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正是吃螃蟹的季節(jié)?！毕拿裰鬟f給韓有福一根煙。

    韓有福連連擺手：“我不抽?！?/br>
    “不抽？”夏民主有些意外，“那小寒回去帶的煙是？”

    立夏和小寒婚后第一次回娘家，夏民主有問過立夏買的什么，這事小寒也知道，“給我爺爺了。”頓了頓，“我奶奶嫌我爹喝酒吸煙浪費錢?！?/br>
    夏民主不敢相信，看向韓有福，很是同情他，這些年苦了你了。

    韓有?？嘈Γ俺闊熀染茖ι眢w不好。”

    “爸，您也少抽點?！毙『溃摆s明兒我?guī)业锶メt(yī)院做個全身檢查，您也一塊查查?！?/br>
    夏民主笑道：“知道了?！敝钢梦荩霸蹅?nèi)ノ堇?。?/br>
    在書房里玩的妞妞聽到電視響就往外跑，囡囡抓住她，“放的是新聞?！?/br>
    妞妞停下來，“jiejie，我想吃冰棒?！?/br>
    “不行?！编镟锏溃傲糁亲映詒ou。”

    小孩兒忘性大，囡囡這么一說，小孩兒轉(zhuǎn)身回屋，朝小艾身上撲。小艾連忙抱住她，“我給你講故事？”

    妞妞指著靠北墻的書架，“我要聽哪吒鬧海。”

    小艾：“扒龍皮抽龍筋嗎？”

    妞妞眼中一亮，“小艾姑姑知道？我好喜歡這個，快講，快講?！?/br>
    “真兇殘?！毙“唤f。

    妞妞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毙“聪蜞镟?，“有嗎？”

    囡囡翻出一本小人書，遞給小艾。

    小艾給妞妞講兩遍，四人聞到rou香，坐不住了，紛紛往廚房去。

    夏家伙食好，也不過是平時炒個rou絲或做個炒雞蛋，像排骨、雞rou這類也只有周末才會做。若是周末下大雨，或者立夏加班，沒去買排骨，蔡紅英不去買，小寒要去，她還攔著小寒，說什么立夏不在家，他沒得吃，等立夏休息的時候再做。

    小寒要保持體形，蔡紅英又找個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小寒遂她意，從而導(dǎo)致夏家平均半個月吃一次雞或排骨，囡囡和妞妞才這么饞rou。

    韓家的錢在韓高氏手里，小虎和小艾平均一個月吃一次rou，還不能敞開吃，因此見小寒夾一塊排骨給妞妞，小虎都忍不住咽口水。

    小寒看弟弟meimei一眼，擱心里嘆一口氣，“再過十來分鐘就可以吃了?！?/br>
    “還沒到一點?！编镟锾嵝阉?。

    小寒：“爐子火旺，熟的快。你們?nèi)ハ词?，過來端碗拿筷子。”

    “給我吧。”劉素芬道。

    小寒?dāng)[手，“讓他們端?！彪S后把電飯鍋給小艾，碗給小虎，筷子給囡囡。

    妞妞仰頭看著小寒，“我沒有，小嬸嬸?！?/br>
    “你搬板凳?！敝钢鴱N房里的小馬扎。

    妞妞跑過去，“我可以搬兩個?！?/br>
    “一個一個搬?！碧锶氐?，“喊你爸出來吃飯?！?/br>
    筷子送到堂屋，又跑回來的囡囡說，“大伯在睡覺，不要打擾他。”

    “你大伯說晌午不吃了？”田蓉問。

    囡囡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大伯說天熱沒胃口?！?/br>
    “是不是不舒服？”田蓉擔(dān)憂道，“我過去看看。”

    小寒偷偷瞪一眼囡囡，“大嫂，先把這個鍋洗洗，我做蝦?！?/br>
    “哦，好?！碧锶叵乱庾R接過鍋。

    樊春梅拉著劉素芬，“咱們也出去洗洗手。”經(jīng)過囡囡，點一下她的小腦袋，欠揍。

    囡囡摸摸頭發(fā)，搬個小馬扎，拉著妞妞出去。

    田蓉把刷鍋水倒桶里，還是不大放心，“我去看看明仁?！?/br>
    “大哥快四十歲了?！毙『?，“若是病了都不知道吃藥，等你年齡大了，他更不知道照顧你?！?/br>
    田蓉猶豫片刻，“那我不管他？”

    “你說呢？”小寒反問。

    田蓉把拍黃瓜和糖拌西紅柿端堂屋里。隨后過來端大蝦，最后端排骨。

    夏民主見只有夏明仁沒來，“明仁出去了？”

    “對的?！编镟锏?。

    田蓉：“明仁不舒服，沒胃口?！?/br>
    樊春梅猛然看向田蓉，見她很認真，頓時瞠目結(jié)舌。

    夏民主眼角余光注意到樊春梅的表情，不禁嘆了一口氣，走到外面就喊，“明仁，出來吃飯?！?/br>
    “吃飯了？”夏明仁大步走出了，“這么快？”

    夏民主瞪一眼他，轉(zhuǎn)身回屋。

    田蓉后知后覺，“明仁沒病？”

    “你呀?！狈好凡恢涝撜f她什么好，“都不如八歲的囡囡。”

    囡囡：“錯啦，我九歲。”

