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老婆大人有點暖、賺錢真的好難哦!、我有霸總光環(huán)[穿書]、當(dāng)處女座墜入愛河[娛樂圈]、錦繡農(nóng)門、北京鏡鑒記、清穿之技術(shù)宅太子
“你這會兒急匆匆來,定是有事情,說吧?!备YF人道。 高嬤嬤一臉遺憾:“娘娘不是讓我盯著皇后那邊有什么動靜嗎?要說皇后也夠沉得住氣的,外面的消息滿天飛,傳得這么邪乎,她竟然也沒去太醫(yī)院查問。單在晚膳以后,拿了幾樣小菜去了乾清宮?!?/br> “這還叫沉得住氣?后來呢?”福貴人問。 “去的時候陰沉個臉,回來的時候卻帶著幾分喜色。聽身邊跟著的人說,皇上非但沒怪皇后,還留皇后一起吃酒,兩人聊了好一會兒的話。對了,皇后娘娘去的時候是走著去的,回來卻是傳了暖轎,還聽說……皇后娘娘崴了腳,是皇上親自給上的藥?!备邒邒咭煌▋簩W(xué)舌,這些話自然不是從柳笙兒和春容嘴里問出來的,她們倆口風(fēng)很嚴(yán),但是其他人就容易多了。 “什么?你說皇上給她的腳上藥?”福貴人的嗓門立時高了起來。 毛伊罕立即使眼色制止。 “而且,那樁事情……聽說皇上指派皇后查辦,皇后現(xiàn)已吩咐下來,要與宮正司一起查辦。老奴看情形不對,趕緊過來通報您一聲,咱們好做準(zhǔn)備?!备邒邒哒f道。 這事情很是有些出乎福貴人的意料,心中暗恨那個孫之鼎多事,若不是他半路殺出來,納蘭明惠這會兒早就死了。這下好了,他把人給救活了,還把事情直接捅開,弄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原本以為一切不利的證據(jù)都指向皇后,皇上必定犯疑,到時候自己再聯(lián)合梁之惠和高嬤嬤把責(zé)任全推到皇后身上,就算不能借此搬倒皇后,也必定讓她惹一身sao。 現(xiàn)在…… 福貴人搖了搖頭。 毛伊罕說道:“主子,容奴婢說句犯上的話,以往咱們冷眼看著,皇上對皇后多是敷衍,沒什么真情實意,所以這招連環(huán)計才使得??扇缃窨磥?,在這種情形下,皇上仍然信任皇后,又親自為皇后腳傷上藥,說明皇后在皇上心里還有些分量,兩人也是有感情的。若這樣,咱倒不必急于一時,不如緩一步先退下來把事情圓過去,日后再從長計議?!?/br> “退下來?”福貴人恨恨道,“我真是不甘心。若是以前還只因為她坐著那個位子,可現(xiàn)在,她竟然還得了皇上的心,我真恨,皇上居然給她揉腳……” 福貴人想來是心里恨得緊了,竟然哭了出來:“皇上也真是的,走了一個昭妃,病了一個明惠,去掉那個不中用的仁妃,原本我還以為就沒有旁人跟我爭了,誰承想,他還真是處處留情,對皇后竟然也這樣好……” 高嬤嬤立即勸道:“主子,主子,您定定神兒,你可不能亂。您身上可是系著咱們?nèi)枬厥系南M?,就指著您替咱們以前冤死的靜主子出頭呢,您可不能自亂陣腳。如今才到哪兒,咱們有的是機會?!?/br> 毛伊罕也勸道:“主子別急,奴才有法子讓主子在此件事中轉(zhuǎn)危為安,再添圣寵?!?/br> “哦?”福貴人止了哭,眼巴巴看著毛伊罕。 毛伊罕笑了笑,湊到福貴人耳邊如此一番。 這夜,長春宮沒得安寧,乾清宮里的皇上也沒睡穩(wěn)。 皇上問春禧:“此事,你信是皇后所為嗎?” 春禧不敢答言。 皇上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她,朕都要相信不是她!” 春禧不懂。 皇上想到費揚古說的話,“要看清一個人,不必急于一時。眼下皇上的后宮,不能亂。這是為了大局”。 所以,他才刻意安撫皇后。以前他不太喜歡這樣去對待女人,但是現(xiàn)在他懂了,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后宮中,任何人,都要根據(jù)局勢去周旋應(yīng)對,而不能僅憑真心實意去作為。 假使真是皇后所為,他又能如何?真廢了皇后,那便徹底失去了索尼家族的支持,且不說索額圖現(xiàn)在還統(tǒng)管著整個皇宮禁軍和侍衛(wèi),就是出自索尼家族的那些官吏,也需要忌憚。