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還眠花宿柳呢! “就你乖覺?!?/br> 安喜松了一口氣,小娘沒有生她的氣。 “哎呀,小娘,你這腰扭了,三日之后便是初九,太子殿下生辰宴,那咱們還去是不去?” 閔惟秀猛的一下坐了起來,“今日是九月初六?” 安喜點了點頭,“正是,外頭天都要黑了?!?/br> 前世的九月初六夜里,可是發(fā)生了一樁大事。 她的四姐閔姒同太子殿下人約黃昏后,送出了一份火辣辣的情詩。這事兒在三日后的太子選妃宴上被捅穿了,閔姒進了太子府做了妾室。 這事兒讓武國公府丟了大臉,武國公罪加一條,被罵教女無方。而她這個求太子妃之位的人,被庶姐狠狠的抽了一記耳光。 閔惟秀當年氣得不行,后來去了邊關,冷靜想來。閔姒的生母,乃是出生煙花之地的行首,也就是花魁娘子,被閔歸的同僚送進了府中。 閔姒繼承了她生母的美貌,卻也因為出生低下,十分的自卑,簡直說她是膽小如鼠也不為過了,她常年窩在后院繡花彈琴,連太子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怎么就人約黃昏后了? 閔惟秀當機立斷,齜牙咧嘴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手撐住了自己的腰,“安喜,隨我出府一趟?!?/br> 安喜有些心驚,“小娘,你腰還沒有好呢!再說這天都黑了,二門已經落了鎖,咱們出府若是被人發(fā)現了……” 閔惟秀哼了一聲,“天塌下了,也有小娘我頂著,你怕甚?” 若是半年后,她未能改變局勢,那她就提著狼牙棒,殺光上輩子所有仇敵,然后隨著阿爹阿娘一起去,她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半年后,她改變了局勢,那便是皆大歡喜,她還是開封第一小衙內,只要不殺人放火,旁人頂多是說上幾句酸話兒,誰敢拿她咋地? 她的膽子,那是前所未有的威武雄壯。 閔惟秀抄起狼牙棒,覺得太過顯眼,又放了回去。 …… “小娘傷了腰,已經歇了,你去長公主那兒送個信,咱們院門就要落鎖了?!卑蚕仓钢粋€婆子,淡淡的說道,看上起頗為威風。 那婆子趕忙起身,朝著主院走去。 武國公府極其的大,主家的人數又不算多,每個人都住得相隔甚遠,倒是方便了閔惟秀行事。 …… 不多時,開封府城東頭景雀橋旁,便蹲了兩個人影。 安喜心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四處里張望著,她雖然不知道小娘為何大半夜不睡覺,要跑這里吹冷風,但是小娘做的事,總是沒錯的。 閔惟秀倒是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實在是她一動,腰就疼得很,只能窩在那里不動。 不一會兒,便有腳步聲傳來,閔惟秀伸頭瞧瞧一看,頓時愣住了。 的確是有一個小娘子來了,但是來的人不是閔姒,而是二房的六娘閔惟芬。 第六章 天大的福氣您收好 這城東的景雀橋,在小娘子中頗有名氣,相傳有一書生,在此與下凡的仙女兒相戀,一見定終身。 也不知道是何時起,景雀橋旁便起了一座月老廟,那月老廟前種了一棵姻緣樹,不少少年男女都去其中,拜了月老,求下紅符,寫下二人的名字,掛在樹上,以求白頭到老。 閔惟芬站在樹下,東張西望的。她是閔家二房的嫡女,比閔惟秀小上一歲,被稱作閔六娘。 不一會兒,便來了一輛馬車,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走了下來,然后擺了擺手,那馬車很快便遠去了。 只一眼,閔惟秀便認出了這是她少女時期的死對頭劉鸞。 一旁的安喜驚訝的捂住了嘴,“天哪,小娘,六娘竟然同劉娘子雀橋私會!原來她們是一對!” 閔惟秀差點兒撞在橋柱子上,安喜這腦瓜子里都裝的是什么啊! “別說話,人來了。”閔惟秀瞪了安喜一眼。 安喜有些訕訕的低下了頭。 “東西帶來了么?”劉鸞是皇后嫡親的侄女兒,生得十分的端方,一瞧就是正宮娘娘的命。 說起這個,閔惟秀就有些不服氣,因為她自己個長得有些嬌媚,對比劉鸞,那就是寵冠后宮的妖妃,平白矮了人家一頭。 閔惟芬神色一僵,顫抖著手拿出了一張紙條兒,“阿鸞,這樣做的話,四娘一輩子就毀了。你與太子情投意合,何必弄這么一出,給太子后院添人,給自己個添堵?!?/br> 劉鸞眼中鄙夷的神色一掃而過,笑道:“這就不用你管了,你幫了我這個忙,待我做了太子妃,便進宮尋姑母,讓她把你指婚給東陽郡王?!?/br> 劉鸞說著,將那紙條兒塞進了一個荷包里,又還給了閔惟芬,“女人不狠,地位不穩(wěn)。閔四娘不過是青樓女子生下的低賤之人,能入皇家門,是你給的天大福氣?。 ?/br> 閔惟芬神色怪異的看了劉鸞一眼,喃喃自語道:“天大的福氣……” 劉鸞見閔惟芬這副模樣,皺了皺眉頭,“看在咱們倆如同親姐妹一般,我便教教你。官家一直在我同閔惟秀之間猶豫不決,若是閔四娘進了府,那么閔惟秀自然不能再嫁太子?!?/br> “我同殿下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但是殿下那是什么身份?后院肯定不止我一人。閔四娘出身武國公府,即便是庶出的,也能夠占據高位。但是她名聲盡失,肯定不得殿下喜愛,又性子軟糯,任人拿捏……太子殿下因這事兒有愧于我,我再求他讓我先生下嫡長子,然后才能生庶子……” “與其讓官家選人入府,倒不如我自己來選。