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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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陸源幾人嚇了一跳。陸李氏尖叫一聲,“哇”哭了:“五郞,你可是說話了。這都多少天,你都不說話?!?/br> 陸璟的眼皮垂了下來,嘴動了動。 “五郞,先喝口水?!崩详懖淌系沽吮f了過來。 陸璟抬起手想拿杯子,手抖得厲害,拿不住。老陸蔡氏把杯子放到了陸璟嘴邊:“五郞,奶奶喂你吧。” 陸璟用眼神表示了謝意,喝了兩口水,就喘了會兒:“爺爺,別去我岳父母家?!边@幾個字陸璟說得很吃力。 陸源走到床邊:“五郞,親家那總得去說,已經(jīng)拖了這么多天,再拖不成的。五郞媳婦的喪事也得辦起來?!?/br> 陸璟擺了擺頭:“惠然沒死。” 陸構(gòu)摸著額頭,看來陸璟就算活下來,也是魔障了。 老陸蔡氏嘆了口氣,陸璟病前就這么說,那是想著可能是一時急火攻心,等過了這陣人就清醒,沒想到燒退了,人怎么還是這樣。 陸璟大喘了幾口氣:“要去,也是我去?!毖劬粗懺?。 陸源、老陸蔡氏把人都叫出了陸璟的屋子。 老陸蔡氏看了眼陸李氏:“得請大神來給五郞驅(qū)驅(qū),這怕是中了邪。” “五郞病著時,我就想過?!标懤钍峡蘖似饋恚翱上胫遴O最不喜歡這個。那時他爹出事,家里請大神來驅(qū),他直接跑鄉(xiāng)學里待了幾天才回來?!?/br> “他都那樣了,哪能還由他。”老陸蔡氏看著陸源。 陸源讓陸構(gòu)請了道士來做法驅(qū)魔。 道士在天井里設了神壇,揮著桃木劍一路舞了上來,隨手貼著神符。到了陸璟的屋子門口,正唱著要進來貼符。 陸璟拿起手里的茶杯扔了過來:“滾!”茶水全灑在了道士身上。 道士懵了懵,立刻又恢復過來,捻個劍訣:“這屋子里妖氣森森,‘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看俺來捉你!”就要沖進來。 “滾!”陸璟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走過去,一把推出道士,把門“砰!”關上。 這是他和徐惠然的地方,怎么允許這種騙錢的腌臜臭道士進來。 陸璟抵著門,人也慢慢滑了下來。 門外的陸構(gòu)和陸琥敲著門:“五郞開門,五郞開門……” 他不會開的。陸璟坐在地板上,望著對面窗戶,那里他和徐惠然曾經(jīng)并肩站過,第一次挨得那么近。 陸璟的眼淚流了下來,心痛得要炸。 陸源來了,拍著門:“五郞,開門,這都是為了你好?!?/br> 第84章 盡躲著 “呯!砰!”屋外的人把門捶得搖晃,都要晃下來。 門突然打開,陸構(gòu)、陸琥、陸璜三個正揮著拳頭用力捶門,人沒收住撲進去,擠在一塊,卡在門框上才沒跌進屋。 “爺爺,我要去舊都觀場秋闈?!标懎Z沖著陸源說。 “觀場秋闈?” 陸源沒說話,陸家其余的人都嘀咕。陸構(gòu)、陸琥、陸璜三個從從門框里擠了出來,都望著陸璟。 陸璟說句話都喘,靠撐著桌子才站住,怎么去考,那不是說胡話。 “五郞,等你養(yǎng)好了病再說吧?!标懺撮_了口。 道士兩只眼睛骨碌碌左右轉(zhuǎn)轉(zhuǎn),他還進不進去捉妖,舉起的桃木劍不能放下,放下就沒了氣勢,舉著又實在累。 陸璟看了眼道士:“爺爺,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剩下就是調(diào)養(yǎng)。