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洗手間的門倒是有夠厚重,將吵鬧的音樂隔絕身后。 她靠在門上,輕輕晃了晃腦袋,努力去瞧兩邊的性別標(biāo)識,奈何眼前的一切都已重影。 推門進(jìn)去,林朵正欲撲向水池邊,猝不及防撞上一個硬梆梆的胸膛。 她聞到一股清冽的味道,即便她此刻醉得天旋地轉(zhuǎn),那味道她卻記得很清楚。 是一種麝香,帶著侵略性很強(qiáng)的冷,霸道而成熟的木質(zhì)香將她包圍,在狹小而陌生的空間里,她竟生出一股心安的感覺。 是creed拿破侖之水。 在迷茫的意識里,林朵突然清醒了些。 這種霸道的男香,不該是女廁里應(yīng)有的味道。她愣愣抬起頭,正好對上那一雙深邃的眸。 隔著金絲邊眼鏡,那視線更顯得意味不明,令人心生探究。 他五官俊美,輪廓分明,一頭黑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明明是斯文有禮的長相,卻自帶三分疏離。 林朵暗恨自己大腦昏沉,剛準(zhǔn)備為自己的莽撞道歉,就見這個男人伸出手,撐在她的身側(cè),那股好聞的香水味將她包裹。 微微俯身,湊近她,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 “抱歉,為了他人隱私,我沒辦法允許你參觀男廁?!?/br> “???” 林朵不解其意,正覺發(fā)懵,就見男人直起腰身,收回手,輕輕撣了撣胸前被她靠過的位置。 他勾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道:“就算追到廁所,我也不會答應(yīng)的,我對你沒興趣?!?/br> 話畢,男人偏過頭,就像從未看到過她一樣,自她身畔擦肩而過,留下一室冷香。 林朵回頭,望著那扇合吻的門,水潤的眼睛眨了又眨。不知是誤闖男廁內(nèi)心罪惡,還是被男人方才曖昧不清的舉動嚇到,她的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這,他是不是認(rèn)錯了人? 江禮回到卡座,好友邊澤——也是這間酒吧的老板,笑吟吟地望著他,道:“怎么去這么久?” 江禮端起酒杯輕晃,淡黃色液體與冰塊在玻璃杯里來回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 他淺淺飲了一口,好看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隨后放下酒杯,淡淡道:“沒什么?!?/br> 阿銳笑著打趣:“看他這副表情就知道,又被女人搭訕了唄?!庇终f,“我說江禮,再這么下去,我都要懷疑你喜歡男人了?!?/br> 知道阿銳向來喜歡滿嘴跑火車,江禮也不惱,卻也懶得理他。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說:“明早有個會,我先回去?!?/br> 有正事在身,阿銳與邊澤也不再攔。 穿越舞池,江禮聽到前方傳來吵嚷聲。 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就那樣攔住一個小姑娘,去拉人家的手:“少他媽跟這兒裝純,陪老子睡一覺怎么了?都到這兒來了,不就是為了釣凱子么?” 被攔住的人穿了一條米白色裙子,勾勒出纖細(xì)的腰身,以及筆直的腿。身姿曼妙,不難想象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何等容貌。 那女孩如何掙扎也抽不出自己的手,嘴里叫著你放開,可那語氣綿軟,非但起不了絲毫威懾力,反而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江禮正準(zhǔn)備邁步過去,那女孩側(cè)過臉來,小巧的鼻,嫣紅的唇,精致俏臉滿是慌張。 是方才洗手間的女孩。 江禮收回步伐,順便攔住了想要上前幫忙的邊澤,意味不明道:“不用管?!?/br> 既然千方百計想往男人身邊湊,總要受點教訓(xùn)。 林朵被人糾纏,正覺心煩,可偌大酒吧,這點動靜輕易就被音樂掩蓋。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想惹麻煩,所以鬧了這么久,一個愿意幫忙的都沒有。 她無助極了,內(nèi)心已經(jīng)絕望,正在這時,她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木質(zhì)香,冷冽無情。 她下意識地回頭,就見方才洗手間里,那個俊美的男人,優(yōu)雅地向這邊走來。 林朵的心中燃起希望,他是來救自己的嗎? 她眼眸一亮,用綿軟嗓音驚喜地喚他:“先生,先生?” 江禮卻側(cè)過頭,與一旁的邊澤微笑交談著什么,就這樣自林朵身旁而過,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呼喊,看也未曾看一眼。 她的眸光一點點黯下去,最后一絲希望破滅,耳邊還傳來那個流氓發(fā)狠的聲音:“喊他媽什么喊,勸你早點應(yīng)了我,也讓你自己舒服舒服?!?/br> 深吸一口氣。別人指望不上,她只能自救。 林朵瞥見柜臺上,客人未喝完的酒,她迅速抓在手里,一舉潑向那流氓的臉。 趁流氓愣神之際,林朵扔掉酒杯,甩開他的手,作勢要逃。流氓一手抹掉臉上的酒,大罵一句,拔腿就追。 他步伐快,從后面一把揪住林朵的頭發(fā),痛得她尖叫一聲。 “臭娘們,我看你往哪跑!” 去舞池跳舞的唐因這時回來,見到這一幕,她先是怔住,緊接著快步跑過去,急切喊道:“林朵!” 