    “差多少？”樊春梅瞥她一眼，就看向田蓉，“你這個樣子，你媽不騙你都對不起自己?！?/br>
    田蓉滿臉通紅，轉(zhuǎn)向小寒，你怎么也騙我？

    小寒笑著說，“我以為你能發(fā)現(xiàn)?！?/br>
    “大媽很笨的?！编镟飱A一塊rou塞妞妞嘴里，“千萬不能跟大媽學(xué)?！?/br>
    妞妞點點頭，嗡嗡道：“不學(xué)。我學(xué)jiejie?！?/br>
    “真聽話。”囡囡給她夾一片西紅柿，“獎勵你?！?/br>
    妞妞搖搖頭，“要吃rou?！?/br>
    囡囡：“小嬸嬸？”

    “讓她吃?！毙『畡儌€蝦放她爹碗里，“蘸醬汁吃，爹。”

    韓有福忙說：“我自己會剝。”

    小寒當(dāng)然知道，是怕他和劉素芬不好意思，畢竟跟夏家人不熟，“冰箱里還有，吃完了晚上再做?！?/br>
    “立夏買多少？”夏明仁進來就問。

    夏民主：“你管他買多少干什么？”立夏喜歡往廚房去，有時候是幫小寒，有時候盯著蔡紅英做飯。夏明義不怎么進廚房，但不論做什么吃，他都沒意見。只有夏明仁，整天當(dāng)甩手掌柜，還挑三揀四，“換你去買菜？”

    “……我不是這個意思?！毕拿魅实?。

    夏民主：“不是就吃飯?！彪S即給韓有福夾一個大蝦。

    飯畢，田蓉和樊春梅刷鍋洗碗，小寒回房，看到劉素芬和韓有福在她屋里坐著，“有事？”

    韓有福往外面看看，小聲問，“夏市長是不是不喜歡他大兒子？”

    “奶奶沒說？”小寒不信。

    韓有福點頭，說了。

    “跟奶奶說的一樣?！毙『?，“她沒添油加醋。說起來，他們過兩天又該去田家了?！?/br>
    韓有福：“啥事？”

    小寒把田蓉她爸得病的事講給韓有福聽，話沒說完看到韓有福一臉若有所思，“爹想啥呢？”

    “我在想要不要帶你爺爺去醫(yī)院。”韓有福道。

    小寒：“想去就去啊?！?/br>
    “你不懂?！表n有福搖搖頭，“他肯定會認為我咒他得病?！?/br>
    小寒想一下，“那就不理他。爹，娘，你們?nèi)ニ瘯??！?/br>
    “上午睡半天了?！表n有福道。

    小寒：“我們下午都會睡一會兒。四五點鐘涼快了，讓小虎帶你們?nèi)ス珗@?，F(xiàn)在出去路上也沒什么人?！?/br>
    “那我們回屋坐會兒?！表n有福道，“你睡覺吧。”到對面就跟劉素芬商議，給韓老頭檢查身體。劉素芬心里有事，就跟他說，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回去再說。

    韓有福仔細一想，是這個道理，便打算回去再跟他爹娘商議商議。

    二十六日，天空飄起小雨，導(dǎo)演就給劇組人員放兩天假。二十七日上午，小寒在廊檐下烘衣服，劉素芬瞧著人都在屋里，走過來小聲說，“小寒，我想給你姥姥姥爺查查病?！?/br>
    小寒想也沒想，“可以啊?！彪S即注意到她看自己，“娘想——”福至心靈，“您不會是想讓我出錢吧？”

    劉素芬的臉一下紅了，不敢看小寒，“我知道不應(yīng)該，可是你舅舅他們——”

    “別說了?！毙『D(zhuǎn)身回屋。

    劉素芬下意識跟上去。

    小寒指一下椅子示意她坐，隨即拉張椅子坐到她對面，“娘，我姥姥有幾個孩子，你是中間的那個，輪也輪不到你帶他們?nèi)メt(yī)院?！?/br>
    劉素芬猶猶豫豫道：“我知道……”

    “我奶奶摳門小氣，心狠跋扈，但她養(yǎng)我十八年。”小寒道，“十八年來沒讓我凍著餓著，就算我差點淹死在河里，畢竟沒死不是嗎？”在外人看來“韓小寒”的確沒死，“又幫我找個立夏這么好的對象，我敢不認她，厭惡她如村長都得說我不孝。

    “咱們村像小艾這么大的姑娘都找對象了，像小虎這么大的小伙子都下學(xué)幫家里干活，他們老兩口哪怕不相信小艾和小虎能考上大學(xué)，還是讓他倆上高中?！?/br>
    劉素芬：“他們是指望你們賺錢，以后享福?！?/br>
    “他們有七十了吧？”小寒道，“人道七十古來稀。我一個月給他們一百塊，他們又能享幾年福？小艾和小虎考上大學(xué)，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一點我奶奶不懂？她不懂，我爺爺也懂。為什么還讓他們上學(xué)？因為還能光宗耀祖。不論目的是什么，受益的人是我們。

    “自從你嫁到韓家，我姥姥姥爺給過你什么？逢年過節(jié)都是你和我爹去，因為劉家窮，我們姐弟仨過去得多吃幾碗飯，導(dǎo)致我們幾乎沒去過姥姥家，這是事實？”

    劉素芬脖子也紅了。

    “早年的事不說?！毙『溃拔液土⑾慕Y(jié)婚，我奶奶特意問我，姥姥有沒有給壓腰錢，我怕她罵你，拿立夏的錢說是姥姥和幾個姨、舅媽給的。你心里沒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