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鴻曦笑容一收，語氣淡淡的道：“你有什么話就說吧?！?/br>
    莊婉清心道自己一個親生了孫女難道還比不得一個外人么，便咬了咬牙道：“如今這時候，您還是同那位席姑娘撇清些干系吧。我知您是為了她才抱病不出，可您為她著想的時候，能不能也替孫女兒著想？您這樣做，是和孫女的公公在作對，你將孫女置于何地？”

    “路是你自己選的，當初沒人逼著你嫁到高家！”提及高家，莊鴻曦心中便來氣，他把她送到鄉(xiāng)下去，是要磨一磨她的傲性，不是叫她和人私定終身的！

    私定終身也就罷了，偏對象還是他向來看不上的高家！

    “如今你竟還有臉問我將你置于何地，你明知我和高家看不對眼，你偏要嫁到他家去時，”莊鴻曦顯然是氣狠了，面色由紅轉(zhuǎn)青，雙目瞪得銅錢般大，猛地一拍桌喝道：“你又將我置于何地！”

    莊婉清被他這一拍桌聲嚇得不由一瑟縮，囁嚅著道：“可當初高家上門提親時，您也沒反對……”

    “我如你所愿，給你備足了一百八十抬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的嫁，也算對得起你我祖孫一場，如今也不知你哪里來的臉質(zhì)問我將你置于何地?！鼻f鴻曦冷哼，沉下臉趕客：“沒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免得在外呆久了，回去又要看你婆母臉色，被罰抄什么女戒?！?/br>
    高家夫人更是個刻板迂腐的，性子冷僻并不好相處，莊婉清嫁過去后，才知人人稱頌知禮賢良的高夫人對待自己家人，竟是這么個搓捻人的性子，就連丈夫公公在她面前都討不得什么好臉色。

    她初嫁過去時，和丈夫新婚燕爾，難免有被鬧得早上晚起的時候，被婆母數(shù)落過幾次，丈夫一開始幫她說情，結(jié)果牽連他也被數(shù)落后，就再不肯在明面上替她說話了，私底下倒是會安撫她幾句。

    但這都是些內(nèi)宅的事，男人怎么會插手進來，丈夫肯私底下站在她這邊安慰她，在外又肯與她恩愛，叫人艷羨，莊婉清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至于被婆母刁難的事，哪家新婦不是這樣過來的呢？她忍一忍也就過了，從沒和誰說過，還當別人都不知道，此時忽然被莊鴻曦一語道破，她頓時一滯，呆呆的問道：“您怎么知道……”

    莊鴻曦眉頭一皺，“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婆家不喜你回娘家，你以后就少回來，行了，你趕緊回去?！?/br>
    莊婉清卻不能就此回去，她今日出門，是丈夫特意囑托的，出門時，他親自送她上轎子，再三叮囑她一定要說服祖父贊同降罪席香。

    丈夫親口道，只要祖父不反對，朝中反對的聲音就不成氣候了。

    莊婉清雙膝跪地，眼里含淚，口中哀求道：“祖父，您就當是幫幫孫女吧，否則孫女回去如何向夫君交代?！?/br>
    莊鴻曦簡直要氣死，這個孫女，養(yǎng)在家中時，一身傲氣，拿棍子抽她都不折一次腰，如今嫁了人，為了一個男人，都肯下跪了！

    只怕說出去都沒人敢相信這是他莊鴻曦的親孫女！

    莊鴻曦站起身，怒道：“瞧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好日子是靠自己掙來的，不是靠男人給的，這道理你要是想不明白，就不用來見我了?！?/br>
    “祖父！”莊婉清微抬頭，眼淚對祖父不管用，她便收了回去，改用理智勸說，“您即使再反對，朝中贊同的人卻是過半，席香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抵得住這么多大臣的壓力，她早晚也會自己認了的，您又何必徒作無用功呢？”

    “同是身為女子，她如今已經(jīng)和朝中眾臣比肩而立，你卻為了個男人跪求家中長輩和死對頭站一邊，你哪里來的臉說她弱？今天我把話給你說清楚了，就算她自己認了罪，我也照樣護定她，誰敢欺她辱她，就是和我老頭子過不去！”朽木不可雕，莊鴻曦懶得再看莊婉清一眼，說罷直接大步離開書房了。

    留下莊婉清跪在地上，滿臉屈辱，心中更是將席香嫉恨進了骨子里。

    第082章

    正如莊婉清口中所說那樣，接下來的幾天，朝中越來越多大臣表態(tài)贊同追究席香擅離職守之罪，甚至又有人挖起了席香的身世，老調(diào)重彈的道她是叛將之女，實在不配手握兵權(quán)。