更何況,現(xiàn)在朝中,原本鰲拜與遏必隆已經(jīng)讓他無力應(yīng)對了。 再說后宮之中,廢了皇后,誰來繼任? 昭妃?雖然是自己心之所愿,卻不是時候。 仁妃?雖然佟家是自己額娘的母家,可是本身漢軍旗的地位太低,絕難服眾。 那就只有福貴人了。 烏蘭?她的性子倒是很開朗,自己也很是喜歡??墒撬吘故遣枬厥?,宮里有太皇太后、皇太后也就夠了。蒙古女人天生的權(quán)力欲望,他不能不提防。 是了,東珠說得對,在“棄子”之前一定要想好新布的子是否比這個更好,否則不如不棄。 這樣一個晚上,少年天子思前想后,輾轉(zhuǎn)難眠,腦子里揮之不去的竟然還是東珠。 而耳畔回想的,卻是明惠那句撕心裂肺的話:“皇上,明惠是愛慕皇上,是想得到皇上的恩寵,可是明惠并沒有妨著誰,礙著誰,更沒有存半分壞心思,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受到這樣的委屈,為什么?” 也許,額娘說得對,“做皇上的女人,真難”。 不管得寵,還是不得寵,都是艱難。 也許,這才是東珠一直拒絕自己的真正原因吧。 少年天子的心如同亂麻,越想捋清,偏纏繞得越緊。 漸漸地,連他也看不清、弄不明了。 第一百零五章 初見天子情錯系 宮正司正堂晨會,譚司正匯報了這一年宮人、女官的考核結(jié)果,鮑司正也做了后宮有品階的小主、宮眷們的糾察報告。齊佳裕德仔仔細細地聽了,才拿出宮正朱印在宮人、女官的兩份考核記錄上蓋章,卻唯獨對宮眷們的報告沒有確認。 鮑司正有些局促:“若屬下哪里做得不妥,還請宮正大人明示!” 齊佳裕德看著她:“哪里是你做得不妥,是那些小主們嫌日子太冷清了,非要弄些事情出來,也連累咱們不得舒坦。” 鮑司正一愣,譚司正瞧了她一眼:“還不是為了惠貴人小產(chǎn)的事情嗎?皇后娘娘的口諭都傳到咱們這兒來了,要咱們派人與她一道查辦?!?/br> 鮑司正很是意外:“這樁事情,矛頭直指皇后本人,咱們?nèi)绾尾檗k?” 譚司正冷笑道:“皇后怎么了?皇后咱們又不是沒查過,想當(dāng)年……” 典正尹琪瞪大眼睛:“難道咱們宮正司以前還辦過皇后?” 齊佳裕德沉了臉:“提那些陳年舊事做什么?還是管好眼前要緊。” 譚司正原本興致勃勃,又想講當(dāng)年宮正司如何如何輝煌,被齊佳裕德這樣一喝,立即覺得無趣得很,便噤了聲。 鮑司正一臉為難之色:“宮正大人,眼下這樁事情,咱們該怎么辦?” 尹琪插嘴:“這有什么難的,咱們宮正司管的就是后宮典章規(guī)制,上到皇后妃嬪各宮主子,下到宮女、雜役,只拿規(guī)矩考核人,管她涉案的是誰,咱只看她到底犯沒犯事?!?/br> 鮑司正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是聽說這事,皇上是表了態(tài)信皇后的,那咱們……” 齊佳裕德的目光掃過眾人,盯上了一臉銳氣的尹琪:“如果本座把這樁差事交給你,你有信心做好嗎?” 尹琪聽了先是一驚,隨即大喜:“謝宮正大人抬愛,若真如此,尹琪必竭盡全力,絕不給宮正司抹黑?!?/br> 鮑司正見此情景,面上雖躊躇,卻也不再多言,偏譚司正很是意外:“宮正大人,這怕不妥吧,這樣的案子,就是您老人家不親自出面,也該由我和鮑司正來料理,咱們只派一個七品典正,怕是會讓人覺得輕待了此事,皇后面子上,怕也不好看吧?!?/br> 齊佳裕德看著譚司正:“你呀,跟了我這么多年,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你們不必多言,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br> 譚司正還想再勸,但見鮑司正一個勁兒朝自己使眼色,這才忍了下來。 退了班,回到自己的辦事房里,譚司正越想越氣,正在無處排解之時,鮑司正來了,端了一碗冰糖銀耳燉雪梨笑哼哼說道:“知道你火氣大,特意拿來給你消消火的?!?