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洪珍那美若天仙的臉蛋,頓時鮮血直濺。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冷酷無情的女人,這是洪珍的最后一個想法,然后她便眼前一紅,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現(xiàn)場的空氣一時之間有些凝固。 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我滴個娘啊,這看著都能疼一天啊! 閔惟秀木著臉,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捏,嚇得姜硯之往后退了好幾步。 “閔……閔五啊,你咋把圓圓捏死了……” 閔惟秀走了進去,扶起還坐在地上的閔惟思,一字一句的說道:“要殺我二哥?別說是一只螳螂了,就是一個人,我都毫不猶豫的捏爆了他。” 閔惟思一聽,眼淚都快出來了,“剛才我快要被人勒死的時候,你咋不說這話!” 第六十七章 我做了一個夢 閔惟秀聽了這話,臉都綠了。明明是一家人,為什么你不讓我再拽一刻鐘! 她說那話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起碼又長高了三尺,威武雄壯猶如巨人,若是在戰(zhàn)場上,這氣勢得壓得遼人瑟瑟發(fā)抖。 她之前已經(jīng)竭盡全力去救閔惟思好了么……可是她低估了他的弱雞程度,對抗一個小娘子,竟然都毫無還手之力! 眾人呆滯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幾個衙役有眼力見的將洪珍重新五花大綁了進來,實在不放心,又用那鐵鐐,鎖住了她的手腳,這才松了口氣。 “三大王,這個世上真的有鬼么?”一個年紀(jì)輕輕的衙役,白著臉問道。 剛才大家伙兒可都瞧見了,一陣陰風(fēng)過來,路丙的手就莫名其妙的破了。 姜硯之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那小哥的身后,小哥只覺得他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該不會在他的身后,正站著一只鬼吧…… 他不敢扭頭,嚇得狂奔到了閔惟秀身后:“壯士,救命啊……” 閔惟思聽得哈哈大笑起來,“小五,他叫你壯士!” 那小哥恨不得抱住閔惟秀的大腿,開玩笑,對著那樣的美人,都能一言不合就拍臉,空手就能抓鬼的小娘子不是壯士是什么! 姜硯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人生寂寞如雪,除了閔五,沒有人有膽子接得住他的幽默,要不說他們是天生一對呢! “騙你的呢,你身后沒有鬼?!?/br> “洪珍已經(jīng)被抓了,我要帶我二哥回去看郎中了。你也快些把路丙帶回去包扎一下吧,血都要流干了。” 路丙淚流滿面,終于有人想到我了。 閔惟秀扶著閔惟思上了馬車,姜硯之還有公務(wù)在身,只能留在開封府里整理卷宗。 “二哥,你為什么當(dāng)時不救洪珍的阿娘呢?我記得年幼的時候,咱們一道兒出門,你見了乞丐都會給他們買饃饃吃。有一次下雪,一個小女孩暈在了雪地里,你還非要阿福駕了馬車,送她去醫(yī)館?!?/br> “我記得小的時候,二哥十分的聰慧,我們明明是一樣大的年紀(jì),二哥能夠背完論語了,我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偢杏X……” 閔惟思躺了下來,將頭枕在了閔惟秀身上,因為脖子受了傷,他說話的聲音有一些沙啞。 “那是什么地方?花茶坊,來來往往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衙內(nèi)紈绔。你知道在那里,有多少小娘子想盡各種辦法,要進府么?” “我當(dāng)時和姜術(shù)一起去的,那個家伙,比我還心軟,就在這個月上旬,他便給一個賣身葬父的小娘子掏了錢……結(jié)果那小娘子非要跟著他家去……她那阿爹根本就沒有死……” “打那之后,我們瞧見那些賣身的,就心煩,你要是要賣身,去尋人牙子啊,想做奴婢也好,想去做花娘也罷,不是很快就能拿到錢了嗎?說來說去,還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怎么知道,洪珍的事就是真的呢?” “就算我們沒有同情心,把錢拿去買玩物,沒有救她阿娘。那我們也沒有虧欠于她,錢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窮就有理了,我們富有就是罪過嗎?” “她憑什么報仇,還殺了姜術(shù)和陳泊?!?/br> “這個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種人,理直氣壯的把別人的東西,都當(dāng)作是自己的。” 閔惟思說著,嘴角帶著一絲犀利與嘲諷。 閔惟秀莫名的覺得眼角泛酸,她二哥好像在說洪珍,又好像不在說洪珍。 “二哥……” 閔惟思咧了咧嘴,又恢復(fù)了之前那懶洋洋的樣子:“人總是會長大,會變的。仲永小時候,不也是神童么?惟秀你上個月還是螞蟻怕踩死一只的假淑女呢,這個月不就成了人鬼都打的女壯士么?” 閔惟秀沉默了好一會兒。 “二哥,我最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阿爹死了,阿娘也死了,大兄也死了。只剩下我和你?!?/br> “我拼命的去求官家,官家不見我。