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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我和神婆有個約會在線閱讀 - 第105節(jié)

第105節(jié)

    “所以,這是你與他的第二次開始。”只是這次多了馬明義,毛不思與劉尋之間,就像兩條平行線,徹底沒了緣分。

    ☆、撥亂反正

    馬如晤拿過毛不思手中的琉璃瓶, 里面的魂魄弱的可憐,因為之前的沖擊, 原本融合在一起的魂魄四處飛散。

    把那些原本不屬于一體的魂魄重新拼湊起來, 可是個費心事的活。千百年來,他尋尋覓覓, 遇上魂飛魄散的人少之又少,而這些人當中不是那么罪大惡極的更是鳳毛麟角。

    他大手一揮, 周邊立刻罩起一層結(jié)界, 馬如晤這才安心的把琉璃瓶內(nèi)的魂魄都放出來,馬明義之前消失不見的身體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結(jié)界內(nèi),各式各樣的記憶帶著各式各樣的臉在結(jié)界內(nèi)橫沖直撞, 這些都是‘馬明義’的回憶, 卻沒有一條是屬于毛不思的。

    不知怎么,毛不思就想到了孟祥呈之前的一段話, 他說, 馬明義是拼接的布偶。

    結(jié)界內(nèi), 男子身形飄逸,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從容不迫, 魂魄在他的手中溜過、捏住、相接, 最后疊合在一起。

    “他是高顯的徒弟。”鳳凰盤膝坐在毛不思身邊, 身邊的女人睫毛上還掛著淚, 他知道這些日子她經(jīng)歷了什么,也知道最后被逼迫著舍棄了什么,可那能有什么辦法, 哪怕是她在異世最艱難的時候,他也只能干坐著,他碰不到她、幫不了她、也無法安慰她,“這副身子,原本是為高顯準備的?!?/br>
    馬如晤一手打造了陰陽道,上通塵世,下接陰曹,但凡鬼靈想要求得庇護,總要來此,他就在這些數(shù)以萬千的鬼怪中,挑選著適合的魂魄,然后心甘情愿的讓他們奉獻出自己輪回轉(zhuǎn)生的機會。他費盡了心思,創(chuàng)造出了所有能夠讓高顯復(fù)生的可能,所以鳳凰從降魔杖中蘇醒,小仙姑的歸來,一度讓他誤認師父可能要回來。

    可惜世事難料,滅魂手串中的一口氣終究只是一口氣。

    高顯不會出現(xiàn)了,他早已于千百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人與天斗法中,徹底消失,那還有什么轉(zhuǎn)世,這世間無論更改多少個時代,歲月無論帶走多少場生死別離,都再也不會有那么一個人。

    他道袍玉簪,偶然碰見山匪搶劫商隊,他就這場廝殺中泰然自若的行過,衣袍不染塵間半分塵土,踩著滿地的鮮血,神色平和的著對剛失去父母的男孩伸出手。這一握,男孩便有了師父,學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他教會他忘記仇恨,他說:天道輪回,自有報應(yīng)。

    那時候,馬如晤最大的煩惱,無非是小仙姑太兇了,萬一她真成了了自己的師娘怎么辦??捎蛛[隱覺得,或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像小仙姑一樣,滿心滿眼全是師傅了。

    可最后,師父卻死了,死在胞弟的貪婪中,死在了那些妄圖想與天爭帝運的瘋狂里。

    而那個一向灑脫堅韌的女子,那個捉妖時被妖邪打折手臂都沒流一滴淚的女子,幾乎在那段時間哭瞎了眼,想與師父一同歸塵化土,卻被毛家強行留了下來。每隔二十五年她都要醒來,可每一次,她都沒有活下去……

    這么些年,馬如晤恨不得把高洋千刀萬剮,所有人都活的那般悲痛,他有什么資格長生不老?他有什么資格在名字里加上顯字?可他又不能把高洋怎么樣,那是師父放棄一切才拼命保住的人。

    “所以,馬家術(shù)法傳女不傳男,就是為了等高顯回來?”馬如晤想到了所有的可能,索性立下家規(guī),從一開始就斷了男子學術(shù)的念頭,只為了有一天,高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重生在馬家后人的身體里。

