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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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在鐘粹宮外面的小廣場上,如今黑壓壓地已經(jīng)站滿了人。 “去吧,還得委屈一下你的腿?!饼R嬤嬤話音剛落,已有兩名壯實(shí)的嬤嬤過來將桂嬤嬤按住跪在當(dāng)中間。 “去請賢貴人?!饼R嬤嬤吩咐。 “是!”于是自有人速去通傳。 很快,但見一身素服,如水中新荷一般的賢貴人在兩名宮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賢貴人,昭妃娘娘奉皇上旨意已然查證當(dāng)日太皇太后壽宴時令您出丑的真兇,就是坤寧宮的桂嬤嬤。如今昭妃娘娘已請得皇太后的恩準(zhǔn),將桂嬤嬤押在此處,請您發(fā)落?!饼R嬤嬤正色說道。 桂嬤嬤抬起頭對上賢貴人的臉,心中不免有幾分得意,原以為昭妃有什么壞主意,沒想到終究還是怕了皇后,又把自己推給賢貴人發(fā)落,憑她一個小小的貴人,怎么敢發(fā)落我? 誰料賢貴人的眸子冷冷的,只看了她一眼,像看到什么腌物件似的嫌惡地避開,只沖著齊嬤嬤說道:“明惠年輕不知深淺,還想請齊嬤嬤提點(diǎn),該如何發(fā)落?” 齊嬤嬤說道:“昭妃娘娘讓奴才轉(zhuǎn)給賢貴人一句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賢貴人一時不明白。 齊嬤嬤又吩咐道:“呈上來吧!” 有人立即端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茶碗。 此時,桂嬤嬤仿佛有所覺察,面色大驚。 “當(dāng)日賢貴人作畫之前,喝了一杯茶,這茶便是被人動過手腳的,里面放了些許的材料,飲過之后才會頻繁出虛恭?!饼R嬤嬤正色說道。 賢貴人粉面含羞,又恨又臊,她從托盤上拿起杯子,送到桂嬤嬤面前:“如此,就請嬤嬤也嘗嘗當(dāng)日明惠所受的屈辱吧?!?/br> 桂嬤嬤自是抵死不喝,但是此時又怎能如她所愿呢。 “不勞賢貴人動手?!饼R嬤嬤一聲吩咐,自然有人按住桂嬤嬤,有人掰開她的嘴,有人將茶水灌了進(jìn)去。她原本雙手被縛在身后,此時只能任人宰割。 “今兒讓后宮十二監(jiān)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門都派了管事的人來觀這個景,不是讓你們看熱鬧的?!饼R嬤嬤對著眾人說道,“是想以此來提點(diǎn)大家,在宮里做事,要守本分,要有良心,不要整日無事生非,凈想些雞鳴狗盜上不了臺面的事情,否則自己沒了臉不說,也害主子難堪。再有,任何人做錯了事,必要受罰,終將自食惡果。都聽明白了嗎?” “是!”眾人稱是,一片寂靜之中,桂嬤嬤突然忍不住連放了兩個響屁。 大家強(qiáng)忍著笑往后退了退。 桂嬤嬤立即痛哭哀號起來:“真是沒法活了,再沒臉再這宮里待了!” “嬤嬤省省力氣吧?!饼R嬤嬤看著她,面上也有幾分憐惜,“你也不用再想有臉或是沒臉的,今日你先在這里跪到天黑,天黑之后自有人來送你出宮。” “什么?你說什么?”桂嬤嬤驚呆了,她張著大嘴,難以置信。 齊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沖著大家說道:“太皇太后壽宴中的事情今兒到此為止,你們想笑,想議論,今兒盡可以鬧個痛快,自此之后不許再說半個字。主子們已經(jīng)定了,桂嬤嬤自作自受,自食惡果,在這里罰跪一日,警示大家之后便被攆出宮去,以后若有不安心做事、心懷不軌者,一經(jīng)查處,均照此例??