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孟云嫻:“今年是我回府的第一年,又是年節(jié),理應(yīng)出去見一見長輩們,我是庶出,哪有庶出跟著嫡母出去見人,你一個嫡出的姑娘躲在房里不見人的?!?/br> 阿茵不說話了。 “另外,我也要說你?!泵显茓钩料抡Z氣來:“你是嫡母的女兒,自然與嫡母同氣連枝,連你這個小丫頭都能瞧出來的討厭,難道嫡母不討厭嗎?你非但不幫著嫡母一起將那些討厭的請走,反倒一個人躲起來,你說是不是該罰?!?/br> 阿茵一放茶杯在榻上滾起來:“二jiejie你怎么越來越喜歡訓人了!你再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br> 孟云嫻:“你既覺得我是在訓,便是先將自己放在了過錯的位置上,若你真的覺得自己做的無錯無漏,如何能從我的話里聽出訓斥的意思來?” 阿茵蹭的一下坐起來,有心想要反駁什么,但見二jiejie一副坐等招架的模樣,便立刻軟了下來。 論斗嘴,她不可能斗得過二jiejie,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她的眸子忽然多了幾分思考,滴溜溜的往孟云嫻這邊轉(zhuǎn)。 孟云嫻喝完了手里的茶,開始整理衣裳:“你想說什么便說,說完了隨我一起出去?!?/br> 孟云茵湊到孟云嫻面前,狡黠一笑:“二jiejie,如果讓你記名到母親名下,你覺得怎么樣?”小丫頭年紀不大,但是心思不少,這話說得不是一個陳述句,而是一個疑問句,更像是在探問她的態(tài)度。 正如孟云嫻從前說的那樣,沒有人是傻子,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過是裝作不知道,不去戳破罷了。 孟云嫻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幾乎是想都不想的反拋回來:“若說記名的話,你必然會多一個事事管著你不許你出錯,可能比嫡母還嘮叨的嫡長姐,你覺得怎么樣?” 孟云茵被問的咋舌,反應(yīng)過來又道:“我是在問你,你怎么問起我來了?!?/br> 孟云嫻攤手:“問題本就要問來問去的才有意思嘛,所以你覺得怎么樣?” 孟云茵強硬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管好,才不要別人多管閑事呢!” 孟云嫻展顏一笑,“真巧,我的回答和你一樣。走吧,出去瞧瞧?!?/br> 眼看著二jiejie都走出去好幾步,孟云茵才反應(yīng)過來,天哪,二jiejie怎么變得這么壞了! 生氣! 事實上,姐妹二人剛剛走出院子,就碰上了奉田氏命令來請她們出去的張嬤嬤。孟云嫻給了孟云茵一個眼神,孟云茵仰天翻了個白眼,認命的出去了。 真是不見不知道,孟云嫻聽說是魯國公夫人娘家的親戚,還有大兒媳彭氏一些人,想的頂多是一些近親,可是真正瞧見這滿堂賓客,穿衣打扮的講究程度各不相同,男女老少各占一席,甚至官話方言摻雜,她忽然就有點理解阿茵了…… 田氏是主母,一左一右分別是姨母小涂氏和她的大嫂彭氏。 彭氏就是田允修的母親了。不過今日跟著來的并非大表兄田允修,而是彭氏的嫂子胡氏其長子祝永浩。這是簡單的。 小涂氏這邊就復雜了。小涂氏嫁給了汝陽侯,生有一女張氏嫁入寧平侯,生一女王靈鶯,至于長子張居安則是承襲爵位做了汝陽侯,生有一子張柏罡,最后是張居安庶出弟妻顧氏與長女張秋萍。今日來的便是這些人。 一看到孟侯的兩個女兒出來,座間頓時熱鬧了起來。 