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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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雖然看到了她的動作,卻也毫無防備,緩步走過來,來到她面前,垂目頷首看著她的臉。 這張臉,上回最后一次見,還是差點死了那日,這五年,只有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里,一日不曾忘記過。五年過去,時間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經(jīng)過五年無憂無慮、錦衣玉食滋養(yǎng)著,她顯得更加姣美動人,越看越女人了。 他一直都在想,若是見了她應該跟她說什么才好,此番再見,恍如隔世。 魏瑾就這么怔怔看了她許久,才說出一句話來,“我找了你五年了……” 那聲音略顯得滄桑,看似輕描淡寫,可是只有他才知道,這五年對他來說有多么的漫長,說是度日如年,每日煎熬也不為過。 然而得到的回應,卻是傅瀅一把抽出長劍,橫在兩人面前,堅定決絕,“你,你別過來!” 他說,找了她五年,他來南溪是為了找她,不是為了找什么藥引? 魏瑾發(fā)現(xiàn),她恨恨的目光看著他,依舊和當年一樣,恨不得讓他趕緊死。 可是讓魏瑾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這么恨不得讓他死,為何又要不惜豁出性命去求藥來救他,當年她肯定也知道自己沒有中毒的。 魏瑾對她橫在手中的劍熟視無睹,只是靠近了她的劍,聲音漠然低沉,道:“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殺就殺了我,了卻你我恩怨也好。咳咳……” 說著他掩唇輕咳了兩聲,那虛弱的樣子,活像是個久病不愈的藥罐子。 傅瀅依舊警惕的看著他,還懷疑,他當真活不了多久了? 魏瑾抬起袖子,把住她拿劍的手,主動放在自己脖子上,吶吶道:“反正這條命是你救的。” 眼看著鋒利的劍靠近他的脖子,好似輕易就能劃開一條口子,傅瀅反而有些慌了,連忙縮手往回退,怕當真把他喉嚨割破了。 她干脆將劍給扔了,驚恐的目光看著他。 她要是當真錯手殺了他這位親王,皇帝的親哥哥,豈不是又要被朝廷通緝,永遠過不得安生日子,懋懋也一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人,哪敢真的殺他??! 他既然要死了,千里迢迢來找她,難不成還想帶著她一起死? 幽怨的垂目,傅瀅也只好好聲好氣的懇求道:“燕王殿下,你沖著我一個人來就是,要殺要剮隨你,但是我爹和兒子是無辜的,還懇請不要牽連無辜?!?/br> 她明明是一番懇求的話,卻冷靜又平淡,一點也不像是在求人。 她向來都是這樣,看起來很溫順很聽話,可是心底里從來也不曾屈服過,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明明靠得這么近,明明都已經(jīng)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卻仿佛與她隔了千里之遠。 魏瑾擰眉看著她,道:“我不會殺你?!?/br> 傅瀅抬眸看他,問道:“那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 魏瑾一步步逼近,彎下腰,湊上去直視她的雙眼,認真道:“我不是說了么,我要尋一味藥引?!?/br> 傅瀅瞥眉,有些不解:“殿下莫不是想讓我?guī)湍銓み@藥引?” 魏瑾吶吶道:“差不多?!?/br> 傅瀅問:“那我?guī)湍銓さ搅?,你能放過我一家老小性命,從此我們恩怨兩清,互不干涉么?” 魏瑾點頭,“好?!?/br> 傅瀅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趕緊詢問:“我應該去哪里尋,殿下可否指點一二?” 魏瑾幽幽看著她,目光溫和了幾分,道:“就在你那里?!?/br> 傅瀅不解,“我這里?” 魏瑾拉著傅瀅的手,將她圈進懷里,將他的腦袋摁在自己身上,柔聲道:“就是你。” ??? 傅瀅一頭霧水,臉貼在他身上,渾身僵直著不敢動彈,不解詢問,“還請殿下直言……” 魏瑾果然就直言道:“你嫁給我。” 傅瀅屏住呼吸,道:“我嫁給你,這,算什么藥引?” 魏瑾道:“我傷病入髓,只能活半年了,這是我臨死前的心愿,只望能用最后半年時間,彌補當年對你的虧欠,此生才好死而無悔。反正,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br> 傅瀅搖頭晃腦,道:“你也沒欠我什么啊……” “欠了。” 傅瀅才不想嫁給這個大頭鬼,無法想象,簡直頭皮發(fā)麻,道:“不行了,我已經(jīng)跟王君閑說親了?!?/br> 魏瑾冷笑,“你知不知道,我身上一直帶著我們的賜婚圣旨,你五年前就是我未婚妻了,不過是奉旨完婚,你想抗旨?” “……”竟然還有賜婚圣旨這種東西?傅瀅想現(xiàn)在一頭撞死還來得及么。 感覺她好像被一頭狼咬得死死的,沒辦法甩開啊。 魏瑾還道:“你放心,我中了毒,已經(jīng)不能人道了,所以這半年也不會碰你,就是單純完成婚姻大事而已,到時候,你兒子還能承襲爵位和我的遺產(chǎn),你覺得如何?” 