啥加浵铝??” “是!”眾人齊聲相應(yīng)。 “好了,愿意看的就留下看,愿意走的就散了吧。”齊嬤嬤說完,親自將賢貴人扶回鐘粹宮。 在乾清宮東暖閣中的皇上,聽到顧問行的回話,不由哈哈大笑。 “咱們這位昭妃娘娘做事總是這樣出奇不異,如今那個不可一世的桂嬤嬤正跪在鐘粹宮外面的廣場上,就像曬蔫的老茄子,還不停地捂著屁股放屁。太可樂了?!鳖檰栃幸踩滩蛔⌒Φ?。 “顧總管怎么也沒正行起來,在皇上面前居然敢說這樣不雅的詞?!贝红t著臉嘀咕著。 “哈哈??梢娖饺斩际茄b出來的?!被噬喜⒉灰詾槿唬蛉ゎ檰栃姓f,“朕看你一臉遺憾啊?!?/br> “是啊,本來應(yīng)當(dāng)是奴才和齊嬤嬤一起辦的,可是今兒昭妃娘娘只讓齊嬤嬤出頭。哎,可憐奴才一個堂堂乾清宮總管只能躲在山石后面偷看?!鳖檰栃羞€真是有些恨不親為的遺憾。 “那是昭妃明白?!被噬险f道,“你固然是想湊熱鬧,但是這樣的事點(diǎn)到即可,該回避還得回避?!?/br> “奇了!”顧問行瞪大眼睛拍了拍手,“皇上怎么跟昭妃娘娘說得一模一樣?難道這就是人說的心有靈犀?” “心有靈犀?”皇上叨念著,突然起身對春禧說道,“去,替朕更衣?!?/br> 春禧微微一愣:“是要見外臣還是出宮?” “出宮?!被噬嫌謱︻檰栃蟹愿乐叭コ星瑢m讓昭妃換上輕便衣服,朕要帶她去西郊跑馬?!?/br> “是?!鳖檰栃忻雷套痰赝肆顺鋈?。 京城往西,玉泉山下,晴云碧樹,花香鳥語,縱馬飛駛在層巒疊嶂青山碧水之間,實(shí)在是愜意極了。 皇上穿著寶石藍(lán)色的袍子,黑油油的辮子垂在身后,白皙的臉龐上始終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他的眼眸烏黑發(fā)亮,神采奕奕,心底的喜悅與舒暢盡顯無遺。 皇上是那樣的英俊,而與他并駕齊驅(qū)的昭妃穿著一襲銀白色打底,領(lǐng)口和袖口繡著藍(lán)色山水紋樣的旗裝,沒有繁復(fù)的花樣,銀白的底色和藍(lán)色紋樣完美組合,有點(diǎn)青花瓷的感覺。素雅中凸顯著大氣與秀美。 跟在后面的顧問行看到春茵的目光有些癡癡的,打趣道:“當(dāng)下腳下的路,別一頭栽下去?!?/br> 春茵仍是一臉沉迷:“這就是人們說的天作之合吧!” “你說什么?”顧問行沒聽清。 “看皇上,是那樣的英姿俊秀,而我們昭妃娘娘又是何等的風(fēng)采絕塵,他們兩人并肩在那里走,像是畫兒里的人,又像是天上仙境里的人,再加上這里的景致,奴婢都看傻了,好像這應(yīng)當(dāng)是在夢里?!贝阂鸬穆曇粲挠牡摹?/br> “是啊。”顧問行也應(yīng)道,“你們娘娘總是身著素淡的衣裳,可是就是這樣都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看著她的時候,聽她講話的時候,人,總會覺得特別安寧平和,真愿意聽她說話?!?/br> 春茵抿著嘴,因?yàn)樗吹交噬细┥碓诟闹髯诱f著什么。 昭妃仿佛回了一句,隨即皇上仰天大笑,而昭妃面上仍是盈盈淺笑。 一個是天之驕子,一個是絕塵仙姝。 一個氣度萬千,一個靈動淡然。 兩個人合在一起,偏是一幅最為般配的畫面。 第四十八章 十里清山行畫里 “這里景致真好?!被噬舷铝笋R,又親自將東珠扶了下來。 兩人沿著小溪逆流而上,悠然慢步。 侍衛(wèi)和內(nèi)監(jiān)宮女都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這里多泉多溪,遠(yuǎn)襯蒼翠西山,層巒疊嶂,碧水澄澈,有似江南水鄉(xiāng)、塞外綠洲。”皇上看著眼前的景致,心情似乎很好。 東珠的興致卻并不高。