田氏的姨媽小涂氏一把拉過孟云嫻,眼睛笑的瞇成一條線:“呀,茵姐兒又長個兒了,竟是比上回瞧見的更出脫了,看看這小臉,從前還像嬌嬌,現(xiàn)在越來越像侯爺了,真是俊俏模樣?!?/br> 田氏:…… 孟云茵的小腦袋從孟云嫻身后探出來,非但不生氣,還存了幾分戲謔:“那姨奶奶瞧我像誰呀?!?/br> 原是孟云嫻走在前頭,阿茵不喜見人躲在后頭,現(xiàn)在比在一起,誰是阿茵能瞧不出來? 座上一陣笑聲,小涂氏立馬尷尬起來:“這是……” 田氏發(fā)話了,“云嫻,阿茵,你們過來。” 兩人乖巧的過去。 田氏向在座一一介紹,說到孟云嫻的時候,顧氏立馬親熱起來:“這就是圣上欽點入學的二小姐吧。整個京城都傳遍了,二小姐好學問好才華,也只有榮安侯府能長出這樣水靈的姑娘了?!?/br> 顧氏的女兒王秋萍撇撇嘴,沒說話。 田氏用帕子揩了揩唇角的茶漬,溫聲道:“快別夸她了,越夸越?jīng)]有邊際。” 張氏頗為瞧不起的瞥了顧氏一眼,巴結(jié)的也太難看了。 田氏主動給孟云嫻介紹了在座的長輩與兄弟姊妹,因為人多,怕她記不住,沒想剛一介紹完,她無疑錯漏的一一行禮,誰的禮該深是誰的該淺拿捏得恰到好處,還是帶著阿茵一起走完這遍禮的。 田氏若的眼神若有深意,在孟云嫻身上掃來掃去,卻不細細打量。 在座的即便是個瞎子也看得出這位名為庶出的二小姐,簡直教的比嫡出有過之無不及,言行舉止上甚至還帶著嫡出meimei作表率,看來圣上欽點圣寵正濃的說法不是假的,只要田氏記了名給了她嫡出的名分,這個孟家二姑娘,儼然要變成香餑餑了。 張氏是小涂氏的女兒,算起來是田氏的表姐妹,她的手按在自己女兒王靈鶯的肩膀上,又是嘆息又是愧疚:“嫻姐兒生的聰明伶俐,能有這樣出彩的成績,可惜我們家這個是個不爭氣的,只考了個甲等院,離流輝苑一步之遙,實在是可惜,這往后還得靠嫻姐兒多多指點,也好讓我們阿鶯知道知道流輝苑里是一番什么樣的做派?!?/br> 張氏的話刺痛了顧氏和張秋萍。 畢竟張秋萍連考都沒考上。 張氏打什么主意她們自然知道,還不是想過來沾親帶故的巴結(jié)一下,既然孟云嫻討圣上喜歡,和她走得近了,說不定能得個什么便宜,從甲等院升到流輝苑。 你做夢哦! 然而張氏又怎么會不清楚顧氏的想法? 她們這樣死皮賴臉的過來,不一樣是因為孟云嫻成大熱門,榮安侯府在族學中一定吃得開,想請榮安侯夫人給張秋萍尋一個名師,拜師入學聽課么。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何止是張氏與顧氏?小涂氏的孫兒張柏罡與彭氏的侄子祝永浩往這里一站,又是另外一個目的了。 孟云茵整個人頭皮發(fā)麻,不斷地向孟云嫻投遞眼神:你且等著,這里的一個比一個纏人。 彭氏有意撮合孟云嫻與祝永浩,畢竟她這個侄子出身不高,不敢高攀侯府的嫡出小姐,孟云嫻雖為庶出,可自己爭氣,也有望在族學中的一個好結(jié)果,屆時她在鼓動田氏給云嫻記名,那就是一樁好親事。 小涂氏自然更中意孟云茵。 他們?nèi)觋柡罡木粑皇浅幸u下來的,不比榮安侯是自己一點點掙回來,還有望高升,所以榮安侯府自然是合適的好人家。罡哥兒是侯府的長子嫡孫,讓阿茵配正好。 田氏雖為主母,但是彭氏和小涂氏都是長輩,也是娘家親戚,她自小到大得到魯國公府的百般愛護,越是長大越是懂得這份愛護的珍貴,所以很少去拂娘家人的面子,可是她也不是隨意讓自己的孩子尷尬難過的母親,護犢子得很,再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也只能陪著笑臉苦心應(yīng)對。一番周旋下來,最累的便是她。 