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陳瑜道:“我去也可,那你回去和爹解釋解釋咱們在雍州剿匪的事?” 陳令閉嘴了。 陳瑜道:“看樣子,還是我自己親自去一趟桂州了。” “我去,我去,我去行了吧?!标惲顫M臉不情愿,“你把初一和十五給我?guī)?,以免真找到小公主了,他倆能護我和小公主周全?!?/br> 初一和十五是皇帝的親衛(wèi),身手利落,陳瑜兄弟兩人出來剿匪,皇帝擔(dān)憂兄弟倆安全,特意遣他倆隨行保護兄弟倆的。 陳瑜搖了搖頭,“初一早上已被我遣回汴梁,現(xiàn)在身邊只有十五在?!?/br> 陳令嘆氣,“十五就十五吧,有一個總比一個都沒有好。” 席香在這時開口道:“你帶上我,我可以保護你?!?/br> 陳令正要拒絕,陳瑜卻同席香道:“過兩招?” 席香明白他的意思,二話不說隨陳瑜一塊走到院中,兩人沒有廢話,只互相點了點頭,便赤手空拳過起招來。 陳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小時候被席香從人販子手里救出來時,只知道席香每日都隨父親練武,會些功夫,防身之外,揍他也還綽綽有余的。 但他當(dāng)年也還小,她一個從小就練武的,能揍得過他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 因此被捆上清風(fēng)寨,知道她是清風(fēng)寨土匪窩的大當(dāng)家,陳令也只以為席香是沾了她爹的威名,而她替父報仇屠了老虎山數(shù)十悍匪,他也只當(dāng)是雷武和方知同的夸大之詞,并不放下心上,直到眼下親眼看到席香與大哥過招,且還不落下風(fēng),他驚得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令一時看癡了。 這姑娘家動起武來,身手敏捷,出招利落,可真是叫人移不開眼。 席香與陳瑜過了百余招,仍未見敗勢,陳瑜便率先停了手,笑道:“再打下去,我要勝之不武了?!?/br> 席香到底是姑娘家,體力終究不如男人,再這么耗下去,耗到席香體力透支,他贏得不光彩。 席香笑笑,沒多作解釋。她只需要向陳瑜證明自己有那個實力就夠了。 “那舍弟就勞煩席姑娘了?!?/br> 席香面色誠懇道:“世子客氣了,是我該向您道謝才是。” 兩人這般商量定,陳令才回過神,縮著脖子對席香萬分客氣的道:“席姑娘,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br> 席香見他這樣,與以前那個小胖子見了她就慫得不敢挑食的模樣有十分相似,她心下有些好笑,倒也真信了陳令就是小時候救回來的那個小胖子。 陳瑜對他這樣很是看不上眼,不咸不淡道:“叫一個姑娘來保護你,你也好意思?!?/br> 陳令立馬回?fù)簦骸澳氵B個姑娘都打不過,你也好意思。” 陳瑜:“……行了,你即刻去收拾準(zhǔn)備出發(fā)?!?/br> 這混賬小子再呆在他面前多一刻,他就控制不住要開揍了。 席香趁陳令回去收拾的間隙,與穆一賈等人說了自己要去桂州找母親的事。至于小公主那部分,事關(guān)重大,她略過一句不提,只說陳令也有要事去桂州,她與陳令同行。 穆一賈知道她母親可能還活著,比她還激動,抱著個水壺在屋里轉(zhuǎn)圈圈,口中也停不下來:“你隨陳三公子一起去?不行不行,桂州現(xiàn)在太亂了,你一個人去找人太危險了,我和你一起去。對,我東西也收拾好了,咱們什么時候出發(fā)?我同瑛子他們說一聲?!?/br> 席香好勸歹勸才把穆一賈想要同去的念頭打消,穆一賈掏出她當(dāng)玉佩的那筆錢,一股腦塞她手里:“這些錢你拿著,你出門在外要找人,少不得要花錢的地方?!?