今日的出行她原本很是意外,但是能得到這樣一個機(jī)會實(shí)在令她欣喜,只是一出宮門看到跟在圣駕后面的侍衛(wèi)中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便頓感無趣。 可是,當(dāng)她看到他一臉如常,依舊風(fēng)淡云輕,見到自己沒有半分的歉疚或是溫暖的神色,她的心立時冷若寒潭。 “聽說,當(dāng)年這里極為繁華,京城的文人墨客經(jīng)常到此處游玩唱和,留下了大量稱述此地風(fēng)光之美的詩文?!锴嗌叫挟嬂?,雙飛白鳥似江南?!被噬夏钤姷穆曇魳O為好聽。 只是未見東珠附和,他便突然停了下來,炯炯有神的龍目對上東珠的眼睛,“怎么,你不喜歡?” 東珠愣了一下,看到皇上目光中的關(guān)切,她有些慚愧。那是為了自己神情的游離而慚愧,特別是當(dāng)她看到不遠(yuǎn)處那個人,他是那樣的超脫與淡泊,這就讓她更為自己感覺到慚愧。 于是,她打起精神:“臣妾只是在想‘十里青山行畫里,雙飛白鳥似江南’是出自哪里?剛剛才想起是前朝書畫家文征明所作的,差一點(diǎn)就沒想起來?!?/br> “哦?”皇上笑了,“才女對自己是如此苛刻,若是想不起,是否還會自罰?” 東珠的眼睛避開皇上,微微向上望去,眼神里的希望與向往無法言說:“臣妾只是想,當(dāng)人有煩惱的時候,優(yōu)游山水間,真的可以忘了紅塵紛擾。然而,當(dāng)人的內(nèi)心平靜下來以后,那些紛擾還是會出現(xiàn)在眼前,或者說此處的青山綠水淡泊寧靜更突顯了即將要面對的是何等無趣與無奈。” “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皇上的笑容收斂回去,眉峰微皺,“你,還在因?yàn)槁涮ニ幹聸]有拿到鐵證而不甘?!?/br> 東珠搖了搖頭:“如果那樣,東珠也太小氣了。東珠只是在想,太皇太后為何要制止東珠追查下去?又為何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實(shí),如果拿到實(shí)證,不僅是太皇太后,就是皇上,也會為難。” “你?這么小看朕?”皇上驕傲地挑了挑英眉。 東珠站在溪邊一塊大石上,指著遠(yuǎn)處隱隱可見的青山說:“在玉泉山下,遼代建有行宮,金代建有離宮,元代建有昭化寺。明代,看那邊,那些廢棄的莊園,那是清華園,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園。如今,青山還在,玉泉水還在,可是那園子和園子的主人,早已物事人非了。” “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傷感起來?”皇上不明白。 “這清華園還有一個名字?!睎|珠對上皇上的眼眸,“叫李園。皇上可聽過?” 皇上搖了搖頭,他伸出手,因?yàn)樗麚?dān)心東珠會從大石上摔下來。 東珠握住他的手并沒有跳下來,而是用力一拉,于是兩個人都站立在大石之上。 “之所以稱李園,是大明萬歷皇帝生母李太后之父武清侯李偉所建。李園方圓十里,內(nèi)有奇花異草、亭臺樓閣數(shù)以萬計。園中水程十?dāng)?shù)里,皆可通舟;山水之間,高樓聳起,平看香山,俯視玉泉。那是何等的人間勝境,而如今這座名園已然荒敗廢棄了?!睎|珠看著眼前的景致,娓娓道來,“今兒一來到這里,看到了李園,就想到了李太后、萬歷皇帝,想到他們,就自然免不了要想到張居正?!?/br> “張居正?”皇上眉角微皺,“是大明首輔張居正?” “皇上可聽過這句‘鳳毛叢勁節(jié),直上盡頭竿’?”東珠問。 皇上搖了搖頭。 “這是張居正在十三歲時所寫的,想他小小年紀(jì)便胸懷天下,該是何等的意氣風(fēng)發(fā)。眾人都說張居正作為首輔的十年是他跋扈專權(quán)的十年??