阿茵自然懂得母親不喜歡這種場合,若真是自家親戚相互探望走動倒還好,偏有不好壞了關(guān)系,又實在疲于應(yīng)對的人叫母親傷神。 平日她躲著藏著貪玩不覺得,今日瞧見母親笑的那樣不真切,眼神里盡是疲憊與乏味,跟對她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她忽然覺得實在是個不孝順的女兒,總是心安理得的躲在母親的庇護后任性妄為。 就在阿茵決定主動幫母親應(yīng)對一次的時候,孟云嫻忽然笑了一下,趕在她前面開口了。 “自回府以來,今日是最熱鬧的了,難得見到這么多的兄弟姊妹,理應(yīng)好生招待相處?!彼蛱锸希骸暗漳?,不如讓我與阿茵帶幾位兄長姊妹出去做游戲,如何?” 田氏:? 作者有話要說: 周哥哥正在提刀來的路上~~~ ps,小劇場正在騎馬來的路上~~ 急于認親的朋友們,認親環(huán)節(jié)一直在發(fā)展,大家請認準“記名”兩個字。就劇透這么多了。 第64章 主張 往年也有人來侯府拜年吃席,可是阿茵不喜歡,田氏護著她任由她躲著不出來,即便誰有心拉郎配也少了個重要角色,連培養(yǎng)感情都難,加之阿茵平日里要么上族學,要么就是與那些高門貴女把臂同游,鮮少與母親娘家那頭的復雜親戚來往,這才有了小涂氏認錯人這種笑話。 今日若非侯府多了一個庶出小姐需要出來露臉面,嫡出的阿茵也躲藏不得,她們只怕又要被田氏三言兩語糊弄過去。所以,今年侯府兩個女兒非但大大方方的出來,還要一起做游戲,于她們來說是天賜良機都不過分! 于是乎,幾個孩子全被長輩們推了出去,恨不能立刻讓他們親密起來。 阿茵險些原地自燃。這就是二jiejie所謂的分擔嗎?這分明是把她們和母親分成兩撥變相折磨,不一樣是把母親丟在里面被三姑六婆們纏的頭疼嗎? 可是一時半會兒的她還真沒注意。 孟云嫻正在低頭跟綠琪說什么,綠琪臉上露出一抹壞笑,低頭飛快的跑了。 孟云嫻一轉(zhuǎn)頭,瞧見了兩個熟人,主動打招呼:“云芝,楚jiejie,你們要一起玩嗎?” 這幾日侯府客人多,孟云芝和楚綾基本上都躲著。放在往年,楚綾還會爭取露露臉,但是今年孟云嫻實在是搶了太多的風頭,上次魯國公府上門也讓她大為丟臉,她深知如今的孟云嫻與從前大不相同,絕不可硬來,索性躲一段時間,養(yǎng)精蓄銳,至于云芝,純粹是不喜歡看到孟云嫻出風頭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眼不見為凈。 “不了,我和楚綾要出府去買些東西,見些朋友,二jiejie自己玩吧?!闭f完,云芝拉著楚綾頭也不回的走了。 孟云嫻沒打算強留,笑了笑不再多問。 下人們在院子里布置了茶水點心和炭盆,孟云嫻暗中戳孟云茵,露著笑臉從牙縫里崩出告誡:“不許耍性子,你好好招待,拿出主人家的氣度來,切記凡事先緊著客人來?!?/br> 孟云茵被趕鴨子上架,強撐出笑臉來主持場面:“你們難得來侯府,咱們平日里也少來往,不曉得都喜歡做什么游戲呢?” 孟云茵生了一張可愛的臉蛋,讓人瞧著都生出保護欲,張柏罡瞧了她好幾眼,就等著她發(fā)話:“阿茵meimei此言差矣,既為兄長,該是我順著meimei的心意來,meimei平日里喜歡玩什么,今日我等自當奉陪!” 張柏罡的表妹王靈鶯立馬附和:“是呀阿茵,你喜歡玩什么?” 祝永浩為人謙和,并沒有要主動搶話頭的意思,只是目光不住地往孟云嫻那邊飄。起先母親說要選定榮安侯府的小姐時,他以為是阿茵,得知是剛剛回府從小養(yǎng)在外面的庶女,他還不是很樂意。 他并不喜歡粗野不懂規(guī)矩的女子,誰料這位嫻表妹非但生的貌若天仙端莊嫻雅,還在流輝苑的考試上成為獨一份圣上欽點入宮的人,比起他有過之無不及。