    馬如晤做了能做的一切,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唯獨,再也等不到那個人。

    馬明義這才得以幸運地活到現(xiàn)在,馬如晤如今再做這些,無非是給自己多年白白的付出收尾,亦是看在小仙姑的面子上,成全她的后人。

    “補魂術(shù)本就是高顯的絕學,只到了馬如晤手中,便沒了下文?!兵P凰的話證實了毛不思的猜想,“不然,魂魄殘缺,得而離體,馬家哪里需要入陰陽道來一探究竟?!?/br>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一切都是個輪回。

    劉尋是馬如晤找的最后適合的一魂,所以他算到了一切,故意把補魂術(shù)在機緣巧合下給了孟祥呈,只為在關(guān)鍵時刻救下那條魂,待與別人的魂魄融合修補之后,可再入輪回。卻未曾想被毛不思的一句許諾打亂計劃,劉尋執(zhí)念太深,早與他融為一體,他一直記得有人在等他回去,導致后來馬如晤無論怎樣,這條生魂都會逃離,去尋找早已不復(fù)存在的北川,去尋找那個因意外誤入他生命的人。

    無奈之下,馬如晤只好送毛不思回去,去修補自己之前犯的錯,把錯誤的地方撥亂反正,然后帶著沒有執(zhí)念的劉尋再次回來。

    結(jié)界的光驟然散去,馬如晤依舊掛著與之前無二的神情,好似如今這個局面根本不是他造成的。

    毛不思抬頭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奔向了他旁邊的馬明義。

    她不知道該用怎么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馬如晤。

    謝他?偏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怨他?可若沒有他,世上也不會有馬明義這個人。

    “咱們回家?!泵凰紡澭鼣v住馬明義的胳膊,碰到他的瞬間,她才有了實感,不安的心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安寧。

    馬明義點點頭,馬如晤留下了他所有在北川的記憶,甚至一度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直到毛不思手臂挎過來的那刻,他才釋懷,是誰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終歸他和毛不思緣分太深,注定是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的。

    “等我!”鳳凰見他們二人要走,一轉(zhuǎn)身,人就從新回到了降魔杖中。

    鑲嵌著各式珠寶的房門從他們身后猛的閉合,原本奢靡的宮殿轉(zhuǎn)瞬變成了綠水青山環(huán)繞的道觀,觀中無人,只能聽到弟子們誦書聲,偶爾還有女子厚臉皮的討價還價聲,“下棋這么難,高顯,要不你再多讓我五個子吧……”

    “這是……”馬明義被拉著,沒有停住腳步。

    “幻境?!瘪R如晤給他自己造出來的幻境,他孤獨了千百年,不知道又要再這場幻境中在孤獨多久。毛不思頭也不回,她只望著前方直通迷霧深處的小道。

    走過去,他們就回家了。

    空無一人的街道逐漸熱鬧起來,偶有幾棟紙扎的樓房在兩側(cè)搖擺著,有低沉的唱腔在街上回蕩:無事莫入陰陽道,遇難且尋道中人。

    毛不思就這么牽著馬明義的手,走過了迷霧,走過了鬼市,不知何時,周圍傳來食物的香味,昏暗的路燈下,小商小販架著車,各式各樣的宵夜湊成了熟悉的小吃街。

    毛不思握著他的手指頭,忽然回頭,她抬著下巴,眼底的淚還沒有吹干,就這么笑著問他,“餓不餓,咱們?nèi)コ钥敬艺埧?。?/br>
    “嘖嘖,難得回家,你就請我吃這個?。俊瘪R明義眼里映著閃爍的燈火,眼前是喜歡的人,周邊是嘈雜的買賣聲,四周充斥著世俗地煙火氣息,多少日的惴惴惶恐,不過才一天的功夫,就變得模糊而遙遠。他瞧著毛不思笑的開懷,伸手捏住她的花苞頭,軟綿綿地,是熟悉的感覺,“怎么也得去小南岸吃個和?;虿ㄊ款D龍蝦什么的吧?!?/br>
    居然還敢挑食!