/br> 譚司正趕緊拉了鮑司正坐下:“你快跟我說說,咱們宮正大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鮑司正笑道:“你就沒弄明白,皇上把這事交給皇后查,擺明了是袒護皇后,自然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皇后呢,也是個明白人,一方面知道皇上心意,另一方面又怕給別人留下話柄,所以才拉上咱們宮正司。什么聯(lián)合辦案,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帝、后是這個意思,你說咱們宮正大人能讓咱們使了全力去幫她查嗎?” 譚司正若有所思:“那又如何?那也不能就讓尹琪出頭啊?!?/br> 鮑司正又道:“哎,這事拖的時間也不短了,如今就是咱們想查也未必能查清。若真派你我二人去,怕以后留下尾巴,毀了咱倆的名聲,也連累了宮正司的聲譽。單只讓年紀(jì)輕、品階低的尹琪去,一方面擺明了咱們甘心給皇后當(dāng)陪襯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那尹琪沒經(jīng)驗,就算日后留下什么,也可說她個人資歷,本事不夠,絕連累不上咱們宮正司?!?/br> 譚司正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就說呢,上次昭妃的事情還是宮正大人親自出馬,而這次皇后的事情卻只派了尹琪,差別如此大,真想不通,原來竟然是這樣緣故。唉,看來這宮正之位,還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當(dāng)?shù)?,就只這個關(guān)節(jié),你不來告訴我,我也是難想透的。還覺得宮正大人偏疼小輩,嫌咱們不中用了!” 鮑司正笑了笑:“怎么會呢,咱們何嘗不是陪著她一步一步這么走過來的,哪能真的放在一邊不理呢!” 譚司正點了點頭,心事已解,立即輕松了起來,拿起那碗冰糖銀耳燉雪梨便大口吃了起來。 坤寧宮,一早前來給皇后請安的福貴人意外發(fā)現(xiàn),皇上也在,這是極少見的。福貴人見了皇上,依舊一臉明媚極爽利地給皇上請安?;噬峡礊跆m氣色極好,又穿了一身簇新的騎馬裝,便問道:“穿成這樣,莫不是又有什么新花樣?” 烏蘭笑了:“窩了整個冬日,又在正月里吃了太多油膩的東西,人都長胖了,剛約了皇額娘宮里的端敏格格一會兒去北海園子騎馬?!?/br> 皇上點了點頭:“看你這樣,朕心里也是極高興的?!?/br> 烏蘭笑顏大展:“皇上也想去騎馬?” 康熙也笑了:“不是朕要去騎馬,而是看你心思單純,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天總是樂呵呵的,半點煩惱也沒有。難得你在這宮里過得舒坦,朕看了也是高興。前些日子,科爾沁來信,還打聽你的近況?!?/br> 烏蘭聽了,立即瞪大眼睛興奮起來:“真的?我阿瑪來信了?皇上怎么不給我看呢!這次有沒有給我捎好吃的?有沒有好玩的?有沒有……” 烏蘭立即拉著皇上,如孩子般聒噪起來。 坐在一旁的皇后看了,面上也是融融的笑意,她也和皇上一樣,喜歡福貴人爽朗的性子,那樣單純,如同稚子一般。 正在此時,仁妃與榮常在來了,兩人齊刷刷地給帝、后請安。皇上和顏悅色地與她倆答話,談話間便聽得仁妃有一兩聲咳嗽,不禁緊張起來:“仁妃這是怎么了?是受了寒還是怎么了?有沒有傳太醫(yī)?有沒有用藥?” 仁妃錦珍一向溫和內(nèi)斂,在人前從不多話,此時見皇上格外關(guān)注自己,雖心里甜甜的,面上卻越發(fā)淡然起來:“回皇上的話,錦珍沒事,只不過偶爾咳一兩下,不是大病,不必驚動太醫(yī)了?!?/br> “這是什么話?”皇上聽了不禁皺眉,“為各宮主子請脈看診原就是太醫(yī)院的本分,你也太不小心了。雖只是咳嗽,若不仔細醫(yī)治,萬一延誤了越發(fā)重起來就不好了。一會兒朕會交代下去,讓太醫(yī)到你宮里侍候。” 仁妃不敢再辯,她以余光看到皇后神情雖然平淡,但已經(jīng)有些不自在,福貴人雖然仍是一臉明媚,但目光卻凌厲起來,于是便低頭落座,不再言語。