/br> 想了想,還覺得不夠,又從壓在枕頭底下的荷包掏了張面額五十兩的銀票塞進席香手里,“拿著拿著,你找母親固然重要,可也別忘自己安全?!?/br> 席香不肯接,只道:“我隨陳三公子一起,我護他性命,他管我吃住行,無需花錢的地方?!北阌职彦X全都塞回穆一賈手里。 穆一賈還要再往她手里塞,她道:“二叔,我不能再耽擱了。”便轉(zhuǎn)身就走。 等她與陳令出了客棧,正欲上馬車時,從穆一賈口中得知她要去桂州的穆瑛追了出來,“阿姐,我要隨你一起去!” 席香見她連包袱都背上了,不由嘆了口氣,哄道:“瑛子,你留在雍州等我,我找到母親就會回來?!?/br> 穆瑛不肯,好在穆一賈出來攔了攔,席香趁機上了馬車,待陳令抱著他的白狗與十五都坐上來,她便立即揚鞭策馬駕車走了。 “阿姐!”穆瑛吃了一嘴的灰塵,又追不上馬車,急得在原地直跺腳。 直到馬車駛出雍州城門,席香回頭望了望,沒看到穆瑛追上來,她這才松了口氣。 而坐車內(nèi)的陳令抱著狗,與十五四目相對,突然間陳令開口道:“為何是你坐在車內(nèi)?” 十五有些茫然:“???” 陳令怒道:“讓一個姑娘家駕車,你怎么好意思?” 十五愈發(fā)茫然:“以往您不也都是讓添福姑娘駕車嗎?” 陳令身邊的隨侍,是一對兄妹,分別招財和添福。這次出來剿匪,兄妹都留在汴梁沒帶出來。 以往出門辦事,招財若是不在陳令身邊,駕車這等粗活,也是由添福來做的。 十五隨陳令出行過幾次,添福姑娘駕車的時候,都沒見這位爺憐香惜玉過。 今日怎么突然轉(zhuǎn)了性子,做起憐香惜玉的事來了。 陳令干脆擺出一臉怒容,道:“滾出去駕車。” 第012章 席香一行人連夜趕路,在次日晌午時到了桂南。 有陳令在,三人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軍營,恰逢守將桂南張南帶兵外出南北交界處巡邏,三人便在軍營吃了一頓,陳令便讓各自去洗漱歇一覺醒了再說。 席香心里念著母親的事,縱使趕了一夜的路,也沒什么睡意。洗漱后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就出門了。 軍營重地不可隨意亂走動,軍中將士看在陳令面上,對她客客氣氣,她也沒有不知分寸四處在軍營里走動,便出軍營到街上隨意逛了逛。 有士兵欲替她帶路,被她拒絕了。 父親曾為桂州守將,席香生于桂州,又長于桂州,對桂州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豈用他人帶路。 席香一路逛著逛著,就逛到了桂南與桂北的交界處。 因是兩軍相對,桂南與桂北的守軍,臨界處都砌了高墻,留出了一條寬三丈的道,涇渭分明地劃出一條分割線,將桂州一分為二。 而這一條寬三丈的道,被稱為南北街,如今是桂州最熱鬧繁華的街道。 在桂南的高墻下,大梁人擺攤叫賣,桂北高墻下,也有西戎商人支攤賣貨。人群在這一條道中來往買賣,有大梁人也有西戎人,在雙方守軍的眼皮底下,沒人敢鬧事,乍一看竟有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繁榮昌盛的景象。 席香走了一圈,心中頗為感慨。 她隨意走到一處西戎人攤前駐足看了一會兒,看上了一個別致掛墜,本想買下帶回雍州給穆瑛,問了價格,覺得略貴,又同攤主討價還價了一番,成功將價格砍到自己滿意的價格,正要付錢時,一摸口袋方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沒錢。 席香只得一臉歉意放下腰墜,同那攤主道:“抱歉,今日沒帶錢出門?!?/br> 若在其他地方,尋常人早惱得罵她窮酸買不起東西還要強作樣子了,但這攤主沒有半分氣惱,反而笑得一團和氣,道:“不打緊不打緊,姑娘趕明兒再來也是無妨的。” 