    如此，涌向席香身上壓力越來越大，皇帝看了都替她著急，偏生她每日朝會都照常跪在太清殿中，聽百官陳詞細數(shù)她那幾條都聽得人耳朵起繭子的罪狀，神情泰然自若，完全不見半點急色。

    眼看又要鬧成僵局，大將軍府里忽然傳出莊鴻曦舊傷復發(fā)的消息，皇帝接連派了幾位太醫(yī)過去，都道不好，皇帝不免也跟著上起火，嘴上都長了燎泡。

    眾大臣見此情形，頓時都懵了。他們都以為莊鴻曦和鎮(zhèn)遠侯那個老滑頭一樣，故意裝病的，沒想到竟是真的舊疾復發(fā)了。

    一時間，眾人也顧不得再去追究席席香了，命人送去慰問補品之余，三三兩兩私下聚一起，商量起眼下情況還該不該革了席香的職。

    虧得莊鴻曦事先和席香透了氣，所以她并不擔心，但面上還是要做功夫，親自到將軍府，在眾目睽睽之下吃了個閉門羹回來。

    眾大臣不由又信了幾分莊鴻曦是真的不行了。

    但先前他們反對得那樣激烈，忽然間讓他們打自己的臉，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先前反對的群臣們就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反對也不是，贊同也不是。

    那些始終沉默沒有表態(tài)的例如林御史等官員皆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貿(mào)然開口，否則眼下尷尬的就是他們了。

    如此僵了兩日，朝中依舊也沒有一個定論。

    皇帝心中也有計較，心知不能逼他們太過，索性借自己上火口不能言而破天荒的歇了兩日朝會，給了群臣一個緩沖的時間。

    陳令便是趁著這兩日，一早去驛站將席香接去南郊了，帶她去看看他大姐等人創(chuàng)辦的書院。

    書院是由聞筠、蘇氏、寧氏、林氏四人出資合辦的，以讀書識字騎射練武為主，女紅儀容為輔。這四人湊一起開間女子書院，倒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讓更多女子讀書習字，因而書院力度女學生的束脩都免了，只需交些伙食銀子即可。

    但讓姑娘家想男兒一樣在書院里讀書習字甚至學騎射練武藝，這聽起來簡直有些天方夜譚。有錢人家萬萬是不肯將自家姑娘送來的，一般人家只求個溫飽，又怎么可能會費錢去供個姑娘讀書。

    是以一開始書院里招不到什么女學生，直到席香將桂州收復，才忽然涌起了一股女子當自強的風氣，如今，正是書院熱鬧的時候，席香和陳令到書院，書院門前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門前侍立幾個粗壯的婆子作為接待，看見陳令和席香下馬車時，俱都一臉燦爛笑容的迎了上來。她們都是聞筠的人手，識得陳令，一上來便挨個道：“三公子來了?！薄叭釉S久不見，瞧著您又俊了些?！?/br>
    和陳令招呼完，又都齊刷刷看向席香，領(lǐng)頭的婆子笑道：“三公子，這位姑娘便是席將軍了吧？”

    陳令來之前已和聞筠打過招呼，說這幾日會帶席香過來看看。聞筠哪有不歡迎的道理，立即吩咐下去若是陳令帶席香過來，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接待她。

    畢竟這書院，也算是借了席香的名頭才開起來的，招生攬人，也都是借著她的勢。

    陳令道是，幾個婆子得了準話，再按奈不住心中激動，紛紛朝席香道：“席將軍如傳聞一般英姿颯爽，怪不得能上陣殺敵，護我大梁的河山呢?！?/br>
    “席將軍英勇無畏，實在是我等的榜樣呢。”

    她們刻意揚高了聲音，很快引來旁人注意，紛紛就近圍觀，竊竊私語道：“噯，那就是席將軍？好生俊氣！”

    “要不怎么說席將軍是巾幗英雄呢，瞧瞧這一身氣概，竟半點不輸男兒呢?！?/br>
    “咦席將軍身邊的那位公子是，生得也甚是俊俏，我聽說席將軍在軍營里很得將士們的喜歡呢，十個里頭有九個想求娶席將軍為妻的。”

    一個豐腴婦人聞言立即“呸”道：“席將軍天人之姿，也是他們那幫草莽漢子能肖想的么。依我看，席將軍就該像前朝長公主那樣，養(yǎng)幾個俊俏面首，一個捏肩，一個捶腿，一個喂食，一個彈琴奏曲，如此才配得上她如今的威風?！?/br>
    站在婦人身旁的是一個打扮儒雅的男人，許是聽不慣婦人如此輕狂，皺著眉頭道：“你這婦人怎如此輕浮口不遮攔？”