他,他不能人道了? 魏瑾抓著她的手,道:“要是不信,給你摸摸。” 傅瀅趕緊把手往回縮,驚恐道:“沒,沒有不信……” 魏瑾道:“那你答不答應?” 傅瀅道:“我,我剛答應王君閑……這么快反悔……” “我有圣旨。” “……”傅瀅冷靜的想了想,而后道:“殿下能否讓我考慮考慮,我有點……沒想明白……” 實在一團漿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傅瀅決定拖延時間再說。 魏瑾撫了撫她的一頭青絲,嗅著一身的蘭花清香,答應,“好,我可以等你,不會我時間也不多了別讓我等太久?!?/br> 傅瀅點點頭,又道:“殿下的身份,還是,先別叫我爹知道可好?我怕他多心……”主要是怕爹爹嚇到。 “嗯?!?/br> 傅瀅又道,“不要來我房里,我爹會察覺……” “嗯。” “還有別動懋懋,孩子是無辜的……”傅瀅現(xiàn)在都懷疑,是不是他把懋懋綁走了,再故意送回來的?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看他樣子,還不知道懋懋是他兒子吧。 竟然要讓她跟他完婚,還臨死前的遺愿?他當真要死了,當真還不能人道了?傅瀅表示非常懷疑。 魏瑾警告,“你也別想逃跑,若是被我發(fā)現(xiàn),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傅瀅咽下一口唾沫,其實心里正在謀劃怎么逃跑呢。 魏瑾也沒留太久,只道:“早點休息?!?/br> 而后轉(zhuǎn)身拂袖離去。 看著他走了,傅瀅才松了一口氣,簡直一身冷汗把內(nèi)衫都淋濕了。 她思來想去,一時不知道怎么辦了,看魏瑾也可憐兮兮的,難不成當真因為活不了多久,翻然悔悟,洗心革面了? * 次日,一個面容俊美但是顏色蒼白,身材消瘦的男人,就堵在了隔壁王君閑家的門口。 王君閑愣愣看著他,不解道:“你,你是何人?” 魏瑾冷幽幽的看著他,道:“我就是傅瀅那個死了很久的前夫,現(xiàn)在回來了,還望你有點自知之明。” 王君閑跟見鬼了一樣,瞪大眼睛,驚恐的上下仔細打量魏瑾,這個人模樣非同一般,眼神陰冷,看得人頭皮發(fā)緊。 十七也捧著個楠木箱子上來,放在了王君閑面前,道,“這里頭的金子,我家主人要買你這座宅子,希望你今日就張羅著搬出來,從此不要出現(xiàn)在傅姑娘面前……” 隨后十七打開了箱子,給王君閑過目了一下,王君閑看著金光閃閃,都有點錢瞎了眼,這么多金子,就是買十個他這種破宅子都夠了! 于是,王君閑宅子里的東西都一并送給了魏瑾,就這么抱著一箱子金子就走了,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 看著王君閑離開的背影,十七搖頭嘆氣道:“我就說吧,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種男人,傅姑娘瞎了眼睛才會看上他!” 魏瑾吩咐,“請幾個人休整休整,把他的東西都扔了。” 十七還問:“那我們現(xiàn)在住哪里?。俊?/br> 當然是繼續(xù)住傅宅了!又沒人攆他走。 第98章 番外1(流螢黑煞) 次日, 懋懋聽聞救了他的叔叔還住在家里, 甩著小短腿,蹦蹦跳跳的就過來找他玩。 見男人正坐在客房里的桌邊, 拿著一把鋒利而又閃耀的匕首,正在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 懋懋好奇的看著那把匕首,又看看好心的叔叔, 上前詢問, “這把刀明明干凈得發(fā)亮,叔叔為什么要擦它???” 魏瑾抬眸看他一眼,幽幽道, “它很臟,已經(jīng)擦不干凈了?!?/br> 因為,他曾經(jīng)用這把匕首,隔斷了成千上萬個喉嚨, 上面沾著無數(shù)人的鮮血,鎖著無數(shù)人的魂魄,根本怎么擦都還是帶著一股危險的煞氣, 已經(jīng)無論如何也擦不干凈了,連散發(fā)的光芒都仿佛會傷人。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即使現(xiàn)在做了光鮮亮麗的一朝親王,身份無上高貴, 可是以前做過的那些骯臟的事情,也已成事實,永遠都洗脫不了, 即使魏浟下令掩蓋了他淪落為殺手的事實,他心里也永遠記得當初無法磨滅的黑暗,充滿著血腥和仇恨的日子。 懋懋卻不懂他在說什么,明明很干凈的刀,到底哪里臟了? 懋懋坐在凳子上,捧著rou嘟嘟的小臉蛋,羨慕的看著他手里的匕首,道:“叔叔的刀可以借給懋懋看看嗎?懋懋也好想要一把,可是娘親說懋懋年紀還小,太危險了,不可以舞刀弄槍……可是懋懋想舞刀弄槍,懋懋以后還想當大將軍……” “……”魏瑾嗤笑一聲,審視一眼面前的小孩,道,“你小小年紀,為什么想當大將軍?” 懋懋道:“因為很厲害啊,可以保護我娘親和外祖父!” 魏瑾問,“你爹做什么的?” 懋懋搖搖頭,“不知道,我娘說我是小河溝里撿回來的,還說我是包子鋪買包子的時候送的,但是外祖父說我爹摔下山崖不見了?!?/br> 魏瑾只是勾了勾唇,皮笑rou不笑。 隨后魏瑾牽著懋懋的小手,帶著他出了門,“你不是想要刀么,我送你一把?!?/br> 于是出去,找了一塊木頭,魏瑾就用他的匕首,給小孩子削了一把小木匕首出來。 “給你?!?/br> 小木匕首送到手里的時候,懋懋rou乎乎的小手接過來,差點高興得跳了起來,笑得興高采烈的,一把撲進魏瑾懷里,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