去舊都的路上也可以調(diào)養(yǎng),明日就動身,還能趕得上進場?!?/br> 陸構(gòu)把陸璟又看了看:“五郞,你能行嗎?” “二叔,我要不行,不就真成了中邪?!标懎Z唇角勾起譏諷。 陸構(gòu)咧著嘴咬牙:“五郞,這是奶奶為了你好才請道長來的?!?/br> “奶奶,我病好了,沒中邪。讓長輩為我cao心,是孫兒的不該?!标懎Z對老陸蔡氏恭敬地說。 老陸蔡氏眼角濕了:“五郞,你好了就好。那個科舉的事,不急?!痹趺搓懎Z也是她孫子。 “是呀,五郞,先把身子養(yǎng)好了再說。”陸李氏趕緊說,越過人群要扶著陸璟再回床上去躺著。 陸璟看著陸源:“爺爺,讓我去觀場秋闈吧。后日就走,還是來得及的。可以讓大哥和四哥陪我去,這里離舊都也不遠。” 是不遠,水路走三、四日的路程。秋闈頭一場是在八月初九,確實還來得及。 “五郞既然有這個心,那就再在家里養(yǎng)幾日,八月初四動身吧?!标懺此氵^了,若是這幾日陸璟身體見好,自然可以去試試。若是身體還是不行,那就不能去了。 陸璟點了點頭:“孫兒明白,多謝爺爺成全。” 陸李氏趕緊扶著陸璟回床上躺著去。陸璟也確實需要躺,他已經(jīng)沒力氣。 道士問了句:“妖還不捉不捉?” “不捉了?!标戠却鹆?,弟弟已經(jīng)這樣,何苦再折騰。 “趕緊把剩下的錢給了。”道士急著去下一家。結(jié)賬的事是陸構(gòu)。小陸蔡氏又心疼了銀子,早知道就不請道士。 等人散了,陸璟從床上又起來,去了書房。書房還跟他走時差不多,徐惠然的織布機還在那,上面沒織好的布也在。 陸璟坐在織布機前的長凳上,摸著沒織完的布,手指在經(jīng)緯間慢慢動,屋子再沒有“哐當……哐當……”的織布聲。 徐惠然去哪了,就這么決絕,他走時,都不跟他說一聲,甚至連個暗示也不給。 陸璟的心絞著。 用手背擦了下淚,陸璟站起來,要從書房里拿兩本書帶走。在書架上一看,那本《地輿圖》不在了。 陸璟點了點頭,書自然不應該在。徐惠然是早有預謀,要走怎么可能不帶走。還虛弱著的身體支持不住,陸璟只能再回到床上躺下。 陸璟病得事,徐禮從陸家請去的大夫那知道,急急回了家跟徐蘇氏說。 徐蘇氏聽了就著急:“真這么嚴重?” “是,說是怕熬不過去?!毙於Y皺著眉,心里也不舒服。 徐蘇氏叫著魯媽:“快去姑爺家看看,然兒還不知道急成什么樣?!毖蹨I就要流。陸璟要是沒了,徐惠然以后在婆家的日子得多難。 魯媽急著就讓徐家的幫工劃船送去陸家。 到了陸家,魯媽到了大門口往里張望,正碰上陸家請得道士往外走,一看這陣式心頭更是慌。 不到了沒醫(yī)沒藥可用的時候,怎么可能會請道士來捉妖驅(qū)邪。 陸家的人一看魯媽,一個個眼都發(fā)直,徐惠然的事怎么說?主動去說,比人家來人發(fā)現(xiàn)要好得多。 陸構(gòu)和小陸蔡氏往后躲,那是大房的事,可跟他們二房不相干,順手把陸璜也給拉到后面來。 魯媽走過來,就算見到道士出去,也不敢直接問陸璟的病,先給陸源、老陸蔡氏、陸李氏福了兩福:“有人送給我們老爺和奶奶一些時令的瓜果,讓我送來給親家老太爺、老奶奶、大娘、二爺、二娘,少爺、奶奶們嘗嘗。” 老陸蔡氏看了眼陸源,這可真是殺上了門。 陸源點著頭:“謝謝親家老爺和奶奶。五郞他病了,五郞媳婦去白云庵替五郞吃齋求福?!?/br> 老陸蔡氏怕徐蘇氏擔心女兒再派個人去白云庵瞧徐惠然,趕緊補一句:“五郞媳婦晚間就回來。鄭媽,帶魯媽去看看姑爺吧。” 陳冬梅看著魯媽給鄭媽帶走,哼了聲:“沒想到太爺和老奶奶說起謊來都不帶打個草稿,現(xiàn)成的。” 陸璜警告地看了眼陳冬梅。 魯媽到了陸璟那里,一瞧陸璟的樣,可不就是得了大病的樣子,人都瘦成這樣,險險要認不出來。 陸璟剛從書房那回來,還累得喘氣,手費力地抬起點:“魯媽坐?!?