這一聲驚呼,讓有些人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林朵被扯住頭發(fā),她一手按著頭皮,一邊轉(zhuǎn)身去打流氓的手,嘴里大叫:“你放開我!” 流氓看她樣子就來氣,他惡狠狠道:“拿酒潑我?臭娘們,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什么人!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今晚不弄死你,你就不知道什么是爺們兒!” 他揚(yáng)手,帶著兇狠的力道落下,就算離臉這么遠(yuǎn),林朵仍能感受到這一巴掌帶起來的風(fēng)。 這一巴掌下去,怕是半張臉都得腫起來。 她絕望閉上眼睛,等了半天,可是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未傳來,反而聽見了一聲慘叫。 她小心翼翼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穿著西裝的手臂,向上看,還能看到袖口處的高級衣扣,以及腕上那塊華貴名表。 江禮整個人融在黑暗中,只見到他優(yōu)雅精致的線條,及那張隨著燈光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的臉。 他好像輕飄飄地,就捏住流氓的手腕。直到后者脫力,松開林朵的秀發(fā),整個人痛到近乎跪在地上,表情猙獰,江禮才甩開他。 從里懷掏出白色手帕,江禮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金絲邊眼鏡后的眸子似笑非笑。 “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動這里的人?” 第4章 第4次貼近 流氓見此情況,也意識到不妙,但是這么多人看著,他又不能丟這個臉。 他勉強(qiáng)從地上爬起來,嘴上還在逞強(qiáng):“告、告訴你,敢惹老子,沒好果子吃!” 江禮隨手將帕子扔到一邊,他甚至不需要張口,立即有數(shù)名身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健壯保鏢出現(xiàn)。 “好好招待一下這位客人?!?/br> 他用溫柔的語調(diào)發(fā)號施令,可是保鏢們卻知道,這句話背后的殘忍。 江禮說完話,也不再看那流氓如何,只是轉(zhuǎn)過身,邁著長腿向門口走去。 保鏢們紛紛側(cè)身避讓,表情恭謹(jǐn)。 再然后,就見一群保鏢拖著流氓的手臂,強(qiáng)行把他從酒吧后門帶走,至于下場如何,不必多說。 流氓倒地的時候,唐因就已撥開人群,來到林朵身邊,把她抱在懷里。 她一手幫林朵按摩頭皮,一邊緊張詢問:“朵朵,沒事吧,還有沒有哪里受傷?” 林朵輕輕搖頭,只說沒事。 現(xiàn)在,這個救了她的男人要走,不知怎么,看著那個挺直的背影,林朵情不自禁就追了出去。 心中有那個念頭,她便這樣做了。 許是酒勁上頭,所以行為也大膽了起來,那一瞬間的沖動,她來不及細(xì)品。 出了酒吧,燥熱晚風(fēng)拂面,被狠揪過的頭皮還在隱隱作痛。 門口泊車小廝,從男人手中接過車鑰匙,去停車場為他取車。 他一手揣進(jìn)口袋,就那樣站在路邊,靜靜等待。 林朵望著他的背影,放輕步伐,一步又一步地靠近他,同時在心中盤算該說些什么。 不想他突然轉(zhuǎn)回身,昏黃路燈打在他身上,他穿著熨帖的西裝,那張英俊面龐,完美得幾乎無可挑剔。 他周身自帶三分疏離,眉梢眼角,無一不透著良好出身才能養(yǎng)出來的矜貴。 明明就站在他面前,相距不過一米,她卻覺得,他們好像隔著兩個階層。 江禮微微揚(yáng)眉,問她:“有事?” 林朵緊張地攥緊身側(cè)的衣料,裙子頓時出現(xiàn)了褶痕,像水中波紋。 她張了張嘴,期期艾艾道:“多謝先生……謝謝您的幫助?!?/br> 江禮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突然笑了。 他意有所指地說:“學(xué)生還是應(yīng)該以學(xué)業(yè)為主,少來這種地方?!?/br> 林朵怕他以為自己是什么小太妹,甩了甩昏沉的腦袋,連忙解釋。 “不是的,先生,今天是第一次來,我平時學(xué)習(xí)也……還可以?!彼恢罏槭裁匆f這些。 江禮聽罷她這番沒由來的話,竟也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他說:“很好。如果真想感謝我,那就好好上課?!?/br> 他的話,比林朵的話還要不知所謂。 林朵還想再說點什么,正好這時,一輛奔馳車穩(wěn)穩(wěn)停在江禮腳邊,林朵瞧了瞧,是邁巴赫s680。 方才的小廝從車中出來,鞠著躬,雙手將鑰匙還給江禮,后者接過,繞過車頭坐進(jìn)駕駛位。 這款豪車,不是光有錢就能買得到,得是已經(jīng)擁有奔馳s級車,并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才有資格購買。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背景,林朵已經(jīng)不敢想象。 難怪,他看起來驕傲又矜貴。 這樣的人能對自己出手相助,林朵自然心生感激。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江禮那張絕美側(cè)顏。他一只手臂隨意搭在方向盤上,除了腕上那塊百達(dá)翡麗,還可以看到他的手指修長如竹,是極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