此時此刻,錦珍知道,守拙才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皇上的目光從仁妃身上移到榮常在。 秋榮如今已是正經(jīng)的小主,身穿著常在品階的宮服襯著生產(chǎn)之后略顯豐盈的身材,再加上原本不俗的容貌,如今越發(fā)標(biāo)致起來。 皇上又想起自己每次去乾東五所看大阿哥時,不是遇到皇后就是福貴人,卻從來沒有見過榮常在,自知她位分低,不能去探望親生兒子。了解她的苦楚,心下也越發(fā)憐惜起來,便說道:“朕也好些日子沒見你了,聽說當(dāng)日誕育大阿哥時,你是極辛苦了,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榮常在聽了,心中又喜又驚,眼中竟然有了濕意,趕緊回話:“回皇上的話,奴婢……身子無恙,謝皇上掛牽?!?/br> 她這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看在皇后等人眼中又各有心思?;屎笈c仁妃還未怎樣,福貴人已然笑出了聲,她從座椅上起身走到榮常在面前拉了她的手笑道:“看咱們榮常在,都是當(dāng)額娘的人了,年紀(jì)又比我們都大,卻總是這般做小女兒狀,真真好笑。如今你是大阿哥生母,又是皇上的常在,是正經(jīng)的小主兒,以后再不要這樣扭捏委屈,省得皇上還以為皇后和我們姐妹欺負了你,再派我們的不是,那我們可就慘了?!?/br> 她這樣一說,榮常在更是又羞又窘。 皇上便替她解圍:“偏你快人快語,天不怕地不怕的,卻沒來由地拿秋榮打趣,往日她在乾清宮的時候,就是最老實的一個人。” “是是是。”福貴人丟開榮常在的手,走到皇上跟前做了個蹲安,“我是破嘴、破皮、破爛戶,比不得秋榮老實,又是從乾清宮出來的,是皇上身邊最得意的人,也比不得皇后端莊大度、仁妃賢淑溫和。所以啊,皇上最嫌的就是我了。那這會兒,烏蘭就告?zhèn)€罪,也告?zhèn)€假,烏蘭先跪安了?!?/br> 眾人被她做作的樣子弄笑,皇上也道:“知道你的心都野到北海園子了,今兒偏不讓你如愿,皇后娘娘有事情要發(fā)落,你且收收心,坐下來聽聽吧?!?/br> 福貴人瞪大眼睛苦著臉,一副吃驚、吃癟的委屈樣子,又惹得眾人掩面而笑。 這幾位小主,各有個的心思,各有各的特點,偏每次在皇上面前都能其樂融融,和睦極了,皇上看在眼里很是心安,又看了看皇后,略點了下頭。 皇后早有準(zhǔn)備,立即命高嬤嬤下去傳話。很快,太醫(yī)院孫之鼎、孫景、梁之惠等人,連同昔日侍候在惠貴人身邊的蕊香、竹韻等人皆一一入內(nèi),在圣前跪下。 而在這一群人當(dāng)中,宮正司的尹琪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一身藍色帶品階的女官官服,不同于后妃們的艷麗多姿,也不同于宮女們的謹(jǐn)肅呆板,有些帥氣又有些端莊華麗,她立于這些人當(dāng)中,是那樣與眾不同。 這是尹琪第一次獨立辦差,而且是同皇后一起,在天子面前,尹琪覺得自己很是榮耀,而當(dāng)她悄悄拿眼睛窺到皇上的龍顏時,一下子便愣住了。 皇上,這是一個多么震撼的稱號。 當(dāng)年先帝在時,自己還小,對先帝沒什么特殊的印象,只記得先帝話不多,為人很是肅穆,但是一旦當(dāng)他開口便是疾風(fēng)暴雨。人人都說,先帝的脾氣最是乖張孤僻的,也因此更讓人敬而遠之。 而當(dāng)今皇上,在大家的印象當(dāng)中,應(yīng)當(dāng)還是個孩子啊。 可是現(xiàn)在,身著龍袍,戴著龍冠,坐在那里氣勢萬鈞的少年天子,在尹琪眼中如同天神一般,他真的很英俊,很英武,很帥氣…… 尹琪有些癡了,她努力搜羅著腦海中一切可用于對男子的贊美詞匯,但是她恨自己懂得太少,太淺薄了,竟然沒有合適的、配得上皇上龍顏威儀的詞匯。 尹琪的臉?biāo)矔r燒了起來,孰不知她與皇上只此一面,便種下一生的情殤。 皇后輕咳一聲:“尹典正,可以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