    “愛吃不吃!”果然,溫柔體貼又聽話的馬明義是假的,現(xiàn)在的這個才是現(xiàn)實,毛不思一跺腳,也不管他現(xiàn)在樂成什么樣,賭氣背過身,邁開小步子就向著離她最近的燒烤攤走去。

    馬明義慢她兩三步,掏著口袋跟在身后,聲音中透著歡愉,“之前某人不還表白要一直伴著我嗎?怎么這會兒先走了?”

    “你不是不吃嗎!跟著我做什么!”毛不思扭頭,她生氣的時候眼睛總是瞪得圓溜溜的,像只胖松鼠,雖然這只松鼠比他在長安酒店初見她的時候瘦了許多,原本圓潤的下巴也有了瓜子的形狀。

    也似乎是從他們成年后再次相遇起,大事小事風波不斷。

    遇到他之后,她一定很累吧。

    他快兩步追上毛不思,手臂一環(huán),就搭在了毛不思的肩膀上,他彎下腰,眼神與她平視,笑瞇瞇道,“免費的烤串,誰說我不吃?!?/br>
    “你把胳膊放下去?!睙艄獍褌z人的影子拉的極長,毛不思往外靠了兩下,又被馬明義拉了回來,不滿道,“熱?!?/br>
    “哪里熱?準是你在北川被凍習慣了?!瘪R明義的聲音掛著笑,“待會我一定要叫最貴的串?!?/br>
    “隨你叫。”毛不思一副我很大度的模樣,小聲嘀咕著,“烤串貴能貴到哪里去?”

    夜空下,奔著烤串前行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馬明義,你帶錢了么?”

    “不是說好你請客的嗎?”

    “我包忘在你祖宗家了?!?/br>
    “……”

    “再說,我只說了請客,又沒說要掏錢?!?/br>
    “毛毛,你這臉皮見長?。 ?/br>
    “唉……”理直氣壯地女聲就這么穿透來來往往的人群向著遠方飄去,“在北川的時候,我老公可是一分錢都不要我掏的,世態(tài)炎涼吶!”

    馬明義耳邊聽著毛不思絮叨叨的自圓其說,眼角的笑止都止不住。喜歡的人,無論如何,終是喜歡的。靈魂融合時,他看到了自己過去二十多年的走馬燈,看到了小時候的毛不思,看到了那些早已模糊掉的童年??吹接写嗡亲永镅b著小九九,演技拙劣的騙光了他所有的糖果,而他,前一刻還裝摸做樣的配合著,后一刻便興高采烈地準備更多的糖果,守株待兔的等她來騙。

    很慶幸,他們的緣分開始的那么早,未來亦有那么長。

    ————————————————完——————————————

    ☆、三爺番外

    我是被樓下嘈雜的爭吵聲吵醒的。

    醒來時入眼的是搖晃的煙紗, 細碎的陽光透過薄如蟬翼的紗帳就這么落到床鋪上,這些日子, 因著帥府兩位爺日漸白熱化的爭斗, 我已經(jīng)許久沒睡過舒心覺。

    我就這么睜著眼,安靜的盯著頭頂?shù)募? 鼻息間是香甜的瓜果味道,一時間竟忘了探究身在何處。

    “你醒了?”女子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我內(nèi)心一驚, 警惕性的扭頭, 就瞧見一個半大的姑娘卷著被子坐在我旁邊。

    她手里還握著顆啃了一半的梨子,笑瞇瞇的沖我打招呼,“吃梨嗎?”

    言罷, 被她啃得七七八八的梨子就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不知道是她的笑太過耀眼,還是我早上不甚清醒, 居然鬼使神差的真湊上去咬了一口, 很甜。

    許多年后, 每每想起那日,我總是有些后悔, 初見便分梨而食, 很不吉利。

    “你還真吃?。俊迸拥哪標查g黑了一半, 尷尬的看著被我咬了一口的梨子, 吃也不是,丟也不是,想來她當時只是客氣客氣, 斷然不曾想到,我竟真的咬上去。

    “你是誰?”我打斷她的糾結(jié)。

    “我是毛不思?!彼魷艘幌?,立刻被我的話題吸引了過來,“是毛家的女兒?!彼坪跖挛也恢?,又恨鐵不成鋼的小聲補充道,“就是前幾日賣皮料以次充好被告的那個jian商?!?/br>
    她倒是挺了解自家人的品性。

