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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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皚皚大雪 皚皚的大雪覆蓋了整座北川, 三爺已經(jīng)許久沒回家了,毛不思抱著阿盈坐在屋里, 大門微敞, 阿盈伸著腦袋鉆出厚重的棉衣外。 這幾日,阿盈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毛不思每日坐在門前, 風(fēng)吹在她的臉上,像刀割一般, 她卻始終忍者未吭聲, 只偶爾伸出rou嘟嘟的小手,幫眼前人把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 她不知道母親在等什么,只乖巧的伴在毛不思身邊。 “他已經(jīng)許久沒發(fā)過電報了?!泵凰疾[著眼, 她口中的‘他’, 指的自然是馬明義,他們曾約定過, 哪怕前線再混亂, 至少、至少也要一周來一封電報, 或者一封信件,讓她安心, 讓她知道, 這個世上, 起碼還有他在。 夕陽的余暉落在雪面上, 染上了一層通紅,阿盈打了個哈欠,又把腦袋埋在了毛不思懷里,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努力睜開眼,看到的卻依舊是空無一人的院子,桌邊不知什么時候,點上了微弱的油燈。 天黑了。 “阿媽?!卑⒂s在溫暖的懷里,抬起頭。 一項有求必應(yīng)的聲音沒有回答她。毛不思失神的望著遠處,空中的那顆原本搖搖欲的星愈發(fā)的暗淡,周邊的星辰閃爍,忽明忽暗。 她們的院子坐落在北川的南方,每每打開院門,都能在夜深人靜的午夜瞧見那些戰(zhàn)死沙場,拖著殘缺靈魂也要落葉歸根的鬼魂,偶爾會有人忘記回家的路,毛不思就站在門口,手指南方,一直走,一直走,總能回到故土。 她不知道他們會遇到什么,也許會消散在陽光下,也許會化作惡鬼,亦或者被其他捉鬼師打的魂飛魄散。把他們通通收入玉葫蘆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可她看著那一雙雙充滿渴求的眼神,她猶豫了,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們已經(jīng)為這個國家奉獻了生命,她又有什么資格去剝奪他們最后再見一眼家人的權(quán)利。 這日,毛不思如往常一般,直到她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那張臉的主人從她還沒認識三爺?shù)臅r候,就陪在他身邊。 桌上倒了一杯清茶,冒著暖暖地?zé)釟狻?/br> 宋陽安靜的坐在旁邊,他的手穿過茶杯,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孟先生這兩日回過來。” 見毛不思只盯著他不回話,又裂開嘴笑了下,在朦朧的月色下更顯蒼白,“原本先生是不想來的?!鼻熬€亂成這個樣子,孟祥呈是必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劉念身上,哪還有時間管其它,最后,還是那個孩子,跪地懇求,他才迫不得已,勉強應(yīng)下回來一趟。 “你不是死在活人手里?!泵凰纪浪览赵谒侮柌弊由系囊粓F黑霧,想要伸手去把它撥開,手還沒碰到,她似乎又想到什么,飛快的把手縮了回去。 人死于鬼靈之手,殺死他的東西便沒有必要留在魂魄身上,除非,這是個陷阱,一個尋找會法術(shù)人的陷阱。 宋陽無視毛不思的話,只把自己想說的說完,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只記得遠在帝都,有個人在喚他回去,而他,歸心似箭,“孟先生說要把您和阿盈送去他的道場里呆些時日?!?/br> “阿媽?!