在這樣的場合她不搶meimei風頭,極為本分,這讓祝永浩十分的意外,對她的好感也增添了。 所以他此刻只想盡可能多的觀察她,瞧瞧她究竟是真的修養(yǎng)好,還是裝腔作勢騙人罷了。 反觀張秋萍就沒有這樣的好心態(tài)了。張氏與汝陽侯是嫡親的兄妹,王靈鶯自然幫襯著自己的表哥張柏罡,他們才是一榮俱榮,可是她呢?母親只要她來爭來奪,卻不說給自己找個幫手,此刻坐在這里是真正的孤軍無緣,思來想去,她決定把自己的寶押在孟云嫻身上。 她的父母都是庶出,連帶著她的地位也不高,孟云嫻是侯府的庶出,所以在座的人里面理應(yīng)她們二人最為契合。她柔柔一笑:“聽說嫻表妹回京不過月余,之后又是埋頭苦讀的考流輝苑,想來平日都沒有怎么耍玩過,阿茵meimei不如問問嫻表妹喜歡什么吧。” 阿茵差點撲過去抱住張表姐蹭蹭。 這局本就是二jiejie湊起來的,她的小腦袋嗖的轉(zhuǎn)向孟云嫻,目光殷切:“是呀二jiejie,你喜歡玩什么?”怕其他人不理解,阿茵又添油加醋:“各位表兄表姐不曉得,外人只看我二jiejie得天家欽點入族學,卻不曉得這里面付出了極大地辛勞,在二jiejie面前我可不敢提什么耍玩,不如問問二jiejie才是。” 阿茵十分不留情面的把孟云嫻推了出來。 祝永浩的眼神認真了幾分。他有心想多看孟云嫻的表現(xiàn)。 阿茵親自發(fā)話,其他人自然不好說什么,孟云嫻被推出來,倒也不顯得慌亂,她笑容和氣,聲音動聽:“方才在廳上聽長輩們提及流輝苑與族學,我倒是有個主意,又恐說出來被各位表哥表姐聽了,像是在賣弄。” 張柏罡輕笑:“這有什么,嫻表妹實至名歸,何來賣弄?既是阿茵提了你,你只管說說看?!?/br> 張秋萍十分捧場,“是呀嫻表妹,你說說看,我很有興趣呢。” 王靈鶯斜了她一眼。 祝永浩微微一笑,竟猜到了:“嫻表妹莫不是要將族學里的游戲拿出來玩?” 孟云嫻笑意加深:“祝表兄一語道破,便不算是我故弄玄虛了?!彼t遜的很:“我回府不久,自小粗生粗養(yǎng),玩的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游戲,不敢在各位表兄表姐們面前獻丑,不過既然長輩們也對族學頗為向往,那我們拿學里的游戲來玩,總不至于出錯?!?/br> 孟云茵立馬拍手:“好好好,就按照二jiejie的來說?!?/br> 其余四人只能默認。 頃刻間,奴才們已經(jīng)將游戲場地布置好了。 后院被清理出來一條長道,道上擺了不少的東西,最遠處放著一個用錐木頂起來的臺子,全靠平衡力支撐。 一塊臉盤大小的木板四角皆系上繩子延伸開來,板子下面掛著一只金鉤子,然鉤身無弧度,乃是一個直角鉤子。 孟云嫻主動介紹:“據(jù)說流輝苑入學有一個小游戲,是靠學生通力合作完成的游戲,旨在令學生明白往后的求學生涯中,同窗之間也應(yīng)互幫互助,互相激勵配合。這個游戲十分的簡單,四人各擒一角的繩子,拉起中間的板子,合四人之力勾起一物什,通過前方的障礙賽道,直至將此物穩(wěn)穩(wěn)地放在并不穩(wěn)當?shù)钠胶馀_座上,游戲便算是勝了?!?/br> 她正經(jīng)起臉色來:“諸位千萬不要覺得這是什么不足掛齒的小游戲,聽聞先生最看中學生品質(zhì),做游戲也是品質(zhì)的體現(xiàn),小組內(nèi)若能順利完成游戲,是可作加分項補到年大考的成績上的,做得好的加分,做的格外差,毫無默契又顯拙劣品質(zhì)的,當堂扣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