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大概只會更討厭吧。

    散落的書不多，很快就撿完了。

    只有文件夾離得比較遠(yuǎn)，程溪站起身。

    陸決的視線卻先一步落在文件夾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三兩步走過去，他撿起文件夾，細(xì)細(xì)地看了十幾秒，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艸。

    看著自己早上畫出來哇哇大哭的小姑娘，陸決突然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很快意，帶著十分的愉悅，回蕩在空蕩蕩的教室中。

    胸口一下不疼了。

    一旁，程溪被他嚇到。

    她不懂他的情緒怎么變得這么快，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

    她惴惴看他，動都不敢動。

    心里甜絲絲的，陸決拿著文件夾轉(zhuǎn)身，一回頭就看見程溪蒼白著臉。

    神情怯怯，看上去還是很害怕。

    他卻沒有先前那種煩躁和自暴自棄的感覺，上前兩步，手一伸。

    直接把程溪困在了臂彎里。

    “你......”他驟然壓過來，程溪一下慌了神。

    臉上沒有先前那種冷冰冰的模樣，他眼角眉梢都漾著笑。

    “對不起?！闭Z氣誠懇，“我剛才不該兇你，原諒我。”

    原諒他這個混蛋好不好？

    “......”這個姿勢太過親密，程溪貼著墻，六神無主。聽見他的話都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只能慌亂地點(diǎn)頭。

    陸決的笑意更深。

    她怎么這么乖這么好，讓他想抱到懷里揉一揉。

    “你......你干什么......”見他只是笑，程溪手足無措，軟軟的聲音分外委屈，“放開我呀......”

    少年的氣息壓過來，她又怕又羞，不但耳根紅了，雪白的脖頸都染上淡淡的粉色。

    近在咫尺，陸決真想輕輕咬一口。

    但他最后還是忍住，慢慢松開手。

    從他的禁錮中逃出來，程溪的思緒一片混亂。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把書亂七八糟地塞進(jìn)書包。

    只剩下陸決手上的文件夾。

    可她不敢問他要，生怕他再像剛才一樣發(fā)瘋。

    只能躲躲閃閃的看他。

    “這個可以給你。”看著她紅透的臉，陸決輕笑，“不過......”

    他舉起纏著紗布的左手，伸到她面前：“我手疼，你給我吹吹好不好？”

    第10章

    程溪驀然瞪大了眼睛。

    他說什么？

    因?yàn)樗麆偛沤跛Ａ髅サ男袨?，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臉側(cè)仿佛還沾著少年熱烈而張揚(yáng)的氣息，臉頰和耳根直發(fā)燙，聽見這一句，她幾乎要被氣哭了。

    他怎么能這么做......

    這也太羞恥太欺負(fù)人了......

    看著她清透的眼睛蒙上水霧，陸決的心被勾得直癢癢，壓低了聲音連蒙帶騙的嚇?biāo)骸澳悴淮?，我就不讓你回家?！?/br>
    說著，做出想要重新把她困住的姿勢。

    “你......”程溪又羞又氣，還帶了幾分驚惶。

    她摸不準(zhǔn)他是不是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

    連警察都敢打，他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快疼死了?！币娝е讲豢月?，陸決哄她，“你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程溪哪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人。

    她又委屈又害怕，眼睫都在無措的顫抖。最后一狠心，閉著眼輕輕吹了口氣。

    陸決心里一顫。

    剛舉起手，他其實(shí)就后悔了。

    他這只手現(xiàn)在看上去狼狽得很，紗布上滿是血跡。指節(jié)上新蹭出來的傷口也凝著暗紅，自己看都嚇一跳。

    更別說是她。

    稍微被他逗一下就嚇得發(fā)抖的小姑娘。

    他只想逗逗她，沒想到她真的乖乖閉了眼。

    微弱的氣流似有若無地掠過他的傷口，甜蜜而溫柔。

    “我......”程溪睜開眼，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我要回家.....”

    他太壞太過分了。

    她羞得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低著頭，帶著軟綿綿的鼻音：“文件夾......”

    艸，陸決被她逗笑了，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學(xué)習(xí)呢。

    “要不要我送你？”說話算話，他把文件夾還給她。

    程溪嚇得直搖頭，眼睫撲簌：“不、不用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呀。

    陸決噙著笑，看著她逃命一樣的背上書包，連看他一眼都不敢看。跌跌撞撞地往樓梯口走。

    怎么還有這么可愛的傻姑娘。

    眼見著要下樓，程溪的腳步一頓。

    “你......”她沒回頭，只微微側(cè)身，聲音極輕，“還是去一趟醫(yī)院吧......”

    傷得那么嚴(yán)重，不去醫(yī)院不行的。

    但她還是怕他，說完這一句，沒有繼續(xù)停留。

    陸決只來得及看見微揚(yáng)的裙擺消失在拐角處。

    反應(yīng)兩秒，他笑了起來。

    媽的，她怎么這么甜啊。

    ***

    第二天，程溪踩著點(diǎn)進(jìn)班。

    她實(shí)在是被陸決昨天那一出搞怕了，晚上都沒怎么睡好，夢里全是他兇巴巴欺負(fù)她的樣子。早晨差點(diǎn)沒起來。

    他怎么就偏偏愛欺負(fù)她啊。

    路上一直祈禱今天陸決不想來上學(xué)，一進(jìn)班，程溪忍不住想退出去。

    陸決正沒個正形兒的坐在桌子上，別人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好，偏偏他要搞特殊。

    見到她，唇角一勾，笑容燦爛：“睡過頭了？”

    程溪不想理他，但又怕他生氣，只能咬唇點(diǎn)點(diǎn)頭。

    班里有這么多同學(xué)......她想，他應(yīng)該不會光明正大的欺負(fù)人吧？

    看她連頭都不敢抬，陸決也沒逗她，收了腿讓她進(jìn)去。

    程溪勉強(qiáng)松了一口氣。

    剛坐下，班長拿著一張表格過來。

    “程溪同學(xué)?！卑嚅L叫李實(shí)，人如其名非常老實(shí)，人也負(fù)責(zé)，“你核實(shí)一下信息，簽個字?！?/br>
    每個學(xué)期崇禮都要核對學(xué)生的家庭信息和聯(lián)絡(luò)方式。

    “好的，謝謝你呀。”程溪接過表，對他笑笑，低頭核對自己的信息。

    她笑起來唇邊隱隱有一個梨渦，特別甜美。李實(shí)有些臉紅，低了頭不去看她。

    一旁，陸決有些煩悶。

    她怎么見了誰都是笑瞇瞇的，偏偏對他就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他兇是兇了點(diǎn)兒，但也沒那么可怕吧？

    簽好名，程溪雙手拿著表格還給李實(shí)。

    李實(shí)又轉(zhuǎn)向陸決：“陸、陸同學(xué)......簽名......”

    陸決的壞脾氣全校聞名，李實(shí)親眼見過他打人，因此很是畏懼，連名字都不敢叫全，結(jié)結(jié)巴巴的。

    “沒見我手受傷了嗎？”沒想到李實(shí)也這么害怕，陸決心里堵得慌，沒好氣的揚(yáng)了揚(yáng)手，“怎么簽？”

    重新處理過，現(xiàn)在他的手被包扎得很嚴(yán)實(shí)，看上去確實(shí)沒法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