛不思嘴巴里噴出來,眼前的男人側(cè)身一躲,水就畫著弧度落到地面上,濺起了撲在馬路表面的塵土。 “咳……咳咳……”毛不思彎著腰,一手握著剩下的半瓶水,一手拍著胸口,等咳夠了,才氣憤的回頭,怒視著給她拍背順氣的罪魁禍首,“我要是被水嗆去見閻王了,絕不放過你?!?/br> “說個實話而已?!表樖纸舆^毛不思手上的瓶子擰上,馬明義這才笑道,“至于么?!?/br> “怎么不至于。”好好地,對方突然冒出這么一句,饒是再大度的人,也是不樂意的,況且她毛不思還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你看不出陳旭芳想壓價啊?!瘪R明義伸手捏著毛不思的臉頰,“就你這交際水平,我可算明白你為何如此貧窮了。” 從頭到尾,除了最后,對方也沒怎么跟她聊價錢,哪里看出來想壓價啊,毛不思抓抓腦袋,“價格不是你定的么?!?/br> “要是我不開口,你打算收多少?” “捉鬼的物件還有后續(xù)超度的流程,七七八八加起來怎么也要小一萬吧?!泵凰忌斐鰞筛种?,“兩萬八?!?/br> 這是原本她打算給陳旭芳的‘友情價’。 “毛毛,不然這樣吧?!瘪R明義憐愛的摸著摸她的腦袋,“這次價錢怎么也算我談的,我給你三萬八,讓你多賺一萬,剩下的歸我怎么樣?” 他到底是要了多少?。ι厦凰嫉难劬?,馬明義忍不住再度上手捏她,“人家一個包就是六位數(shù)起跳,你苦哈哈的賣命捉鬼,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包錢么!” “住的環(huán)境看上去不像啊。”毛不思回想著那滿墻的名牌包。 “你要是個古代君主?!瘪R明義越捏越覺得手感舒服,“八成是第二個周幽王。” “什么意思。”這是諷刺她,毛不思聽得懂。 “人家沖你一笑,你魂就沒了?!瘪R明義松開手,“毛毛,關(guān)鍵時刻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性別和取向?!?/br> “我……”毛不思話剛開了個頭,轉(zhuǎn)念就發(fā)覺了里面的漏洞,“不對啊,正常情況下,女人的目標也該是你,不是我啊?!?/br> “姑奶奶,她的眼珠子已經(jīng)在我身上粘了大半天了。”挫敗感從天而降,馬明義忽然間就發(fā)現(xiàn)了他和毛不思之間存在的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她好像從來都沒有他是個優(yōu)質(zhì)的鉆石王老五的觀念。 “我在普通人里,那是非常搶手的?!睌R到以往,這話從自個口里說出來,多少會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到如今,卻被馬明義說的理直氣壯,“我一個大老爺們在美色的攻擊下都坐懷不亂,你憑什么鬼迷心竅?。 ?/br> 人家一哭,就恨不得屁顛顛的去伸手接眼淚,使給他看的美人計,到頭來反倒被毛不思照單全收了。 “術(shù)業(yè)有專攻?!泵凰济蛑?,許久才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肩膀,老氣橫秋道,“我心思不在這兒?!?/br> “走開。”心情莫名有點不好。 “你別生氣嘛,萬一她就喜歡我這樣的呢?!泵凰荚噲D安慰臉色陰沉的馬明義。 “你往那一站和我往那一站,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怎么選?!瘪R明義說完,還是覺得有些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小委屈,“不對,沒眼睛的也會選我!” “好了,多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笔虑榫瓦@樣走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毛不思也不明白,怎么會變成她在哄他,“你餓不餓,一會兒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