那些以前同我們家交好的人,都像是不見了一樣……我被流放去了雁門關(guān)。” “直到我第一次上戰(zhàn)場,被人從背后捅了一刀,我才明白,我學(xué)過的那些貴女做派,在生死關(guān)頭,毫無用處……” 閔惟秀說著,看向了閔惟思,卻瞧見他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二哥”,閔惟秀撓了撓腦袋,有一些手足無措,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若是閔惟思能夠成長起來,說不定來年她的勝算,能夠大一些,一個人力挽狂瀾什么的實在是太難了。 她重生了這么久,也就是跟在姜硯之屁股后頭,看著他審案子罷了。 每到午夜夢回的時候,她就在想,她到時候要用什么辦法來救阿爹呢,可是想到了天明,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這種毫無用處的答案。 可是她沒有想到,閔惟思竟然哭了?!爸皇且粋€夢而已,不能當(dāng)真?!?/br> 閔惟思揉了揉眼睛,再也沒有說話。 直到馬車在武國公府門口停下,閔惟思才輕輕的說道:“不會成真的?!?/br> “有二哥在,不會成真的?!?/br> 閔惟思說完了,坐了起來就要下車,閔惟秀趕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二哥,你知道對不對?你知道在我的夢里……為什么會發(fā)生那樣的事!” 閔惟思沒有回答。 車外已經(jīng)傳來了臨安長公主的聲音,“我的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快快快,郎中已經(jīng)等著你了。我聽了開封府來人說你受傷了,嚇得不輕?!?/br> 閔惟思撩開簾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阿娘,兒子沒事,脖子上這點小傷,還不及您拿藤條抽我抽得疼呢!” 臨安長公主瞪了他一眼:“你惹出這么多事,待傷好了,看我不抽你。一張嘴就貧,也不知道隨了誰!” 閔惟思跳下了馬車,“我這么聰明伶利,受小娘子歡迎,當(dāng)然是隨了阿娘你呀?!?/br> 閔惟秀緊了緊拳,也跟著跳了下去。 “天吶!惟秀,你快沐浴更衣去,怎么這幅打扮,身上還一股子臭味?!?/br> 閔惟秀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穿著在地牢里喬裝用的破衣衫,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 抬起袖子一聞……閔惟秀自己都退了好幾步,“阿娘,我這就去!” 第六十八章 你是我的未婚妻 “小娘,放些干花瓣吧,前些日子剛曬好的,還香著呢!” 安喜說著,從一個小藤籃里抓了一捧花兒,放進了閔惟秀的浴桶之中,“路丙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的這身衣衫,竟然也敢給小娘穿!” “小娘,安喜給你絞干頭發(fā)吧?!?/br> 安喜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閔惟秀的心思卻早已經(jīng)放飛了。 閔惟思到底知道什么呢?他明明知道,為什么又不告訴她? 莫非因為他也是重生一世,所以同她一樣,難以啟齒? 閔惟秀想著,猛的一下從水中站了起身,卻忘記安喜正揪著她的頭發(fā)擦干呢。 “疼疼疼!” 閔惟秀嚷嚷出聲,卻因為疼痛冷靜了下來。 這不對。 她重生之后,并沒有掩飾自己的改變,如果閔惟思也是重生的話,應(yīng)該會發(fā)覺她同上輩子大不相同了。 會對她產(chǎn)生懷疑,來試探她才對,但是他卻半點異樣都沒有。 若說他全是演的,那他得有多厲害! 還有,如果閔惟思是重生的話,那他應(yīng)該也會出現(xiàn)和她一樣,靈魂不契合的問題。 但是姜硯之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嘴巴,見了閔惟思那么多次,從來沒有提過這事兒。 可若他不是重生的,那為何聽她說起夢的時候,又會是那副模樣呢? 他有秘密。 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親人有秘密的時候,你會怎么辦? 閔惟秀果斷的起了身,換好了衣衫,又從自己的箱籠里翻出來了一些活血化淤的藥,朝著閔惟思的小院走去。 與其左猜右想的,不如直接去問。 “五娘怎么來了?郎中給二郎開了些安神藥,他服了之后已經(jīng)歇下了??尚枰〉膯拘阉俊?/br> 閔惟秀頓了頓,看著閔惟思屋子已經(jīng)是漆黑的一片,嘆了口氣,“算了,我也沒有什么要緊事。明日再來看他?!?/br> …… 結(jié)果到了第二日,閔惟秀也沒有瞧見閔惟思。 一大早她還在演武場,就被姜硯之這廝盯得全身發(fā)毛了。 他蹲在演武場的一角,扯著地上枯黃的雜草,像是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閔惟秀強忍住去摸他腦袋的沖動。 “閔五,你說我阿爹這個人,怎么就那么壞呢。過河拆橋,翻臉比翻書還快!明明是我?guī)退麑徢宄税缸?,還抓住了兇手。結(jié)果他說啥你知道嗎?” “他說兒啊,你快離開開封府吧,你看你多留了一天,就死了好幾個皇親國戚啊,你若是再待一個月,怕是咱們老姜家就要絕后了啊……” “我還沒有送姜術(shù)上山,他就趕我出開封府,你說怎么有這么不講理的爹呢!” 閔惟秀臉上笑嘻嘻,心中暗罵了一句,你爹豈止不講理,他還趕盡殺絕。 “你爹算好的了,只是開口趕你。要是我爹,直接把你踹出去。你瞧著吧,待我二哥好了,我爹能把他打得在床上躺個把月。 姜硯之不敢置信的看向閔惟秀,“武……武國公還會打人?” “不然呢?你大可以惹他試試看,他發(fā)起狠來了,別說你是皇子了,他連自己都打?!?/br>