彼谒龖牙锏陌⒂づど碜樱袷潜惑@擾了美夢,小聲的呼喚著她。毛不思再抬頭,便見宋陽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院外的雪地上,四周煞白,沒有腳印,亦沒有影子,安靜的對著她抱拳作了個揖,然后消失在夜幕下。 “您在瞧什么?”阿盈見毛不思失神,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空無一物。 “阿盈?!泵凰忌焓掷砹讼滦」媚锏拿抟?,對上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不知怎么,竟從心底冒上一股子鼻酸,“過幾日你跟著孟先生回去可好?” “回去?回哪兒?”小丫頭有些迷茫,她的阿媽在這里,爹爹在這里,家也在這里,她要回哪去? “去孟先生家里住幾天……” “我不要!”毛不思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哇’的一聲,懷里一向笑瞇瞇的玉團子小嘴一咧,眼淚就跟不要錢的雨滴子似的,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小姑娘哭的鼻涕泡冒出來都不敢檫,雙手緊緊地拽著毛不思的衣袖,“你別不要我?!?/br> “阿盈,我哪有不要你?!泵凰歼B忙從懷里掏出帕子,心疼地幫她擤著鼻涕。 “對街的大黃說,他娘把弟弟賣給別人的時候也這么說的。”阿盈憋著嘴,大黃比她年長幾歲,有次倆人一起在門口捏泥巴的時候,他看著她,不知怎么就捂著眼睛哭出了聲,后來還是阿盈忍痛掏出了顆疙瘩哄他,他才啜泣著說起了自己家里的事,阿盈這才知道,大黃原還是有個跟自己差不多大弟弟的,因著家里是在太窮,吃不上飯,他娘才一狠心把他弟弟賣了,換了袋子地瓜面。阿盈思及至此,努力地忍住眼淚,小聲道,“阿媽,以后我會少吃飯,少吃很多很多飯,你別賣掉我。” “誰說要賣你了!”毛不思實在搞不清楚小孩子的腦回路,想來小孩子都是敏感的,阿盈雖說不是她生的,那也是她一口一口喂大的,從兩個巴掌大小,養(yǎng)到現(xiàn)在,可不是放在心上疼著,讓她這個未婚少女提前體會到了老母親的擔憂與喜樂。 “現(xiàn)在不是在打仗么。”毛不思抱著阿盈,她不知道自己的話,阿盈能夠聽懂多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自己養(yǎng)了四年的小包子分開,可一旦涉及到生死,就由不得她這么多愁善感、猶豫不決了,“阿媽帶著你會分心,會擔心你有沒有受傷,肚子餓不餓,害怕不害怕,我沒有信心可以保護好咱們倆?!?/br> “可是還有爹爹……爹爹可厲害了?!卑⒂t著眼眶,在她的心里,爹爹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他會騎馬,會打槍,是個大英雄。 “阿盈,如果真到了百姓和你我二選其一的時候,英雄往往都會選擇犧牲小我,成全大義。”毛不思輕柔地摸著她的頭頂,“你還小,我的話或許你還不懂,再厲害的人也不是刀槍不入,無所不能的。” “爹爹說過會保護我的。”阿盈仰著rou嘟嘟的小臉。 “爹爹保護你,那你是不是也該保護爹爹,不讓爹爹分心去照顧你?!泵凰急劝⒂嗷盍硕嗄?,哄起小孩子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她舉著手發(fā)誓,“等到打完仗,我和爹爹一起去接你回家,然后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嗯……”阿盈包著眼淚,聲音低的像只受傷的麻雀。 這夜,阿盈縮在毛不思懷里咬著手指頭,偶爾有什么東西從眼眶里流出來,她吸吸鼻子,又使勁給憋了回去。阿盈覺得,這晚毛不思拍著她的背,動作格外的溫柔。 孟祥呈比想象的來的更早,幾乎是跟著朝陽一同到達毛不思的小院,一別數(shù)月,這還是毛不思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狽的孟祥呈,一條凝固的血道子從眉尾劃到臉頰,身上不知染了些什么東西,隱約透著些古怪。 