    我心下了然,看向她的目光自然帶了幾分嘲諷。

    她卻不怎么看的懂,探過身子光明正大把手中的梨子丟在床頭的茶幾上,臨了還不忘了抹一把手。

    “呆會兒我爹我哥我大伯我三叔我四姨夫……總之他們要進來。”她數(shù)的也有些迷糊了,索性攤開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跟我道,“你得娶我?!?/br>
    “我是男子,且是劉府的少爺?!蔽冶P腿坐在床上,全然沒在意突然闖進來的一群人,為首的老頭哎呀呀幾聲驚呼,人就倒在了地上,哭天喊地,我對做戲沒什么興趣,對上眼前女子的眼睛,“只要我不愿,便有千百種不娶你的法子。”

    “那我給你瞧樣東西。”女子連打了兩個哈欠,繼而擼起袖子讓我去看,雪白如藕的胳膊上,赫然落著一枚小紅點,我雖是男子,但也曉得,清白的女兒家身上,總要點這么一粒守宮砂。

    我有些莫名,只見女子樂呵呵的舉起她手中藍色的小棍子,對著手臂輕輕一劃,紅點便消失不見,在一劃,又冒了出來。

    瞧她得意洋洋賣弄本事的模樣,我竟覺得有些好笑,不由開口打趣,“你還會妖法?”

    萬不曾想,這句話居然惹怒了床上的人兒,她掐著腰,兇巴巴的盯著我,似乎又擔心聲音過大引起闖入那群人的不滿,只不高興的嘀咕著。

    “什么妖法,我可是個捉妖師?!逼?,似又想到什么,聲音才大上一些,“我這是在舍身救你啊,你怎么能狗咬呂洞賓呢?”

    “救我什么?”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有些喜歡跟她說話,哪怕她的話總是讓人聽不太懂。

    “等你死了,我給你的魂魄找個好身體?!彼坂鸵宦曅Τ鰜?,掰著手指頭跟我交代我的身后事。

    “我可是要長命百歲的?!彼男苡懈腥玖?,連我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之后,毛老爺拖著我繞遠路,恨不得把女兒失身給我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

    我忽然有點可憐那個笑瞇瞇的姑娘,她的父親,從始至終都沒在意過她的名聲。

    聽著身邊一群人逢人就哭嚎的聲音,我想,若是我還不娶她,她多半是要被沉塘了。

    后來的事情,順利的可怕,連一向強勢的母親都敗下陣來,我站在花園里,瞧著她與不知哪來的道士斗嘴,看著她贏后揮著小藍棍驕傲的模樣,不知為何心底隱隱有了些許不安。

    事后,我得到了宋陽遞來的消息,年過半百的毛老頭為了讓她嫁的名正言順,竟飛快把她一個外室女生的記在了自己正妻的頭上,搖身一變成了嫡女,氣的毛夫人差點背過氣去,毛家想要她嫁入劉府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于是,我尋來了孟祥呈,并在她嫁給我的前一天,帶著孟先生去尋了她的父親,我只提了一個要求,要她從不離手的藍棍子,我說,那物件令我不安,我說,若是我拿不到,她便永遠踏不進我劉府的大門。

    也不知道毛老爺用了什么法子,總之天還未亮,那根棍子便被送到了我手上。

    孟先生端詳了許久,久到讓我疑惑,他才開口,“世間難得的法器,若非祖?zhèn)?,便一定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因緣際會。”

    “不管什么因緣?!蔽铱凵虾凶樱斑@東西都不能出現(xiàn)在她手里?!?/br>
    “我明白。”孟祥呈含笑點頭。

    他一向是個識時務(wù)的人。

    大婚那天,我忙的暈頭轉(zhuǎn)向,直到入了洞房,才發(fā)現(xiàn)一間喜堂內(nèi),竟有兩個新娘。

    方才還拉著我紅綢的女子一把拉下蓋頭,抖著腿肚子跪了下來,她額頭不停地撞著地面,“小……小姐昨日喝多了……沒……沒法……”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毛老爺?shù)降资窃趺吹玫搅四歉」髯印?/br>
    那晚,我就這么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文件,卻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