別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會兒讓殿下瞧出端倪來。” 閔惟芬咬了咬嘴唇,終于下定了決心,笑了笑,“阿鸞你性子和善,能同你做姐妹,真是我四姐天大的福氣?!?/br> …… 閔惟秀躲在一旁,聽得簡直就是火冒三丈。 閔姒的一輩子,就被劉鸞這么輕輕松松的給決定了。 她雖然是庶出的,但是閔家的小娘子都不做妾,之前長姐閔儀,二姐閔邇,她阿娘都做主,給她們說了好人家,去做正頭娘子。三姐閔珊,也同成將軍的兒子定了親,不日便要出嫁。 還有閔惟芬,閔姒何時惹過她了,這么天大的福氣,你自己個咋不要呢? 一旁的安喜也瞠目結舌,“小娘,太子同劉鸞竟然早就情投意合了,那太子還送你紙鳶……” 閔惟秀臉一黑。 早知道就帶狼牙棒出來了,錘死這三個狗男女。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暗紅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過來,輕笑著喚道:“阿鸞……” 劉鸞臉一紅,甜甜的喚了一聲,“殿下……” 然后扭過頭去,又從閔惟芬的手上拿過荷包,笑道:“又要麻煩芬娘了?!?/br> 閔惟芬促狹的笑了笑,站到了,離二人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四處的張望起來,顯然是給二人放風。 待閔惟芬背過身子去,太子立馬低下頭去,抱著劉鸞就開始親了起來。 閔惟秀瞧著恨不得自挖雙目,太子爺,你這么猴急,咋不找個別院,想怎么啃就怎么啃啊! 還是說,他就好這么一口,喜歡大庭廣眾之下咳咳…… “小娘,簡直太過分了,把你當猴兒耍!” 閔惟秀臉更黑了。 安喜你不會說話,能把嘴閉上么?簡直是句句都戳心窩子! “你在這里等著,等一會兒小娘我辦完了事,你便過去把那荷包里的紙條給我拿出來?!?/br> 不等安喜回答,閔惟秀便快速的抓起橋邊的一個扁平鋒利的石頭,對著那棵掛滿了紅色符條的姻緣樹砸了過去! 她力大無窮,這么一扔,像是斧頭劈將過來一般,立馬將那樹干砸了個大洞,樹瞬間倒了下去,得,一樹三雕! 一聲巨響,塵土飛揚。 安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就沖了過去,果斷的從劉鸞手中的荷包里,掏出了小紙條兒,麻溜的塞進了自己的胸衣里。 “小娘,快跑,萬一這三個人死了,賴到我們頭上,簡直就是有理說不清??!” 閔惟秀站了出來,“放心吧,就這么個小樹椏,哪里砸得死人了,就是砸暈了而已?!?/br> 她說著,跑了過去,一瞧樂壞了,太子爺同劉鸞正啃著呢,這一摔,牙齒把她的嘴都砸出血來了,真是難解難分啊! 閔惟秀眼珠子一轉,抬起太子的手,果斷的塞進了劉鸞的衣襟里,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看我多好啊,有情人終成眷屬! “小娘威武!”安喜原本準備拔腿就跑,瞧見閔惟秀在擺弄著二人又退了回來,“小娘,要把六娘帶回去嗎?” 閔惟秀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果斷的拉著安喜走了。 不是說給太子當妾是天大的福氣么?不是說同劉鸞當姐妹是天大的福氣么? 那么就如你所愿好了。 走著走著,閔惟秀突然扯著嗓子大喊道:“不好啦!姻緣樹砸死人啦!” 住在附近的百姓們一聽,麻溜的就從家里跑了出來,死人了啊,這么精彩刺激,比話本子還好看的事,他們怎么能夠不出來看啊! 再說了,這么晚了,還能在姻緣樹下的,那都是野鴛鴦??! 也有那聽到樹倒地的聲音的,朝著姻緣樹這邊跑來,閔惟秀沒有再往后看,拖著安喜飛奔回了武國公府。 才走到一角,正準備翻墻,就聽到安喜氣喘吁吁的說道:“小娘,你腰不疼了?” 閔惟秀欲哭無淚,本來都忘記了,被安喜這么一提醒,簡直是疼得厲害! 第七章 開封府炸鍋了 閔惟秀忍著腰疼,往墻上翻去,卻又聽安喜緊張兮兮的呼道:“糟了小娘,太子殿下身邊可還跟著一個形影不離的侍衛(wèi)路甲!咱們該不會被他瞧見了吧?” 閔惟秀被這么一嚇,差點兒沒有掉下來。 安喜這個人,真的是……若不是打小兒就跟在她身邊,忠心耿耿的,她恨不得立馬把她換了! “自然是沒有的,你小娘我是誰,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周圍有沒有人,我能不知曉?說不定是場面太辣眼,路甲不想看呢!” 閔惟秀剛去雁門關的時候,成將軍一家子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rou,她自請打前鋒探路,拼了小命才站穩(wěn)腳跟。倒是沒有想到,上輩子鍛煉出來的觀察敵情的本事,這輩子用來坑人了! 那廂閔惟秀跑得比兔子還快,這頭的路甲恨不得自己再長出兩條腿,外加一對翅膀來。 太子同劉鸞,并非是第一次來景雀橋相會了,殿下不愿意他瞧見劉鸞嬌羞的模樣,便讓他站在一個拐角處等著。 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他只要一個轉身,便能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