毛不思抱著阿盈,還沒等她開口,孟祥呈就率先沖了過來,從懷中掏出巴掌長短的桃木劍,直接別到阿盈腰間,與此同時拿出的,還有一包被貼了黃符的包裹…… 毛不思感受著包裹中那陣莫名沖撞的熟悉,身體先大腦一步,本能的解開被打緊的結(jié)。四年了,這四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找到它。 降魔杖閃著幽藍色的光澤,穩(wěn)穩(wěn)地落在一些護身的符咒上頭…… “這件法器被我壓了這么些年,也該物歸原主了。”孟祥呈話音未落,只感覺眼前一花,右腳猛然后退兩步,才躲過毛不思突如其來的發(fā)難,勉強站穩(wěn)。 “你知不知道,對于捉鬼師而言,傍身的法器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她的命!劉尋不懂也就罷了,孟祥呈好歹也是同行,沒理由不明白這么淺顯的道理。 “東西我已還與你,今日十一時,陽氣最盛,這是你們離開北川最好的機會?!泵舷槌侍а?,毛不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北方的天空,黑云密布,若是不曉其中厲害的人,定會以為是降雨飄雪的烏云。 可毛不思不是個普通人,她是個捉鬼師。 降魔杖失而復(fù)得的喜悅,對孟祥呈和三爺?shù)膽嵟查g被心底的擔憂所替代,這物件劉尋藏了那么久,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斷不可能重新還給她。 他那里,一定是出大事了。 又想到昨夜宋陽的出現(xiàn),毛不思思慮再三,開口,“到底怎么了?!?/br> “三爺待你極好,愿意在這種時候放你一條生路,你又何必想這般多?!泵舷槌时持?,避而不答,“車輛我已經(jīng)備好了,等到了地方,自然會有人出來接應(yīng)你。” “事情很嚴重?”毛不思繼續(xù)問。 又是一陣許久的沉默,就在毛不思以為等不到答案時,孟祥呈才輕描淡寫的開口,“有人施了血咒?!?/br> “血咒?” “夫人?!泵舷槌士嘈χD(zhuǎn)身,“你可聽過夜間百鬼的泣鳴,悲切刺耳,令人心生懼意?!?/br> ☆、歿于陽關(guān) 阿盈被奶娘抱在懷里, 寒風(fēng)席卷著撲向車窗,她呆呆地望著窗外, 巨大的烏云籠罩住整座城池。 毛不思沒有去送她, 阿盈現(xiàn)在仿佛還能感覺的她溫柔的手撫摸在自己的頭上,她揉著她的腦袋安慰, “阿盈放心,等過段日子柳條抽芽了, 阿媽就接你回家?!?/br> 汽車行駛出北川境內(nèi)的瞬間, 天空驟然放晴,柔和的光穿過車窗,落在阿盈身上。 小聲地啜泣聲在溫暖的車廂內(nèi)響起, 斷斷續(xù)續(xù), 不大,卻總在阿盈睡去又醒來的時刻突然迸發(fā)。 這一路上, 阿盈哭累了便睡, 睡醒了一想起母親, 就又忍不住要哭,連外界的景致都沒了欣賞的興趣, 奶娘在安慰無果后, 最終選擇了放棄, 只就著潔白的帕子為她抹淚。 車輛穿過大道, 路過城市,三天后,總算到了孟祥呈口中提到的葫蘆鎮(zhèn), 葫蘆鎮(zhèn)不大,只有一條必經(jīng)的黃土大道,大道左側(cè)坐落著一枚巨石,將將有一個成年男子高,外表遙遠望去,到還真有幾分葫蘆的模樣。 阿盈擤著鼻涕,只聽不遠處傳來一道清脆的童聲,她朦朧著抬眼,就瞧石頭上坐著一個小少年,不過□□歲的樣子。 “你們是打哪來的?”小少年見無人搭理他,又瞧著眼前的車輛,怎么看怎么像師父口中的‘大戶人家’,他跳下石頭,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車前,伸手敲了敲緊閉地車窗,“你們是打北川來的嗎?” 阿盈紅著眼眶,還沒等奶娘回答,小少年又不耐煩道,“你們認得一個姓孟的老頭嗎?” “你是孟先生的徒弟?”司機是跟了三爺許久的老人,自然認得孟祥呈,似乎怕認錯,還有意補了一句,“尊師可是孟祥呈先生?” “不然呢?”小少年口中嘟囔著,“老頭居然坑人家喚他先生?!