    那婦人卻半點不氣弱，冷哼一聲道：“就許你們男人三妻四妾，不許咱們養(yǎng)面首逛倌樓？我且告訴你，我若有席將軍一半的能耐，我早把你這懶漢給休了！”

    那男人面白手細的，一看他便是讀書人出身，饒是被婦人狂放的話激得面色通紅，口中卻也只擠出一句無傷大雅的話來：“你簡直是有辱斯文！”

    聽這話里的意思，這一對男女的竟還是夫妻。眾人不由都一樂，目光從席香身上挪開，紛紛看向這對夫妻，想聽他們二人繼續(xù)拌嘴。

    那婦人一看便是個強勢的，也不管身旁丈夫面薄得已拿起手來掩面，反而朝看戲的眾人問：“你們說說，若你們也像席將軍這般能耐，難道還愿意過整日在家中服侍公婆cao持家務教養(yǎng)兒女，還落不著一聲好的日子？”

    “那是不能的。必然得學前朝長公主那般，養(yǎng)十個八個美人的，逍遙快活?！备胶偷哪侨四懽哟蟮煤?，還敢揚聲朝席香問了一句：“席將軍，你身旁這位俊公子可是你的入幕之賓？”

    席香在軍營里聽慣了葷話，自然不覺這些人言行輕浮，但她怕陳令不自在，正要解釋時，陳令卻忽然語氣乞憐的道：“我倒是想，那也得席將軍看得上我才行?！?/br>
    眾人聞言便都大樂，朝席香投去敬佩的目光：“如此俊俏的公子還看不上眼，席將軍眼光真高。”

    這時，一對身穿華服的父女走了過來，那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生得濃眉大眼，明明年紀甚小，卻是一臉老成，問席香：“席將軍，您軍中可招女兵？”

    席香點頭道：“招的，不過只招年滿十六以上的女子。”但肯上陣殺敵的仍是少之又少，大部分是沖著可以領(lǐng)軍餉去的，只愿在軍中后勤部替將士們洗衣做飯。

    小姑娘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那正好，我在書院學習三年，就投到您麾下去。席將軍，我叫蔣檬，到時候您身邊若沒親衛(wèi)，我給您當親衛(wèi)?！?/br>
    她這小大人似的語氣令她父親“噗嗤”一聲笑出來，“想當席將軍親衛(wèi)的人一定多了去，你如此大言不慚，也不怕席將軍笑話?！笨聪蛳銜r，卻又護著自家閨女，和她道：“小女性子爽直，還請席將軍勿笑?！?/br>
    那叫蔣檬的小姑娘白了她父親一眼，“別人家里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怎么到你這兒，整日只會打擊我自信。”

    “你這哪是自信啊，明明是自大狂妄。”那小姑娘父親伸手揉了她腦袋一把，“席將軍你也見到了，咱們該回家去了，回去晚了當心你娘又罰你抄書?！?/br>
    提到親娘，小姑娘臉色頓時一苦，顯然是被罰怕，匆匆忙忙扔下一句：“席將軍咱們?nèi)旰笤僖?。”就拉著她爹飛快上了一輛馬車走了。

    這對父女倆走后，陳令和席香正要走進書院，忽然又聞身后有人叫道：“三公子?！?/br>
    聽是叫自己，陳令回頭看了一眼，卻是一個年約二十左右面容憔悴的婦人。

    那婦人席香不熟，但陳令卻很熟。

    這是十三年前和陳令一起開豆腐攤的那個農(nóng)婦的長女，名叫徐晴。

    農(nóng)婦死后，陳令就派人去將她兩個人接走了，由他手底下的一名掌事?lián)狃B(yǎng)，那掌事心底善良，加上自己也無兒無女，待兩個姑娘視如己出。徐晴到了待嫁年紀，那掌事還親自去相看了好人家，將自身的半個家底都給徐晴當陪嫁，風風光光把她嫁出去了。