墒菫楹尾幌胂?,十三歲就寫下這樣詩句的他,也是在四十三歲的時候經(jīng)過無數(shù)的較量與三十年的沉浮才得以入閣為相的。而這時的明王朝,內(nèi)則土地兼并、流民四散,草匪禍起,國家帑藏空虛,用度匱乏;外則北方韃靼進(jìn)兵中原,制造庚戌之變,南方土司爭權(quán)奪利,頻頻叛亂,又有東南倭寇sao擾沿海,民不聊生。面對這些,只是一味跋扈專權(quán),怎能使得奄奄一息的明王朝重新獲得生機(jī)?”東珠的聲音仿佛稍稍有些激動。 她是在談古論今,替輔臣們說話?皇上的目光中有一種少有的凌厲如箭的光芒,那光芒直抵東珠。如果是旁人,一定不能與之對抗,一定會立即低下頭,避開炯炯的龍目,可是東珠卻更為堅定地與他對視。 然而就在此時,天邊黑云壓頂,說時遲,那是快,雨就這樣豪無預(yù)兆地來臨了。 眾人立即護(hù)擁著皇上與東珠到最近一處莊子避雨,這里有幾戶種植水田的農(nóng)家,見他們衣著華麗氣度不凡,便讓出自家的正房大屋,讓他們休息。女主人還給東珠拿來自家的衣裳。 換上一身藍(lán)色白花的粗布衣衫和黑布褲子,換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辮子簡簡單單垂在胸前,東珠顯然一副農(nóng)家小女兒的嬌俏模樣,皇上看了覺得甚是有趣,他自己也換了男主人的青布衣褲,此時兩人坐在炕上,相對自是有些尷尬。 東珠的身子倚在墻邊堆放被褥的炕柜上,她秀眉微蹙,面容稍稍有些憔悴,眼神中有一種淡淡的失落與無助,讓人十分動容。 “你,怎么了?”皇上的語氣透著關(guān)切。 “沒什么。”東珠側(cè)過頭去,只把目光對著桌上那個略微顯舊的燭臺。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裳的下擺,仿佛有些不自然。 皇上很疑惑,越發(fā)覺得東珠不同往日,有些羞澀,有些病態(tài),更添柔美,特別是眼角處的淡然,讓人心疼得不得了。 這時,只聽得一墻之隔的外間屋里響起兩個人的對話。 “大娘,家里可以新鮮的姜嗎?”春茵問。 “姜?有啊,廚房還有兩大塊?!迸魅嘶氐馈?/br> “能借您家的鍋灶煮碗姜湯水嗎?”春茵似在央求。 “當(dāng)然可以,算了,還是我給你們煮去。是不是那位姑娘淋了雨受涼了吧?呵呵,我看你們這位姑娘可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人物,真是怪漂亮的。那位少爺也一樣,長得可真好看。他們是小夫妻倆嗎?剛成親沒多久吧?看著還有些磨不開面呢!”大娘說著,便去刷鍋舀水,立時忙活起來,手腳甚是麻利干凈。 “大娘,家里還有紅糖嗎?若是要是有些棗子便是最好?!贝阂鸱路鹩行┑么邕M(jìn)尺,東珠在里屋聽了不由皺眉,暗怪春茵太過多事,實(shí)在給人家添了不少麻煩。 “呦,這個我可得找找,你要的還真全乎。不就是喝碗姜湯水驅(qū)驅(qū)寒嗎?怎么還要棗子?”女主人果然有些嫌麻煩。 “我家姑娘今天身上不方便,又淋了雨,怕一會兒會不舒坦?!贝阂鹨幻嫜肭?,一面又塞給大娘一個物件,想是銀子或是首飾。 “呦,這個多不好意思。實(shí)在用不著?!迸魅诵χ茀s了,“不能收。我不是怕麻煩,是不知道你們姑娘身上來了月事,你說了我就明白了。這樣,你先去洗姜,我這就去隔壁家看看有沒有棗子。那紅糖是太稀罕了,這里怕是找不到。二丫,你先幫這位jiejie把火燒開……” “原來,你是身上不舒服?”皇上聽了外間的談話這才明白過來。 東珠面色通紅,把頭一歪,將小臉藏在炕被之中。 “要不,叫個人回去找太醫(yī)開點(diǎn)藥來?”皇上臉皮也是極薄的,見東珠把自己埋了起來,也不知她是害羞還是難受,越發(fā)沒了主意。 “別!”東珠露出頭,“千萬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