/br> “姑爺,我們老爺和奶奶讓我來瞧瞧姑爺?!濒攱尶酥浦桓衣冻鲭y過的神情??尚睦镎骐y過,自家姑娘得多著急,這才要跑到白云庵去吃素。 可憐自己的小姐,雖不是生在大富人家,可也是從小給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哪里吃過苦,受過委屈的。 “麻煩魯媽回去跟岳父母說,過陣我就去拜訪他們。讓他們擔心,是我這個做女婿的不對?!标懎Z苦笑。 “姑爺還是先好生養(yǎng)著,把身體養(yǎng)好了。我們老爺和奶奶才放心,我們姑娘才能有靠的?!濒攱寗裰?。 陸璟真心苦,徐惠然就是不想靠他,不然什么不能跟他說,結(jié)果就這么悄悄走了。 魯媽也沒多坐,就急著回了徐家,跟徐禮和徐蘇氏說了。 徐蘇氏聽魯媽說,陸璟雖是大病,現(xiàn)如今慢慢在好,還要趕著去秋闈算放下了些心,可又埋怨了句:“非趕著今年下場嗎?三年后也成呀。這身子骨要是沒養(yǎng)好,日后落下個病根可怎么辦。我們?nèi)粌耗沁€是要受苦。” 徐禮也覺得陸璟這是莽撞,病成這樣還能考出什么來,不過就是去湊個人數(shù)。真不如三年后,一舉得中。 徐惠然跟唐掌柜說好,回來就讓杜阿福趕緊著做出個織布機來。再下面就要農(nóng)忙,給的二十畝荒地,開起荒來可不容易。 得準備好過冬的糧食和蔬菜。后面的院子里,蠶姐和徐惠然已經(jīng)開始種些菜。邊上正好有個小塘子就養(yǎng)了魚,還種上了藕。前面院子里還養(yǎng)上了雞。 蠶姐的嘴合不攏:“五……少爺。這下子咱們有魚有蝦、還有雞蛋吃了。” 徐惠然穿著青衣短打往地里灑著菜種:“是呀,頭一回有自己家的感覺,什么全能自己做主,不用考慮誰會怎么說了?!?/br> 蠶姐點著頭。 徐惠然又在前院里種上了菊花,原本院子里就有一棵橘樹,還有一棵柿子樹。徐惠然又想著日后要種上櫻桃樹、桂花樹、玉蘭樹、梅樹這些,總得一年四季都有花才成。 蠶姐跟杜阿福說:“那樣,就跟在吳澤縣一樣了。不管是老爺那還是姑爺那,這些全有的?!?/br> 杜阿福剝著橘子吃,幸好五奶奶還沒有全種只能看聞聞香味的,還是有能吃的。 織布機做好,徐惠然要織布,也不好穿著個男人的衣服織,給人瞧到了肯定奇怪。再者,徐惠然也不習慣穿個男人衣服織。 村子里的門白天是關不住的,總會有人來往。左鄰右舍會拿個自家做得菜呀、摘得果呀,送過來。 徐惠然還是把門關上,讓蠶姐再盯著些。 陶二娘拿著切好的半個西瓜過來,把院門推了開來??粗厣献邅碜呷サ碾u,還有看院子的狗,這位徐家五少爺還是挺會過日子的,村那頭的張三嬸已經(jīng)想把閨女嫁過來了。 陶二娘撇了撇嘴,也不看看自家的閨女長得模樣,五少爺會不會看上。不知道五少爺日后娶得是什么樣的娘子,不過看五少爺?shù)娜似?,怕是不會沒定了親,說不準已經(jīng)成了親,過兩日就來。到時讓張三嬸給人看笑話才好。 陶二娘越想越開心。陶二娘走到院子中間,聽到了織布聲,好奇著呢,一家三個男人還有人會織布? 站到堂屋門口,陶二娘就瞧到已經(jīng)換了女裝的徐惠然在織布。陶二娘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瞪著徐惠然看。 徐惠然停下織布,抬起頭來看陶二娘,嘴動了動,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心里奇怪著,蠶姐怎么沒在外面,還有門不是拴上了。 “你是……”陶二娘看著徐惠然,頭上戴著纏棕罩黑縐紗鬏髻,分明是個年輕婦人,“五少爺?shù)哪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