    “你怎么在這？”陳令有些疑惑，徐晴嫁人后第二年便生了個兒子，孩子現(xiàn)在一歲多，正是離不開母親的時候，她怎么獨身一人出現(xiàn)在此。

    徐晴面有豫色，陳令知道有些事眾目睽睽之下不好細說，便道：“進去再說?！?/br>
    三人進了書院后，尋了一處僻靜的小院落里，陳令方道：“這里沒有什么外人，你盡管說便是?！?/br>
    席香與徐晴不熟，不好探聽他人隱私，本打算想避一避，不料徐晴卻并不在意，直言相告：“三公子，我前日已與我夫君和離了。成親前他向我允諾絕不討侍妾，可我生養(yǎng)孩子這兩年，他卻在外頭養(yǎng)了兩房外室，其中一個已身懷六甲了。他背信棄義也就罷了，卻還反過來說我持家不當為妻不賢，如此小人，實在不值當我留戀。和離后我與養(yǎng)父商量了，也要來書院讀幾年書，不奢望能當個女將軍，但也要做個自立自強的人，就是不知道書院還收不收我這樣年紀大的?！?/br>
    她這連珠炮似的一番話，信息量過大，陳令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道：“這我倒是不知，你若是有空，可和我一起去找我大姐問問她?！?/br>
    待徐晴和跟著陳令問到聞筠面前，聞筠當即一拍桌，十分爽快道：“收，怎么不收，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兒了，以后就算是八十歲的老嫗來了，我也照收不誤。”

    徐晴滿臉感激的道了謝。

    “徐妹子，你想學什么？”聞筠問道。

    “書是要讀的，但主要還是想學些防身之術(shù)?！毙烨缬行┎缓靡馑?，“我和離時將兒子一起抱回了養(yǎng)父家里，這幾日前夫家里總來人sao擾，虧得養(yǎng)父養(yǎng)母身子骨還行，護著我們娘倆，可養(yǎng)父養(yǎng)母總有老的一日，我不能一輩子他們都靠護著，總得自己立起來才行。”

    聞筠道：“你有如此想法極好，只是學武不是件輕松事，你須得有心理準備?！?/br>
    徐晴點點頭，“我曉得。”

    讓婆子將徐晴領(lǐng)走，聞筠卻沒有時間招呼陳令和席香。她丈夫常樂又拿了一疊紙進來，說是前來書院報名入學的登記資料，要她做歸納匯總，好擬開什么班，每個班多少人等。

    她便自顧去忙，陳令和席香則一起到前頭幫常樂登記人員去了。

    來報名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一天下來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基本上都是家中長輩帶著自家姑娘過來的。

    這些人之所以肯送閨女來讀書，大部分都是為了聞筠來辦書院時的承諾，但凡從書院里結(jié)業(yè)出去的姑娘，都能安排一份活計給她們，希望自家閨女習一門手藝賺錢，不必靠別人過活。

    小部分的心態(tài)則是既然別人家里都出了個女將軍，那自家憑什么出不了？

    如此忙了一個上午，到午時吃過飯后，書院忽然迎來了一位貴客——皇帝的嫡親meimei公主趙歆。

    所有人心中都一懵，趙歆無利不起早，這個時候她來干什么？

    第083章

    眾人懵歸懵，還是恭恭敬敬將趙歆迎進了書院。

    聞筠和趙歆是表姐妹，這兩年聞筠偶爾進宮，和趙歆見過幾次，聞筠喜歡這表妹拎得清，不像太后一樣拘禮，趙歆喜歡這表姐開朗健談，兩人性情脾氣倒也相投，關(guān)系還算不錯。

    待她坐下后，底下人奉茶上來時，聞筠就開口笑道：“也不知今日吹的什么風，竟把咱們公主都吹來了?！?/br>
    “筠jiejie你可別拿我開玩笑了?！壁w歆嗔了一句，轉(zhuǎn)而看向席香道：“席jiejie，我在宮中一直沒找到機會見你，今日好不容易才說服母后許我出宮，去了一趟驛站尋你不見，驛站衛(wèi)兵說你一早就到書院這邊來了，我便也過來了。”

    她說著，端起茶喝了一口，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又將茶放下了，隨后才續(xù)道：“我聽皇兄說朝中大臣這幾日都在欺負你，不過席jiejie你放心，再過些日子就好了?！?/br>
    看這樣子，明顯是得知了什么內(nèi)情，故意賣好來了。但趙歆也知道席香不是那等會阿諛奉承她的人，所以她也沒賣關(guān)子，直言道：“皇兄說待他上朝后，就和朝臣商量怎么封賞你呢?！?/br>
    聽這語氣，似乎賞的還不小。席香心中有些許吃驚，她原以為朝臣最多會妥協(xié)功過相抵，既不追究她也不封賞她就此揭過去了。

    席香這幾日心下雖不驚慌，但心情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眼下趙歆來給她透了底，心中便定了下來，明白這大概又是一場有驚無險了。她對趙歆道：“多謝公主直言相告，勞您來一趟，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若是有需要，我必萬死不辭?！?/br>
    趙歆搖了搖頭，笑道：“席jiejie你與我客氣什么，我又沒幫上什么忙，你這一聲謝我是萬萬不敢受下來的。”

    話雖如此，但趙歆卻知道，這一個人情，席香必定會記在心上，日后有機會她定會還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