币贿叢豢蜌獾睦_車門,一骨碌鉆進去,搓著手心哈氣道,“你們怎么才來,我一大早就等在路邊,都快凍死了。” “你是誰?”阿盈看著突然闖進她地盤的陌生人,連哭都忘了。 “我是你堂兄的師弟?!毙∩倌暾f完似乎有點不甘心,又補充了兩句,“雖然我是師弟,但可是得了孟老頭的真?zhèn)?,術(shù)法比你兄長強多了?!?/br> 言罷,生怕阿盈不相信,手扯過她剛擤完鼻涕的帕子用手心一抹,白色的帕子立刻變成了一朵白色的絨花。 “變了?!卑⒂尞惖牡蓤A眼睛。 “障眼法罷了。”小少年得意洋洋的靠在椅座上,心里想著廚房的大米粥有沒有熬干,他出門時,可是放了許多水的。 遙遠的北川,依舊冰封在皚皚的白雪之下。 這是毛不思第一次踏入軍營,放眼望去,士兵皆萎靡不振,目光透著麻木。 孟祥呈沒太多的話,徑直帶著她穿過層層門卡,駛進了一座半新不舊的二層小樓。 小樓上傳來沉重的咳嗽聲,這個聲音她實在太熟悉,她聽了太多年。 “三爺。”屋內(nèi)熱的可怕。 毛不思剛踏進門,一股熱浪便迎面撲來,伴隨著消□□水和淡淡地血腥味。 三爺身上披著厚厚地狐裘,臉色蒼白到?jīng)]有半分的血色,與周圍溫暖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他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只在看到她的瞬間露出片刻的詫異,繼而又被苦痛的神色所替代。 “三爺?!泵凰伎缜耙徊?,卻被孟祥呈抬手制止。 “莫要過去?!彼粗凰际种械慕的д?,“此物鋒芒太盛,靠太近恐會驚到他體內(nèi)的東西?!?/br> 體內(nèi)。 東西。 這兩個詞在當下這個環(huán)境內(nèi)絕對不是什么好的詞匯。 以人為法器,將妖邪困于體。 毛不思聽過這過于邪門歪道的法子,可因著她過往的人生中遇到的術(shù)士多少都有些良知,故而從未見過。 對上毛不思凌厲的目光,孟祥呈微微偏過頭去,“已經(jīng)有六七日的功夫了。” “他呢?!泵凰即驍嗝舷槌实脑?,她對他接下來要講的東西沒有太大的興趣,腦海中只回蕩著那句‘已經(jīng)有六七日的功夫了’,她的大衣下的身體在顫抖,馬明義呢? 沒有人回答她,室內(nèi)明明熱的可怕,可毛不思卻感覺自己置身于冰窟之中。 “他呢?”她不甘心,非要固執(zhí)的等待一個答案。 “應(yīng)該還活著?!眲问謸巫∽腊福胍Φ爻冻鲆粋€笑容讓毛不思安心,可身上專心的疼,讓他的笑容將到嘴角便沒了蹤影,“他若死了,怕是那東西早就不甘在我身體里,沖撞出來了?!?/br> 這不是個很長的故事,卻令人不知從何說起。 “那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泵舷槌识肆吮钢鄽獾乃帨f給三爺,瞇起眼。 那日,他們?nèi)缤R话?,三爺又變了一副性子,懶洋洋地伏在窗口,嘴里念叨著他過兩日回家要給毛不思和阿盈帶的東西,大包小包的裝了許多,仿佛是來游山玩水一般,前線緊繃地戰(zhàn)事與他并無多少關(guān)系。 月光皎潔的撒在地面,看的人內(nèi)心平靜。 可是這份平靜沒有持續(xù)太久,就被突如其來的哭泣聲打斷,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偶爾還伴著凄凄慘慘的幾句唱詞,憑空出現(xiàn)在全是男子的軍營之中,多少令人感到悚然。 馬明義感到脖頸一抹冰涼,他沒有回頭,只感覺一根冰涼的手指劃過他的后頸。 “夫君歿于陽關(guān)?!?/br> 女子沒頭沒腦的話音降落,皎潔的月被濃厚地烏云籠罩住,逐漸染紅、染紅,紅的詭異,紅的駭人。 “出事了?!狈块T被孟祥呈猛地推開,他先是警覺的查看了下周圍的環(huán)境,這才快步跨到馬明義身邊,掐出劍指在他耳根處點了兩下。 只聽外面馬蹄奔響,吼聲震天,似有千軍萬馬過境。 “這是什么?!?/br> “陰兵借道?!泵舷槌拭夹牡拇ㄗ衷絹碓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