席香覺得過意不去,再三道歉方離去。 等她逛得差不多了,回到軍營中,陳令與十五已經(jīng)歇了一覺醒來。 外出巡邏的張南也回來了。 陳令抱著狗,正和張南抱怨:“你這兒,吃食干巴巴硬邦邦的,差點磕壞我門牙。床鋪得也不好,還壓塊木棒在上頭,我一躺上去險些把腰骨硌折了,最可氣的是被子氣味還散著股汗酸臭味,差點沒把我熏死。你看看白飯,被熏得到現(xiàn)在都暈著?!?/br> 張南與陳瑜同拜在鎮(zhèn)國大將軍門下,與陳瑜是同齡,兼之有同門師兄弟情誼,沒來桂州鎮(zhèn)守之前,時常就上陳家做客蹭飯,自然深知陳令的脾性。 陳令一開口,他就摸著腦袋,一臉頭痛對面無表情的十五小聲道:“我給問之兄去的信,怎么來了這個小祖宗,這可愁死我了?!?/br> 問之是陳瑜的字。 十五本來也覺得這軍中吃食不習(xí)慣,鋪蓋太臭,但此時此刻聽著陳令長舌婦似的嘮叨個不停,也深覺難以忍受,板著個臉道:“張將軍,且忍忍吧。等這個小祖宗說完,挑無可挑后,也就清靜了?!?/br> 直到席香走進來,陳令才暫且壓下了他滿腹的牢sao,起身道:“行了,你回來了正好,我們走吧?!?/br> 張南一愣,“這就走了?”這小祖宗什么時候這么好打發(fā)了? 陳令臭著一張臉,“我到對面永安客棧住,吃住用度,你出錢?!?/br> 張南:“……” 他轉(zhuǎn)頭看向十五,哪知十五這個時候卻又倒戈偏向陳令了:“張將軍,就勞您破費了?!?/br> 說完,十五跟著陳令一道走了。 席香還摸不清情況,但見陳令與十五兩人都走了,她也只好跟上去。 三人到了對面的永安客棧,陳令讓掌柜安排三間上房時,特意道了句:“我們?nèi)顺宰∮枚龋紥鞂γ鎻埬腺~上?!?/br> 掌柜笑得滿臉褶子,“二東家您放心,我明白。” 陳令睡了一覺,精神正好,轉(zhuǎn)頭對席香:“聽軍營士兵說你出去了一趟,趕了一夜的路,你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我來辦?!?/br> 席香點頭,在店小二帶領(lǐng)下去后院廂房休息了。 在來的路上,陳令已與和她商量好,他們要喬裝扮成玉石商人,到南北街?jǐn)[攤。 張南在信上說,西戎的大王子三日到了桂北,送信出來給他的人,正是也在西戎大王子隨行隊伍里。也就是說,小公主和席香的母親也極有可能在大王子隊伍里。 據(jù)說大王子有個很喜愛的寵妾,那個寵妾很愛玉石珠寶,但西戎不產(chǎn)玉石,大王子為了哄那寵妾開心,四處搜尋珠寶玉石,他們扮作玉石商人,混進桂北接近大王子的機會很大。 等她一覺睡醒,已是暮色時分。陳令果然已經(jīng)將所有事情辦好。 既然是要扮作玉石商人,貨物自然是不少的。滿滿兩箱子的玉石珠寶,光芒四射,閃得席香眼花繚亂。 除了兩箱玉石,還有戶籍官引,甚至還讓張南在南北街替他們找好了攤位。 一切都辦得妥當(dāng),并沒有需要讓席香cao心的地方。 陳令同席香道,“明日起,咱們的身份便是從汴梁來的玉石商人,你是我剛?cè)⑦M門的夫人,十五是咱家的家奴,你莫要記錯了。” 席香看了看戶籍官引,她還是叫席香沒變,十五還是叫十五,陳令倒用了個化名叫陳善之。 “善之是我的字。”陳令解釋了一句。 席香點頭。 一旁的十五插嘴道:“夫人,你可知道三公子這字從何而來?” 席香頓起好奇,看向十五。 十五道:“是圣上親自賜的,讓三公子為人善良一點,少刁難作弄他人?!?/br> 席香忍了忍,沒忍住,抿嘴含蓄地笑了一下。 陳令老大不高興,道:“你記得叫她夫人,怎么不記得叫我一聲爺?去去去,趕緊去收拾明天要賣的貨物。” 十五咬字逐個加重:“是,善之老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